在牙帳里來回踱步的奧爾聽到外面的聲音,連忙迎了出去。
只見凌千亦火急火燎朝這邊趕來,大哥哥的臉色也不對勁,很是凝重,他從未感覺到這樣讓一直心如止水的他也變得緊張的感覺。
奧爾收回了自己的那些無用的話語,目視著他們二人走進牙帳,他們是碰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嗎?他心里猜想到。
凌千亦走到地圖跟前,指著上面的碎葉城,拿出毛筆在旁邊貼著的白紙上簡單的批注了一下,開口道:“赫連瑜,浲常武兵變了,不僅斷了碎葉城的糧食還奪取了碎葉城上萬的兵馬,現在防線上沒了糧食,沒有草藥,將士們只靠樹葉為生,病災迅速的惡化蔓延。”
赫連瑜聽到這個消息,心底一涼,沒想到事情會這樣快速的轉變,今天距那天傳送信紙也不過一個禮拜。
他緊鎖著眉頭看著地圖上的各個防線,三萬兵馬啊,就算通過防線那里的暗道抵達城主府,也是沒有足夠的糧食藥物保障將士們的安全。
凌千亦見赫連瑜陷入沉默,動了動嘴唇不知道如何開口。
“凌老還好嗎?”沉默了許久的赫連瑜突然抬起頭問道。
凌千亦忍住淚水努著嘴,搖搖頭,似是輕松又沉重的顫聲道:“抓了,是浲常武調換了牌子,在碎葉城內直接兵變,我爹沒有預料到。”
她此刻心里既痛苦又慚愧,若不是爹爹大意,碎葉城也不會這樣不堪一擊,但是……
赫連瑜看著隱忍不發的凌千亦,走過去將她抱在懷里,大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脊背安慰著。
站在門口的奧爾雖然年紀尚小,但是跟在阿顏骨和父汗身邊,耳濡目染,心思也算是透徹,在聽懂了大哥哥他們的談話之后,揚起陽光的笑容抬起頭說道:“大哥哥,我的父汗會幫助你們的,糧食不是問題。”
依偎在赫連瑜懷里的凌千亦聞聲立刻掙開懷抱,紅著眼眶彎著腰抓住奧爾的單薄的小肩膀震驚的問道:“奧爾,你是說你的父汗會給我們供給糧食,是這樣嗎?”
“嗯”
奧爾肯定的點點頭,轉而看向赫連瑜說道:“大哥哥,我這就去找阿塔伯克,讓他修書給父汗。”說著就往牙帳外走去。
“奧爾不可。”
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赫連瑜急忙抓住奧爾的胳膊,阻止道:“東厥若給天燼防線士兵補給糧食,會讓人詬話的,這樣會引起皇城的猜測,不可。”
大哥哥的這句話是什么意思?父汗不是和天燼的皇帝一直友好往來嗎,若是主動去幫助,天燼是不應該對他的國家生出嫌隙的。天真的奧爾迷糊的睜著雙眼,不明所以。
“赫連瑜,都到什么時候了,還去管那么多,沒了糧食草藥將士們會死的!”凌千亦雙眼模糊的哭腔道。
她只知道,活著就已經是最大的恩賜,皇城不會那樣小肚雞腸,現在北域和天燼多年未起戰亂,還有貿易——
對,貿易!慌亂思索的凌千亦恍然大悟,她激動的抓住赫連瑜的手說道:“赫連瑜,我們可以買東厥的糧食和草藥,等平定叛亂后再給他們等價的物資就好啊,你說是不是?”
望著那雙渴盼得到肯定的雙目,赫連瑜動了惻隱之心,千亦說的不無道理,確實,到這樣的地步,若是再延遲不發,后果真的不堪設想,沒了糧食藥物,估計將士們的軍心便會更加不穩。
說服了自己的赫連瑜轉身走到隔壁的牙帳,將自己的請求給阿顏骨一一道明。
“城主放心,我這就修書給可汗陛下,至于可汗陛下怎樣決斷,那便不再是我所能左右的事情了。”阿塔伯克阿顏骨客氣的將其中的利害說了出來。
“赫連瑜在此先謝過阿塔伯克,詹古大可汗。”赫連瑜聞之一喜,連忙拱手謙遜的道謝著。
這兩日,隨著病情和饑餓,防線里的三萬兵馬時常有因為爭奪樹木而大打出手的群體,畢竟是三萬人啊,幸虧沒有什么太過大的動亂,站在防線門口的胡將軍暗自慶幸著。
蒼城,批閱奏折的詹古大可汗收到了一封來自回鄄牙帳城的信箋,立刻打開信紙看到里面的內容。沉思良久,對旁邊的葉護命令道:“將國庫抽出十分之一的糧食和軍藥運到回鄄牙帳城支援碎葉城,再召集五百軍醫隨行。”
一旁批閱奏折的葉護錯愕的看著可汗陛下,站出來接旨道:“臣遵旨。”
可汗看著空蕩的牙帳,站起身走到外面仰望閃閃發亮的冰川之巔,舉起雙手放在寬闊的胸膛前閉上眼睛默默的禱告著:偉大的先圣,虔誠的后輩求您保佑碎葉城安寧,保佑帝國內平安祥泰,末起戰亂,讓百姓顛沛流離。
一晃眼將近二十年過去了,那時候先父汗做的事情到現在他都一直引以為戒,和平,才是一個百姓們最需要的。
他剛才又修書一封快馬加鞭交給天燼帝國的皇帝陛下,這等大事還是要兩國國主都要知道才會避免沖突。
一架駕貨車從蒼城出來,蜿蜒在平坦遼闊的大草原上,清脆的鈴鐺聲在寂靜的空氣里唱響著屬于北域的蒼嗷。
兩日后,看著豐富的糧食藥物,赫連瑜個凌千亦萬分感激的道謝了可汗和阿伯塔卡,騎上馬將這些物資運向了防線。
“城主,可汗陛下心懷仁慈,最希望的,便是太平。”阿塔伯克看著向遠處駛去的貨車,對站在旁邊的赫連瑜說道。
赫連瑜謙遜的微微頷首,眼神堅定的說道:“東厥有這位可汗陛下乃是大幸,天燼帝國也崇尚和平,此去平亂,也是為了我們兩國更好的往來。”
阿塔伯克雙手背在身后滿意的點點頭,不再多語。
“胡叔叔!”騎著馬先行的凌千亦認出了墚上站的身影,興奮的大喊道。
胡將軍聞聲看向凌千亦這里,站在高處的他震驚的說不出話,只見大斜坡上兩排整齊的長隊往這邊駛來,而且都是貨車!
“凌丫頭!”
年過半百的胡將軍健步如飛的跑下山墚,走到凌千亦面前驚得話都說不出來,只是那樣指著遠處的隊伍,紅著老臉看著凌千亦。
凌千亦笑道:“胡叔叔,東厥詹古大可汗給我們借了足夠的糧草和藥物,咱們碎葉城有救了!”
“借了糧食?”胡將軍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他剛才就看著后面有很多貨車,沒想到,里面竟然都是糧草!
“是啊,咱們有救了!”凌千亦大聲的說道。只見胡將軍先是一怔,然后感激的仰天大笑,有望了啊,碎葉城有望了,老哥,我們會來救你的!
黑暗了多日的軍營因為糧食的補給,大家的眼里閃起了星星之火,雖說是黑夜,但將士們的心中還是萬里艷陽般明亮。摸著溫暖的肚子,總算是苦盡甘來,碎葉城的恥辱,他們遲早都要洗掉!
定賢伯府,夜里輾轉不眠的星闌又一次起夜了,她摸黑披上了外套坐在房頂上看著西方那里燈火輝煌的西市,嘴唇微勾,強顏歡笑的她心里萬分苦澀。
不知道大哥他們現在安好與否,那幾日傳來浲城主奪得碎葉城兵馬,并南下的消息,讓一直在太平盛世長大的她竟然有了一絲害怕,她害怕戰爭中凄厲的慘叫,她害怕戰爭中又有多少家庭破滅。
浲城主這一次大規模的揮師南下是她所料想不及的,一個城主怎會有那么多的兵力?勢如破竹?看似安泰的封國原來早已經危機四伏。
原以為過去的張家是封國的毒瘤,原來,是她想的過于簡單了,擁有兵力的城池也是危險的毒瘤。浲城主他到底有多大的勢力,能在這個臨江封國肆無忌憚。
皇帝駕崩,新皇登基確實根基不穩,難道浲城主不怕被株連九族?還是說他有底牌,讓他這樣囂張的興風作浪?不管怎樣,自己身為赫連家族的人,就要為正統而戰!
星闌,你一定要堅強,想想當年手刃羽人的狠勁,想想昔日冰川之巔你是怎樣生存的,再想想那夜的黑市,你是多么的英勇無畏。
既然是封國的郡主,哪怕現在是小小的少尉,也要擔起自己的責任,為了百姓的安定,為了封國盡快的平定叛亂,即便眼前是刀山火海,你也要咬著牙踏過去,你知道嗎?星闌,你一定要堅強!
坐在屋頂的星闌心里反反復復的說服著自己,給這自己勇氣,絲毫不在意被淚水浸濕的臉龐。
“小南瓜,你怎么又失眠了?”
晝夜休息顛倒過來的風,原本坐在他的屋頂上吹涼風,不巧看到小南瓜也爬到了她的屋頂上,好奇之下,才施展輕功飛了過來,和星闌并排坐著。
“啊,我只是覺得有些熱,出來吹吹風。”星闌撇過頭快速擦干了淚水。殊不知,在夜晚,怎能看得見彼此臉上狀況。
“只要你不怕蚊子咬就可以了。”旁邊的風也不拆穿她,故意用玩世不恭的語氣調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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