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澤說的輕佻,說的這些好似都不是什么重要的問題。
就像是鄉里鄉紳,鄰里間農閑時候的百姓一樣,提著一個小板凳,面對著墻,背靠著陽,手里捯飭著牛九,嘴里叼著煙鍋,喜歡諞談一些東屋西家的八卦。
一句話說,那便是閑得蛋疼才會說出一些無關緊要的費言。
見子陵依舊不說話,他也不在意,勾起唇角淡然道:“闌兒去碎葉城多年,孤獨一人,身邊能說得上話的人,也就只有你一個。”
“呵!”
赫連澤的這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味似是說中了子陵潛在的心事,讓他頓時感覺到無比的憋悶。
他只能冷哼一聲,道:“賢王爺,今夜你說了這么多奇奇怪怪的話,目的究竟在于什么?你是在懷疑我是太后安插在這里的眼線?”
微弱的燭光灑在赫連澤的側臉,挺翼的鼻梁遮住了他黑暗面的神色。
只聽他低沉一笑,隨后才款款的說道:“本王不會去在意你是否為她的眼線,因為其中千絲萬縷的原因會讓你難辦。我們都是有故事的人,何不將故事中的共同聯系明白出來。”
“所以,你的目的是……”子陵見賢王一直跟自己揣無關緊要的話題,當他聽到這番話之時,語氣稍稍緩和了些許,沒了最初的沖勁。
“目的?我們是一條戰線的人。”
赫連澤微微一頓,轉過頭認真的說出了他來這里的目的,修長的手指環住旁邊的酒杯,倒了一點酒水淺酌,嗓眼里的火辣讓身體不再那么寒冷,“我們可以聯手,但是你卻不能將太后殺死。”
“賢王爺,你還沒有用充分的理由說服我。”子陵收起玩世不恭的譏笑,放下手里的酒杯,轉過身雙肘拄在石案上,定定的看著眼前的黑影。
“單是我被太后種了沙蠱這件事情,可否讓你信服?”赫連澤直接攤開過去的事情,說道。
子陵目光漸深,放在下巴的拳頭往緊捏了捏,又松開,反反復復。
“好,我答應你。”許久,子陵才干脆了斷的答應了這一要求,爽快的將酒杯里的酒水一飲而盡。
殺太后?他怎么可能讓那個妖婦這樣痛快的死去?
破曉在即,這一個非比尋常的夜晚,又是誰再一次失了眠?
“為什么女人和女孩沒有區別?”坐在鏡臺前的雪夢雙手托著腮,半睜著倦意朦朧的柳葉眸,傻乎乎的嘴里喃喃道。
精致的妝容早已被汗水洗刷殆盡,黑色的眼圈在燭光的照應下更深了些許,紅血絲布滿了眼白的兩角。
聽別人說,成為女人,不僅會容光煥發,心里也會像是抹了蜜一般甜,但是她卻恰恰相反,食指摸著發黑的眼圈,還有額頭上又長出來的痘痘,眼眸中的失落愁碎了冬日里的梅。
“心里哪有甜蜜啊,我只覺得很苦澀,比吃黃連還苦澀!”
雪夢生氣的努著嘴,小手一掌砸在鏡臺上,哐啷一聲,匣子都得震上一震,她嘆了口氣,視線轉移到手頭的這個大家伙跟前,將鏡子搡了下去,跌落在柔軟的地毯上。
起身走到床邊,看著床單上那一抹深色,拿過床桌上的六子聯方在手里不停的轉動著,“還是你最好了,一直陪我長大。”
夜長了,夢也就多了。
孤獨的石雕閣依舊那樣靜悄悄的矗立在王宮的角落,依靠著外邊神秘的后山,銀裝素裹在寒月的嚴冬。
子陵一路上暢通無阻的潛入王宮后院,沒有一個侍衛,沒有一個影衛,他當然心知肚明,是太后將這些人安排了。
腳步停駐在石雕閣的門口,毫不猶豫的推開門走了進去,駐足在這些化為石雕的亡人面前。
“你來了。”幾乎不與外界接觸的太后忽然出現在了子陵面前客氣的問道。
“說吧,今天找我過來又是為了何事?”子陵開門見山的問道。
耳邊傳來太后的輕笑聲,她緩緩開口道:“小伙子,今日叫你來,是要讓你幫我的女兒帶一件東西。”
太后說著,便從廣袖里取出來一個小玉瓶,舉在子陵的眼前。“將里面的藥丸親手喂到我女兒的嘴里,今后,我便不會再糾纏你半分半毫。”
“不可能!”子陵當即果斷的拒絕道。
他從接到消息到現在忍了很久,內心的怒火都能將他的五臟六腑燒之一炬。
只見子陵指著太后道:“你別得寸進尺,昨晚你出現在泠雪樓,讓我更加肯定王城的干尸案就是你一手所為,現在還想謀害你的養女,你簡直就是人面獸心!”
“干尸?”
太后被子陵這番奇怪的話語給硬生生問住了,她一直呆在石雕閣,怎么就出現了干尸這一說。
看到太后裝糊涂的丑陋嘴臉,子陵咬著牙低吼道:“你別再裝蒜,沙蠱,干尸,這些都是西蛉國某些部族的慣用手段,太后,你在當初給我下沙蠱的時候就應該意識到會有今天。”
“闌兒沒事吧?”太后沒有將子陵的這些話聽進去,她只聽到王城有了干尸案,闌兒才剛不久回來千萬別出了什么差錯。
老大?太后這一錯不及防的轉折讓子陵有些懵,她不該是生氣嗎?
“你不知道王城的干尸案?”子陵平復了自己極端的情緒,怔怔的問道。
正當太后想要解釋,子陵忽然想到了中間的矛盾,他又一次搶先開口道:“干尸案比星闌回來早了將近半個月,你在這里給我裝糊涂,還不知道干尸案,只知道星闌回來?”
“思女心切,我雖然一直呆在石雕閣,但是我的侍女會給我說關于我的孩子們的消息,老三到現在下落不明,我真的害怕他會出現什么意外。”
話說著說著,太后便開始哭泣了起來,嗚嗚咽咽的聲音,猶如冥府道上上的百鬼夜行,袖口被流出來的淚水浸濕。
奕王的事情子陵怎會不知,早在戰事結束的當天,奕王奕王妃便消失不見,距今已然相隔三個月,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看著悲切的太后,心底純良的子陵再一次動了惻隱之心,母親,不論在何時何地,都會為了孩子著想。
“你……真的不是那怪物?”他不確定的問道。
太后抽泣著,更加委屈的開口訴苦道:“都到這個時候了,我怎么可能會騙你,雖然我真的是利用你,但是這一次叫你來,就是為了給闌兒將這個藥服下。
她獨自一人,被城里的流言蜚語逼的親自上了戰場,許久未歸,我只是想盡一點作為母親的權力而已,這個藥丸是我親手配制而成。”
“你會配藥?”雖然清晨的夜色還未散盡,但子陵依舊是沒有放過太后每一個神情,以及語氣。
見子陵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問出,太后在非常時刻也沒有動怒,只道是嘆了口氣:“澤兒的醫術,我也算是半個老師。”
賢王爺的醫術在這個世間算得上是舉世無雙,曾經還救了老大數次,若換做尋常大夫,估計老大去鬼門關的路又會縮短不少。
原來,賢王爺的醫術是太后所教,自始至終,太后都未曾有過謀害老大的意圖,估計這一次也真的是思女心切,想要盡一份心意,那邊收了它。
子陵想著便接過了小玉瓶,問道:“這個藥如何服?”
“只要將它溶到水中就可以。”
太后話剛說完,好像又想到什么,有提醒道:“對了,子陵啊,在闌兒出征的前一天,我與她有了一些爭執,估計這丫頭還和我慪著氣,你這樣直接把藥丸給她,估計她也不肯吃下去,要不你就將藥丸提前溶到水里,也別告訴她有這件事情。”
說到這里,太后是既無奈,又生氣。至少,在子陵看來是這樣沒錯了。
“好,我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不要為難我的母親。”子陵提醒道。
他也是戰爭結束之后才得知的,太后將自己的母親安全護送到王城的一所院落,當初碎葉城和浲城之間發生過戰爭,所以太后就派人偷偷將母親從阿顏於山脈的山麓處,那片荒無人煙的長道上接了過來。
這一點,在子陵看來,太后雖然明面上感覺是幫助了自己,但最終的目的,其實是將自己更加的掌控在她的手中。
心狠手辣的女人,總是不會對旁人學會手下留情這一個道理的。
“你放心,我自然是不會為難你的母親。”太后見目的達成,便很爽快的應了子陵這一個微乎其微的小要求。
“那……吃了它,我便相信你。”子陵見瓶子里有三顆藥丸,取出一顆舉在太后的面前。
太后沒有動容,她利落的接過藥丸吞入腹中,說道:“這下你該相信了。”
見這個女人果真沒事,子陵也就相信了,轉身離去。
“子陵!”太后見子陵要離開,連忙叫住了他。
“雖然我不知道害人成干尸的罪魁禍首是誰,但是我卻對此有些了解,能吸食人精氣的怪物最怕童子尿,若是你們碰見了怪物,就將童子尿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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