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卡蘭感到了恐懼。

    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這同樣是對于未知的恐懼，也是對于自身一直以來所建立信念的崩塌。

    自從她修習了第五法生命之光以后，尤其是在那段時間成為那位神秘使徒的禁臠，然后因禍得福獲取到了第七法下的魔術之后，她已經習慣了在平時隱藏自己的實力，然后當真正需要戰斗的時候，便會突然爆發出第五法與第七法融合后的恐怖威力，以強悍到極點的身體，以無法匹敵的姿態將敵人碾壓打爆。

    然后平靜欣賞著敵人的驚訝恐懼，以及不可置信的絕望表情，再在微笑間取走他們的性命。

    而如果一件事情反復發生多次，就會在一個人的意識之中變得理所當然，成為思維定式，以及一種難以替代的行為習慣。

    但是，她卻是在一次次的理所當然之后忘記，定式是可以被打破的，習慣也并不一定總能延續下去。

    更重要的是，當她的這種必勝信念與習慣被突然間打破時，那種突如其來的無助與茫然，讓她的整個心理防線都面臨著全線崩盤的危險。

    所以幾乎是下意識的，思卡蘭就想要脫離眼前這個對手，至少要與之拉開一段距離，再嘗試其他手段的進攻。

    只可惜，這一次的對手并沒有給她留出足夠的機會。

    當思卡蘭準備脫離近戰拉開距離時，才發現自己的手臂還處在被敵人掌控之中。

    而且還猛地發力，將她朝著他猛地拉了過來，縮短了本就不長的距離。

    轟！

    一男一女。

    在距離火車脫軌并不算遠的地方。

    就像是久別重逢勝新婚的夫妻，馬上就要重重抱在了一起。

    思卡蘭又是一聲尖叫。

    她想要退避的想法被限制住了，不僅沒有拉開和他的距離，反而馬上就要緊緊貼在了一起。

    第十二法，因果糾纏。

    這是她主修的魔術，也在此時此刻讓她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而且是極度的危險即將來臨。

    但是，雖然她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可現在已經沒有了其他的選擇，只能是尖嘯一聲，毫無保留的并指成刀，朝著正前方那寬厚的胸膛斬去。

    她要破開他的防御，要給他造成難以忍受的痛苦與創傷，唯有以命搏命，才能以進求退，讓自己得到遠離他的機會，而不是在這樣的對拼下毫無反抗之力。

    咔咔咔！！！

    三聲爆鳴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

    面對著思卡蘭的手刀，顧判完全不閃不避，而是在同一時間出拳，以硬碰硬進行對沖。

    但是，他左右各出一拳，卻只是擋住了她的前兩爪。

    兩只手臂便各自被一股怪力朝著其他方向斜斜蕩開，已經無法再及時回轉過來，抵擋住她后續的攻擊。

    既然擋不住，那就干脆不去擋。

    他目光平靜，眼睜睜看著她的手刀落在自己的胸膛，然后猛地提膝，不分軒輊撞擊在了她兩腿之間的某處要害部位。

    噗！

    顧判口吐鮮血，身體劇震，自從開始交手以來第二次向后飛退。

    甚至在他后背對應的位置，清晰可見高高凸起的一塊，幾乎都要被那一爪打出直接穿透的結果。

    數個呼吸后，他看著被自己頂飛出去，明顯已經胯骨盡碎的女人，竟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已經恢復完好，不由自主露出一絲蛋疼的表情，長長呼出一口濁氣道，“看你變得非人的模樣，不像是單純的第五法生命之光，那么難道是第五法與第七法不死使徒的交織融合？”

    “你說的不錯，眼光也很不錯，竟然能看出來我的依仗所在。”

    思卡蘭的聲音變得有些生澀沙啞，和不久前剛剛見面時的溫潤如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就在十幾米外停下腳步，沒有繼續靠近過來。

    剛剛的拼死搏殺，不僅差點兒便擊破了她的心理防線，帶給了她極大的恐懼與震撼，也讓她深刻地認識到，這個男人的強悍之處。

    在她修習第五法與第七法有所成就之后，已經過去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終于才再一次意識到了自己的身體并非是想象中的無敵，而是也會出現虛弱、疲憊、受傷的情況。

    還好，她在最后一刻終于恢復清明，將自己從即將墜落的深淵之中拉了出來。

    沒有被他真正的擁入懷中。

    不然的話，就算是能夠憑借著第五法與第七法的能力不死，也絕對會受到比現在還要嚴重不知道多少倍的傷勢，甚至會直接影響到這一戰的最終結果。

    咔嚓！

    咔嚓咔嚓

    顧判緩緩活動著身體，骨骼發出一連串的脆響，猶如鞭炮齊鳴。

    “很好，這才是真正像樣的對手，能夠讓我嗅聞到危險的誘人味道。”

    他深深吸氣，一直吸氣，仿佛永無休止。

    思卡蘭背后唰地張開一對漆黑的魔翼，體表亮起淡淡的金色光芒，卻又有絲絲縷縷的血色霧氣朝著四周蔓延，迅速將她整個人籠罩在內。

    與此同時，在暗金與猩紅顏色交織的深處，還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只虛幻的白色眼睛，向外散發出微不可查的光芒，照射在人的身上，仿佛所有的秘密都已經被它知曉，變成了完全透明的存在。

    “你打破了我的思維慣性，也擊碎了一直禁錮著我的心魔，所以我要好好的謝謝你，感謝你對我的付出。”

    不含任何情緒的女子聲音從血色霧氣之中傳出，聽上去帶給人一種堪破了世事的泰然自若感覺。

    “剛剛我說了你的眼光不錯，但是現在卻必須要告訴你，你的眼光僅僅是不錯而已，和精準無誤還差著相當的一段距離。”

    “因為現在的我，不僅僅是第五法生命之光與第七法不死使徒的融合，而且又在其中加入了第十二法因果糾纏的神秘力量，這便是真正的三位一體，也是我迄今為止最為強大的時刻。”

    顧判仔細觀察著她的變化，思索著她所說的每一句話，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過對于她的坦誠，還是讓他感到了少許的吃驚。

    “你如此直白的將自己的秘密道出，難道就不怕這些話成為你最終敗亡的根源所在？”

    “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我已經能夠看到最終獲得這場戰斗勝利的果，所以也就可以去更加深入地探尋導致它出現的因。”

    “當然，這也是你應得的報酬，在你成為實驗體被我研究之前，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好付給你報酬的時機。”

    血色霧氣朝著顧判所在的方位迅速彌漫過來，那只虛幻白色眼睛的視線也籠罩在了他的身上，讓他感覺到自己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已經處在了她的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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