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蔓延。
陸蕭的神情僵冷,面上窺探不出絲毫情緒。
白石抬著手,想讓他拉自己一把。
誰知他卻一動不動,像根木頭似的。
“女生嘛,嘴上說著不要身體總是很誠實的。”白石一邊說著,一邊自己扶著欄桿站起身。
隨手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他接著道:“她嘴上說不喜歡你,可身體反應卻處處都證明她是喜歡你的。”
所以有時候,不要用耳朵去聽女生說的話,得用心和身體去感受,貼近她的心。
陸蕭還是不懂,蘇甜她的身體反應……怎么就證明她是喜歡他的了?
白石見他一臉木訥,完全沒了平日里的機靈勁。
不由嘆了一口粗氣:“阿蕭啊,你說她要是不喜歡你,你這樣一次又一次的騷擾她。”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應該早就報告老師了。”
可是蘇甜沒有。
她只是悄悄的拒絕著陸蕭,并且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
說明什么?
說明她為陸蕭考慮了。
若是這件事情傳出去,傳到老師的耳朵里。
陸蕭的名聲遲早不保。
就蘇甜為陸蕭著想這一點來看,她心里不可能像陸蕭自己所說,是厭惡他這個人的。
誰特么傻逼,還幫自己討厭的人維護形象?
“不過我是真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么霸總的一面。”白石抱著雙臂,目光在陸蕭身上一番游移,嘴角的笑漸漸變深。
在白石記憶中,陸蕭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
好像這世上什么事情都提不起他的興趣來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端著“學神”的架子太久了,還真把自己當成清心寡欲,無欲無求的神了。
也就遇上蘇甜以后,白石覺著他的反應、表現、思維,像個普通人了。
“霸總?”陸蕭蹙眉,一臉狐疑不解。
什么霸總?
白石憋笑,“霸道總裁啊!現在女頻小說里,男主的人設一般都是霸道總裁。”
“你不是說蘇甜說你自私么?你那番行為,是挺霸總的。”
簡單來說,真的就是不顧對方感受,比較自私的行為。
一般正常人,只要沒有受虐傾向,估計都不喜歡被人處處霸道強制著做一些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吧。
所以陸蕭說蘇甜之前被他糾纏得發怒,白石還勉強能理解:“不過蘇甜那丫頭的承受力也忒弱了點,不就是三番五次的糾纏嗎,這就受不了爆發了?”
白石行不明白。
瞧著蘇甜應該是個韌性非常強的女孩子才對啊。
陸蕭摸摸鼻梁,目光移向夜空。
他剛才只把他和蘇甜之間的事情,簡單跟白石說了一下。
不包括他一次又一次強吻那丫頭的事情。
聽白石這么一分析,陸蕭隱約明白了一些。
首先第一點,蘇甜內心對他是有好感的。
否則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遷就、忍讓,沒把他的所作所為報告老師。
要是上報老師,陸蕭想,他這種行為,估計已經被記大過了吧。
第二點,蘇甜對他之所以這么排斥,不肯跟他在一起,是因為他太強勢、霸道的。
所以說,她不喜歡強勢霸道的男生?
她喜歡……君凡那樣溫柔的,循序漸進的?
這個念頭在陸蕭心里扎了根后,讓他非常不爽。
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認,蘇甜對君凡的態度,和對他的態度,確實截然不同。
“是不是我收斂了脾氣,她就會接受我了?”
良久,陸蕭喃喃一句。
若非夜里安靜,以陸蕭剛才那細若蚊吟的聲音,白石可能真的聽不見。
愣了一會兒,白石才皺著眉認真思考了一下陸蕭的問題。
最終,他搖了搖頭:“我覺得有點難啊。”
“按照你所說的,蘇甜拒絕你的那些理由,我覺得她在你面前有點自卑心理。”
換句話說,就是蘇甜潛意識里覺得她自己是配不上陸蕭的。
“不過這也正常,就連我都覺得,她配不上你。”
蘇甜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高中女生,哪里配得上優秀的陸蕭。
話落后,白石似想到了什么,語氣沉了沉,認真了些:“阿蕭,我問你啊,你確定你真的喜歡蘇甜?”
“那個丫頭到底有哪里好的?”
“你會不會是產生錯覺了,其實你對她并不是喜歡?”
白石嚴重懷疑,陸蕭這個沒有一點感情經歷的小白,是感官出錯了。
他的話落后,少年白了他一眼,眉頭一蹙:“你喜歡許思淼也是錯覺?”
白石:“……”
翻身學著陸蕭的樣子,背靠著欄桿。
白石皺著眉,抿唇沉思了片刻,搖搖頭:“爺跟你可不一樣。”
“爺可是談過無數場戀愛了!對許思淼吧,反正爺現在是喜歡她的。”
但要說是愛,那好像還早了點。
“你知道的,我這人從來就想得開。拿得起放得下。”
反正他就追著許思淼試試,能泡到那是最好,若是泡不到手,也就算了。
陸蕭凝眸,目光沉了沉,幽幽道:“可我放不下。”
“有句話叫一日不見,思之如狂。”
“我對蘇甜,既是如此。”
少年的聲音很平靜,無波無瀾,語氣特別堅定。
這話深深震撼了白石,他側目,錯愕的看著陸蕭,一臉不可思議。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陸蕭嗎?
一日不見,思之如狂這種話,怎么會從他嘴巴里鉆出來的?!!!
這個世界真是太玄幻了!
白石暗自撫了撫自己的小心臟,許久之后才喃喃道:“這么說來,你丫來真的?”
他還是想不明白,陸蕭到底喜歡蘇甜什么。
其實連陸蕭自己也想不通。
但他就覺得蘇甜很特別,覺得她笑起來有一種春回大地,萬物復蘇的溫暖感覺,看著她就好像擁有無限的原動力。
覺得她一舉一動都可愛到爆!
覺得她說話的聲音,就連生氣的樣子,都那么賞心悅目。
有時候……陸蕭也禁不住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瘋了?!
也許,喜歡一個人,真的會讓人瘋狂吧。
“你說,怎樣才能讓那丫頭接受我?”
“據你描述,我覺得蘇甜是個謹慎膽小的小丫頭。”
她缺乏安全感,對自己不自信,甚至也不信任陸蕭。
不信任陸蕭是真的喜歡她,或者說,不敢確定陸蕭對她這份喜歡能持續多久。
這樣的女生,是最難搞的。
“她要的不只是你這頃刻間的感情,她若是要,只要你的一輩子。”
白石的語氣很沉重,一點不符合他這個年齡段的少年。
陸蕭同樣認真,嘴角勾了勾,點頭:“我愿意給她一輩子。”
“no!阿蕭,你不能把話說得太滿。”
“人的一輩子可不短,你能確定自己在這漫長人生里,始終對她專一不二?”
“反正換了我,我不敢保證。”
甚至白石覺得,喜歡上蘇甜這樣較真,理智過頭的女生,是件可怕的事情。
如果換了他,追求許思淼。
許思淼對他的要求是保證一生一世都愛她。
白石覺得……他可能會退縮。
“總之阿蕭,我勸你再好好考慮一下。蘇甜這樣的女孩子,太貪心了,她要你保證的是一輩子啊!”
一輩子……
陸蕭瞇眸,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幾分:“正好。”
正好,他想要的,也是她的一輩子。
“問題是現在不管你說什么,她都不信你能一輩子都只喜歡她一個,這才是最難搞的地方!”
白石撓頭,眉頭蹙得緊緊的。
一來是因為陸蕭這篤定的語氣,二來是覺得蘇甜這丫頭性格太過別扭,常人真的很難理解。
“你只管告訴我,怎么樣才能讓她接受我。”
陸蕭的目的非常明確。
他現在只希望蘇甜能接受他這份感情,不管需要他為此付出什么,他都愿意。
白石覺得他傻,可他又不能佐證他的想法。
最終,白石只輕嘆了口氣:“面對蘇甜這種女生,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行動證明自己對她的感情。”
蘇甜這種類型的女生,不信嘴巴里說出來的甜言蜜語,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見的。
所以陸蕭只能用行動去證明,少說多做,一點點讓蘇甜明白他的苦心。
“需要多久?”陸蕭蹙眉。
他太著急了,急著想要從蘇甜那里得到回應。
急著想要聽她親口承認喜歡他。
白石聳肩,搖搖頭:“這種事情我可說不準。”
“也許一天兩天,也許一個月兩個月,也有可能一年兩年,甚至一輩子。”
“這得看蘇甜的思想能不能轉變,她能不能被你的行動打動,愿意去相信你對她的感情,相信你對她是專一長久的。”
“或者說,等她鼓足了勇氣,興許她也會自動的來到你身邊。”
“總之阿蕭,你要是真的非蘇甜不可。那你就得耐得住時間的磨練,靜心等待吧。”
白石話落,抬手拍了拍陸蕭的肩膀。
他還嘆了口氣,感覺陸蕭就是個病入膏肓的人,已經深深陷入對蘇甜的執念,無可救藥了。
該說的說完后,白石抬步打算進屋。
卻不想,肩上一沉。
陸蕭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沉聲問了最后一句:“怎樣才能拉近我和她之間的距離?”
“很簡單啊,只要你們處于一條水平線,只要你從神壇上下來,只要你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學神’。”
“你們之間的距離自然而然就縮短了。”
蘇甜只是一個普通高中生。
陸蕭卻是一身光環,無比的耀眼。
要想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要么,蘇甜成為跟陸蕭一樣,耀眼的存在;要么,陸蕭成為和蘇甜一樣,平凡的存在。
相較之下,還是第二種辦法比較快捷。
畢竟,天才、神,不是誰都可以成為的。
陸蕭想要最快的辦法,只能他自己步下神壇,變成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和蘇甜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
白石話落,落在他肩上的手挪開了。
他回眸深深看了陸蕭一眼,見他面色無比凝重,原本想說點什么,最終卻是什么也沒說,徑直回了屋里。
對于陸蕭這種“病入膏肓”的人,好像不管他說什么,都起不了什么作用。
至于陸蕭,還靠在欄桿上,低著眼簾,回味著剛才白石說的那番話。
和蘇甜處于一條水平線嗎?
從神壇下來,不再做那個高高在上的學神……
說起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被全校師生稱為“學神”。
是接連三次考試霸占年級榜首開始?還是從他贏了奧數比賽,拿了冠軍回學校開始?
連陸蕭自己都已經記不清了。
以至于現在他腦子里有點亂,不知道自己該怎樣才能從神壇上下來,才能脫下“學神”的光環,做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
女生公寓。
熄燈之后,整棟公寓樓都很安靜。
蘇甜躡手躡腳的推開宿舍的門進去,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坐在長桌前,正在趕作業的許思淼和江漫婷。
她們倆都是A班的學生,算是年級尖子生。
這周末作業有點多,又因為校慶的原因,耽擱了不少時間,只能這會兒在宿舍里點燈熬夜趕作業。
看見蘇甜回來,許思淼只匆匆瞥了她一眼。
臺燈的光照射范圍有限,蘇甜處在暗處,許思淼自然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更別說注意到她通紅發腫的核桃眼了。
“回來了,你去哪兒了?”
許思淼垂首繼續寫著作業,只是慣性的關心蘇甜一句。
誰讓她是蘇甜的表姐。
蘇甜反手關上了門,有些遲鈍,好一陣才清了清嗓子,小聲回道:“去散了會步。”
她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和聲音,生怕被許思淼聽出她哭過。
話落后,也沒等許思淼回答,蘇甜直接打開了洗手間的門進去。
她拿手機打燈,用自己的私人臉盆接了一盆涼水,把毛巾浸濕。
然后擰干,用來搓了一把臉。
順便狠狠的揉了揉眼睛,只祈禱著,明天早上醒來,眼睛已經消腫恢復正常了。
不然她還得編一個借口,去搪塞蘇笑和許思淼。
蘇甜麻溜的洗漱完,便上床了。
許思淼和江漫婷都在忙著趕作業,誰也沒有再說什么。
至于宿舍里其他人,早已經上了自己的床,要么躲在被窩里玩手機,要么已經睡了。
“對了,我聽說今晚又有人跟學神表白來著。”
蘇甜下鋪。
正拿手機刷著開心消消樂的蘇笑冷不丁開口。
她這話,瞬時打破了宿舍里的沉寂。
原本已經被蘇甜判定為睡著了的王菱花和舒潔都從被窩里露出頭來。
“我也聽說了!正糾結要不要告訴你們呢,嘖!憋死我了!”王菱花是個性急的。
但是之前因為林悅琪散播謠言,被學校懲罰以后,她就不敢亂傳八卦了。
尤其是關于陸蕭的八卦。
今晚舞會上聽見了點風吹草動,她心里早就癢得不行,想著回到宿舍要跟蘇笑她們八卦。
但回來以后,誰都沒提這個話題,她又不敢擅自開口。
所以……
一直憋到現在。
“我聽說表白的是D班的班花,那個叫馮晴的。”王菱花的消息一向比較靈通。
宿舍里好多八卦,都是從她嘴里聽說的,而且有頭有尾,可信度很高,不像是隨口編撰的。
正埋頭寫作業的江漫婷忍不住笑出聲:“馮晴?她也算班花啊。”
馮晴的顏值,在高一整個年級里,前三十都排不上號。
真沒想到,她居然是D班的班花。
“曼婷,你認識她啊?”王菱花下鋪的舒潔也忍不住插了句嘴。
女生嘛,天生有一顆八卦的心。
整個宿舍里,也就專心寫作業的許思淼和剛剛上床的蘇甜沒有搭腔。
但她們兩人都安靜聽著。
尤其是蘇甜,不知道為什么,一聽見和陸蕭有關的事情,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耳朵。
“馮晴啊,以前初中的時候我跟她同班過。”
“不過也就初中開學第一期。”
初中那會兒,第一學期是隨機分班的,沒有像上高中這樣,還進行了分班考試。
那時候成績好的、不好的,待遇都一樣。
初一下學期,才開始以成績排名分班的。
所以江漫婷和馮晴也只是同班了一學期而已,兩個人交集也不深。
只是聽王菱花說馮晴是D班班花,江漫婷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就馮晴那顏值,還不如她呢!
“她還真有勇氣。”江漫婷冷笑一聲,筆尖一頓,不由抬頭往蘇甜的床位看了一眼。
原本她以為,蘇甜會有所反應,沒想到那人一點動靜都沒有。
好像,是睡著了似的。
“喜歡學神的人多了去了,敢去找他表白的,還真是不多見。”蘇笑喃喃。
畢竟陸蕭一直都是高冷禁欲系人設,給人的感覺就是不近女色。
不僅如此,他初中那段時間,身邊連個同性朋友都沒有。
“說起來,你們還記不記得第一個跟學神表白的妹紙什么下場?”王菱花笑出聲。
宿舍里寂靜了兩秒,蘇笑也跟著笑了。
連專心寫作業的許思淼,都忍不住抬頭,望著臺燈散發出來的微光回憶了一下。
然后……
“噗嗤——”許思淼笑了,“你們說的是那個被全校通報批評,最后自己退學的女生?”
那時候好像是初二上學期吧。
陸蕭在初一那一整年里,從未離開過年級成績榜單的榜首,正式被全校師生封為“學神”。
再憑借他自己俊朗的外表,高冷的氣質,當時就已經是學校里無數女生心目中的男神了。
愛慕他的女生可多了!
估摸著排隊能從教學樓排到校門外去。
學校不少女生都偷偷給他課桌里塞過情書,不過沒有一個得到回復的。
甚至有的情書不知道怎么,流到了女生們各自的班主任手里。
私下里批評過后,遞情書的風波算是過去了。
直到初二上學期開學不久,有個女生大著膽子堵了陸蕭的路,親口向他表白。
當時陸蕭什么都沒回,仿佛沒有聽見女生的話似的,一臉漠然的離開了。
事后不過一周,學校就公開批評這名女生,而且還在早操期間,上臺念檢討。
女生到底臉皮薄,事后全校師生都知道她跟陸蕭表白的事情。
學生們私下里議論紛紛,最后逼得那個女生轉學了。
自那以后,似乎就沒有哪個女生敢直接攔下陸蕭,跟他表白了。
甚至大家還在背后揣測,是不是陸蕭將那些情書,還有那個跟他表白的女生上報給老師的。
“學神怎么可能是那種打小報告的人!分明就是那些嫉妒他的男生干的,要么就是那個女生的情敵舉報的!”
蘇笑信誓旦旦。
她自始至終都是學神的忠實信徒。
上鋪側臥,面朝著墻壁的蘇甜不由抽了抽嘴角。
她多想告訴蘇笑,她的想法錯了。
陸蕭不是那種打小報告的人?那林悅琪的舅舅,估摸著也就不會被教育局的人帶走調查,至今還停職在家等消息了。
“反正我是挺佩服馮晴的,她還真敢找學神表白呢!”
王菱花咂咂嘴,重新躺下,掖好了被角。
長桌前的江漫婷不由多問了一句:“最后呢?學神接受了?”
“怎么可能,學神怎么會喜歡那種妖艷賤貨。”王菱花嗤笑,扭頭瞥了眼背對她正埋首寫作業的許思淼:“學神就算要喜歡,那也只可能喜歡咱思淼這種才是。”
蘇甜的心口鈍痛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翻了個身,平躺著。
江漫婷隨時都注意著她那邊的動向,見她有了些微動靜,便料想她肯定沒有睡。
附和著王菱花的話,接著道:“也是,學神可不是誰都配得上的。”
“想跟學神在一起,好歹也要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江漫婷這話,聲音較之剛才要大一些。
似是怕誰聽不見似的。
坐在她對面的許思淼不由蹙眉,抬頭瞥她一眼:“你又不是陸蕭肚子里的蛔蟲,你怎么知道他是以斤兩擇偶的?”
“喜不喜歡一個人,不是由大腦決定的。”
女音淡淡的,有些涼意。
宿舍里幾人頓時安靜了。
江漫婷沒想到自己會被許思淼懟這么一句,握著筆的手不禁收緊,沉默了片刻,卻是只能牽強扯起唇角。
“對,思淼說的對。”
許思淼沒應她,只兀自埋下頭,翻了一頁:“再說了,陸蕭喜歡誰不喜歡誰,跟我們有半毛錢關系嗎?”
“這么晚了你們還不睡,是打算下來陪我寫作業嗎?”
許思淼冷幽幽的說完這句后,宿舍里誰也沒再吭聲了。
大家都累了,誰特么想熬夜寫作業啊!
宿舍里總算安靜下來,許思淼可以靜心做題了。
而床上的蘇甜,終于可以閉上眼,暗暗舒一口氣。
她腦子里還回蕩著許思淼剛才的話。
喜不喜歡一個人……不是由大腦決定的。
是嗎?
不由大腦決定,那由什么決定?
可她判斷自己對陸蕭是否喜歡,就是用腦子去仔細考慮的啊。
搞不懂。
翻身,再次面向墻壁那側。
蘇甜放空了大腦,試著轉移注意力。
這個辦法倒是不錯的,她開始去想下下周第一次月考的事情。
想到自己的英語,她慢慢進入了夢鄉。
……
夢里。
蘇甜仍舊沒能逃脫陸蕭的魔爪。
那道身影依舊盤旋在她身邊。
甚至她還夢到了自己和陸蕭交往,甚至訂婚的場面。
她看見那個白衣飄飄的少年,牽著她的手去了民政局。
民政局的阿姨特別的溫柔慈藹,為他們辦理結婚證件。
畫面很美好,一切都很順利。
可就在證件辦理過程中,坐在她和陸蕭對面的阿姨忽然沉下了臉色。
那張慈藹的臉,變成蘇甜他們班英語老師的臉。
英語老師兇巴巴的對蘇甜說,因為她的英語成績不及格,民政局不能發放她和陸蕭的結婚證件。
更不允許她和陸蕭結婚!
蘇甜是被夢里英語老師的怒吼嚇醒的。
醒來時,宿舍里的燈已經亮了,她出了一腦門的汗。
學校里晨練的廣播已經響了。
宿舍里還沒有人起身。
蘇甜微張著嘴,像是溺水上岸的人,拼命的吸了幾口氣。
心率才漸漸平緩,恢復了正常。
慢吞吞的坐起身后,蘇甜抬手抹去了額頭上的薄汗。
她這都做的什么狗屎夢!
夢見陸蕭也就算了,居然還夢見跟他去民政局領證!
夢見領證也就算了,偏偏還特么因為英語不及格被民政局的工作人員拒絕了!
呵呵——
這是什么征召?
難道是預言她下下周的月考,英語成績會不及格?!!
這么一想,蘇甜又嚇出了一身冷汗。
在床上呆坐了三分鐘,她掀開被子,將床收拾整齊。
被子疊成豆腐塊,然后才順著樓梯下去。
許是因為上下床搖晃的關系,下鋪的蘇笑也醒了。
摘了眼罩,扭頭就看見了從上鋪下來的蘇甜。
“甜甜……”
蘇甜落地后看了她一眼,想到自己昨晚腫的像核桃一樣的眼睛,她壓低了聲音問蘇笑:“你看我眼睛腫不腫?”
“啊?”蘇笑抱著被子坐起身,張大了嘴巴打了個哈欠,吧唧了兩下嘴,搖頭:“不腫啊,布靈布靈的!”
蘇甜失笑,沒再說什么,轉身去了洗手間。
她洗漱很快,洗漱完從洗手間里出來,宿舍里其他人才陸陸續續的起床。
趁著大家還睡眼惺忪,沒霸占洗手間。
蘇甜拿著一套長款運動轉進去,換下了睡衣。
她今天穿的是一套藍白色的長款運動裝,衛衣款,連衣帽。
長發綁成了丸子頭,蘇甜將手往兜里一揣。
視線掃過已經收拾的差不多的蘇笑,又看了眼剛下床,先倒了杯水喝的許思淼。
“我先走了,你們快點啊,別遲到了。”
她換了鞋,剛出門,背后就傳來蘇笑讓她等等的聲音。
那丫頭慌慌張張的跟出來,一邊走一邊提鞋后跟,跟著蘇甜一起去了操場。
……
晨跑時,A班就在B班前面。
列隊繞著塑膠跑道跑圈后,班級與班級之間的距離就會拉得很近。
否則學校人太多,跑道根本裝不下。
蘇甜站在B班的第一排,陸蕭在A班的最后一排。
開始跑圈后,兩排無縫銜接。
巧的是,今天蘇甜前面那人,正好就是陸蕭。
昨天晚上的吻和那番告白,不自覺的浮上蘇甜的心頭。
她跑著跑著,呼吸急促起來,心臟律動也開始加快。
原本落在陸蕭后背的視線低埋下去,不敢再直視他,哪怕只是一記背影。
整個晨跑的過程中,蘇甜都是心不在焉的。
以至于最后前面不知道哪個班級堵塞了,隊伍的速度緩了下來。
她沒有注意到,還是維持原本的速度,直挺挺的撞上了跑在她前面的陸蕭。
額頭狠狠撞了下少年的后背。
蘇甜明顯聽見陸蕭悶哼了一聲,她還踩了他的腳后跟。
盡管蘇甜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反應,麻溜退了回來。
可前面的少年,還是回眸幽幽的看了她一眼。
蘇甜抿唇,目光閃躲,不敢直視他。
同在一排的其他女生,也都是大氣不敢出。
都以為陸蕭會生氣的。
誰知道那少年卻只是幽幽望了蘇甜一眼,最后什么話也沒說,就把腦袋轉回去了。
“呼——”同排一個女生舒了口氣,扭頭看向蘇甜:“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這種伎倆好多女生都用過了,對陸蕭不管用的。”
女生話落,看蘇甜的眼神不怎么和善。
蘇甜:“……”
她能說什么?
真不是故意的好吧!
“甜甜又不是故意撞上去的,再說了人家學神都沒說話呢,你逼逼叨個屁啊!”蘇笑仗義出聲,給那女生懟了回去。
前面背對著她們的陸蕭蹙起眉頭。
他的印象里,蘇甜是一只看似乖巧,實際性格特別頑劣的小貓咪。
換做平日,她肯定會第一時間懟那女生吧!
可她剛才沒有。
就因為,是和他有關的事情?
所以她就這么小心翼翼,忍氣吞聲?
……
晨跑結束后。
陸蕭仗著自己個子高,第一時間找到了B班第一排的蘇甜。
他打算遠遠跟著她,看她是不是要去食堂。
如果她要去,那他也去。
正思忖著,前路忽然被人攔了。
陸蕭不得不收回視線,目光垂落在了跟前攔了他去路的女生身上。
這女生他有些印象。
昨天晚上在大禮堂旁邊幽靜的小道上,女生跟他傾訴衷腸,表白來著。
眉頭不自覺的蹙緊,陸蕭啟唇,音色很冷:“有事嗎?”
馮晴抿著紅唇。
她今天穿的是嶄新的運動套裝。
淺粉色的短袖上衣,下面是白色的百褶褲裙,卷發綁成馬尾,還化了淡妝。
自認為青春洋溢,也吸引了不少男生的目光。
她想讓陸蕭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可少年一開口,她感覺自己滿腔的熱血,好像都被暴風寒雪凍結了。
攥著巧克力的手緊了緊,半晌才瑟瑟縮縮的伸出手,將兩塊德芙巧克力塞到陸蕭手里。
“這是給你的。”
“雖然你說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但是只要你還單著,我就不會放棄的。”
“我喜歡了你這么久,喜歡你這么深,絕對不會因為你的拒絕,就這么放棄的。”
馮晴的聲音雖然很輕柔,但是語氣卻是特別的堅定。
她的話,像是拳頭一樣砸在陸蕭心上。
他看著她,眸光幽深了一些,愣神了兩秒。
以至于沒來得及將巧克力退回去,馮晴就已經嬌羞的跑走,去找她的朋友去了。
“嘖嘖嘖,我喜歡你了你這么久!喜歡你這么深!”
“絕對不會因為你的拒絕,就這么放棄的!”
白石捏著嗓子,學著剛才馮晴的語氣,又把話說了一遍。
與此同時,他的手臂自然而然的搭上了陸蕭的肩膀,咂嘴:“阿蕭啊,你看這姑娘對你多癡情啊!”
怎么這貨偏偏就往蘇甜那坑里扎呢?
陸蕭回神,眸色恢復正常。
扭頭瞥了白石一眼,他抬起手肘,頂了白石的下腹。
那少年痛呼一聲,立馬松手:“我去!你輕點啊,很疼的。”
陸蕭沒搭理他,只是垂眸看了眼手里的巧克力。
德芙巧克力,兩塊,一塊牛奶味,一塊原味,黑白配。
眉頭一蹙,他再次抬眸,在茫茫人海中,搜尋蘇甜的身影。
好一陣才看見正往斜坡上走的蘇甜,她身邊還跟著蘇笑和許思淼,另外還有她們同宿舍的幾個女生。
陸蕭長腿闊步,在抵達食堂門口前,他追上了蘇甜她們。
原本是想上去直接抓住蘇甜的肩膀,把剛剛收到的巧克力塞給她的。
可是他腦子里不由想到昨天白石跟他說的話。
思來想去,陸蕭最終還是沒有莽撞。
他只是默不作聲的跟上去,從蘇甜身邊經過,徑直進了食堂。
蘇甜只感覺一道風拂過,她舉目看去,只看見陸蕭的背影。
心下一愣。
剛才那家伙,從她身邊過去了?
是巧合還是故意的?
蘇甜的思緒飛得很遠,跟蘇笑、許思淼先回了宿舍。
剛剛晨跑完,出了一身汗。
她想沖個澡,把運動裝換下來,然后再看剩下多少休息時間。
時間若是充足,再去食堂用早餐也來得及。
……
回到宿舍后,江漫婷先霸占了洗手間。
蘇甜和許思淼、蘇笑,只能先到陽臺上吹吹風。
不一會兒,舒潔和王菱花帶著早餐回來了。
“我和舒潔多買了一點,你們要不要先墊墊肚子?”王菱花招呼著,將手里的包子、油條、豆漿放在了桌上。
扭頭看了眼陣陣水聲的洗手間,忍不住撇撇嘴,小聲道:“每次都是她先洗,真當是她一個人住呢。”
“我覺得我們應該制定一個規矩。”
比如說,一周五天或者六天,就像打掃宿舍一樣,輪換著來。
晨跑以后大家都是要沖澡的,也該輪換著來吧,不能總讓她們等著江漫婷出來吧。
最重要的是,江漫婷洗澡還很慢。
她洗完,幾乎就沒多少時間留給其他人了。
蘇甜默默拿了一個肉包子,坐在桌前啃著,還不忘問悶不吭聲的舒潔:“多少錢?”
舒潔比了個數,蘇甜從抽屜里拿錢包給她。
反正每次帶早餐,肯定都是舒潔墊付。
甚至蘇甜都懷疑,王菱花那份早餐,是不是舒潔請客的。
王菱花的話,許思淼也沒接,只有蘇笑,附和的點了點頭:“是該定個規矩了,無規矩不成方圓嘛。”
她說著,手環過蘇甜的肩膀,挨著她坐下。
手臂穿過蘇甜帽子下面,蘇笑感覺蘇甜帽子有點沉:“甜甜,你帽子里裝了東西嗎?”
正啃著肉包子的蘇甜愣了愣,扭頭看她:“沒有啊。”
拜托!她怎么可能把東西裝在帽子里。
“沒有嗎?”蘇笑狐疑,側身去翻蘇甜的連衣帽:“那你帽子里怎么沉甸甸的,好像有什么東西啊。”
蘇甜端坐著沒動,任由她探手在自己帽子里翻找。
她也很好奇,帽子里能有什么東西。
其他人當然也好奇,連帶著許思淼都忍不住把注意力集中到蘇甜的帽子里。
眾人屏息,只見蘇笑在蘇甜的帽子里摸索了一番,拿出一支德芙巧克力。
原味的!
“還有!”蘇笑將原味的德芙巧克力放在了桌上,轉而又摸出一塊牛奶味的白巧克力。
眾人呆了呆,個個神色茫然。
“什么情況?”蘇甜啃完了最后一口包子,抬手抖了抖自己的帽子。
發現蘇笑把東西拿出來后,好像帽子是要輕一些了。
“巧克力啊,誰放的?”王菱花拿起原味的那塊,瞇著眼笑盈盈的盯著蘇甜:“是不是追求者啊?”
誰都知道,蘇甜不可能自己把巧克力放在帽子里吧。
而且一白一黑,兩塊!
所以得出的結論,只可能是別人放進蘇甜帽子里的。
“話說你早上穿衣服的時候,里面有沒有?”許思淼抱臂,單手捏著下巴,似是極其認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
蘇甜搖搖頭。
她早上穿衣服的時候還特意把衣服又抖又甩,怕衣服壓在箱底太久會皺。
所以她敢保證,當時帽子里絕對不可能有巧克力。
“那也就是說,是晨跑的期間,有人放在你帽子里的?”許思淼瞇起美眸,嘴角也勾起了笑意:“不會是你們班喜歡你的那個男生吧。”
她說的,是昨天晚上蘇甜那個名義上的舞伴慕達。
據許思淼所知,慕達可是喜歡蘇甜很久了。
送巧克力這種事情,他肯定做得出來。
許思淼的話落后,王菱花幾人跟著起哄,一個個笑鬧著,聲稱要刨根問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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