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心看看沈韓手里的稿紙。她很快就偏頭看著秦慕。

    秦慕餓了，他看著桌面上的早餐盒子，無聲無息地跑到了桌子的旁邊，眼巴巴的看著，接著對沈韓奶聲奶氣地問道：“爸爸，什么來的？”

    秦心聽到秦慕這個叫法，有點頭皮發麻。

    “早餐。”秦心說道。只是不知道秦慕喜不喜歡吃。秦慕有個該死的地方，就是挑吃，不合胃口的都不吃。

    秦慕踮起腳尖，伸手去抓，秦心用筷子敲打了秦慕的手一下，說道：“坐上椅子，再吃。”

    秦慕連忙鉆到沈韓的雙臂中，手腳并用，手肘和膝蓋用力，就著椅子，爬上了沈韓的肚子上。

    忽然沈韓沉悶的一聲“啊！”。秦心奇怪地看著沈韓。

    沈韓連忙把秦慕的膝蓋自自己的腹部挪開，臉色不大好，咬著牙，眼里都是忍痛。

    秦心不明所以，沈韓看看秦心，見她不解的表情，他皺了皺眉，頃刻，又恢復了如常。

    秦心看看沈韓，然后就看著桌面上早餐，打開了袋子，問道：“你吃了嗎？”

    沈韓搖了搖頭，秦心打開盒子，有兩份粥和三份腸粉。

    “吃腸粉吧？”秦心看著沈韓懷里的秦慕，她柔聲問道。

    秦慕乖巧地點點頭，秦心夾著筷子，給秦慕喂腸粉。

    沈韓不懂，他問道：“為什么不讓他自己吃？鑫宇……我姐的兒子，一歲的時候，已經會自己用筷子吃飯了。”

    秦心已經無數次被小區的阿姨diss過她教小孩子的方式了。每次那些阿姨都能過來教她怎么教小孩的，仿佛是人手拿著一本育兒手冊。

    其實秦心也覺得自己是小孩子養小孩子。可是沒辦法，柳傾總是想在大安守著那片后山。

    說回來，大安的奶奶喜歡追著孩子，挨家挨戶地喂飯，而月亮灣的阿姨喜歡讓孩子坐在餐桌前讓他們自己吃。

    秦慕喜歡坐在餐桌上，讓她喂他。

    “他喜歡人家喂他。”秦心總結道。其實她不愿意的。她想要解放自己的雙手，可是秦慕喜歡有人看著自己。

    沈韓聽到秦心的話，無聲地看著自己懷里的那個小小的腦袋。

    秦心說完，又給秦慕喂了一口。秦心給秦慕喂了一半的腸粉，沈韓都沒有說話，秦心抬眸看著他，他居然沒有在這里指指點點的？

    沈韓也看著秦心，見她像是真正的媽媽。

    “他奶奶呢？”沈韓忍不住問道。怎么讓一個小孩帶小孩呢？

    秦心看著秦慕，問道：“飽了嗎？”

    秦慕很是乖巧，點頭說道：“嗯。水！”

    秦心站了起來，用杯子接了一杯溫水，遞給了秦慕，秦慕接過后，“咕嚕咕嚕”地喝著。

    “慢著點。”秦心囑咐道。又遞了紙巾給秦慕擦嘴巴。

    伺候完秦慕后，秦心才抬頭看著沈韓，說道：“我媽想待在大安。”

    沈韓一怔，他以為秦心沒聽到自己的話，或者是不想答自己的話。沒想到她還記著。

    沈韓想了想，沉默了。她的家事，他不好指點。大約，是她家媽媽不知道自己女兒在這里過的不好吧？

    秦慕坐在沈韓的懷里，沈韓兩個手抱著秦慕，就不好看秦心的稿紙了。

    “講故事！”秦慕看著秦心說道。

    秦心看看桌面，她早餐還沒吃呢。

    “過來小姑這里，哥哥還要吃早餐呢。”秦心對秦慕說道。

    秦慕喜歡偉岸一點的肩膀，堅決地朝秦心搖了搖頭。秦心臉色微微正了，對秦慕肅然道：“過來。”

    “沒事。”沈韓對秦心說道。說完，就打開一碗粥，慢慢吃著。

    秦慕“嘿”的一聲笑了出來。

    “給我抱吧。”秦心看著沈韓，他將就著姿勢，微側身子對著桌子，只是這個姿勢不大舒服。

    “不用。”沈韓溫聲直接拒絕了。

    秦心：“……”她慢慢吃著秦慕吃剩的早餐。

    “講故事！”秦慕看著秦心，像是一只初生的狼崽，喊道。

    就憑秦慕這時的表情，秦心斷定，以后秦慕就是干大事的人。要是在亂世，他就是梟雄。這孩子野性得很。

    可是，此刻的秦心只想安安靜靜地吃份早餐，于是秦心并沒有理會秦慕。

    “講故事！”秦慕加大了聲量。

    沈韓用紙巾擦了擦嘴巴，低聲問道：“你想要聽什么？”

    “奧特曼的故事！”秦慕立馬轉身回頭看著沈韓。雖然他咬字不大標準，可是思路卻是極為的清晰。

    “泰羅！夢比優斯！還有，還有戴拿！好厲害的！”秦慕高興地喊道。他把幾個名字說的含糊不清的。

    沈韓卻神氣地聽懂了。沈韓笑了笑，邊防備秦慕的膝蓋，邊笑著問道：“泰羅？夢比優斯？戴拿？”

    秦慕更是高興了，他說道：“是！就是！很厲害的！”

    秦心一臉震驚的看著秦慕和沈韓。秦慕是怎么知道這些奧特曼的？然后她看奧特曼就像是人看螞蟻，每只螞蟻都長一個樣。所有的奧特曼在秦心的眼里，都是一個樣子的。

    難得，沈韓還把秦慕口里幾個含糊不清的名字都重復了出來。看來，小時候也是沒少看的。

    沈韓應道：“好，我給講。”

    秦心小時候只對美少女和摩卡少女，還有就是龍珠這些有興趣的。聽到兩個男的在討論奧特曼，她只能閉嘴了。

    沈韓看著秦心，說道：“把粥吃一個吧。”太瘦了。

    秦心在沈韓那清澈，又像是平靜如湖水的目光下，慢慢地打開了一碗粥，居然是皮蛋瘦肉粥。

    秦心一邊聽沈韓講奧特曼的故事，一邊吃粥。這個人真是很喜歡小孩子。他對著秦慕的表情，沒有一絲的不耐煩，反而表情十分的溫柔。

    秦心忽然有點羨慕秦慕了。他那么溫柔的對待著他。

    秦心把一碗粥都吃光了。她吃完后，就收拾東西了。

    “對了，我給你早餐錢吧。”秦心拿著錢包，對沈韓說道。剛她說回去給他報公賬，但是她回頭想想，這個早餐錢又不多，她就墊付了吧。

    沈韓一口拒絕道：“不用了。”

    秦心還沒見過給錢還不要的人。

    凌霄殿之下，招搖山山腳。

    這里是通往凌霄殿的一個必經之地，很多的妖魔鬼怪仙人聚集在此。

    一位面容姣好的仙人坐在一個石椅上，身上的紗衣也隨風而飄著，但他卻一臉倦容，華發早生，聲聲嘆息道不盡。

    兩位仙子乘著云氣經過，見到華發早生的仙人，于是好奇的詢問。華發早生的仙人未得關心強忍著，得到了兩位道骨仙風的仙子問候，華發早生的仙人也心疼自己起來。

    華發早生仙人伸出自己的雙手，只見上面布滿了龜裂的血痕，他沒說話，只是看著凌霄殿的正門。那里刻有他們凌霄殿的規矩，規規條條，清清楚楚。

    華發早生的仙人從前也是清閑，這天規天條是當年上神初登，命他刻到凌霄殿正門的大神碑上的。千百萬年來，這規條未減只增。

    華發早生的現在過慣了閑散的日子，每天在亭子里享用瓊漿美酒，一年中偶爾得了上神懿旨方刻幾道碑文。

    但是自從那個名叫陶柳的仙子來了以后，這華發早生的仙人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華發早生的仙人每天就忙著在大神石上抹抹改改，漸漸把自己的手都抹粗了，后來連血紋都出來了。最近，因為仙力耗損厲害，長了白頭發，長了皺紋，現在連騰云駕霧都覺得困難。

    “哎，聽說啊，昨天北海神獸琨搶了一位番外公主，上神欲私了。仙子很是生氣。于是這仙人用了自己千年仙力把碑文的第一百九十九條抹去了。”一個仙子悄聲說道。

    “哎？還有這樣的事？那仙子很厲害嗎？”另一個仙子悄聲問道。她是一個低級仙，仙齡實在低，進不得凌霄殿。

    “厲害。聽說，這空空仙子，座下有一只神獸名叫狌狌，她手里的武器是一縷柳枝。這空空仙子很漂亮，但是卻難以馴服，經常挑戰上神的底線。這仙子不人不鬼，不神不魔，不仙不妖，沒人見過她的真身，但是天規因她改了又改，執仙筆的執事官見了她如見了大魔頭。她到了婚配的年紀，卻沒仙人敢提親，連想要牽牽小手、卿卿我我、對星對月的對象都沒有。”仙子滔滔不絕的低聲說道。

    華發早生的仙人聽后，連連嘆氣。世道不好啊，怎生的一個大魔王出來，又上了凌霄殿呢？

    在不遠處，一個客棧的角落里，一個身穿黑衣的妙齡男子聽到后，輕輕的笑了一下，似有若無的震蕩在他胸肺處起伏。本來他的周遭圍著一團黑氣，隨著這聲似有若無的笑意，連這黑氣都柔了三分。

    在他的旁邊圍著三個人，一個是面容姣好的少年郎，臉上還帶著嬰兒肥，神色卻陰深。一位公子坐在輪椅上，還有一位似是侍衛打扮的青年。

    四人圍著一個桌子，桌子上上了些清茶和時令果子。

    “二哥，怎么啦？”少年郎好奇的問道。

    黑衣妙齡男子搖了搖頭，說道：“沒什么。想到故鄉的兔子而已。”

    再在不遠處，客棧的門口處，一個妙齡女子卻一臉的若有所思。有人說她壞話，背地里的。她真的有這么差嗎？但她問心無悔啊。

    和妙齡女子一個桌子的有三個人。明顯的，是三個人。一清爽干練的少年郎，一個溫柔賢淑的少婦，還有一個眼里充滿了恨意的姑娘。

    是的，沒錯，她就是剛才那仙子話里的空空仙子，陶柳。陶柳臉如玉，眉如黛，唇如朱砂，眼神清澈見底，眉頭略沉，表情堅毅。

    此時她正眉頭微皺。不僅是因為有仙子說了她壞話，更是因為面前的三個人。神煩啊。

    這面前的三個人，也是大有來頭的。

    清爽干練穿著白色衣服的少年郎是她的前師兄，上神的徒弟。多年前因為觸犯天規，被貶下凡。本來想著這笨徒弟入了佛門修個一輩子，便可名正言順飛升，重歸凌霄殿。

    怎么想她前師兄投進了太師家里，凡心又起，迷上了一個時下朝代的公主，趕在出家前娶了公主，成了駙馬爺。

    這也就罷了。娶了就娶了吧。

    對了她前師兄叫云淡。煙消云散的云，風輕云淡的淡。

    這云淡吧，娶了公主就娶吧。也罷，那就死了再讓他飛升吧。誰知道這月老的紅線沒牽好，這公主竟是妖界的水麒麟轉世，不老不死。

    也罷，娶了妖族水麒麟轉世公主也就罷了。

    但是這云淡居然又有一個恩重如山的師父，這師父膝下遺留下一個女兒。

    這女兒啊，就不罷了，也不云淡風輕了。

    自古套路皆在人間啊，這師妹喜歡師兄，見到師兄娶了公主，死活不休，非要殺了嫂子。結果誤打誤撞把狌狌廟燒了，殺了她門下數千圣獸，目前只剩下了她座下一只狌狌。

    這狌狌何其無辜，天外來禍就滅了全族，天天在她門外鬼哭狼嚎……

    陶柳想到這里，手中的陶瓷杯子微微一震，竟成了粉膩。

    師妹叫華生。倒是取了個好名字。

    華生狠狠的瞪著她嫂子，水嫣然。

    這事，本來陶柳是不想管的，但是華生的生父是魔界的王。魔王五百年下界歷劫一次，千百萬次皆來去無痕。沒想到這次居然和人界的女子生了個女兒-華生。

    華生因為嫉妒水嫣然，已經走火入魔了。魔王看不下去，上了凌霄殿，私下找了空空仙子，求仙子點化華生，許諾從此魔界任她空空仙子來去無礙。于是便有了今天的場面。

    空空仙子陶柳親自下了凡界，綁了華生，帶上云淡和水嫣然一步一步走上了招搖山，準備帶上凌霄殿，交給上神處理。

    想來，今日這上去了，又是一番景象了。仙凡殊途，人妖有別，華生殺生太重……看來，這魔界和仙界又得有一番較量了。

    這天道從來都是人看不透的啊。

    陶柳眉眼一轉，看著華生，華生身一顫，接著渾身發抖。

    陶柳微微點頭，這反應就對了。不枉她天天板著臉。

    “你會有報應的。我死了，入了魔，也要拉著你死。”華生對著陶柳大喊道。

    “師妹。”云淡暗示華生不要觸怒面前的女子。

    陶柳單手撐臉，一臉沉默的看著華生。

    “我說，感情當斷則斷，該殺就殺，不殺反亂。”陶柳從自己的神思中回過神來，宛若一塊石頭，終于動了。她們在這里坐了一天了。

    客棧的小二和店長看著門外的那頭神獸狌狌，噤若寒蟬，兩腳發軟，絲毫不敢趕陶柳她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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