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就找到了方輕騎在字條上寫得那間民居,這周圍并沒有侍衛(wèi)把守,甚至整條胡同都是靜悄悄的,正因為位置偏僻,又是在重重胡同最里面,別說長安本地人不可能隨便走到這地方來,就算外地人迷了路怕也是不大可能撞到這里來。李清凰沒走正門,而是從院子后頭翻墻進去。天井里就只有一個有些年紀(jì)的老婦,正低頭搓洗著衣服,就連她潛入的動靜都沒發(fā)覺。而院子里就只有一座小樓,就那種普普通通的二層小樓,她縱身一躍,直接伸手抓住了二樓的窗臺,腰間一用力雙腳就踩在了窗臺上,然后直接推開木窗。
她這一下動靜不小,直接把屋子里的人給吸引了過來。
兩人直接打了個照面,卻都是一愣。
李清凰發(fā)愣的原因卻不是因為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她在之前就已經(jīng)猜測過,李葉原口中的那個人會不會就是林碧玉,畢竟除了她,她也實在想不到還能有誰。可是她卻沒想到再次見到林碧玉,她卻是這幅模樣。她原本圓潤白嫩的臉頰變得顴骨高高突起,臉頰凹陷下來,她原本個子就不算高,現(xiàn)在卻因為瘦骨嶙峋而顯得身形瘦長,再美麗的衣裙穿在她的身上,都像是在一個骷髏架子披上了一件衣裳,空空蕩蕩。
林碧玉卻是沒想到,她竟然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還是從窗子外面爬進來的。
她在震驚過后,猛地往后退了兩步,轉(zhuǎn)身就要逃跑——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吃足了苦頭,在痛恨帶給她這么多痛苦的李清凰時,心里又由衷地對她感到深刻的恐懼。她逃出圓善那間庵堂不久,就在山下碰到了人牙子,那人牙子直接把她賣到了從前她連想都不敢去想的骯臟地方,她不甘心,也逃跑過許多次,每次被抓回來就要遭受對方的鞭打,她原本有多養(yǎng)尊處優(yōu),后來就過得有多凄慘落魄。
她常常在最黑暗的夜中輾轉(zhuǎn)反側(cè),不斷地想著,如果不是她——
如果不是她,她的父母還是夫妻合鳴,她的母親還是溫柔和善,父親偏愛她寵著她,她就還是穿著最美麗的衣裳戴著最華貴首飾的那位林府二小姐,她就能高昂著頭,享受旁人的追捧和贊美。這些在過去只道是尋常的東西,突然變成了一場繁華舊夢,驚醒了,夢碎一地。
李清凰跳下窗臺,飛快地伸手捏住了她半邊肩膀,把她像提小雞一樣拎了回來:“妹妹可別走,你我有多久不見,可真是……甚是想念啊。”她面帶笑意,語氣輕柔,可仿佛林碧玉埋藏在心底最深的噩夢,她的噩夢中,總是她頂著自己那個同父異母懦弱無能的長姐的面孔,在對她說完這些話后,就忽然徒手把她撕碎。
林碧玉一張嘴,想要尖聲大叫,引來樓下服侍她的老嬤嬤。李清凰眼疾手快,另一只手飛快地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這一句驚叫給掐了回去。李清凰湊近她耳邊,輕笑道:“原本我是想著,既然我找不到你了,我不如就放過你算了。過得是好是賴,全憑你自己的本事,我眼不見為凈。可是你啊,卻偏偏還要撞到我手里來。”
說話間,她聽見不遠(yuǎn)處傳來馬車輪轂轉(zhuǎn)動的聲音,那聲音很快就停了下來,有人正朝著這里緩步走來。
林碧玉面皮漲得紫紅,不斷地在她手上掙動,她用雙手去抓她卡在她頸上的手,無意識地抓出了幾道血痕來。李清凰側(cè)耳聽了一陣,心中也有了主意,另一只手也握上了她的脖子,冷笑道:“既然你都要死了,我實話告訴你也無妨,你的姐姐容娘早就已經(jīng)不在了,而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平海關(guān)少將軍李清凰。我本來有三不殺,不殺婦人,不殺幼童,不殺老人。可是今日,我就要破例一回——”
“破例”二字才剛一出口,她雙手就向著不同的方向用力,只聽一聲清脆的咔擦,她竟徒手把她的脖子掰斷。
林碧玉原本扒著她的手也順勢軟綿綿地垂了下去,她臨死前,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無聲地訴說著她在瀕臨死亡這一刻的恐懼。
外面的那陣腳步已經(jīng)到了院子門口,又向小樓走來。一個咿咿呀呀的聲音很快響起,然后李葉原那清脆的嗓音也回蕩在樓下的院子里,她邀功般地開口:“姐姐,這是我專門找來的啞仆,她不認(rèn)字也不會寫字,還不會說話,這樣就不會把我們的消息給泄露出去,就算有人想要收買她,她也沒辦法被人收買……”平陽公主只是冷漠道:“那你可想得真是周到。”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開始朝樓上走來。
李清凰看了看四周,拔出匕首劃拉下一大片床簾,直接纏在林碧玉的身上,然后把人給吊到了橫梁上,還拉了拉那層看上去有些單薄的輕紗,總歸不至于立刻就撕裂。
平陽公主的聲音依舊難辨喜怒:“你說,這啞仆本來就是一個啞巴,還是后來被你給弄啞的?”
李葉原被她這個問題給噎了一下,臉上雖然并沒有顯露出什么不滿的神情,可是心中憤憤不平:她李榮玉的手段難道就不狠辣了嗎?當(dāng)然不是!可是她出身好,是女帝的親生女兒,現(xiàn)在還是唯一的一個女兒了,她想要什么,想對付什么人,都有的是人在她還沒開口的時候就搶著幫她給做好了,她現(xiàn)在卻還嫌她狠毒?若論心狠手辣,她根本還不及李榮玉十分之一!
她訕訕道:“姐姐,這個世上天生是啞巴的人,總歸不多的……”
平陽公主若有若無地一笑,手指摩挲著嬌艷如鮮花般的嘴唇,笑道:“果然……我們李家的女人,都是差不多的啊。”
李葉原更是一句話都不敢再說。她胡亂想著,不知道她那句“一樣”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說她們是一般的心狠手辣,還是在暗示她知道她也有野心?可是不管是那一種,她都為之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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