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行也在諸方利益相關人員的不相干下飛馳而來,好在阮玉他們東西準備得早,不用再等到臨出行才來慌慌忙忙收拾。
在人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的是,常識一家也要在這時隨著他們上京了。想來也是的,畢竟常識也是要繼續考試的。雖然也是借著當歸酒樓的隊伍一齊走的,但自己買了輛馬車。
出發時的那個早晨,景家村的人以及阮家人都早早地齊聚在景家門口。
送著自家剛出爐的烙餅、雞蛋以及其他吃食。景亦這次沒有接受族人給的銀子,只和族長說自己的錢夠了,不忍再給族人增加負擔。另外,也拿出五十兩銀子讓族長接濟一下村里的貧苦人家。銀子不多,卻也是他目前能送給族人的一份心意。
但吃食這般吃食對村里人來說算不得什么,景亦他們也就笑著接受了。
送到村口,楊氏一直顫抖著握著景亦的手,不舍之情溢于言表。瞧著楊氏那通紅的眼睛,景亦也不由得心軟了。也許她做的很多事讓他覺得不快,但到底都是為著他著想啊。
上前微微抱了她一下,又叮囑了兩人要照顧身體云云之類的話,村里人都表示讓他放心去,他們也會時常照顧著景二郎夫婦的。
另一邊阮玉和大伙兒告別之后,率先坐上了馬車。阮家人的臉色也不是很好,都被悲傷浸染。特別是阮墨,從家中出發時便是垂著頭流淚的,此刻更是抱著阮玉的腰,將頭埋進她的懷里,嚎啕大哭,“不要,不要走!不要姐姐走!”
他還小,仍未經歷過太多離別,不懂什么“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只知道將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會看不見姐姐,這段日子會比阮玉在府城時還要漫長,而他們要去的地方比府城要遠很遠,故而低落的情緒十分濃重。
“阮墨都是大孩子,還哭成這樣,讓人聽見豈不是笑掉大牙?”阮玉被他這哭聲嚎得鼻子酸,也漸漸紅了眼眶,卻不忍大家在離別時增添更悲傷的氣氛,故作輕松地打趣著阮墨。
“都說了我還沒有長大,是可以哭的。姐姐都要走了,難道還不許我哭一哭不成?”阮墨帶著哭聲抽噎著回答,從阮玉懷中發出的聲音尤為沉悶。
“你啊,真是千變萬化的,時而說自己還沒長大,時而又說自己早就不是孩子了。以前不是答應過姐姐嗎?男子漢不可以隨便哭的。”阮玉摸著阮墨的頭說道,來到這兒沒有多久,見的第一眼就是這個孩子,也一直是將他當成自己的孩子般帶著。如今就要離開,雖不是再也不見,但心中始終是空落落的。
許是想到了什么,阮墨擦了擦眼淚,卻依舊是抱著阮玉沒有動。罷了,便一直這樣抱著吧,等他再長大些,自己即便是他的姐姐,兩人也不能這般親近,要避嫌了。
等景亦和景德福、景保成也上了馬車后,兩輛馬車的車轱轆聲就在安靜又冷清的路途上徜徉。
車內也是長輩的叮囑聲與晚輩的回應聲。阮遠夫婦自認為見過的世面不多,也不能給兩人提什么有效的意見,故而一路上其實不過是在衣食住行、為人處世方面念叨一下。
阮遠夫婦又如何舍得自己的閨女呢,雖然知道她能很好地照顧自己,但總歸是去那么遠的地方,若是出個什么事兒自己鞭長莫及,心中還是很難過。即便可能他們在身邊也解決不了什么問題,但一家人在一起,總是能圖個安心。
此刻的阮遠已經思索起來,不管阮墨這書能念到哪一步,他們總歸是要將生意做大,多賺些銀子。畢竟景亦也是舉人了,自己家只有突出一些,阮玉才能有底氣。且他還想著日后多掙些銀子,去女兒家附近買個院子住,這樣三天兩頭倒也能看見。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當景亦他們和當歸酒樓的人會合后,也得和送行的人告別了。
只是阮遠他們執意再送他們一段路,一直到縣城邊界才停了下來。
元氏夫婦安慰不停垂淚的趙氏,“你們別擔心,她是我們干女兒,我們自是會多照顧他們的。”
去了京城,便是他們的老窩——啊不是,地盤。
見元氏為她著急,趙氏也不好再哭,努力將眼淚憋了回去。只一個勁兒地道謝。
在會合的時候,楊天明也在送行之列,祝景亦高中榜首。畢竟現在他也是阮玉的準表姐夫了,有些遺憾的是,又是一場不能參加的昏禮。不過她給表姐和李芬她們準備的添妝禮都準備好了,托趙氏在她們添妝時幫她送上,以全了她的祝福之意。
一家人站在道路上目送他們離開,看著緩緩前行的馬車逐漸加快了速度,揚起一陣飛塵。
阮墨不由自主地跟著往前走了幾步,又想著姐姐要哭了。
小小年紀,終于迎來了別樣的煩惱。
……
另一邊的阮玉也是不好受的流淚,仿佛要流盡所有在趙氏他們跟前沒有流出的眼淚。
景亦在一旁瞧得心疼,好在這輛馬車上也只有他們倆,可以讓他好好地安慰安慰阮玉。
摟著阮玉的肩膀,輕柔地擦著她眼角的淚,心中有些愧疚,“讓你遠離爹娘,是我的不是。不過哪家的孩子一輩子都能和爹娘一塊兒住呢?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跟了我可不能后悔。”此刻景亦最擔心的便是她因為舍不得她爹娘,而后悔嫁給他。畢竟若不是嫁給他,隨便嫁給村子里的某個人,都能離娘家很近。但只要一想到她嫁的人不是他,他的心就跟被戳著一般疼。
景亦臉上的愧疚阮玉自己看得清清楚楚,握著景亦另一只緊張地放在自己腿上的手,帶有一絲笑意道,“哪里就有什么后悔之說了?不過是習慣了常常和爹娘在一起,習慣了在村里生活,陡然間離開有些不習慣罷了。”
“不管中不中,我們日后都不大可能回村里生活了。這樣,你也能接受?”景亦略帶忐忑地問,阮玉都能察覺到他那只微微顫抖的手。
“你方才都說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眼下還想耍賴不成?習慣村里是因為畢竟在村里生活了十多年,若是我在城里生活許多年,也會習慣城里啊。再說了,在城里可以時常逛鋪子呢。”無論哪個朝代,女子愛逛街的天性都是不可磨滅的。
“那看來為夫只有努力賺錢養你咯,不然咱城里都住不起。”景亦卸下心弦調笑道。
“那可不是!”阮玉高傲地昂起小腦袋,旋即又歪頭瞪著他,“不過你可不能干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兒。”多少官場中人都是為了銀子而被迷了心智,不僅害人,也害己。
“我哪兒敢呀,想著還有一個你得要養著,我做什么不得小心翼翼的?”若是我出事兒了,你可怎么辦啊。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底線,有自己的軟肋,也正是因為存在這樣的弱點,才不至于讓一個人膽大包天,什么都敢干。
“這話我愛聽。”阮玉笑了起來,眉眼彎彎。景亦忍不住低頭在她眼角問了問,嘴唇上還有她濕潤的淚,景亦又一點點地啄干。
阮玉不好意思地推開他,惱羞成怒,“你干嘛呀!”
“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日后可不許再哭成這樣,不然我還一點一點兒的親。”景亦靠在馬車木壁上,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不要臉!”阮玉伸出食指指著景亦。
景亦抬手將她的手握緊手里,拉近嘴邊又親了親。
阮玉一時都愣了神,目瞪口呆,這,這人今天情緒未免太激動了吧。動不動要抱抱、要親親的,狗兒都沒他這么粘人——
對了!狗兒!阮玉終于懊惱地想起了還有這么一個人,她簡直太不稱職了。若是哪一日將人弄丟了,自然肯定也是她的鍋了。
“啊!不知狗兒怎么樣了!”在村里的時候她將還睡著的狗兒放在景德福的懷里,讓他幫忙照顧著。如今已經過去這么久了,也不知道狗兒醒了沒有,醒來沒有看見他會不會哭鬧……急急忙忙就像叫趕車的人停車往外奔。
景亦拉住她的手腕,“別急,若是狗兒哭鬧,德福他們自然會將他送過來。沒有的話,自然是狗兒很好。若實在不放心,便停車的時候去看看,再把他抱過來便是。此時停車豈不是貽誤了趕車時辰?”除了睡覺的時候,景亦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單獨和阮玉在一起了,眼下有這樣一個機會,自然是得要好好珍惜,哪兒能讓電燈泡來擱他們中間。
阮玉想了想也是,剛坐下又皺著眉頭疑惑道,她就下車去抱個孩子過來,能貽誤什么?
不過,瞧見景亦那勾起的嘴角,什么也不說了。這樣也好,她也想就這樣,只有兩個人,坐一坐,聊聊天。
雖說眼下的政治清明,路上也曾遇上些紛亂。但沒有鬧得很大,無非是一些乞丐上前討要食物,或者荒山野嶺又遇上一群要對決的人,或者似乎是要打劫他們,但又慫慫的跑了的人……總的來說,這些對于他們都只是增添了路上的一番見聞,對他們倒是沒什么實際傷害。
因為是跟著當歸酒樓的貨物走,他們自然也不能在路上多磨蹭。除了在客棧吃飯住宿外,路上也沒怎么停過。
為了感謝各位鏢師以及當歸酒樓的伙計的照顧,每次吃飯的時候阮玉都會為他們多叫上幾個菜,且葷菜居多。又讓他們感謝不已。畢竟他們趕路的工錢高,但也是有一家人要養著的,在路上自然一切從簡。大多數時候填飽個肚子便是。
只這次,阮玉不僅會給他們加菜,還會將自己做的一些吃食給他們。那滋味,自是他們帶的干糧所不能比的。真希望,每次護送貨物的路上都能遇上他們。
若是阮玉知道的話,定然會說,還想著我們經常坐車呢,這么長的時間,非得將她抖死不可。
狗兒一路上也是不吵不鬧的,只粘著阮玉。這么久以來,狗兒的性子好了太多,再沒有從前的戰戰兢兢,有什么話也會說出來,可見,心里的確是快活兒的。偶爾還會抱著景亦嘰嘰喳喳地說話,倒是讓兩人開心不已。小孩子,本該就是如此的。
隨著時間的緩慢流逝,終于在阮玉想要喊累的時候,到達京城了。
寒冬季節,北方更是冷。說一句,哈出來全是霧氣。幸而他們帶的棉襖夠厚,雖說有些臃腫了,但此時誰還管好不好看?保不保暖才是正行。倒是苦了景保成和景德福兩兄弟,都是沒有來過北方的,雖說聽說這邊會很冷,卻也沒有放在心在。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家中沒有女子為他們打理。幸而景亦多帶了幾件棉襖披風,倒是可以讓他們先將就著穿穿。
京城繁華真是他們的府城,以及路過的所有地方都不能比的。
即便是他們是在清晨天蒙蒙亮時抵達的,已經有不少的攤子都已經開了。特別是那些吃食,熱氣騰騰地冒著熱氣。似乎讓人看一眼就覺得身上暖和許多了。
因為進了城,馬車就走得很慢了。景德福和景保成已經按捺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下車四處張望了。在府城他們看見的最高的樓也只有兩層,這兒有的樓房竟有四五層之高。還有這兒的人,大早上的起來干活兒卻絲毫不見疲軟之態,笑意盈盈,精神洋溢。使人看著就覺得,新一天會更好。
兩人逛了一會兒冷了,就買了許多包子,讓大伙兒都暖暖身子。畢竟現在也還不能歇,馬上就到目的地了,在這樣的狀況下,自然舍不得耽誤片刻。
只是到了某個岔路口時,元氏一家就來道別了。之前在路上多次提起讓景亦他們到了就先住他們家,但景亦覺得這樣不是很好。還是先去客棧住幾天,找到了地方住再去拜訪。元氏他們也就不強求了,畢竟他們雖不重規矩,但家中人重規矩,擔心他們太過束縛也不自在。
“若是你們這邊處理好了便來玄武街的長公主府傳個信兒。”元氏捏了捏揉著惺忪睡眼的狗兒的臉,不經意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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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最怕做選擇題~一不留神就走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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