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阮玉趕到城門口時，便見到阮遠蹲坐在城墻腳下，面上有些沮喪。想來是沒有找到能干的活計兒，阮玉雖然不想看見阮遠如此模樣，但她也的確不想阮遠在這里找到事情做。

    不說給別人做工賺不到幾文錢，有時還得遭受管事的欺凌，任誰手里有幾畝地、有些營生也不至于去給別人做工。

    看見阮玉出現阮遠自是一掃沮喪，露出微笑站了起來。“可是都買到了？”

    “爹！我想買的都買到啦，娘的荷包也都賣出去了。我逛了一圈，咱的生意肯定能做，整個縣里咱這吃食可是頭一份兒！我們回去就準備……”阮玉還是有些心虛，但為了家人有個希望還是努力地想給他們打雞血，至少希望很多，遇到挫折克服便是。

    阮遠想的就沒這么樂觀了，他琢磨著，生意哪有那么好做。如果那么好做村里人也不會做工掙了就買田地而不是當成做生意的本錢。像閨女這樣頭腦一熱，就決定做生意的還真是少見。就像當初他決定做行腳商還是經過多番考量，并且得到了大舅哥的支持才開始做的。

    眼下閨女開始得太快，大舅哥外出未歸，也沒個拿主意的。而對于兒女的決定，他都抱以支持的態度。他想過了，即便這生意不成也沒關系，他可以簽契約去富戶家里做長工養活家里人，只是一年才能回來一次有些擔憂家里沒個男人撐著。

    當然，這些都能再做打算。和阮玉說話的時候還是“閨女真棒，我們肯定能掙錢”的架勢。

    ……

    “怎……怎么這么多？”阮玉看著廚房里的一大盆螄咋舌。

    “姐，姐！這都是二丫姐和三丫姐去河里摸的，我也想干，她們不讓。”阮墨看見她們一個螺螄接一個螺螄的撈起來，也是很手癢的。

    “二丫姐、三丫姐，怎么弄了這么多？冷不冷？”這么冷的天下河不要太痛苦，她想想都冷得發顫。

    “不冷，我們都撿一會兒烤一會兒火。我們都已經按你說的法子清洗過了，現在又加了鹽泡著的。”二丫回道。

    “我們冬日里經常碰冷水的，身體好著呢，這都不算啥。對了，阿墨可乖了，一直給我生火呢。”三丫強調了一下自己可能干了，還順道夸了阮墨。

    要知道，如今她們心理上、身體上不受束縛，日子就好過多了。舅舅家已是如此艱難還賣田救了她們，這份恩情是如何也還不清的，只能多干活兒。

    “那可得注意些，不要生病了。”阮玉對這兩姐妹十分心疼。

    陳家重男輕女極了，小姑接連生了姐妹三個才得了那么一個兒子，寶貝得不得了。小姑本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在陳家的抱怨熏陶下，覺得自己在陳家過不上好日子都是因為生了三個賠錢貨，對三姐妹也是沒有好臉色。不說二丫三丫小小年紀就干著超出年齡段的活兒，還一言不合就被打。

    大丫更是在兩年前就被嫁去了更窮的山里，那人上過戰場，只是打仗時一只手沒了，一直找不到媳婦。陳家不論對方人品如何，只要了五兩銀子就把大丫嫁了去，甚至沒給半分彩禮。絲毫不在意這樣的姑娘嫁去婆家會遭到怎樣的對待，此后，大丫也再沒回來過。

    想來若不是陳鐵柱欠下了那些債，兩姐妹也同樣無法擺脫這樣的命運。

    “阿墨也很棒，晚上再給你做螺螄。”

    “不做，姐姐明天做了帶去縣上賣錢，賺了錢再給我做。”阮墨很懂事，知道這些螺螄都是用來掙錢的，也不鬧。嘗過味道以后姐姐總是會再做給他吃的。

    “今天這么乖？姐姐給你買了糕點，去拿出來給大家嘗嘗。”看多了現代嬌養著的孩子，再看著這些早早懂事當家的孩子，阮玉總是無比憐惜。

    到底是個孩子，聽見有糕點可以吃馬上嚎叫著跑去堂屋拆糕點。

    阮遠進門放下東西喝了碗熱水就自覺的削竹簽去了，不知道明天賣得如何，但總要多多地備著。

    趙氏把阮玉買來的東西一件件理出來，看見油的時候還嗔怪買這么貴的東西，聽到阮玉說有大用處的時候也不說什么了。

    阮玉又把荷包賣的十百六十文交給趙氏。算下來也挺劃算的，買了這么多東西也不過百文錢而已。

    阮墨分給大家糕點，阮遠沒空吃，阮墨就站在他身旁一手自己吃，一手喂著阮遠，面上滿是滿足。

    面前還有一盆阮墨特意給阮遠搬來的火，烤得阮遠暖暖的。

    趙氏也不再管他們，自個兒回屋繡起了荷包。不是她看不起閨女，她也不太相信這能做成一營生，雖然那東西的確是好吃。但閨女這么熱心積極地準備，她當然要表示支持了。

    二丫、三丫就開始給阮玉打下手，姐妹倆沒經歷過多少事，聽聞阮玉說能做成生意就予以萬分配合。她們對這事兒很看好，總覺得那么好吃的東西，如果有錢，肯定會買很多來吃了。

    這么冷的天，肯定得吃熱的，那明天鍋爐什么的都要帶著。有些發愁的是，這兒沒有能裝著帶走的物什，總不能把桌子椅子碗這些東西給搬去吧……

    阮玉將困惑說了出來，阮遠想了一會兒便道，“我做行商的時候曾尋過稀罕貨物，村里的木匠能做那種小攤酒水外帶的碗，聽說成本低、品質不好，通常用過一次就得扔掉。不過這種東西要的人不多，木匠也不常做。”

    “對對對！爹！我要的就是這種碗！爹！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吧，看看他那兒現在有沒有。”阮玉激動得抱著阮遠的手臂搖了起來。

    抵不過阮玉的撒嬌攻勢，阮遠洗了手就帶著阮玉去了李木匠家。

    去的時候李木匠媳婦兒正在做飯，父女兩人才察覺到這不是時候，拒了晚飯邀請后連連道歉才提起正事。

    恰好李木匠這兒正有一批提前做好客人還未來拿的碗，李木匠就先給阮玉看了看，阮玉松了一口氣。不說樣式，就說這一勺的大小，正是她想要的，這可真是解決了她一個大難題。

    和李木匠商量著先給她拿五十個，明天再根據需求量來訂。李木匠和善地答應了。這一批本就是他提前做出來的，先給阮玉了他也是有時間補出來的。

    父女倆又是感謝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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