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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貨書生戀廚娘 第八十四章 林氏惡語(萬更)

作者/織野梧芽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眾人紛紛進了堂屋坐下,才敘起了舊,裊裊提起了這一年的事兒。

    阮玉也備了些花茶,給眾人沏上,茶杯上的霧氣氤氳,透過的是那些彼此都不清楚的歲月。

    說出來的是故事,其中滋味只有個中人能體會。

    得知年前阮遠受過傷,趙齊心疼妹妹那時的艱辛,便說道,“既然你們現在已經富余了些,不用日日去做行腳商的行當,不如妹夫就跟著我干吧。反正你們在村里也沒有地,沒有牽掛,我們一塊兒去省城,總不至于常有危險。”

    林氏皺皺眉頭,張張嘴,想說些什么,到底沒有說出來。卻憋著一口氣,艱難時也要救濟,不艱難了也仍要?

    “大哥,我們現在也不辛苦,再說,這兒的生意離不了人。”阮遠毫不猶豫地答道。

    “你什么生意,就每日里在山上幫著殺鴨嗎?不僅你自己去,還讓安安也去!不是說你們家眼下富余嗎?富余她用得著干這些?我不管。既然我回來了,不管你們富不富余,就得跟著我走。在這兒連個穩當的活兒都沒有,日后再發生一點兒什么怎么過得下去!”趙齊突然怒氣沖沖地說道。妹妹嫁到這里來已是無奈,若在他有余力能伸手的情況下還是過得不好,自己怎么看得下去。

    這一怒火,搞得大伙兒都猝不及防,好端端地氣就這么大了。

    林氏在一旁假惺惺說道,“當家的,妹妹他們愿意在這里住著便在這里就是。他們過慣了這種靠山吃山的日子,到省城去,哪里都要費錢,整日都得算計著,這樣的日子也不能算是好過的。”

    趙氏又是感動又是好笑。趙齊從來都覺得自己嫁到這樣的人家都是委屈了,可她自己卻從不覺得。沒有勾心斗角、擔驚受怕,眼下還不用擔心每日里的花銷,一切都太好了。想做些什么便能做些什么,身心皆是舒暢。

    若是林氏從前說這樣的話像是戳她心窩子一樣,現在就不了,明明嘲諷著,如今聽來卻像是在夸贊。算計著銀錢過日子,總好過算計著人心。再說,眼下自家的銀錢可用不著那般計較。

    “大哥,你誤會了,我們不是在幫別人做活兒,那活兒都是我們自家的。自家的生意總得自己人看著不是?”不生氣歸不生氣,但這么多年的忍耐也不是白忍的。好不容易有打一下林氏的臉的機會,趙氏自然不會放過。聲音清脆地解釋著,一副雖然我生活得很好、家里有了那么大的產業但絲毫不驕傲的神態。

    趙齊一家錯愕,齊齊問道,“什么?”

    林氏更是口不擇言,“怎么可能?別是騙人的吧?妹妹縱是不想和我們去府城里,卻不用說這樣的謊話吧?”

    她明明嫁入了這樣的人家,將是一輩子背靠著黃土,靠著他們家的接濟、看著她的臉色才能稍稍過好些,這就突然翻身了?

    這話嚇得一旁的趙子晴一直在旁邊扯她衣角,這樣的口舌到底要說到什么年歲去。

    “嫂子!慎言!我自是不會用這樣的方式騙大哥。”

    趙齊將眼神望向阮遠,阮遠只得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特別是提到阮玉時,能夸便各種夸。于是,趙齊看著阮玉的眼神有些欣慰,沒想到這個外甥女竟有這樣大的本事。靠著廚藝,在短短時間內便改善了整個家的情況。

    趙子白卻想著另外的事兒,“姑父,你說外面那座山上的鴨子都是你們家喂的?人也是你們家請來幫忙的?你們供的貨是給當歸酒樓的?”接二連三的話語如同放炮仗一般轟轟轟就問出了口,但其實也聽得足夠清楚,不需要再有阮遠的回答。便垂涎著看著阮玉,“不知是什么吃食呀,表妹?”

    瞬間又覺得自己的表情不像是做哥哥的,又正了正神色,“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嘗到表妹的廚藝?”

    “是呀是呀,小表妹,今日我們好不容易見一面,是的確是應該做一桌好吃的給我們嘗嘗的。咱們之間所有的情誼都融進了這吃食里。”表嫂也開口說道,兩人星星眼看著她,像嗷嗷待哺的小雞仔等著入口的吃食。

    阮玉目瞪口呆,趙子晴出來打了圓場,“呵呵,表妹,你別見怪。不瞞你說,我們出去這么久,還真沒好好吃過一頓咱家里的菜,那外洋的東西,可真是入不了口,每次吃都想著只是為了活口。”說完,還拱拱鼻子,顯然對以前的吃食心有余悸。

    趙齊不好意思家中幾人像沒吃過東西一般,斜了他們一眼,“餓著你們了嗎?吃的時候還不是吃得很香!”

    “不香就不吃了?那還要不要活了?”趙子晴回嘴。也多虧她適應能力極強,不然也不知道在外面怎么活呢。

    “吃吃吃,到了姑姑家就好好吃,我們家阿玉啊,做得吃食是真好吃。阿玉,快去拿點肉脯來給表姐他們嘗一嘗,先吃個味兒。”趙氏連忙說道,對這侄女她也很是疼愛。

    而后又詳細問到趙齊一家近來的事兒,方才趙齊說的也只是報喜不報憂,竟不知道吃得這樣不好。

    趙子晴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朝著瞪著她的趙齊吐吐舌頭,跑出去找阮玉了。原本趙齊就已經囑咐過他們了,外面的事情不必詳說,只說好的便是,免得引來不必要的擔心。

    林氏不說則是因為想要在阮家面前展現出自己家一直過得很好的樣子。

    聽到趙齊淡然說著有一段時日貨物被劫,險些不能歸家,她的心也怦怦直跳,她差一點就要失去這些親人了。也勸道,“大哥,不若日后就幫著我們做生意吧,不要再去外洋倒騰那些了,真是將命懸在繩子上的活計。”

    說完用懇求的目光望向阮遠,畢竟這個家仍舊是他當家,自然是要得到他的同意。

    阮遠自是沒問題,且不說趙齊留下省卻趙氏的日夜牽掛,他們在外見過諸多世面,對他們的生意而言更是有利。

    趙齊搖搖頭拒絕,不等趙氏流淚忙說道,“不是不愿來,只是我們現已找到其他的差使,并不多危險。”

    即便趙齊說得堅定,趙氏也仍是懷疑的看著他,如同他方才不相信她一般。

    “自然是真的。”林氏喝了一口茶,假意用手帕擦了擦唇邊并未存在的茶水。“眼下你哥哥和子白都在王爺面前做事兒呢,哪兒能放棄那邊的活兒,跑來你們這樣的山上。”

    趙氏并不在意她的語氣,只驚訝道哥哥竟去了王爺旗下,擔憂地看著他,“可這到底不是令人安心的行當。”在權勢面前才是真的不見刀不見血地置人于死地。

    “不必憂心,我們救了王爺一命,他總會對我們大度些。且我們只幫著打理王爺的生意,并不在他跟前做事兒,倒也輕松。”其實瑞王爺是想讓他們跟著進京去,奉為上賓。雖有些心動,但到底冷靜了下來。子白說得對,如今救了王爺,王爺對他們感恩在心,自是會縱容他們些。但若是哪一日小人作祟,以此為把柄告他們攜恩邀報,他們也無從否認。主動報恩和被動報恩卻是兩碼子事兒。不如開始就離得遠遠的,忘記這份恩情。到底在王爺底下做事兒,日后做得好也會頗受些看中,而不是只因為恩情。

    男人,誰不想往高處爬一些。趙齊只說了一些話讓他們安心,再多的也沒有透露。

    趙氏也明白,大哥做的決定輕易是改變不了的。若不然,當初他們苦苦勸他不要去外洋,他也不會去的。如此一來,到底也未再說些什么。

    留趙齊一家留宿后,又覺得時辰尚早,阮墨也尚未歸來,便讓阮遠帶著他們上山瞧瞧。反正此時下午的一批貨應當已經送走了,山上可能也是清凈的。

    直到傍晚時分,喬明才接了阮墨回來。

    而一歸家的阮墨自是受到了趙家人的熱烈歡迎,阮墨看見院里這么多人卻不見自己的家人,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想要逃。

    先是趙子白自來熟地上前迎他,“這就是我的書生小表弟了?可真是可愛。”說著就要掐掐阮墨臉上的肉。

    阮墨雙手握著自己的小書婁的背條,退后一步謹慎地瞪著他,再回頭看正在拴馬車的喬明。安心了,喬大哥還在的。

    “別鬧他!”趙齊從身后拍了他一巴掌,粗聲吼道。

    又看到阮墨好奇打量他的眼神,軟聲道,“阿墨啊,我是你舅舅啊。”

    舅舅?阮墨眼睛一亮,他常聽趙氏說起他們有個舅舅,只是常年在外,很久才回來一次,且回來一次的日子十分短。這么多年都未見過。

    “舅舅!”阮墨甜甜喚了一聲,小嘴咧得老大了。

    “誒!”聽到這一聲,趙齊也十分歡喜,彎下腰就要將阮墨抱起來。

    阮墨推推趙齊放在他腰上的手,身子扭了扭,“不不不,不要抱,已經大了不要抱了。”說完就反手握著趙齊的手。

    趙氏出屋子來就看見這一幕,想來幾人互相認識了。

    “娘,舅舅!舅舅!”阮墨搖了搖趙齊的手對著趙氏喊道。

    “是,是,舅舅。可喚了舅母、表哥、表姐、表嫂?”見阮墨也喜愛自己的哥哥,趙氏自是高興。一家人再好不過是彼此都和睦。

    經趙氏提醒,阮墨這才放開趙齊的手向其他人行禮問好。趙齊看得直點頭,不想妹妹家竟出了個能讀得書的苗子,他家那個,唉,不提也罷。

    阮墨將離趙子白最近的趙子晴喚作表嫂時,大伙兒噗嗤一笑。

    趙子晴上前一步,指著蘇氏打趣道,“表弟,我可不是你表嫂,你表嫂在那兒呢。若今日是你將旁人叫作表嫂,你那真正的表嫂還不得擰下你的耳朵不可。”

    “我可不會,小表弟,我是很溫柔的表嫂哦,可不能聽信你表姐的話。”蘇氏走到趙子白身旁道,雖話是這么說,但行動中卻已有占有之態。

    阮墨小臉一紅,真是失禮失禮。

    原本淡淡的林氏見到蘇氏的姿態,卻十分不滿,這么久了還沒生下孩子也好意思做出這番樣子。

    到底沒有說出來,反而想到另一件事兒。“哎喲,妹妹,我突然想起,前些年你還想著和我們家做親家……”

    “住口!”趙氏臉一白,身子晃了晃。阮墨趕忙小跑幾步去扶住她,“娘!”

    趙齊等人一臉不可置信,并非因為林氏說出了趙氏當年的心思,而是在趙子白已然成親的情況下,將這件事公之于眾。且這件事趙齊心中明了,已是默認。

    趙齊上前一步,“啪”地給了林氏一巴掌。

    林氏捂住臉,不敢相信,“你……你打我……?”

    “誰讓你大庭廣眾之下胡言亂語!”趙齊一手顫顫地指著她,氣得胸口直起伏。

    “我什么時候胡說八道了,這本就是實話,難道她當初不是想著將她家阮玉嫁過來?我眼下也不過是覺得我兒子都已經成親了,為她家阮玉感到擔憂罷了!”林氏側過臉大聲吼道。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趙齊惡狠狠得瞧著她,這一次竟如此出格。

    “娘!你說的什么話,這些事兒既沒有成,就不應拿出來說嘴!”趙子白握著蘇氏的手,也重重譴責。“阿玉是妹妹,是女子,您怎能置她清譽不顧!”

    被一向看重的兒子斥責,林氏才有些畏懼,擔心和兒子離心,兒子可是他日后的依靠。“兒啊,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不是只有咱們一家人嘛,我就想著她本要將姑娘嫁給你,眼下你……”

    “林語!我家姑娘的事兒不勞煩你操心!既你兒子已成了親,當初我說的事兒自也不算數,且你當初也尚未答應。況我家阿玉現已訂下了人家,還望你這個做舅母的不要再多舌毀了人家的親事!現在,請你離開,我們家不歡迎你!”趙氏整理了下情緒對林氏說道。

    趙齊看著趙氏很愧疚,“妹妹……”這么多年,他都覺得自己家不易,總要拿些銀錢補貼妹妹家倒是虧待了自個媳婦兒,因而也對她時而對趙氏的慢待視而不見。只要能補貼趙氏,其他的都不算什么。卻沒想到她變本加厲……

    好不容易相聚的歡喜場面,被林氏突如其來的話語變得尷尬起來。

    “什么?訂下人家了?我怎么不知道?不會就是那些在山上干活兒的其中一家吧?”林氏不想相信如今的趙氏什么都順心如意的,眼看著那么多大一個莊子,掙的錢自然不少。嫉妒之心膨脹,想著他們擠在這個山村里,想來能訂下的人也無非是個莊稼漢。

    “無論訂下誰都與你無關。”趙氏冷冷說道,轉身進了內屋。

    留在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覷,一時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趙子晴也上前,勸解林氏讓她去向姑姑道歉。

    阮遠、阮玉幾個在山上清理下貨物,籌算著是否該重新購入調料,也緩緩地走回來了。

    見眾人立在院子里,臉色不大好看,阮玉想是別人家中有了矛盾,也沒問,只道,“舅舅、舅母怎地在院子里站著?進屋里坐著吧,我這就去做飯。”

    阮遠也在身后讓幾人進屋。

    以前在阮遠面前向來是理直氣壯的趙齊此刻也變得心虛不已,自己對妹妹終究沒有他好,而自己也終是能放心了。

    趙齊拍怕阮遠的肩,“你很好。”

    阮遠一頭霧水,心驚膽戰。這大舅哥從未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過話,終于發現他的好了?

    這是趙氏也從屋里走出來,手里拿著一個深色的荷包。

    “這是大哥上次走前借給我們的銀子,加上前些年借的瑣碎銀子,這里一共三十兩。這里就全部還給大哥了。”趙氏伸手將荷包放進趙齊的手里。

    “這……這明明是給你們的,哪里說什么借的話?”趙齊有些生氣,這些銀子都是送的,突然又要變成要還的了,他能不生氣嗎?兄妹之間這么見外。

    “大哥,即便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這樣的關系才不至于破裂,也才能更長久。”趙氏瞥了一眼林氏,不再說話。

    “大哥,你收下吧。這都是之前欠下的,如今我們也有錢了,是要還的。”阮遠也勸道。不想日后為這些銀子鬧出更多的紛爭。

    趙齊握著荷包的手緊了緊,飽含深意的看著他們,不再多說,收下了。

    林氏沒想到他們會還這些銀子,雖然這筆銀子對于現在的他們算不得什么,對于這份誤解,有些悻悻然。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今日家中沒什么菜就不招待了,改日大哥再帶著子白、子晴他們來吧。”說完也不管他們,轉身進了廚房。

    阮遠、阮玉詫異,趙氏甚少有脾性這么大的時候,微帶探究的眼神望著林氏。在趙家,也趙氏有些矛盾的也唯有她這個嫂子了。不知道她說了些什么話惹怒了趙氏。

    趙氏都發話了,兩人趕人也不是,留人也不是。還是趙子白先開了口,“姑父,表妹,今日我娘開罪了姑姑,還請兩位說說情,原諒我娘的魯莽。我在此也為我娘的無禮道歉。他日有空必當再來拜訪。”

    趙子晴和蘇氏也行禮道歉,當母親的人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過錯,那便只能由自己的孩子來代過了。

    趙子白也向著屋子微鞠躬,大聲說著改日再來拜訪的話。沒有照顧好妹妹,他很是愧疚。

    既然人家自己有眼色地走了,阮家人自然不會再留。

    “那帶上些吃食嘗嘗吧,這都是已經做好了,不用熱也能吃。”說完,阮遠轉身去了廚房找了食紙包裹烤鴨等吃食,送給幾人回家自己吃。無論如何,客人來了家里不留飯已是無禮,還是自家趕出去的,回禮自然是要準備充實些。

    阮遠出門送客時,阮墨已放好書簍過來拉住阮玉的手。四下看了看,沒看見阮遠、趙氏的身影,才墊著腳,想離阮玉更近些說悄悄話。

    阮玉微躬身,側耳聽。

    “姐姐,方才是舅母說表哥成了親,不能再和姐姐成親,娘才那般生氣的。可是姐姐分明已經和景哥哥訂了親,怎么會有表哥的事兒。”縱是阮墨還小,卻也深知姑娘家的名聲不能隨意和男子綁在一起。

    阮玉聽完話,若有所思。難怪當初她流露出對景亦有些情誼的時候,趙氏會不大樂意。想來之前就一直想的是要將她嫁給那位表哥的,只是那位舅母不同意,這事兒也一直懸著。

    讓阮墨自個兒去寫字,自己悄悄進了屋,只見趙氏坐在床邊做衣服,已經微紅。

    阮墨又長個子了,夏衣本就少,這一長起來,能穿的還真沒兩件。

    “娘~”阮玉也在床邊坐下,搖著趙氏的胳膊撒嬌。

    “嗯,娘沒事兒。”趙氏沒有看她,哽咽著說了一句。

    “娘,好在我們沒有和舅母住在一起,一年半載的也碰不上一面,何必為著她生氣?倒是累了自己的身子。”阮玉盯著那密密麻麻的針線,如同溫暖一樣將他們家浸得嚴嚴實實的。

    “唉。”趙氏嘆了一口氣,停下手頭的活兒,抬眼望向窗外。“我們很久都不會遇上她,可你舅舅得常跟她在一起呀,都不知道你舅舅的日子怎么過的。小時候,你舅舅總說著要娶一個姨娘一般溫柔的姑娘為妻,也沒想到最終會娶到這樣一個人,太拎不清……”

    阮玉頭靠在趙氏的肩上,也抬眼望向窗外,未完全落下的夕陽仍在外面灑了一層余暉。聽趙氏絮絮叨叨的說著他們小時候的事兒,像聽著說書人說著書里的故事一般。其實不是的,每個人都是說書人書中的故事,總有后人來說起他們的故事。

    趙氏的回憶終于找到了個出口傾瀉,即便嫁給阮遠已久,在他面前總是提得不多。怕他會因為覺得不能給她過上更好的日子而愧疚,因為曾不小心提到過,那一次,阮遠走貨走得更久……

    其實,在阮家這樣的日子就已經是更好的日子。可是和阮遠說了很多次他都覺得趙氏是在安慰他。

    總有人覺得在富貴人家做個庶女也好,卻不知多少人家的庶女羨慕著普普通通的農家女。

    那邊趙家回縣城的馬車上,也是鴉雀無聲。

    到了家后,趙齊更是直接將趙氏還給他的銀子直接扔進林氏的懷里,走到屋子,一甩手將門“砰”給關上了。

    林氏捧著那包銀子無措,看著趙子白,“這……”

    趙子白沒有理她,牽過蘇氏也回屋了。

    “子晴……”林氏垂頭喪氣叫道。

    然而趙子晴也沒有理她,越過她敲響了趙子白他們的房門,恨得林氏在后面直跺腳,“你們就這樣對我!”

    趙子白只開了個小縫,不耐煩地問道,“干嘛?奔波了一天不打算歇歇?”

    趙子晴推了推門,推不開,便惡狠狠地瞪著他,“我要進來!”

    “我們要歇息了,你也快回屋去歇著吧!”趙子白道,說著就要把門關上。

    “彭!”趙子晴往后退了一步,狠狠地往門上撞去,門開了,她撲在地上了,趙子白在邊上俯視著她。歪著嘴,甚是嫌棄。

    趙子晴立馬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轉頭就看見正啃著鴨腿,吃得滿嘴都是油的蘇氏無辜地盯著她。

    “我就知道!”推了趙子白一把就跑到桌前坐下了,“早在山上就聞到這鴨子的味道了,我都饞了很久了。”

    “小表妹這手藝還真不錯,難怪能做成大生意。”蘇氏吃得滿口都是肉,一臉享受地嘆道。

    “沒聽方才娘說什么嗎?差一點點,大哥就不是你的了。”趙子晴氣惱兩人背著自己偷偷吃肉,趁機挑撥離間。

    “哼哼,若是能一輩子吃到這樣的東西,把夫君給了她也沒關系。只可惜,人小表妹已經有了婆家了。”蘇氏將鴨腿翻轉了個方向,無意中瞥見趙子白不善的眼神,討好地笑笑。“換是不可能的,怎么也不可能換的,還得感謝夫君,正是因為有了夫君,我這才有機會嘗到表妹的手藝。”她雖大大咧咧,也絕不小心眼。明眼人都能看出說親的事兒是兩家長輩一頭熱,她何必當真為自家人添不痛快。

    況,婆母那個人她也不是不知道,添油加醋、見不得人好的性子永遠也改不了。

    “真羨慕阿玉啊,有這么一手廚藝。”趙子晴啃了一口翅膀,嘆道。“只可惜,今日更多的美味被娘鬧得雞飛蛋打。”隨即問道,“哥,以后姑母會不會不和咱們家親了?”

    “不會。”這么多年,娘的錯處又何止這一回,爹和姑母的感情也絕不是旁人便能抹去的。

    想到后天就要去府城了,明日還是得去姑姑家吃一頓飯,就……不帶著林氏去了,以免大家都不愉快。

    “那我們明日可得去早些讓小表妹多給我們做些吃食才是。”趙子晴如是說。

    趙子白夫婦連連點頭。

    卻不想第二日午時到阮家的時候,正碰上阮家生意出岔子,阮家人和楊天明正肅色相談。

    “楊大哥,你理應知曉我們家是不可能將這方子賣給別家的,會不會是你們酒樓有人調換了鴨子賣了出去?”阮玉鎮定地看著楊天明。

    楊天明搖搖頭,“不可能,酒樓里的管事、伙計、廚子全都簽了契子,不敢做出這樣的事兒。且我們酒樓的烤鴨數量從未少過,就看你們這兒有沒有做得多余的,被人拿出去賣給別人了。”

    這件事可大可小,也幸好發現得早。若現在能將此事杜絕了,便也不會有什么影響。若一直沒發現的話……可真不能想象當歸會因此損失多少。

    “怎么了這是?”趙齊進了屋子見到眾人神色肅然,問道。

    阮遠站了起來為趙齊和楊天明做了介紹,趙齊驚嘆道,“想不到楊掌柜的年紀輕輕的竟是當歸酒樓的掌柜,真是年少有為啊。”

    楊天明忙謙虛道,“不敢,不敢。”

    趙齊想起方才幾人的神色,隨即問道,發生了何事。阮遠想他也不是外人,便將縣上春風樓也賣上了烤鴨的事兒告知于他。

    “會不會是春風樓的廚子也琢磨出了那烤鴨的方子?”趙齊背著手問道。

    “不會,我有伙計悄悄買回來吃過了,味道和我們的一模一樣。”就算是別人琢磨出了方子,也不可能在短短時間內做到味道一模一樣的。

    趙齊又沉吟,“那會不會是去縣城送貨的幫工換下的?他們可是有足夠的時間來偷竊的。”

    這倒是有可能的,阮遠、阮玉將那幾個人過了一遍,實在想不出有誰會干出這樣的事兒。村里的人可也是簽了契子的啊。

    “不如這樣,若真是我們村里人從多做的烤鴨里多拿出去的,那想必春風樓眼下的儲量也不多,還會再次偷著找人換。眼下我們就當做什么事兒也沒發生過一般繼續做著吧,找幾個人信得過的人偷偷監視著。”阮玉提議,所有的鴨的總量沒有少,而在最后的烤制階段他們只要有鴨就烤,真正的數量確實不清楚的,若在此時調換鴨倒是最有利的時機。

    沒辦法,只能這樣了。

    楊天明也得回去找個機靈的人跟著春風樓了,看他們是否有什么不得當的舉動。

    豈料剛要踏出屋子,正有人急急走了進來。

    “哎喲!”趙子晴捂了捂受傷的鼻頭,疼得眼睛發酸,眼淚就要溢出眼眶,模糊不清地看著眼前撞上的人,“疼……”

    “姑娘,沒事兒吧……我不是故意的……”楊天明看著這姑娘疼得想哭,想伸手幫她揉揉眼淚,又覺得不妥,手又伸了回來。

    趙齊本想上前安慰安慰,不料后方來的趙子白語帶笑意地道,“不錯,昨日撲地知道疼得慌,今兒個曉得撲人沒那么疼便撲人了。”

    阮玉忍俊不禁,想來昨日不知怎地還撲過地?這是親哥啊!想上前拉過她撫慰一下她受傷的心靈,她自個兒已經治愈了。

    趙子晴眼角的淚瞬間被擠出來,跺了跺腳,“爹!”

    對著趙子白翻了個白眼就找阮玉去了,“小表妹,今兒個你可得給我做一桌子菜補上昨日里未得吃的。”

    聽到被撞上的姑娘無礙,楊天明這才再次告辭離去。只這次轉身離去時,不再神色嚴肅,嘴角還掠過一絲笑意,真是個善變的小姑娘。

    阮遠也立刻上山去和喬明、長順說這件事兒了,眼下要說這些人里,能讓他絕對放心的,也只有這兩人了。

    兩人聽后都有些錯愕,喬明甚至有些氣憤,阮家這生意給村里人都留了活計已是不易,竟有人不顧同村之情做出這等勾當!

    勢要找到這人不讓他連累到其他人。

    這一頓飯,沒有林氏在,氣氛相當和諧。本要留下趙齊一家過夜,無奈實在不放心林氏一人在家,且明日就要跟著王爺去府城了,還是得從家里出發才是。

    趙子白夫婦及趙子晴對于阮玉為他們打包的東西甚是滿意,連連說道,有機會要回來吃個幾天幾夜!趙齊一家在阮家的出現,猶如剎那煙火,閃爍了沒多久便熄滅了。而這次,趙氏也不用再如同以往一般為著哥哥一家牽腸掛肚,她清楚地明白,眼下的趙家人很是安全,過得很好。

    這期間,阮玉給景亦做的衣服、鞋已經做好了。雖現在是夏季,但送過去想必沒多久便是秋冬了,還是御寒重要,因而,幫景亦做了兩套衣服、秋冬各一套。

    舅舅來時給他們家也送了不少的動物皮毛,做鞋子穿起來甚是暖和,阮玉也用自己的那塊料子給景亦做了雙冬日的鞋。他在外讀書,總是會受寒多些。

    這些東西做出來,雖仍是粗糙,但好在布料買得都不錯,因而看起來也還算是過得去的。

    至于要給景亦寫的信嘛,嗯,阮墨當然鬧著要幫著阮玉代筆。“姐姐,我幫你寫。我學了這么久的字,總要多寫些字讓景哥哥看到我的進步!”若是寫得不好,下次景哥哥回信還能指點一下,這樣一來,景亦給他的信也有了更多的內容。

    “不用,我自己寫。雖說寫得丑了些,好歹是自己的心意嘛。”阮玉道。

    趙氏也知道他們肯定也有些話不好當著這么多人說,滿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便道,“好了,你若是想寫多些就將你自己的事兒寫多些,寫寫學院里的事兒,寫寫家里的事兒,隨便你寫多少,總是能帶去的。至于你姐姐的,就讓她自己寫吧。她也是學過幾個字的,總也要寫寫讓你景哥哥指點指點。不然以后你景哥哥一個讀書人,媳婦兒的字兒卻寫得跟狗爬似的哪兒有面子可言?”

    阮墨點點頭,好像很有道理。既然他想要景哥哥指點,只自己多寫些字便好。

    于是,這天喬明送貨去當歸酒樓的時候也將阮玉所要帶的信件和物什帶去了。走前還去了趟景家村景亦家,將他們家要送的東西一塊兒給送去。早在收到信時,阮玉就去景家和二郎夫婦說了,若是有需要帶的準備好,約個時間自己會過去拿。

    沒想到,楊氏也給他準備的衣物,各個季節的都有。想來,即便阮玉沒有和楊氏說,她閑暇時也是會做的。

    這一天,也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天。

    喬明走后沒多久,長順和大丫急匆匆地下山了。

    靠著大丫的翻譯,阮玉知道春風樓已經坐不住了,“長順方才看見陳林爹慌慌張張提了一個大袋子進工坊,想來可能就是已經處理好的鴨子了。”處理好的鴨子一烤制好,又直接送出去,根本就沒人能發現,若不是做這鴨子的只有他們一家,這樣的漏洞可能很久都不會被發現。想來,這工坊的管理也應當嚴格管理了。竟有簽了契子也不怕的人。

    長順方才烤的一批剛烤完,烤好了就輪到下一批了,那人要換,也就等著這時候了。

    眼下去正可以抓調換者一個現行。

    “陳叔?您去哪兒?”陳林爹正扛著一個很大的木筐鬼鬼祟祟往外走時,碰上了阮玉等人。

    長順怒目而視。陳林爹在看見他們時便已出了一身冷汗,隨后,根本不做任何掙扎地就放下木筐蹲在地上抱頭。咬牙直哭,一個大男人竟哭得阮玉有些心酸。

    工坊的人見這邊人圍在一起,也漸漸放下手頭的活兒走了過來。

    這件事兒阮玉本就不打算私下解決,如今被這么多人看著倒也算是殺雞儆猴了。

    “陳叔,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兒您不打算解釋解釋?”阮玉淡淡道,無論他有什么樣的理由,都不是讓他做出這樣行為的原因。

    陳林爹卻始終不答,只是蹲著。

    “玉丫頭,這是怎么了?”

    “不是,怎么問玉丫頭呢,這怎么說也應當問陳林爹吧。是他做了什么吧?”

    “他就在這兒能做什么?”

    “那要問他啊,什么話也不說,就只知道哭,一個大男人……”

    “誒,別說得那么難聽,大家都不容易。”

    “我……我也沒說什么……”

    “陳叔,便是你不說,大概怎么回事兒我也知道了。將我們做好的鴨子送給別的酒樓,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對與我們合作的酒樓造成多大的損失?你知不知道如果當歸酒樓一旦告去官府,不止我們阮家有事兒,你也逃不過?你知不知道這樣做了當歸酒樓就有可能再不和我們合作,那我們的東西賣去給誰?咱們這么多鄉親去哪兒找活兒干?靠什么吃飯!”阮玉越說越激動,語氣里是難掩的失望。她真是錯信人了,也錯信契子是完美保障了。

    “什么?把鴨子送去給別的酒樓?”

    “什么時候的事兒?”

    “玉丫頭,你倒是說呀!”

    眾人聽到自己險些沒有活兒干,紛紛急了起來。這種有關自己利益的事兒當然要了解得清清楚楚的。

    阮玉這才將春風樓的買賣、陳林爹收了銀子偷偷將鴨子拿進來烤制的事情說了出來,眾人吃驚,從未想到,他們勤勤懇懇干著活兒的時候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題外話------

    文文上架了,感謝一直關注著的各位,蟹蟹?(''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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