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娘盯著眼前的圖樣,看了樓淳音一眼,試探問:“小姐,這兩件衣裳,哪件是皇后娘娘的?”
樓淳音托著腮,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你覺得呢?”
杜九娘在兩張圖樣上來回掃視,最后點了點左邊那張:“應該是這件。”
樓淳音卻笑了,搖搖頭:“不,是這件。”手指輕點右邊那張。
杜九娘似乎不能理解:“給皇后娘娘的衣裳,不該是最華麗的么?”
樓淳音繼續搖頭:“你說得對,給皇后的,定然最華麗的,只是……你真的看明白了嗎?”
杜九娘聞言,將兩張圖樣拿起,湊到燭火旁,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突然間恍然:“原來……竟是這樣!”
樓淳音將身體靠向椅背,眉梢輕挑:“這是云瑾蘭自己送上門的大好機會,我又怎能放過,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我可等不了那么久。”
杜九娘點點頭,將兩張圖樣小心放回桌面,“小姐放心吧,九娘不會讓小姐失望的。”
“嗯,你做事,我總是放心的。”沒有杜九娘,也就沒有她這國色天香,想要報復云瑾蘭,也只有杜九娘的手藝,才能做到。
……
七日后。
云瑾蘭果然獨自一人來取衣裳。
之前不過是為了炫耀,既然已經達到目的,就不需要再故技重施。
“云小姐果然信守承諾。”將制好的衣服拿出,放在云瑾蘭面前。
云瑾蘭看著面前折疊整齊,并以精美絲帶做裝飾的衣裳,問道,“怎么是兩件?”
樓淳音道:“哦,是這樣的,我做了一件衣裳打算送給皇后娘娘,原本打算今日進宮,家里卻出了點事,一時半刻騰不出時間來,聽說云小姐今天也要進宮,所以就想拜托你,替我將衣裳送到皇后娘娘宮里。”
云瑾蘭垂目看著那兩件衣裳,雖然衣裳是折疊著的,但還是能清楚看到上面精致漂亮的花紋。
這個樓淳音真是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太子殿下已經明確表示不喜歡她,甚至是厭惡她,況且二人也在皇上壽辰那日,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解除了婚約,她怎么還不肯放棄,用這種拙劣的手段去討好皇后娘娘,她以為這樣,就能重新得到太子,得到至高無上的太子妃之位?
簡直可笑!
心中憎惡著,面上卻揚起一抹感激微笑:“樓小姐愿意不計前嫌,為小女做衣裳,小女十分感動,自然是愿意幫小姐這個忙的。”一邊說,一邊慶幸,好在她今天沒有機會進宮,才給了自己一個接近討好皇后的機會。
樓淳音也笑著道:“那就好,之前我還在發愁,衣裳做好了,卻趕不及送到皇后娘娘手中,怕是要叫娘娘等著急了,幸好有云小姐幫忙。”
“樓二小姐客氣了。”
兩人你來我往,虛與委蛇,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們是一對關系非常好的閨中姐妹。
將兩件衣裳,裝入專門為國色天香訂制的禮品袋中,遞給云瑾蘭,樓淳音招呼道,“云小姐慢走。”
云瑾蘭接過以織錦妝花緞所制的袋子,看了一眼,忽而想起什么,“這兩件衣裳,哪件是皇后娘娘的?”
樓淳音道:“自然是最華貴的那件。”
云瑾蘭點點頭,沒有再多問。
最華貴的是哪一件,她還是能看出來的,再多問的話,不免顯得無知。
她可是堂堂四品朝廷命官家的小姐,怎能被這粗鄙的商賈之女給比下去。
想到父親因自己的關系升官,對母親的態度也比之前好了許多,越發堅定了,她要成為太子妃的信念。
只要她能如愿嫁給太子,成為除皇后之外,全天下最尊貴的女子,那么,云家的所有人,包括她的父親,見了她都要三叩九拜,恭恭敬敬。
這一天,不會太遠了。
“小姐,云小姐走了?”忙完了手里的活,小順子走出來道。
樓淳音瞇著眼,望著云瑾蘭離去的身影,點頭:“是,走了。”
小順子抓抓腦袋:“您剛才說最華麗的那件衣裳是皇后娘娘的,云小姐怕是分不清。”
分不清么?
她要是的,就是她分不清!
云瑾蘭會做什么樣的選擇,她已經猜到了,不會有意外,不會有特殊。
最后,不管是什么樣的結果,既然是她自己選擇的,那就必須要全盤接受!
“這事跟你沒關系,忙你自己去!”在小順子腦袋上敲了個爆栗,樓淳音催促道。
小順子哎呦一聲,捂著腦袋,心里直嘀咕,“錦葵說的沒錯,小姐的確喜歡敲人腦袋。”
“你說什么?”
“沒、沒什么。”心虛之下,一溜煙竄了個沒影。
哼,當她沒聽見嗎?
也不知什么時候,小順子和錦葵的關系竟這樣要好了。
誒呀呀,有點不對勁呢。
改天得找錦葵好好談談,這丫頭年紀也不小了,少女懷春,很正常嘛。
又忙碌了大半天,不知不覺,天色竟然暗了下來,一看時辰,竟然已快亥時了。
連忙收拾起手邊的圖樣和賬簿,讓伙計們下了工。
家里的車夫,每天都會準時在酉時來接她,今天不知怎么回事,竟然遲到了,難道家里出了什么事不成?
也不能怪她草木皆兵,實在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讓她不能不多想。
鎖好店鋪的大門,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她焦急地朝遠處張望。
正琢磨著,是不是該去雇輛馬車時,身后突然揚起一陣冷風,接著,竟被人點了穴道,一動也動不了。
糟了!
難道又是慕寒那個混賬派人來綁架自己?
剛要張口求救,緊接著啞穴就被點了。
行吧,其實她早就料到了,壓根沒打算出聲。
身后那人見她挺老實,似乎很滿意。
廢話,她想不老實也做不到啊!
一陣天旋地轉,她所站之處,就換了個位置。
渺無人跡的小巷內,停著一輛馬車,瞧著有些熟悉,想不起在哪見過。
身后傳來輕微的衣袂摩擦聲,接著,那人面朝馬車跪下道:“主子,樓二小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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