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大和前晚闖云舟山的傲然氣勢全然不同,可以用灰頭土臉來形容。
十幾個兄弟傷的傷、殘的殘,可憐的帶著傷跑步跟在后面。
周老大一個人騎著馬走在最前方,身上也有好幾處明顯的刀傷,看來應(yīng)該是剛剛經(jīng)歷了惡戰(zhàn),而且還輸了。
水善撞上周老大時還緊張了一下,但看見他們狼狽凄慘的樣子,瞬間就安了心,還有點想笑,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出自那個徐老爺?shù)氖止P。
聽寨子里的人說,周老大的鷹咀寨可是這片山匪窩最大的寨子,人數(shù)最多勢力最大,能把周老大搞成這個樣子,顯然不是寨子間的爭斗。
想來想去也就那個徐老爺吧!
司天見到周老大狼狽的樣子,直接毫不遮掩的夸張大笑,特意停下了馬車好好參觀奚落,嘖嘖了半天,一口肯定。
“被徐老爺踹了吧!”
周老大吃了敗仗正窩著火,這會見到罪魁禍?zhǔn)祝查g將所有怨氣和憤怒一次性爆發(fā),二話不說,指揮著身后累的喘氣不勻的殘兵傷將們往上沖。
司天故意戲耍似地,邊大笑邊駕著馬橫沖直撞,沖了過去,將那群受傷的手下嚇得跛著腳慌亂四散,沒一個敢沖上來的。
周老大氣的臉都綠了,揮著手里的鞭子,甩在那些逃竄的手下身上。
嘶啞著聲音怒吼,“上啊,上啊!都給老子上,誰敢躲老子就殺了他!”
可周老大的命令此時全然起不到作用,這群傷員本就負(fù)傷在身,跟在周老大后面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現(xiàn)在哪兒還有力氣沖啊,躲還來不及呢。
所有手下一窩蜂往路邊的樹林里跑,那里面馬車追不進(jìn)去,暫時安全。
司天樂得哈哈大笑,站在馬車上高揚著馬鞭,得意揮舞著,“就知道命令手下,你自己怎么不沖啊!來啊來啊,來殺我啊!”
司天扭著屁股揮著鞭子,那欠揍的挑釁模樣,水善都看的無言語對。
周老大更是直接氣的暴跳如雷,果斷雙腿一夾大喝一聲,驅(qū)著馬就朝司天沖了過來。
“去死吧你!”
周老大大罵著,高高揚起手里的鞭子朝司天身上招呼過去。
司天叉著腰站在馬車前端一動不動,自信的微微仰著頭,嘴角還勾著輕蔑而自得的笑意。
俊秀的臉龐迎著緩緩升起的太陽,涂上一層金燦燦的光亮,熠熠生輝。
水善彎下腰,將頭埋在懷里人的身上,側(cè)頭看著那細(xì)長的鞭子,僅差分毫便要落到司天的臉上。
就在這時,周老大身下馬腿猛地一彎,整個人突然前撲,直接從馬身上栽了下去。
凌厲的鞭子瞬間一軟,險險從司天眼前滑過,未傷分毫。
周老大狼狽的摔了個狗啃泥,本就受傷的身體痛的站不起來,身上的傷口又噗噗冒出血。
司天狂肆的笑聲響亮而得意,利落的將手里帶血的小刀往腰間一收,鞭子一甩調(diào)轉(zhuǎn)馬頭,得意洋洋的擦過周老大的身邊,絕塵而去。
馬車走遠(yuǎn),司天還不忘揮舞著雙手回頭大喊,“記得給馬上藥啊,我們后會有期!”
“我還以為你要再耀武揚威一會呢。”
司天迎著風(fēng)狂笑著,“我又不傻,這附近全是山匪寨子,指不定什么時候又冒出一堆人來,可再沒有剛才的運氣,恰巧是些殘兵敗將。還是保命要緊。”
車轱轆一圈一圈瘋狂滾動著,水善被顛的頭暈?zāi)X脹,四肢酸疼。
周圍視野越漸開闊起來,從連綿群山變成廣闊平原,她們終于從山匪窩出來了。
水善幾乎想要歡聲高歌,望著前方一望無際的天際線,有勞作的農(nóng)民扛著鋤頭外出農(nóng)活,渺小的身影在地面投射出一片小小的陰影。
“你和白草約的老地方是哪兒啊?”
司天不知為何情緒格外高漲,可能是因為收拾了那個多年宿敵,也或許是看見他那副狼狽的樣子,很開心。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馬車駛?cè)霟狒[的人群,又漸漸遠(yuǎn)去。
周圍看著越來越偏僻,越來越荒涼,根本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司天卻在這時停下了馬車。
“到了!”
水善轉(zhuǎn)著頭打量一下周圍,最后視線定格在一個簡陋的小農(nóng)院里,不確定的問道,“這是哪兒?”
“大夫的家。”
司天將昏迷的人從平板車上背起來,也不敲門,直接闖進(jìn)了小農(nóng)院,扯著嗓子大喊,“老開,老開,人呢,還沒到嗎?”
喊了一會,房子的門果然從里面打開,出來的卻是白草。
白草快跑兩步迎上來,將司天背上的人接過去,往房子里面送。
“怎么這么快,從云舟山走過來至少也要大半天才對。”
“我們不是走過來的,喏,有馬車,當(dāng)然快。”
司天炫耀似的朝院子外的馬車一指,不停嘮叨著自己的好運氣。
不僅半路撿到一輛馬車,還碰到落荒而逃的周老大,好好出了一口氣,順順利利就到這了。
“兄弟們的傷都處理好了嗎?”
白草淡淡的‘嗯’了一聲,“我只把有傷的人帶進(jìn)了鎮(zhèn)子,其他人在鎮(zhèn)子外面等著,免得人太多惹眼。”
跟著司天進(jìn)入房子后,水善才真的相信,這里住的是大夫。
房間里到處堆滿各式各樣的藥材,里面還用簾子隔出了幾個安置病人的床榻。
此時床榻上都坐滿了人,昏迷人一送進(jìn)來,就有傷勢較輕的讓出位置,將他安置上去。
“大夫呢,快點找大夫給他看看,他呼吸好弱。”
水善守在昏迷人旁邊,探著他的鼻息,感覺氣息越來越弱。
本就被埋在土里太長時間,氣息微弱,又一路顛簸到這兒,呼吸幾乎都快感覺不到了。
司天也著急的不停喊著“老開老開——”
四處找了半天,總算見著他一身藥味的從后門進(jìn)來,五官繃的緊緊的,滿臉的不樂意。
老開看著四五十的年紀(jì),一張大大的圓臉,給人慈祥溫和的感覺,卻因為僵硬的冷酷表情,生生將那溫和大打折扣,像是被人欠了幾千兩銀子討不回來一樣。
水善讓出塌邊的位置,讓老開診治。
老開簡單查看一下,語氣僵硬的吐出三個字,“死不了!”
口氣又冷漠又狂妄,卻自信滿滿讓人信服,水善這下才稍稍安了心。
“那他什么時候能醒……?”
水善話還沒問完,一回頭人卻已經(jīng)不見了。
奇怪的詢問著看向司天,司天卻見怪不怪的往旁邊床榻一躺,手臂枕著脖子翹起二郎腿。
“別看他臉那么臭,只要他說沒事就肯定沒事,這會肯定煎藥什么的,等著吧。”
水善等了一會,老開果然從后門又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個針包和一碗熱騰騰的湯藥。
司天已經(jīng)在床上睡著了,大張著嘴,呼嚕聲特別響,看來累得不輕。
水善熱情的和老開說話,老開卻一句都沒有回她,兀自給昏迷人扎了針,留下藥后又飄飄然走了。
白草不知道去了哪兒,接受完治療的其他傷員也都出去了,不見人影。
滿是藥草味的房間里,只剩水善和躺著、睡著的兩個人。
水善看看自己滿身的泥巴,舌頭一舔,嘴唇上都是泥。
“你說你真是好運氣,要不是山上有人,你就憋死在土里了。你到底是誰啊,一個人被埋在那,看你這身衣服應(yīng)該是位有身份的公子,不像出現(xiàn)在那種地方的人啊!”
水善邊給昏迷的人擦著手,邊一個人自言自語著。
頭上濕發(fā)滴滴答答滴著水,白嫩的小臉洗干凈了,衣服也已全部換過。
老開雖然不說話,卻熱心的幫她找了干凈衣服換。
水善將昏迷人滿是泥土的外衣脫了,將手臉擦干凈,五官面容終于清晰的露出來。
俊朗的雙眉柔和的舒展著,側(cè)臉輪廓如刀削般,棱角分明卻不失柔美。
輕微閉合的眼瞼上,睫毛濃密微卷。英挺的鼻梁下,雙唇帶著虛弱的蒼白,沒有多少血色,飽滿誘人的唇形卻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這是個俊朗白凈的貴公子,安安靜靜、乖巧昏睡的模樣,竟讓簡陋的房間增添了幾分光彩。
不由令人憧憬著,若是醒來睜開眼,會是怎樣一雙璀璨的眼眸,卓絕的風(fēng)姿。
水善看的不禁有些發(fā)呆,比這更俊的人她也見過,卻不知為何,對此人有著格外熟悉的感覺。
那種感覺不是似曾相識,而是一種難以言說的默契和親昵,似乎上輩子便是系出同根、一同生長的兩棵大樹。
“長得真俊,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小姑娘。”水善笑瞇瞇的支著下巴發(fā)呆。
“他有我長得俊?”
水善被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翻著白眼瞪了司天一眼。
“你也就眼睛長得好,其他地方哪兒配得上俊這個字!”
“嘿,我怎么就長得不好了!除了眼睛,鼻子、嘴巴、眉毛,哪一處不是鬼斧神工的精妙之作,上天入地也找不到比我更俊的人了!”
司天不滿的一下從床上跳下來,比劃著自己的五官,自戀的程度堪稱睜眼說瞎話級別。
水善不給面子的直接做了個嘔吐姿勢。
“你自己喜歡就好,反正是長在你臉上。”
“我告訴你,就我這張英俊的臉,從小到大不知道迷暈了多少小姑娘,對我表達(dá)過愛意的女孩多的我都數(shù)不過來了。
就之前那七個媳婦,個個都舍不得離開我,但我為了避免她們再遭到花姑毒手,只得全部拒絕。你不知道每次送她們離開的時候,哭的那叫一個傷心,我都有些于心不忍,長得太俊也是禍啊!”
司天自擾自嘆的一個人自戀著,水善連著切了三聲。
“我看你不是數(shù)不過來,是沒得數(shù)才對吧!你說你是不是有什么娶媳婦的癖好,我可聽說你和那七個姑娘,都是拜過堂入過洞房的。明明不用等到成親就可以把人送下山,卻偏要耽誤人家一生。難道不是因為你不招女孩子喜歡,所以才想占人家的便宜?”
“胡說!”
司天激憤的臉紅脖子粗,激動的爭辯著,“我和那七個姑娘都是清白的,我乃正人君子,才不會無恥的占姑娘便宜。花姑每次都是在我與新娘子行禮后才下手,早早把人送下山,怎么知道她還會不會動手。”
“所以你就拿那些姑娘當(dāng)誘餌,確定你的丈母娘有沒有改邪歸正,立定成佛?”
“我……”
這回司天是真的被堵的說不出話來,他也確實沒法解釋。
水善這句話好像說中了。
司天沉吟了半天,虧心的沒有辯解,只是道,“靈兒是個好姑娘,我想完成她的遺愿,讓花姑好好活下去。”
“你給了花姑一次又一次的機(jī)會,把一個又一個無辜的姑娘當(dāng)做誘餌,這很不公平。”
拿七個無辜姑娘的性命去冒險,只為了完成一個人的遺愿。
水善或許也是其中一個誘餌,如果沒有發(fā)生意外,成親禮后,花姑是不是也會對她下毒?
然后司天再將她偽裝成已死的假象,送下山去,像之前七個姑娘一樣。
原來她根本不用著急著逃跑,司天自己就會送她離開,不過是時間問題,成親前或成親后。
“對不起!”
水善以為自己聽錯了,好奇的抬頭,看向不遠(yuǎn)處垂著頭的司天。
司天腦袋耷拉著,雙只手無措的來回搓著大腿,老實乖巧的樣子實在有趣。
“你是在向我道歉?”
司天舔了下嘴唇,“是我太自私,沒有顧全到你的感受,讓你涉險。對不起。”
司天乖乖認(rèn)錯的樣子取悅了水善,平時聽他羅里吧嗦慣了,突然這么局促聽話的樣子,還真是有趣順眼的很,像只等待主人安撫的小狗,都想摸摸他的腦袋。
“你對花姑早有防備,險倒談不上。你也是為了遵守亡妻的遺愿,也不算自私。既然我和那七個姑娘都平安,便代表大家原諒你了吧!”
水善可愛的彎著漂亮的嘴角,雙眸璀璨如星空,盛滿了漫天的耀眼星星。
司天又恢復(fù)嬉皮笑臉的樣子,拍著水善的肩膀委屈抱怨,“你能不能別總亡妻亡妻的叫。”
聽著奇奇怪怪的。
“她不是你亡妻嗎,這個稱呼又沒有詆毀的意思。而且我可聽說了,花姑的女兒和你可是三書六禮,真正的明媒正娶,和那后面七個都不一樣,你敢不承認(rèn)她是你的妻子?”
司天張張嘴,啞口無言,撇開臉不再和她說話。
司天和寨子里的兄弟們在商量事情。
水善喂昏迷人喝了藥,無聊的出了房間,到外面轉(zhuǎn)轉(zhuǎn)。
老開在院子里曬著藥草,不時有病人來尋病問藥。聽說他是附近唯一的大夫,老鄉(xiāng)們有個頭疼腦熱都離不開他。
水善出了院子四處參觀著,這是一個極小的鎮(zhèn)子,用腿走了半個時辰就逛完了。
鎮(zhèn)子該有的商鋪店面都有,生活要買的東西也都買得到,只是沒有那么多選擇和花樣,東西也比不得大城鎮(zhèn)里的精細(xì)。
水善肚子餓的慌,就在路邊小攤要了一碗陽春面,味道很是不錯,又香又勁道。
“大娘,你知道去昭慶城往哪兒走最安全嗎?”
昭慶城是水善前往哈丹族需要經(jīng)過的一座城,之前她就是從最近的山林里穿行,結(jié)果被抓上了山。
這回可不會再犯同樣的錯,不管路近路遠(yuǎn),安全最重要。
現(xiàn)在不是吃飯的時辰,面攤上沒有客人,大娘熱心的坐到她身邊來細(xì)心介紹。
“從往昭慶城共有三條路,最近的就是朝著鎮(zhèn)子外面那條大路一直往前走,穿過山林再走二十里就到了。不過這條路很危險,到處都是山匪,姑娘一個人的話還是不要走這條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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