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善眨巴著眼睛,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看著男人右眼中的詭異血淚,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原來柳館不止在懷城、燕州有名而已,可以說是聞名天下。
怪不得贖身會時,柳娘那么通情達理好說話,直接讓她們把青蘿帶走,之后慢慢補錢。
看來柳娘早就知道她們來自豫王府,小郡主的身份肯定也看出來了,根本不怕她們賴賬。
想她和小郡主當時想盡辦法隱瞞身份,結果人家本就是做情報生意的,怕是從她們一進入柳館就被看出了身份,根本是在配合著她們演戲。
男人見水善呆呆的,許久不說話,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你是不是生氣了?”
水善回過神來,好笑的咧起燦爛的笑容,“我生什么氣,我該謝謝你給我時間湊銀子才對,不然那天我就要顏面盡失的被暴打一頓了。”
叫價這種事,從沒聽說過欠著銀子慢慢還的。
因為一時嘴爽忘了自己根本不夠銀子贖青蘿,要不是有這個老板背地里放過她,她和小郡主肯定就被當場打出去了,豫王府的臉也就丟光了。
“沒想到我們這么有緣分,居然在這里也能碰到,每次你不是幫我就是救我,特別謝謝你。以后我們就是朋友了,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我叫水善,你叫什么?”
水善真心的想要和他交朋友,手肘搭在案幾上支著下巴,干凈的笑容如雨后彩虹般,驚艷清新。
浩瀚如星空的雙眸閃亮著純凈的光芒,不染纖塵,沁人心脾,如絲絲清泉淌過心間。
男人癡癡的看得入迷,兩雙漂亮至極的眼眸互相對望著,視線中有華光流過。
完美的側顏勾勒出優美的輪廓線條,一個溫婉清秀一個俊朗貴氣,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說不出的相配。
司天被無視的坐在兩人中間,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氣呼呼的猛然大喊一聲,聲音嘹亮悠長。
“還要看多久——”
水善和男人被這聲大喝,齊齊拉回了神智,尷尬的錯開了視線,不好意思的偏開頭去。
司天看著水善粉紅可愛的臉頰,滿肚子都是委屈。
她對自己怎么沒有這么可愛的一面,對那個男人卻是笑個不停,真是不公平。
“不是問你呢嗎,你叫什么名字?”
司天沒好氣的瞪著那個男人,那人卻理都沒理他,視線一直鎖定在水善身上。
“我一直被困在高墻禁錮之中,從未得到過自由。這是我第一次獨自離開生活的地方游歷江湖。我生而無父母,所有人都喚我主人,無人給我取名字。”
“多大的人了連名字都沒有。”
司天不相信的切了一聲,顯然以為他是不想告訴他們名字,故意說沒有。
裝什么可憐,他還沒父母呢,世上沒父母的孤兒多了去了。
“善兒是我獲得自由后認識的第一個人,也是我第一個朋友,你替我取個名字可好?”
男人一聲親昵的稱呼,聽得人渾身一酥。
他的聲音太好聽了,低沉而充滿磁性,溫柔的像是一片羽毛,撩撥著她的心扉,酥軟而醉人。
“你眼中有顆紅痣,像是一滴欲落未落的血淚,看著很是悲傷,不如你就叫……毋淚如何?愿你無淚、無悲、亦無苦。”
“毋淚,毋淚,毋淚……”
男人漾著笑容輕撫著自己的眼角,赤紅的血淚稍稍褪去森然的顏色,喜悅蔓延進幽深的瞳孔。
如一粒石子落入湖中,漾起美麗的漣漪。
他終于以全新的面貌重新出現在她的眼前,沒有身份的束縛,亦沒有倫理的禁錮,拋棄所有的前程往事,一切重新開始。
他會讓她愛上自己,愛上自己從始至終深情不變的靈魂。
水善計劃著該怎么擺脫司天這個癩皮狗,半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轉頭看向窗外悠悠的黑夜,夜晚微涼的空氣飄進房間,讓人神清氣爽,神志更加清明。
現在是個逃跑的好時機。
水善突然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反正好好商量這種辦法和司天是行不通的,對他只能來暗的,現在天色就夠暗,半夜跑路最適合不過。
水善簡單的收拾下行禮,輕手輕腳出了房間。
她和司天、毋淚一人一間房,司天為了防著她,睡在她的隔壁,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醒。
水善小心再小心,微躬著背,輕輕走過司天的房間,然后在毋淚房門前停下,輕輕的敲了敲門。
指骨和門板碰撞的聲音還是超乎她的意料,受驚嚇的再不敢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毋淚早在聽見那一聲短促的敲門聲時便醒了,坐在床邊看著水善偷偷摸摸進來,然后朝床邊走來,猛然瞧見他坐在床上,嚇了一跳,拍拍胸脯問他要不要一起走?
“不帶司天?”
水善堅定的點頭,“我就是在躲他。你要不要一起走?”
水善這只算是禮貌性的問一問,其實只要她逃掉了,司天和毋淚應該也就自動分開了。
她接下來的目的地是昭慶城,然后哈丹族,不方便和任何人同行,最好一個人跑。
但又擔心會讓毋淚誤會,自己是在躲他。
白天才和他交了朋友,晚上就把人甩在了這,未免有些絕情,日后相見不好解釋,所以為了避免誤會,還是先來問問。
毋淚沒有猶豫的從床上起來,開始收拾東西,“你走我就走。”
他其實根本沒什么好收拾的,把衣服穿好,甩著空手就跟著水善輕手輕腳出了房間。
毋淚的武功不錯,走路幾乎沒什么聲音,和水善一樣。
兩人順利的下了樓梯,遠離了司天的房間,司天沒有察覺。
水善正得意擺脫這個癩皮狗時,前面房柱后突然竄出一個人影,剛好擋住兩人的去路。
司天語氣森森的抬著眼皮,微垂著腦袋質問,“你們大半夜去哪兒啊?”
司天兩只眼睛都在噗噗噴著火,水善心虛的揚起一個笑容,五官卻僵硬的扭曲成了一團。
將包裹往身后藏了藏,裝模作樣的仰頭望天。
“今晚的月色真美,我們出來賞賞月,陶冶一下心境。”
毋淚乖乖的跟在水善身后,也學著她仰天望月。
“賞月還帶著包裹,真是辛苦了,我幫你拿。”
司天不等水善同意,一下就把她的包裹搶走了,抬著下巴往樓上努努嘴。
“回去睡吧,今兒的月亮那么丑,有什么好賞的。”
司天嫉妒的撇著嘴瞪了毋淚兩眼,逃跑還不忘帶上他,這么快就這么親密了。
水善逃跑計劃失敗,灰溜溜的被趕回了房間,長吁短嘆的再次躺到床上,只覺前路漆黑。
她要什么時候才能到哈丹族啊!
水善迷迷糊糊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大早上,陽光燦爛明媚的照到了被子上,身體烤的暖烘烘的。
砸吧兩下干燥的嘴唇,起床,大灌了兩碗水,渾身立馬清爽起來。
迎著風站在窗邊望著外面早市喧嚷,頭腦徹底清醒過來,伸了個懶腰下樓吃飯。
司天和毋淚已經等在了樓下大堂,兩個風姿卓越的年輕公子,吸引了眾多人的視線。
水善站在樓梯,上一眼就瞧見了坐在門邊位置的兩人,在所有客人中最醒目耀眼的存在。
“早啊,怎么還沒用早膳,是在等我嗎?”
毋淚體貼的給她倒上一杯水,司天瞥眼切了一聲,不屑的轉過頭去叫著小二上菜。
案上兩支春梅嬌艷的盛開著,水善湊近身子輕嗅芳香,微微閉上眼,享受的沉浸在不知不覺已經到來的春日氣息中。
“記得離開懷城時還是寒冬,現在都已入春了。”
她已經離開皇宮整整一個冬季,這一個冬季比她之前的六十年都要跌宕起伏、精彩多姿。
“我之前和你一樣,也被困在高墻之中不得自由,這也是我第一次逃離出禁錮,游歷江湖,然后就遇到了你這個同病相憐的人,這一定是緣分。”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們倆緣分更深。”
司天奸笑的挑著眉毛。
水善瞪了多嘴的司天一眼,一巴掌拍開他準備拈紅棗糕的手,將整碟紅棗糕放到自己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紅棗糕?”
水善甜蜜蜜的咬著甜糯糯的紅棗糕,白嫩的臉頰都染成了紅棗的顏色,艷麗嬌嫩,我見猶憐。
毋淚輕笑著,慢條斯理的品著茶,聞聞清新的茶香。
裊裊熱氣朦朧他的深幽眼眸,淡淡的抿了一口,纏綿的香氣縈繞在齒間,久久回味不去。
“女孩子應該都喜歡甜甜的糕點吧。”
“你真細心。我最喜歡吃點心,對點心也最挑剔,這家店里的紅棗糕不錯,不甜不膩恰到好處,蒸制的火候也掌握的很好。”
水善夸贊的吃了一塊又一塊,司天見她吃的那么開心,快速的伸手從她手臂里搶了一塊扔進嘴里品嘗,嚼了幾下就被甜甜的味道膩住了,再不想吃第二塊。
“這有什么好吃的,牙都要甜倒了,小心螞蟻聞著味道爬到你嘴巴里去。”
水善惡心的咧了咧嘴,“能不能別這么惡心,吃你的紅燒肉去,大早上吃肉你才膩得慌。”
司天端著自己一大碗肥油油的紅燒肉,轉了個身坐到旁邊空桌上去,津津有味的大快朵頤,故意用力砸吧著嘴,發出很大的咀嚼聲。
水善被他夸張的聲音弄得沒了胃口,還剩兩塊紅棗糕吃不下去了,推到前面,伸手戳了戳司天的背。
“我很好奇你一個有手有腳的大男人,怎么會上山當山匪?”
司天嘿了一聲,“你這話問的怪,我們寨子里誰不是有手有腳,還不是都上了山。”
“不一樣!”水善支著下巴好奇的閑聊起來,“其他人大多都是拖家帶口,家中窮困實在生活不下去了,迫于無奈才只能占山為匪。你孤家寡人一個,到哪兒養不活一張嘴?
我聽寨子里的人說,你一年大多時間都不在山上,行蹤莫測,根本不是想一心一意當寨主。云舟山就像你的一處房產、一個臨時落腳點一樣,偶爾來看看住住,卻不是你人生的重心。”
“這都哪兒聽來的亂七八糟的,我要不想當寨主,建那立云舟寨干什么。
你不覺得當山匪來錢特快特輕松嗎?隨隨便便干一票,半年一年的生活就不用愁了,空出大把的時間可以游山玩水,享受人生。
我去過的地方,絕對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司天轉過身,背靠在案幾上和水善說話,得意的聳聳眉毛,調侃道,“你知道我昨天為什么那么快就能找到你嗎?”
水善都還沒問為什么,司天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炫耀,自己解釋道,“這附近的鎮子、村子我來過無數遍,了如指掌。你昨帶著昏迷的毋淚逃跑,肯定需要一輛馬車。
那個鎮子上家中有馬車的人家十根手指都數不完,隨便一問就知道你租了誰家的馬車,接下來就不用我說了吧!”
接下來確實不用他說,水善不用細想就能猜到。
司天問了她租車去的目的地,通往目的地只有三條路。
她現在嚴重缺乏安全感,自然會選擇最安全,同時也最繞遠的那條路。
騎匹快馬輕松就能追上他們的馬車速度。
“不僅云舟山的附近,就是整個天閔王朝我都再熟悉不過,就沒地方是我沒去過的。”
水善對司天夸張的自信半信半疑,毋淚手指敲了敲案面,考考他道,“那你可知道遼邊?”
水善聽見這個地名一下看向毋淚,好奇道,“你可是看過一副《命兮禍哉》的畫作,出自著名畫家鶴仙之手?”
水善不久前才在懷城見到這幅畫作的真跡,上面畫的就是一百年前遼邊發生的巨大戰亂。
毋淚執著茶杯不疾不徐道,“只看過臨摹的贗品,真跡不曾有機會一飽眼福。”
“《命兮禍哉》的真跡就在懷城一位私塾先生手里,我不久前才親眼品鑒過。”
“你問那遼東不就是天閔王朝和哈丹族的接壤地界嘛!”
司天不屑的切了一聲,回答的驕傲自信,“這也想考倒我?”
“遼東和哈丹族接壤,一百多年前發生大戰后,就成了天閔百姓和哈丹族人合居的地方。那個地方亂的很,朝廷都不怎么管,住的全是熟識的當地人,外地人誰都不愿意去那兒。但如果想去哈丹族,就一定要通過遼東,陌生人在那特別惹眼。”
“那你是怎么去的?”
司天瞥了毋淚一眼,得意洋洋的彈了下舌頭,“小爺有朋友唄,而且還是身份不低的朋友。我在那兒住了一個半月,一點事都沒出過,一般人可不敢悠閑的呆在那,就算常年來往哈丹族做生意的人,也不敢在那里久留。”
水善看司天好像確實非常了解的模樣,聽得很認真。
她的目的地就是哈丹族,勢必有一天也要去到遼東,多了解點那兒的事便能早早做些準備。
“想從遼東去到哈丹族需要什么手續嗎?比如通關文牒之類。”
司天看著水善呆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毋淚也輕聲笑著,眼眸溫柔似水,親昵的揉了揉水善的發頂。
“你們笑什么,我問的問題有那么可笑?”
“我這下相信了你確實是初出江湖,連哈丹族拒不對外交往都不知道。”
“嗷,還有這事?”
“確有此事。”毋淚也加以肯定。
他雖和水善一樣初出江湖,但他知道的事情絕對不比任何老江湖少。
哈丹族對外一直是神秘而好奇的,除了極少極少的他國商人擁有進出哈丹族的權利外,尋常根本不與他國之人往來。
普通外族人是不被允許踏入哈丹族地界半步的,如若有人私自闖入哈丹族地界,必定是有去無回。
------題外話------
小仙女們,訂閱、票票走起來,看在我們男主這么好聽的名字份上,多多獎勵票票唄。
PS。福履很喜歡男主的名字,嘻嘻嘻嘻,大家喜不喜歡。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