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這么固執呢,這是老天注定讓你去不了哈丹族,你就死了這條心不好?”
“不好!”水善鏗鏘有力的反駁司天。
是老天讓她知道了世上還有她的同類存在,讓她抱以希望,現在不能這樣阻攔她。
不敢多麻煩多艱辛,她也一定要到哈丹族去尋找真相,那是她唯一的線索。
“好了,隋老前輩也可能是遇到什么事耽誤了時間,我們在這干等著也沒用,趕了半個月的路,先找地方休息吧,這里我派人來守著,只要隋老前輩回來,肯定把他留住。”
水善緊繃的表情終于松和了許多,肩膀不自覺往毋淚身上靠了靠。
還是毋淚最善解人意,司天這家伙就知道和她對著干。
離附近最近的是個名叫屏溪鎮的地方,鎮子倒還挺大挺熱鬧,只是他們幾人一進鎮子就招來許多好奇打量的眼神,看的人莫名其妙。
“我就說我太英俊了吧,你看看這些人驚艷而憧憬的眼神,嘖嘖嘖……都是美貌惹的禍。”
“又開始了……”
水善無力拆臺,司天的自戀已經到了如火純青的地步,能夠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大肆自我贊美也是一種了不起的本事,至少這臉皮厚度不是一般人有的。
“你說他們看著我們干什么,我們又沒多長一雙眼睛一張嘴。”
毋淚輕笑著理了理衣袍上的灰塵,松綠色長袍貴氣端重,灑脫的性子又給人隨性不羈的感覺。
而那雙醒目到不可忽視的幽暗雙眸,深邃而妖媚,幾種完全不同的感覺完美融合在同一個人身上,使得他那般特別、神秘、引人探究。
“或許就像司天說的,我們太好看了?”
“你也被傳染了。”
水善好笑的嘀咕兩聲,整天和司天那個自戀狂在一起,他們也被傳染上了這個毛病。
不過毋淚說出這種話卻完全感覺不到別扭和自大,反而有種深以為然的認同感。
這就是真漂亮和假自戀的區別。
司天還獨自沉浸在別人的視線之中,水善捂著咕嚕嚕叫的肚子,癟癟嘴,“我餓了。”
“想吃什么?這里有烤鴨、陽春面、鮮蝦混沌、酥烙餅。”
毋淚一家家美食店數過來,水善考慮一下,“鮮蝦混沌,我想吃混沌。”
在混沌店一坐下,立刻滿店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他們身上。
司天享受著別人的注視,端著架勢望著墻上的掛牌,裝模做樣的選來選去,一副難決定的糾結模樣。
“動作快點,老板還準備著吩咐廚房呢。”
水善和毋淚、劍郎都選好了,老板站在旁邊就等著司天。
司天猶豫好一會才做出決定,開口道,“樣式太少了,和我在閔都吃過的混沌店差遠了,就來碗香菇牛肉的吧,先嘗嘗味道。”
老板去后廚通知了,水善和毋淚不給面子的笑了,要是在他頭上插根雞毛,肯定特生動。
“老板,我看店里的人都在看著我們,他們在看什么?”
水善抓著端上混沌的機會,問店里的老板,老板側頭看看滿店里一臉好奇打量他們的客人,笑著解釋道,“大家只是好奇,我們屏溪鎮很少有外鄉人來。”
“外鄉人有什么好奇的,又不多長鼻子。”
毋淚學著水善方才的語氣說話,逗得水善悄悄打了他一下。
司天看著兩人親密的互動,警告的用筷子用力戳兩下案面,發出聲音。
老板看幾人一無所知的樣子,一下來了興趣,細細解釋道,“你們有所不知,我們屏溪鎮地處芙蕖山莊和琉璃城地盤交界處,是他們常年爭搶之地,時常發生爭斗,外鄉人都不敢來。”
水善對江湖之事了解甚少,這兩個名字聽都沒聽說過,另外三人卻都是了然的神情。
“芙蕖山莊和琉璃城的弟子經常在屏溪鎮活動,兩方人只要一碰到,必定要掐起來,受傷死人都是常有的事,幾位客人若無必要,還是快些離去的好,莫要多停留。”
水善覺得老板說的挺夸張的,就算兩個幫派爭斗,他們只要躲著點不摻和就行,他們只是在此歇歇腳,呆不了幾天,沒那么倒霉就會碰到掐架的事吧?
水善心里如此一想,安靜的店里突然響起一聲害怕的驚呼,緊接著聲音越來越嘈雜。
剛剛還好好吃著飯的客人們,接二連三的倉皇離去。
“怎,怎,怎么了呀?”
司天莫名其妙的喊著,想抓一個人問問,卻沒有人愿意停下腳步來解釋,一個躲的比一個還快。
和他們聊著閑話的老板顯然發現了出了什么事,微微發胖的臉上一下蒼白,痛苦的低聲喃喃著,“我的天耶,怎么在我家店門口撞上了。”
水善幾人隨著老板的話,將視線轉向了門口,只見門外的街上不知何時聚齊了兩幫人,各自做著統一的打扮。
看老板臉色發白,客人拼命逃命的樣子,應該就是令這里百姓惶惶不安的芙蕖山莊和琉璃城之人了吧!
老板已經畏畏怯怯躲進了后廚,整個店里一下子空空蕩蕩。
水善秉持著安穩不惹事的態度,坐在店里吃著混沌看著熱鬧。
門外的兩幫人已經開始吵了起來,話里話外也聽出了哪邊是芙蕖山莊,哪邊是琉璃城。
“上次給你的教訓看來還沒夠,今兒又沒長記性的跑到屏溪鎮瞎溜達。這兒是我芙蕖山莊的地界,琉璃城的人滾遠些,手下敗將更別出來丟人現眼。”
芙蕖山莊領頭的招風耳,囂張的哈哈大笑著,身后跟著的一眾小弟一起起哄。
琉璃城的弟子中站出來一個短發男人,頭發只到耳根的位置,凌亂的飄在腦袋上。
“屏溪鎮什么時候成了你芙蕖山莊的地盤,你家莊主是想做江湖老大想瘋了吧,萬一哪天想當皇上,是不是要說天閔王朝是他的疆土,天閔王朝的百姓都是他的臣民啊?”
短發男人說完,身后有人跟著大喊,“芙蕖山莊的莊主怕是要造反了,可得趕緊上報朝廷,讓皇上派兵前來平叛才是。”
“到時我們琉璃城必定第一個沖鋒陷陣,替陛下效忠分憂,除去國家的大害蟲。”
“沖鋒陷陣?哈哈哈……”招風耳不屑的大笑著,“就算哪天我們山莊要與你們琉璃城對戰,就憑你們琉璃城那些殘兵敗將,也想打敗我們的上萬弟子?做你們的春秋大夢去吧!
今年你們琉璃城的新弟子,怕是比去年又少了一大半吧,我們山莊卻是人滿為患,要挑著精細的選。
天下誰人不知你們琉璃城早就是垂暮夕陽,還以為自己是可號令江湖的第一大幫啊?”
猖狂的笑聲戳中了琉璃城眾弟子的心,短發男人氣勢駭然的捏緊了拳頭。
“那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垂暮夕陽的厲害,一群雜草也敢和我們比。”
說完,一指揮身后的弟子,全部沖了上去,雙方瞬間激烈交戰在一起。
水善發現這里打架居然都沒有看熱鬧的人,入眼望去,視線內除了交戰雙方,一個旁人都沒有。
所有人只顧著躲避逃閃,一個好奇偷看的都沒見著。
“這就打起來了,也太隨便些了吧!”
水善邊看著熱鬧邊嚼著熱乎乎的混沌,毋淚好笑的替她擦擦嘴角的油漬,“打架還要什么前奏不成?”
“這是自然,打架怎么著都要有一個事件起因吧,然后互相挑釁、試探,最后再動手,這都是規律,他們就這么罵兩句也太隨意了,就是群只會動手的莽夫。”
毋淚今天算是見識到了,打架還要有過程,聽水善這么一說,好像確實有那么點道理。
兩個幫派打架,自然要比平日見到的陣仗兇猛的多,個個都是會武功的,加上個個都是下的死手,出的死招,轉瞬間就已躺下好幾具尸體,完全是個地獄場,怪不得沒人看熱鬧。
熱鬧是因為覺得有趣好玩,但死人的事可就完全不一樣。
水善的興趣也在一具具尸體倒下,一片片的鮮紅血跡蔓延下,消失殆盡,渾身難受的皺起眉頭,不愿去看那些鮮紅和尸體,偏開頭用手絹捂住了口鼻。
“我們走吧!”
毋淚扶著水善起來,司天隨時笑盈盈的臉也肅然起來。
打斗已經蔓延進了店里,幾人想要繞開打斗人群離開,卻總是被激烈交戰的人擋住去路。
血水濺的到處都是,一柄柄長劍上血紅流淌。
‘砰’一聲,倏然一摞碗碟飛旋著朝他們的方向襲來,就在他們步遠處站著一個琉璃城弟子,一下被碗碟砸中,頭破血流,倒地身亡。
遠處扔來碗碟的芙蕖山莊弟子滿臉得意的摸了把沾上血污的臉,背后卻突然被人捅了一刀,笑容在臉上凝固,僵硬著死不瞑目的栽倒在地。
水善捂著被碎裂的碟片擊中的額頭,一股溫熱從指縫中淌下,攤開手掌一看,滿手都是血。
“你受傷了,你沒事吧!”
司天驚呼一聲,連忙在身上掏著藥瓶,毋淚眼眸陰鷙的暗淡下來,迅速用水善的手絹捂住她的傷口。
司天掏出止血藥給她上上,傷口立馬停止了出血。
司天常年出門在外,習慣性的身上帶許多可能用得著的東西,傷藥自然也是其中一個,此時就很好的用上了。
水善本想說自己沒事,她就算不上藥,傷口也會自己好。
但這樣可能會暴露她的能力,也就老老實實仍由司天將刺疼的藥粉涂到傷口上。
“之前還以為老板夸大其詞,現在看來還真是有過之無不及,光天化日之下就毆斗殺人,難道沒人管了嗎,簡直是無法無天。”
水善此時心情有些不快。
她的情緒向來平和單調,倒也不是被打傷有多生氣,不過想著瑞兒宵衣旰食,勤勤懇懇治理天下,可還有這樣不受朝廷管束控制的地方。
江湖幫派隨心所欲,混亂百姓生活,不由心疼瑞兒。
“你又要多管閑事嗎?”毋淚用著再平靜不過的聲音詢問著,沒有制止也沒有不滿。
“現在已經不是閑事了,而且瑞……皇上為國為民夙夜不懈,怎能容得這些人破壞百姓們的生活,禍亂皇上的江山,這是每一個天閔百姓都不可容忍之事。”
水善毅然朝著對戰中心沖了進去,毋淚遲疑的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眼眸中的灰暗散去,笑意縈繞上黝黑的眸子。
她始終還想著他。
水善突然闖入,阻攔了招風耳和短發男人的對戰。
司天驚慌的大喊大叫,追上水善保護著她,雖然身體有些畏縮,神情有些害怕,但還是毅然決然的護在她的面前。
“什么人你們,怎么還在這?”
兩個頭頭像是剛剛才發現這里居然還有其他人,要知道只要他們打架,就沒人敢看熱鬧,更別說摻和。
這姑娘膽子夠大的。
“以前怎么沒見過你們,外鄉人?”
招風耳用著一種淫邪的眼光上下打量水善,水善淡著一張臉,沒有給兩人一絲表情。
“屏溪鎮人這么多,沒見過我們有什么奇怪。你們在別人店里打架,死人、鮮血弄得到處都是,還傷及了無辜。”
“是嘛,真可憐,那該怎么辦,要不哥哥給你吹吹?”
招風耳淫笑著微弓著背朝水善湊上來,司天高挑的身體完完全全將水善擋在身后,直面迎上男人沾著血,陰厲的臉龐。
水善呼吸慢慢變得有些沉重,招風耳越發靠近越讓她惡心的想吐。
以前大多人都是挨得極近才會給人惡心想吐的感覺,這個招風耳卻是中間隔著一個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血腥和惡心。
水善隱忍著即將脫口噴出的酸水,突然被人用力一扯遠離開,終于舒服許多。
毋淚將水善拉離招風耳,又伸手擋開司天站到最前面。
招風耳淫笑的笑容不知為何,對上他幽深的眼眸,瞬間像是被點了穴道無法動彈。笑容僵硬在了臉上,肌肉劇烈抖動著,一種名叫恐懼的神情盈滿充血的瞳孔。
毋淚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和招風耳對望著,滿意得看著他渾身充斥的恐懼氣息,悠悠將視線轉向令一邊的短發男人,效果自然也是一樣得。
兩個人手中的武器全部脫手掉在地上,還在打斗的雙方弟子一下都停了下來,小小的混沌店里四周闃然。
“你還人情的時候到了,我給你表現的機會。”
毋淚側過頭來,看向一邊護在水善身旁的劍郎。
劍郎面上淺淺一喜,拔出婉月劍提劍上前,手臂抬起,卻在揮出去的一瞬間被水善大喝一聲制止,“不要!”
毋淚同時也抓住了劍郎劈劍的手腕,淡淡一笑,“不是讓你殺人,把人打發走。”
水善見劍郎的劍停住,長長的松了口氣。
以殺止殺,以惡止惡,只會無休無止,沒完沒了。
劍郎有些茫然,毋淚讓他怎么把人打發走?可根本不用他絞盡腦汁想辦法,眼前戰戰兢兢的兩個人已經主動開了口,小心翼翼的詢問,“這是……婉月劍?”
劍郎看看自己的劍,老實的點下頭。
對方兩人立馬轉變了態度,動作齊整的老老實實朝幾人施以一禮,“打擾各位雅興了,實在抱歉,我們立馬就走。”
說著沒有過多的解釋,各自帶著各自的人,速度迅速的離開了混沌店,不一會就見不到人,連尸體都自覺的搬走了,唯剩入目的鮮紅和一片狼藉顯示著剛才的激烈對戰。
水善看著那兩群人手腳利索的轉瞬不見,驚愕的細細打量劍郎一番,輕笑著調侃,“沒想到劍郎名聲這么大,報個名號就把人嚇跑了,不戰而退敵,了不得。”
劍郎臉頰不自覺就紅了,像個熟透了的番茄,也像地上一灘灘的鮮血,紅的刺目。
水善被劍郎的臉紅搞得有些尷尬,這人也太害羞了吧,她說什么了就不好意思成這樣,小姑娘都沒他這么薄臉皮。
“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等會他們再帶人找回來怎么辦。”
司天后怕的連連叫著他們離開,雖然看他又慫又膽小,但危險的時刻,即便害怕也要勇敢的擋在水善面前,讓水善心里有點小小的感動。
以后就不欺負你了,看在你這么講義氣的份上。
水善幾人計劃著晚上在客棧休息一夜就離開,這里比他們想象的危險的多,還是少停留為妙。
司天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里全是白天的事。
芙蕖山莊和琉璃城的爭斗已經到了這么無所遮掩的地步了嗎,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殺人,已經不滿足于暗地較勁。
看來盟主令的決選已經近在眼前了。
芙蕖山莊和琉璃城都已經知道劍郎出現在屏溪鎮的消息,那他們還會放他們離開嗎?
明天早上走不走的成,可能還未可知。
司天煩躁的起來喝水,水壺里卻空空如也,只得提著水壺下了樓,結果和正要上樓的毋淚撞了個正著。
“這么晚還不睡覺?袍子上哪兒來的血?”
司天眼尖的一下看見毋淚袍子上一滴極小的血漬,毋淚垂首看了眼,“可能是之前削水果的時候削到手,不小心弄上的。你干什么?”
“打水。”司天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提了提手里的空壺。
方才躺在床上睡不著,這會走了幾步就哈欠連天的,不再啰嗦,繞開毋淚就去打水,喝了水好早點睡覺。
司天的擔憂不是多余的,但是他也沒有猜準。
他本以為怎么也要等到第二天天亮才會有人來請,卻不想大半夜就有人找來了,還是用梁上君子的方法將人打暈抗走的。
司天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潮濕的、黑黢黢的山洞,手腳皆被粗重的鐵鏈綁在柱子上,絲毫無法動彈。
司天迷糊了半天都反應不過來,這是個什么情況,他怎么莫名其妙就被綁在山洞里了?
回憶許久才猜測到,許是被芙蕖山莊或琉璃城的人綁來的,這也太不客氣了吧,直接來強的?
山洞看著面積不小,只有幾個火把透出些許光亮。
司天可憐的一個勁鬼哭狼嚎著,嚎了半天,突然聽見毋淚熟悉的聲音響起。
“別嚎了,水善還睡著呢,別吵醒她。”
司天滑溜溜的轉著腦袋,可在山洞里望著半天也沒看見毋淚的身影。
“你在哪兒啊,我怎么沒看見你。”
“我在你后面的鐵籠里。”
“后面,鐵……”
司天努力轉著身體朝后看,但身體被綁在柱子上根本看不見后面,聽見他被關在鐵籠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是成了籠中虎,再厲害也被拔了爪子。”
司天笑得暢快,毋淚能文能武樣樣厲害,今兒終于逮著機會能笑話笑話他。
毋淚懶得理他幼稚的嘲笑,將懷里睡著的人緊了緊,身上的長袍小心的裹著她的身體,水善則是呼吸順暢的安心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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