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驚懼的瞪大了眼睛,濃郁的死亡力量隨著掐住脖子的掌心攝入她的身體。
五臟六腑間似乎頃刻闖入一頭兇猛的怪獸橫沖直撞,全身每一寸肌膚痛的抽搐蜷縮了起來,眼白無力的惡往上翻著,就連喉嚨里被阻斷的呼吸一瞬間都已忘記,只有那攪動全身的痛撕心裂肺,吞噬了理智。
“戈拉達,你還真是讓本尊大開眼界。”
“尊,尊,尊主——”
戈拉達,哈丹族三大家族族長之一,唯一的女族長,超過一百四十余歲的年紀卻依舊如年輕女人般貌美。
早該深埋地底的年紀卻依舊享受著生命的恣意和放縱,皆是承自于面前的男人,她的主人,奄冉閣尊主。
戈拉達努力用嘶啞的喉嚨發出聲音,視線努力想要看清面前暴怒的男人,想要看清她的主人。
即便她從未見過主人的真容,即便對主人知之甚少,但這個恐懼的力量與她每次吞噬藥丸噬骨換形時的痛苦感覺一模一樣。
面前的男人是她的主人!
他回來了!
毋淚猶如地獄走來的閻王鬼羅,幽暗的雙瞳被血漿渲染,無邊無際的冷漠、瘋狂、以及憤怒占據了他的理智,腦中回放著剛才她們糾纏的曖昧動作,恨不得將手里的人掐死。
“你知道你都說了些什么嗎——”
毋淚咬牙切齒的壓抑著吼聲,牙齒嚯嚯摩擦的聲音似乎要將面前的人啃食干凈,咯咯咯——如死亡臨近的聲音。
水善確定了老娘的身份和她能夠長生不老,確定了哈丹族進入了天閔王朝意圖不明,還確定了哈丹族的背后還有人在操控,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查到他!
他不可以這么快讓她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還沒有做好坦白的準備,他還沒有對抗嫏嬛山的能力,還有很多的不確定因素,時機還未到。
可面前這個女人破壞了他的計劃,讓水善知曉到了不該知曉的事。
戈拉達害怕的心揪成一團,尊主全部聽到了,她該怎么辦!
“屬下知錯——”
戈拉達艱難的發出一點聲音,喉嚨上的手再一次收緊,高揚著頭想要爭取一點點的空氣,后脖子更在木制圍欄上已經快要被折斷,腦子開始昏昏沉沉。
“我賜予你的長生被你當成調笑的談資,四處宣揚,你是以為沒有人會相信是不是。”
毋淚緊緊攥著手里纖細的脖子,只要他稍稍用力一下就會折斷,在他面前任何生命都是渺小而微弱的,如同碾死一只螞蟻般容易。
“屬下知錯,求尊主再給一次機會。”
戈拉達結結巴巴的求饒著,除了求饒她別無法他,痛苦的蜷縮著疼痛難耐的身體,汗水已經將全身打濕,心中懊悔不已。
尊主的存在、奄冉閣的存在都是秘密,她們的長生亦是不得為外人道的機密,今天卻被她泄露出去,還當場被尊主聽到。
尊主的手段她是見識過的,不是她這樣的普通人所能抵抗,她和所有人都只是他手里的棋子和工具。
主人要他們生便生,要他們死根本不用麻煩動手,漠然旁觀便能讓他們生不如死。
“既然你那么不屑我賜予你的東西,那就統統還回來。”
“不要——”
如同地獄中發出的凄慘嘶吼,戈拉達瞪大了驚恐的雙眸拼勁全身僅存的力氣悲慘請求,卻絲毫沒有熄滅尊主的怒火。
扼住脖子的手掌松開,連帶著體內橫沖直撞的猛獸一齊脫離了身體,新鮮的空氣轉瞬間充盈干癟的肺,整個人一下似乎活了過來。
可在下一瞬,一股更加強大無法抗拒的力量透過太陽穴席卷全身,濃郁的力量陡然爆發,擊倒房間中的案幾、妝臺,酒杯碟子摔了一地,絕望的氣息席卷整個仙船,腳下氣派壯觀的大船都顫了一顫。
“噬魂——”
“沒錯,算你還記得,續給你的命今天便讓你全部還回來。”
戈拉達渾身開始劇烈的抽搐起來,似乎有什么東西脫離了身體,以著可以感知到的速度快速流失著。
戈拉達瞳孔圓睜劇烈抽搐,嘴里不斷請求著不要,可生命的流失還在加快,清晰的感知越來越強烈。
白嫩的雙手開始枯槁,漂亮的臉龐皺紋密布,眼窩深陷再沒了以前的妖媚和光彩,微張的蒼白唇瓣內牙齒稀疏丑陋,滿頭烏青一瞬間已成白發。
尊主還是沒有放過她。
戈拉達雙眸無神的呆呆盯著房頂,抽搐終于停了下來,身體像被掏空了般,感受不到蓬勃有力的心跳聲,五臟六腑似乎都老的無法再正常使用,疲憊和無力瞬間席卷全身。
“你要記得自己的身份,在我面前,你只有跪膝匐地的份,明白嗎!”
戈拉達呆呆的劇烈咳嗽著,身體已經憔悴的沒有知覺,只有滿口的血腥味不停噴涌,順著嘴角滑下污了精美的衣裙。
游離的意識終于慢慢回歸了身體,戈拉達瘋了般四肢并用的爬起來撿起梳妝臺邊掉落銅鏡,望著里面白發蒼蒼的枯槁老人,承受不住的抓著頭嘶聲大喊,聲音都不再似從前的清潤悅耳,帶著老人的無力和沙啞,如尖刀刮擦著耳膜般難聽。
戈拉達一下撲到尊主的腳邊死死抱著他的雙腿拼命哀求著,卑微、毫無尊嚴的用力砸著額頭,大片血跡染紅了地面,順著阿膠淌下臉頰。
“尊主,尊主,屬下知錯,屬下再也不敢了,求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要變成老太婆,我不想死,求求您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
額頭一下下毫不猶豫的磕在地上,哐哐哐直響,聲音駭然可怖,所有的高傲、頤指氣使在此刻都消失殆盡,卑微到了塵埃里。
眼淚止不住的淌出干枯的眼眶,聲音都已嘶啞,卻一刻都不敢停歇的請求著。
“求您看在我這么多年來忠心耿耿的份上饒我一次吧,是我的錯,再也不會有下次了,求尊主開恩啊!”
驟然失去生命力的枯老身體虛弱不堪重負,頭砸在地上腦袋發暈,意識模糊似乎快要飄離身體,只留一屢殘識固執的反復的不斷重復請求著。
“這是你本來的樣子,你既想要,我便還給你。”
毋淚那慈潤的聲音此時卻陰森的可怕,戈拉達滿面狼藉的拼命搖著腦袋,“我不想要,我不想變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你死不死……本尊說了算!”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錯了——”
戈拉達喪失理智的只能不停喃喃這一句,麻木的表情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跪膝向前緊緊抓住毋淚的雙腿,“我去把她殺了,她死了就誰也不會知道。”
戈拉達話還沒說話,驚喜的表情一瞬間僵硬在臉上,脖子重新被死死抓在堅若磐石的手掌中,呼吸再一次被奪取。
“你剛傷她分毫,我立馬要你的命。”
戈拉達抓著毋淚的手用力的點頭保證,“是,屬下不敢。”
戈拉達竟然一下子忘記了尊主和那個女人是一起的,賭錢時對她亦是維護有加,還替出頭,殺人滅口一招顯然愚蠢。
“屬下還有辦法可以解決。”
毋淚沉吟片刻終于大發慈悲的放過她,一下松開手將她摔在地上。
戈拉達咳嗽許久才緩和過來,不敢稍有怠慢立刻回答道,“屬下有一種蠱蟲,可以封鎖人的記憶,讓她忘記想忘記的事情。”
“蠱蟲?”毋淚聲音瞬間凌冽下來,戈拉達感受到他的憤怒,立刻解釋道,“這種蠱蟲不會對人身體造成傷害,只要按時給她服藥就能一直封鎖記憶。”
“是藥三分毒,更何況蠱蟲。不管什么方法都不準傷害她分毫。”
毋淚堅決反對戈拉達的提議,他不想水善知道太多,但更不愿意傷害到她,不管有無危害,不管什么方式。
“再也不許出現在她的面前!”
毋淚最后嚴肅的警告,一甩手大步離開了房間,戈拉達在后面緊追著大喊救救她,她不想便成老太婆,她已經享受年輕身體太久,早就無法面對自己本該有的模樣。
可那副虛弱年邁身體如何追得上毋淚的速度,兩下就消失在了六樓不見人影。
戈拉達獨自呆在六樓再也沒出來,簡姑求見也被拒之門外,美男、美食都再勾不起她的興趣,就連恨得牙癢癢想要除之而后快的那幾人也被置之不理,再沒了動手得命令。
簡姑主動知道那幾人曾悄悄潛上六樓勾引老娘,畫著濃妝從六樓跑下來得時候被她撞了個正著,但奈何身邊有個劍法高手無奈他何,又被他們躲回了房間。
只是等簡姑跑上六樓時老娘已經將自己關在了房間里,不時痛苦得大喊大叫卻又不肯露面,也不知道那幾個人做了什么將她逼到這個地步。
簡姑主動請纓帶人去把那幾人抓來給老娘泄恨,卻被老娘嚴厲得拒絕了。
“所有人散了不許再為難她們。”
簡姑茫然,“可是……”
“這是我的命令,不想死就老實呆著。”
尊主豈是誰想抓就抓誰想殺就殺?一群螻蟻。
……
毋淚剛從六樓下來猛然撞上急匆匆得劍郎。
“水善昏倒了!”
毋淚蒙了一瞬立馬拔腿奔走。
司天守在床邊,水善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身上還穿著那身玄色衣裳,臉上得桃花妝也還未卸。
毋淚探了探她的脈搏,果然和預料得一樣,是因為他剛才的驚動。
他的力量與水善身體相克,他竟然一時忘記了。
“剛才發生什么事了,整個船都震動了,你怎么從六樓下來?”
劍郎不解的追問,多話的司天卻什么都沒問,只是充滿懷疑和不信任的望著毋淚。
剛才的震動他自然感覺到了,水善也是因此而昏倒,他幾乎可以肯定剛才的震動與莫名失蹤又從六樓下來的毋淚脫不了關系。
毋淚擔憂的坐在床邊握著水善的雙手,隨口解釋道,“我找不到你們以為被老娘抓走了,所以上去看看。”
“只是看看?剛才有股強大的力量從六樓傳下來,莫名帶著邪氣。”
毋淚冷冷的對上司天懷疑而深沉的眼眸,“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猜的那個意思。你是誰?”
毋淚嗤笑一聲轉移開視線不回答,司天一下將他從水善的床邊拉開,承保護姿態的將床上的水善護在身后,咄咄逼人的迎視上毋淚帶血的黑眸。
“怎么,這么簡單的問題回答不出來?”
劍郎看看司天又看看毋淚,不自覺將手握到了刀柄上,身形緩慢的移動到了水善身邊,警惕的防備著突如其來的奇怪情況。
毋淚不慌不忙的理了理被司天扯亂的衣襟,臉上的溫情已經徹底消失無蹤,聲音冷冽陰寒,渾身都籠罩著令人畏懼的威壓。
“那你先回答你又是誰?”
司天問心無愧的咧咧嘴角,“我是誰水善知道的清清楚楚,你敢讓水善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嗎!”
毋淚失笑了,“你倒是說說看我有什么身份怕水善知道?”
司天也不兜圈子,一字一句清晰吐出三個字,毋淚臉色瞬間凝固。
“奄冉閣。”
司天身為修道者,方才那股強大的邪氣自然能夠清楚感應,那股邪氣太強大太絕望,饒他只是個半吊子的弟子也感知清晰,絕對出自奄冉閣。
“沒想到你竟然是奄冉閣的人,還能夠操控那么強大的邪氣,必然不是小嘍嘍。奄冉閣的尊主早在二十年前被我嫏嬛山掌門打散人形不知所蹤,你難道就是尊主的第一信任手下尊者紅祥?你接近水善究竟有何目的?”
司天手中已經悄悄握住一塊水晶玉,這是師父給他的法寶,危急時刻用來防身,此時顯然已經到了那不得已的危急時刻。
劍郎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兩人著情況,此時看來毋淚明顯是心懷不軌、目的不純之人,不自覺靠近司天一同與毋淚想對峙。
毋淚淡淡的站著,一動不動,神情卻漸漸深沉下來。
“我不會讓你傷害水善分毫,今日就算拼死一戰,也定要消滅你這邪門亂教。”
司天說著就想先下手為強,手中水晶玉才拿出便被毋淚輕輕一揮手扔出幾米遠。
“你知道的太多了。”
司天不等從毋淚的話中反應過來,全無抵抗之力的直接被擊暈過去,劍郎同樣身體一軟,兩個大男人直挺挺的摔倒在了水善的床邊。
……
司天醒來的時候躺在那張矮塌上,頭昏昏沉沉的像是被人打了一棍一樣,撐著手臂起來不停晃了腦袋,突然想起水善昏倒,一下從矮塌上站起來,腦袋一陣眩暈差點摔倒,被剛好進來的劍郎扶了一把。
“小心點,先把藥喝了,別著急亂動。”
司天腦子有點迷糊,皺著臉揉了揉眩暈的太陽穴,“我這是怎么了?什么藥啊?”
他感覺自己忘記了什么重要的事,卻又弄不清忘了什么,腦袋蒙蒙的。
劍郎將湯藥碗塞到司天的手里,司天這會才看見他手里端了兩碗藥,一碗給了他一碗他自己咕嚕咕嚕大口喝了個干凈。
“你被人一棍子打暈了,這是毋淚開的藥,喝了藥才好得快。”
司天茫然的有些想不起來,突然又一下子沖動的站起來,腦袋暈了暈還好穩住沒摔。
“不會是老娘那賤女人偷襲吧,難道你也被打暈了?”
劍郎有點難以啟齒,“一時疏忽,還好毋淚及時趕回來。”
司天一下想起水善還在昏迷,著急的邊往水善床邊去邊問著,“水善怎么樣了?醒了嗎?”
進了內室,毋淚守在水善床邊,一臉的疲憊著急。
水善靜靜躺著看來還沒醒過,臉上艷麗的桃花妝已經卸去,衣裳也重新換過,呼吸均勻臉色粉嫩,就是怎么也醒不過來。
“這究竟怎么了,不是被下毒了吧?好端端突然就莫名其妙的暈倒。”
司天說來還有點心虛,是他沒能攔住水善去勾引老娘冒險,結果才回來就突然暈倒了,怎么想都覺得肯定是老娘搞的鬼。
“我去找老娘,她要不把人弄醒,我就……劍郎就把她給砍了。”
司天沖動的喊著劍郎就要去找老娘,毋淚根本沒理會他們,一直守在水善床邊,看著他們斗志昂揚的去,灰溜溜的回來。
“這老娘怎么回事,人躲哪兒去了,仙船里那些打手也一個都不見了。”
司天氣勢沖沖的跑去找人算賬,結果人都找不到。
老娘、簡姑、還有打手都不知道躲哪兒去了,之前是時時刻刻想要他們的命,處處監視尋找時機,現在直接人都不見了,是被他們嚇怕了還是放棄不殺他們了?
“水善不是中毒,她是元氣大傷才會昏迷。”
“元氣大傷?她干什么了就……”
司天突然閉上了嘴,心虛的背過身子一陣懊惱。
水善不會是真被老娘給那……什么了吧?不過老娘一個女人想干什么也干不了啊,難道看著老娘是女人,其實他是男人?把水善給欺負了?
還是說水善只是被嚇得?驚嚇過度干脆就睡覺療傷?
水善要是知道司天腦子里這些烏七八糟的猜測肯定要抱著他的腦袋狠敲一頓,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敲干凈。
“沒,沒什么大礙?”司天小心的詢問。
毋淚側臉看了他一眼,很快又重新將視線轉移到水善身上。
“好好休息應該就會沒事,都不要打擾她,讓她安心睡覺。”
毋淚這是趕人的意思,劍郎默默的抱著劍悄聲離去,司天卻一屁股在床邊的床踏板上坐下,“我在這守著水善等她醒過來。”
“我守著就行。”
司天心中腹誹,就是因為你守著才不放心。
司天對毋淚的警惕和懷疑還沒有消,水善正在昏迷,正是容易被人趁虛而入的時候,他要時刻守著她的安全。
“我不會離開水善半步。”司天態度堅決,提防的意思明顯。
毋淚無心和司天爭辯,也懶得和他爭辯,兀自起身去準備離開的東西。
還有一個時辰仙船就要靠岸了。
劍郎和毋淚商量著上岸時如何避開金童一行人的埋伏,水善正在昏迷必須速戰速決盡量躲開。
仙船慢悠悠得靠近碼頭,追風已經從底艙下拉到了船頭,仙船的客人們也不舍得的一次等待著下船,五日的海上漂流到此結束。
毋淚將水善從床上抱起,身上披著一件厚厚的大氅,司天悄悄朝毋淚齜了齜牙,抱美人這種美差就又被他搶了去,真是便宜他了。
兩人剛剛出了房間準備往樓下走,大堂里突然傳來雜亂的喧鬧聲,準備下船的客人們一個個被趕進了大堂,緊接著一群身穿官服的士兵持著劍擠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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