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善早就聽出了這個男人的聲音是苗府的大公子苗連榮。
苗家人都去祭拜上香了,他生病留了下來,竟是不學好大半夜想要輕薄她。
無恥,下流——
水善絲毫不手軟,一腳一腳踢在他的身上,苗連榮抱著腦袋蜷縮成一團,不停哀嚎。
苗連榮雖是個大男人卻不會武功,又錦衣玉食的四體不勤,根本敵不過水善的進攻,只能痛呼的抱著腦袋承受拳腳。
“別打了,別打了,痛痛痛——”
水善如同跳舞般,兩只腳一左一右的交替著不停往苗連榮身上踢,精準避開危險部位,勁挑又痛又無礙的地方猛踹,嘴里還不慌不忙的喊著人。
“外面人呢,都哪兒去了,還沒聽見聲音啊?”
黃氏跟著苗老爺去了寺廟,飛霞閣內只住著水善一個主子。
水善的房間外一直都是有丫鬟守夜的,整個飛霞閣也有丫鬟、侍衛不時巡夜,這里這么大動靜不可能沒人聽見。
“你來說說,人呢?都被你弄哪兒去了?”
水善踢著腳下的人問著,苗連榮不說話,水善加重了兩下力道,立馬疼的他齜牙咧嘴。
“我把人調去吃宵夜了。”
“既然沒人,那我便是把你踢死了也沒人知道咯?”
水善用著又無辜又陰森口氣說著,像是在談論吃什么的問題,充滿期待和興趣。
苗連榮嚇得渾身汗毛倒豎,身上痛的厲害,拼命求饒著,“我錯了我錯了,大慈大悲的水小姐,饒了我吧,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這么快就求饒,也太沒骨氣了。”
水善嫌棄的撇撇嘴,又猛踹了兩腳。
苗連榮忍不住的痛呼出聲,偌大的飛霞閣卻沒人能聽見。
凄厲的慘叫聲穿蕩在小院中,令聞者毛骨悚然。
“你不敢踢死我!”苗連榮見求饒不成立馬換了一幅面容,兇惡道,“我只把下人引去吃個宵夜,很快就回來。父親、母親要是知道你把我打成這樣,絕對不會放過你。”
“是嗎?”水善故意將腳尖抵著他的傷處碾壓了兩下,“那我們要不要試試。看看苗太守會怎么處置你這個擅闖女子閨房的登徒子。”
水善腳步伴隨著苗連榮的凄慘大叫聲反復回響在房間中。
飛霞閣的下人都被叫走了沒人發現,卻瞞不了隔壁不遠處秋水館的毋淚,很快人便悄然出現在了房間里,看見面前的景象很快便猜到怎么回事。
“這個登徒子想偷香,說我不敢踢死他,我面子有點過不去,要不你幫幫我?”
水善累的有些小喘氣了,看毋淚來了便停了腳,端起一邊的水杯喝了兩口,坐下休息。
毋淚雙眸如刀般直直刺向苗連榮,恨不得將他戳成骷髏,聲音說不出的冷冽、危險,淡淡道,“好,你想他怎么死?”
毋淚的話如同閻王的判決,嚇呆了苗連榮的理智。
被踢的胸口都感覺不到疼痛,蒼白無血色的臉上雙目圓瞪,嘴唇抖動,看來嚇得不輕。
水善悠悠坐著喝了口水,慢慢道,“他既然喜歡侮辱姑娘,就讓他下輩子當個太監。”
水善的話再一次在他頭上悶敲一棍。
百姓們信奉人死一定要留全尸,來世才能平安健全,不然今生缺了什么來生也會不全。
他們那意思是要切了他的命根子啊!
讓他就算死了,來生也只能當太監,再不能禍害姑娘。
“好!”
輕輕一個好字,毋淚手上已經閃出了一把鋒利的短刀,尖銳的刀鋒閃著駭人的寒氣,小巧而輕薄,一看便是把好刀。
毋淚沉定漠然的朝苗連榮靠近,苗連榮看著那把月光照射下泛著寒光的短刀,嚇得渾身顫抖,不停往后縮,手一下抓住水善的褲腿,爬了過去。
“水小姐,水小姐,救救我,我錯了,我再也不干了,饒了我這一回吧,求求你放了我——”
苗連榮凄慘的請求著,腦袋一下不敢松懈的磕在地上,不一會就額頭紅腫快要磕破皮。
“你不是不怕我嗎,求我干什么,我只是嚇唬你,不敢殺你的。”
水善其實說的是實話,她根本沒打算殺人,不過是嚇唬他,可這么直白的說出來,苗連榮反而覺得是威脅他的反話,嚇得全身哆嗦起來。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水小姐饒命,不要殺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苗連榮已經徹底被毋淚的冷眸和短刀嚇得沒了理智,只能不停的求饒,磕頭。
水善輕描淡寫的玩著指甲慢慢道,“我這人恩怨分明,有人敢傷害我,絕對要加倍還回去。你居然想輕薄我,你說我不讓你失了做男人的資格如何能解氣?”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苗連榮除了這三個字都沒新詞了。
水善看他求得可憐,嘖嘖兩聲咽了口氣,語氣稍稍軟了軟,“那你說個我不殺你的理由。”
苗連榮動作僵了僵,稍稍抬起頭來,臉已經被血模糊了。
“理由?”
水善白了他一眼,“我心里可不暢快的很,饒了你能有什么好處?”
苗連榮努力想著,“您是府里的貴客,有什么要求盡管提,我一定會讓母親全部滿足你。后宅的事都是母親在管,之前多有怠慢,日后自然不敢。”
水善冷笑,“沒了你我還要被欺負不成?老太爺一句話,苗府人誰敢不從。”
毋淚警告的拿著刀又近了兩分,月光投射的影子挺拔直立在苗連榮眼前,手中尖銳的刀鋒吹毛利刃,鋒芒逼人。
“我,我……我會讓母親好好照顧二弟和黃姨娘。水小姐有老太爺關心愛護,我實在沒什么能讓水小姐開心的,水小姐和二弟情誼深厚,但讓二弟開心還是可以的。二弟最在意他娘,但又常年不在家里,日后我這個當大哥的定會對她多多照拂,讓二弟安心在外。”
苗連榮小心翼翼的觀察水善神情,水善惡狠狠瞪了他一眼,立馬老實垂下了腦袋。
“你說的是真心的?”
“比真金還真,我在此發誓,日后定將黃姨娘當親娘一樣孝順,不讓她受苦受難。”
苗連榮立馬伸手發誓,這樣的誓言來得太快太輕松,可信度大大減低。
“你怎么讓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我……”苗連榮沉吟半天想不出,水善一口道,“不如簽字畫押吧。”
水善就著月光很快寫好一張聲明,遞給苗連榮,苗連榮只看的臉色蒼白。
聲明上清楚寫著苗家大公子苗連榮半夜偷入水善小姐房間欲行不軌,被水善小姐發覺,為了保其顏面不將事情鬧大,發誓日后會好好照顧二弟苗清妮之母黃姨娘以贖罪。
立字為據,日后黃義娘若有絲毫差池,受任何委屈和怠慢,皆乃大公子之過,必遭天打雷劈,
受宮刑,永世不得做健全男人。
“簽字畫押吧。”
水善將筆往苗連榮面前一扔,坐等著他簽字。
這聲明寫的就像小孩子間的玩笑話似的,雖殘忍卻又可笑,但水善認真的等待著他畫押。
苗連榮雖氣惱卻也沒有反抗,這種無聊東西能作何用,爽快的便簽上名字,沾了臉上的血按上掌印。
“如此甚好,希望大公子能謹守自己的誓言。”
水善笑著將聲明慢條斯理的疊好放進懷里,苗連榮有種被戲弄的感覺。
毋淚收了短刀將苗連榮丟出了房間,苗連榮忍著渾身疼痛,貓著腰逃也似地跑了。
房間地面上有著苗連榮磕破頭的小片血跡,水善微微瞇了瞇眼,她不喜歡血腥味。
“你真是用心良苦。”
水善呼了口氣,一翻身躺回床上,笑瞇瞇道,“我也沒想到苗連榮膽大包天居然敢到我房間來,不過正好給我抓到了機會,這樣夫人日后在府里也能好過點。”
“你不怕苗連榮報復?發誓、詛咒這種事他可不在意。今兒被打成這樣無奈你何,免不得會把氣撒到黃氏身上。”
毋淚倒是一點不自覺的跟著到水善床邊坐下,將苗連榮掉落的手帕撿起來。
水善搶了毋淚手里的手帕垂在臉上晃來晃去。
“他不怕詛咒不怕發誓,總怕他爹和老太爺吧。只要老太爺看到這上面的內容,苗連榮絕討不了好果子吃。”
“你這么自信為了已經過去的事老太爺會重罰自己的孫子?”
水善沉默不語,毋淚輕笑著站了起來,似寓有深意般喃喃一聲,“老太爺對你很是在意。”
水善裝作沒聽見的轉身對著床里面閉上了眼睛,毋淚站了會也識趣的離開。
聽見身后關門的聲音,水善慢慢睜開了眼。
因為他知道她是誰,而她亦知道他是誰。
苗老太爺以為她忘記了他,但她卻還記得,雖然只是一面之緣,雖然過去了許多年,但關于瑞兒的事和人她都記得。
瑞兒剛剛被收為養子時,她曾召見過教其學問的祭酒,那是一個喜好詩集歌賦的儒雅先生,喚苗群安。
那是她第一次召見他,也是唯一一次召見他,因為不久之后,先皇為瑞兒換了一位更加德高望重、聲名遠播的老師。
苗群安在閔都當了一輩子祭酒,年老后跟著兒子來到了潯洲,不想還會再次見到。
水善從住進苗府見到苗老太爺便認出了他,也知道他認出了自己,但還好他沒有說,一直在裝傻。
苗老太爺的殷勤和熱情是因為知道她是太后,不敢怠慢,而她也欣然接受他的熱情接待,能夠遇到認得她的人,也挺讓人懷念。
他裝傻,她亦樂的裝不識。
第二日近正午時分,苗太守便帶著一家女眷回來了,才一回來便有府衙差役趕來,一齊進了書房商量事情。
水善和毋淚幾人已經收拾好了行禮,和苗府的人打了招呼就準備離開。
苗老太爺滿是深沉和不舍得默然無語,黃氏淚眼婆娑得看著自己的兒子,滿臉皆是不舍。
“好好照顧自己,也好好照顧水善,在外注意安全,別惹事,凡是能忍則忍,低調一些。”
“您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您也要注意照顧好自己。”
劍郎擁抱著自己滿臉是淚得母親,張氏遠遠的瞪了一眼過來,她本不想來送他們,巴不得這些人早些走,但老太爺在這送客,她身為主母不可不在。
“夫人您就放心吧,劍郎武功好著呢,全天下都沒幾個人打得過他。”
水善寬心的安慰黃氏。
張氏遠遠聽見她叫的那聲‘夫人’氣的臉都有點變形。
在這家里,只有她這個主母才能被稱夫人,其他人都只是姨娘,只是妾,哪兒有資格叫夫人。
張氏氣的想要訓誡訓誡,可還沒起身湊近,苗連榮突然拉住了她。
“母親別著急,等人走了再慢慢教訓不遲。”
張氏忍了忍,兒子說的對,等這些人都走了黃氏就沒了依靠,她是苗家主母,黃氏還不是隨便拿捏。
不著急!
苗老太爺欲言又止的猶豫著不知想說些什么,遠遠的站在一棵枯老的梅樹下,花朵全部凋零,襯著他花白的頭發更顯滄桑、頹敗。
這怕真的是今生最后一次相見了吧。
苗老太爺躊躇著想要上前,突然身后站來一個人,用著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冷然道,“不要企圖抓住她,有的人不是你能觸碰的。”
苗老太爺身體陡然一顫,一下回頭,毋淚覆手而立,一眨不眨望著水善,嘴角勾著淺淺的弧度。
他如盛開的牡丹般華貴,靜靜站著便如一道完美的風景線,令人不自覺駐足,可陰暗的雙眸卻又讓人無法忽視他渾身散發的詭異之氣。
背后枯萎的梅樹似乎眨眼間奪去了生命,再無法等待春天的到來。
“你……你知道什么?”
毋淚淡淡收回視線看向苗老太爺,神情高深莫測。
“你覺得我知道什么?”
苗老太爺聽水善講起過,毋淚幾個人是她最近才結交的朋友,她不可能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他們。
“你是誰?對水善有何目的?”
苗老太爺警戒的質問,眼睛危險的虛瞇。
太后獨自離開皇宮不知江湖險惡,人心叵測,他如何也不能讓有異心之人呆在太后身邊。
毋淚看著苗老太爺眸中閃爍的神情,不屑的冷哼,“你覺得你能奈我何?”
毋淚慢慢將視線轉向水善,陰冷的眸子一下轉變的溫煦柔和。
“對于水善,我比她自己還要了解她,我只是提醒你,不要有任何的妄想。”
苗老太爺臉色一紅,看來自己對水善的愛意他知道。
“在這世上沒人比我更在意她。”
苗老太爺聽著毋淚的深情,感受到了深深的壓迫感,帶著危險的警告,那不是他能抵抗的。
“我從不敢有任何的奢望,她是我的夢,能再見到她已是老天垂憐,此生無憾。”
“如此最好!”
毋淚冷冷看了苗老太爺朝一眼,朝水善走去,松綠色衣擺動出俊朗的風姿,腳邊的小花微微輕擺,似在底端繡上了一抹夏意。
精美的服飾簡潔而尊貴,墨發隨意披肩,慵懶又飄逸。
毋淚踏著緩步揚著笑容而來,與水善并肩。
黃氏抓著劍郎的手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哭泣道,“清妮,別恨你父親。”
劍郎表情微顫,垂斂下眸子難以應答,為了讓娘親放心,終究還是輕輕‘嗯’了一聲。
黃氏哭的更加傷心,“你的師父是他請求收你為徒傳授你武藝,讓你有本事保護自己。他心里還是有你這個兒子的,別恨他。”
劍郎微微驚訝,很快又恢復如常。
苗太守從書房內匆匆追來送別,目光幽深的看著劍郎沉默無語,這個從不曾給予關愛和溫情的兒子,如今已這般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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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連榮這家伙真是膽大包天,就該咔嚓咔嚓掉,光打一頓,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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