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善站在洞口遠遠看見河道左右兩邊的兩人,歡喜的高高揮著手,“司天,劍郎,我們在這!”
水善興奮的跑進了雨里,被雨水涼的打了個激靈,又趕緊躲回了山洞下。
司天遠遠聽見水善喊他,還以為是產生了幻覺聽錯了,僵硬的腰直了一下朝朦朧的雨霧中望了一眼,頓然被視線中熟悉的人影驚住。
“真的是……水善。”
司天狂喜的扔掉木棍朝水善跑去,河對岸的劍郎也聽見聲音跨過河面跑來。
“你沒事,太好了!”
司天欣悅的直接來了個擁抱,劫后重生的驚喜沖昏了頭腦,都忘了他和水善的約法三章。
水善掉下懸崖他嚇得幾乎失去理智,此刻見人好好站在眼前依舊心有余悸,止不住后怕。
他的責任便是保護她,他還要帶她去見師父,怎么能讓她出事。
水善被司天突然的擁抱嚇了一跳,有些抗拒,但看他也是真的擔心壞了,便沒和他計較。
“你是怎么平安掉下來的?”
劍郎和司天一樣被淋得透徹,不過身上衣服顏色深,頭發也束得利落,倒不似司天一般狼狽。
“我被樹枝掛住了,是毋淚背著我從懸崖上下來的。”
水善正說著毋淚就在山洞里喊了一聲,“有火不烤,圍在外面干什么。”
毋淚提醒水善才后知后覺要帶他們去烤烤火驅驅寒。
“毋淚的真功夫還真是不容小覷,崖壁上都能上下自如。”
水善聽著司天的語氣總覺得話里有話,視線在他和毋淚之間轉來轉去。
司天好像一直在針對毋淚,兩人似乎有什么秘密。
之前都沒看出來這兩個人面和心不和,懸崖上那一戰算是徹底攤開了。
“你們是不是……有什么話要說?”
水善詢問的看了司天一眼,又看了毋淚一眼。
劍郎事不關己的在旁邊烤著火。
司天將外衣脫下來架在木頭上烤,眼眸幽深不知想著什么,不時繞有深意的看毋淚一眼。
“我們有什么話要說?”
毋淚裝作不知的將問題拋還給水善。
“別多想了,休息一會,等雨停了我們就離開。”
毋淚安慰的抓著水善的手,親昵的揉了揉。
司天依舊沉著一張臉,瞥眼看了看毋淚和水善的親昵動作,總感覺兩人之間似乎有什么不一樣。
司天不回答,水善也就不好再問,但看斯泰拿陰沉的臉還是不相信。
他們之間肯定有什么事。
雨停時天已經快黑了,司天和劍郎也把衣服烤干了,四人便離開了懸崖底下。
懸崖下的河流一直往東通往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城鎮,原來是城鎮的護城河。
幾人不敢耽擱,稍作休整便繼續上路。
琉璃城的人很可能還在追殺他們,這里離琉璃城的分舵較近,很可能被發現。
然而接下來一路比想象的還要順利,經過了徽郡,然后平安到達了駿連城,最后只要過了澶州就是遼東。
她的目的地終于要到了。
“你必須要去哈丹族嗎?可以告訴我為什么要去嗎?”
水善小口嚼著紅豆糕,看了看毋淚,猶豫了片刻開口道,“我想……尋找自己的身世。”
毋淚不解的望著她,期待著她能繼續說下去。
水善猶豫著要不要說,該說多少,這是她的秘密,本來準備永遠不告訴別人,但面前的人也許是個例外,可以信任。
“我……”水善捏著手指,終于開口道,“我有父母,卻不是親生父母。我不知道自己親生家人在哪兒,自己是誰,我想尋找自己的身世。”
毋淚了然的點了點頭,安慰的抓住她的雙手握在掌心,寬大的掌心溫暖柔軟,傳遞著最安心的支持和依靠。
“那你有線索了嗎?你的身世在哈丹族?”
水善點了下頭,她原本去哈丹族不過憑借一個不辨真假的傳言,但自從在仙船上遇到老娘后,知曉她能永保容貌,便確定哈丹族的傳言不是假的,也堅定了她去哈丹族的決心。
“有人也許能解開我的身世之謎。”
“誰啊?”
水善抿著唇近距離看著毋淚淡然無波的眼眸,那雙眸子望著她時總是盛滿了深情。
水善信任他,信任他對自己的深情,也信任他不會做傷害自己的事。
“老娘。”
水善一口吐出這個名字。
毋淚心中暗暗長吐口氣,滿腔欣喜快要盈滿。
她將自己的目的對他托盤而出,這是對他莫大的信任和依賴,讓他喜不自勝。
總有一天,他還要她向他坦白自己的一切,包括她的容顏,包括淵穆太后的身份。
她向他坦白一切的時候,也是他向她坦白自己的時候。
他期盼著那一天快點到來,到時她便會明白他說過的話。
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注定的一對,沒有人比他們更合適。
窗外街上很是熱鬧,人來人往,商販們熱情的吆喝著吸引客人。
隔壁幾桌客人熱火朝天的邊聊邊吃著飯。
正是用膳時間,酒樓里人滿為患,已經有客人在門外排起了長隊,生意興隆。
水善呆呆的看著酒樓中談笑風生、歡聲笑語,不自覺也心情愉悅的彎起了嘴角。
“駿連城真熱鬧。”
“澶州還要熱鬧,等尋找到你想要的答案,我帶你將所有有趣的地方重新玩一趟。”
初離皇宮時水善游山玩水不急不徐,哈丹族不過是個目的地,沿途的景色更新鮮。
后來遇到了難纏的司天,牽連上了江湖紛爭,前往哈丹族這條路便變成了追殺之路,不停的在逃跑,沒了閑情逸致欣賞風景享受自由。
經過的路途越來越遠,卻是從不曾好好停下來駐足玩樂。
“這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君子一言九鼎,絕不反悔。”
毋淚親昵的摩挲著水善的發鬢,水善羞怯的臉頰微紅,水眸垂斂,俏臉盈盈。
司天突然湊過來一把將兩個大包裹扔在食案上,一屁股擠到兩人中間的位置坐下,將兩人隔開老遠。
“東西買好了,可以出發了。”
司天冷著一張臉目無焦距的盯著前面,左右兩個人誰也不看,語氣淡淡的。
“喔,辛苦你了。”
水善別扭的別了別耳發,看著司天的表情怪怪的。
司天平常不正經慣了,最近卻是一直繃著臉沒什么表情,話也少了,說話愛答不理的。
毋淚倒是全然不在意司天的不對勁,他自然清楚司天的情緒是在針對他。
“東西既然買好了就出發吧,劍郎應該也把馬牽來了。”
毋淚說著喚來店小二結賬,店小二接了銀子正要迎幾人離開酒樓,劍郎突然急匆匆趕來。
劍郎一臉肅穆,婉月劍警惕的握在手中,似乎有什么事發生。
還不等他們問發生了何事,熱鬧的酒樓里突然傳來驚嚇的嘈雜聲。
水善幾人往樓梯口看去,就見一群統一服裝的江湖武者從樓梯上來,手中握著劍,神情莊重肅然的朝他們走來。
二樓的客人們看見這群人也全部嚇得躲到了一邊,齊齊讓出了路來。
水善看見那些人服飾的一瞬間身體僵了僵。
她認得,那是琉璃城弟子的裝束,這群人是琉璃城的人。
劍郎已經挺身而出擋在了水善幾人的身前,與琉璃城的龐大隊伍對峙著。
神情淡然,不慌不怯,穩若泰山的氣勢絲毫感覺不到人數的劣勢。
“在下琉璃城弟子蘇陽,有禮了。”
琉璃城為首的方臉男人禮貌的朝水善幾人拱手行禮,自報身份。
動作言語雖盡到禮數,暗淡無光的三角眼卻明顯透露著輕視和高傲。
司天目光不屑的瞥了那群人一眼,“琉璃城,這回來明的了?”
說完嗤笑一聲,全然不將他們放在眼里。
之前都是暗殺,這回直接眾目睽睽下打著琉璃城的旗號前來。
司天淡然的態度更加讓水善心憂,往常遇到這種開戰的事情司天早就躲到了她的身邊,今天實在有些反常。
水善心中再一次確定,司天肯定有什么心事。
蘇陽面對司天的無禮態度也不惱,不卑不亢的開口道,“在下受無風者之命前來邀請諸位城外一聚,無風者想要挑戰毋淚公子。”
蘇陽毫不客氣的說出挑戰的話,語氣充滿自信和篤定,必然認定無風者必輸無疑。
琉璃城這哪里是來邀請挑戰,分明是暗殺不成,只好派出江湖英雄榜排名第一的無風者。
琉璃城自信無風者必定會贏,便如此大張旗鼓的提出挑戰,昭告天下,借此展現琉璃城的實力,威懾江湖。
“告訴無風者,挑戰免了,我們沒興趣。你們提出挑戰我們就一定要接受不成?”
水善對琉璃城的目的心知肚明,才不想讓他們如愿以償。
毋淚視線悠悠的望著水善,默許她代替他決定。
“要交手讓他自己來,我們很忙,沒空與你們糾纏。”
司天理著前擺站起身來,拿著食案上的兩個大包裹就要離去,劍郎走在前方替他們清路。
“即便相香姑娘作陪,幾位也不去嗎?”
蘇陽突然張口,拿著一枚玉佩攤在掌心,遞上前來。
水善身形一頓,立時去看蘇陽手中的玉佩,確實是相香隨身佩戴之物。
“你們把相香怎么了?”
水善臉色一瞬凝重起來,想不到他們竟然把相香抓到了,還以相香做威脅。
蘇陽氣定神閑的淡淡一笑,“水善小姐別擔心,相香姑娘不過是被我們請來做客。還請諸位隨在下城外請,無風者已經恭候諸位多日了。”
原來他們早就追到這了,今天看他們準備離開才終于出現。
水善擔憂的看著那枚玉佩,相香主仆倆都是弱女子,春花秋月的武功完全不是琉璃城的對手。
他們落在琉璃城手中肯定危險。
而且相香也是因為水善幾人才牽扯上琉璃城,于情于理沒有不救的道理。
水善征求意見的看了毋淚和司天一眼,司天默然轉開了視線,毋淚支持的笑了笑,讓她自己做決定就好。
“好,我們跟你去。”
蘇陽料定會是這個結果,得意的微微揚了揚頭,客氣的說了聲請,龐大的隊伍整齊的讓成兩排空出路來。
前往澶州的計劃被打破了,水善和毋淚跟著蘇陽來到了駿連城外,原來這里也有琉璃城的分舵。
琉璃城的分舵救建在城外不足十里處,從外看像是個莊園,許多穿著琉璃城服飾的弟子們進出、巡邏著。
分舵弟子們見到蘇陽一行皆是恭敬行禮,看來這個蘇陽在琉璃城的地位不低,之前籠斗怎么沒見過?
毋淚是柳館老板,什么都知道,水善直接好奇的問他。
毋淚給她介紹道,“這個蘇陽是城主夫人的娘家表弟,武功不算太高,但地位不低,是琉璃城中的人,分舵的人自然對他很尊敬。”
水善了然的‘喔’了一聲,原來是城主的親戚。
進了分舵入目景色開闊、大氣起來,龐大的訓練場上眾多弟子們奮發練習著,看招式和熟練程度,完全像是新手。
看來這些都是琉璃城新收的弟子。
琉璃城最近風頭無兩,勢力更甚,大有節節攀升的勢頭,投到門下的弟子自然也增多了。
幫派間的興衰起伏真的很難說,不久前的芙蕖山莊眼間就要躍升為江湖第一幫派,轉瞬間又跌入塵埃。
眼間日漸衰敗的琉璃城如今也是扭轉局勢,重攀巔峰。
誰都料不準何時興、何時衰。
穿過弟子訓練場進入到內庭,內庭中來往的弟子漸少,奴婢丫鬟增多,景色也更加雅致、精美,就像一個普通的精美宅院。
蘇陽身后浩浩蕩蕩的弟子們皆在內庭外停下了腳步,唯剩蘇陽一人在前沉默的領著路。
穿過一條條廊檐、一片片花圃、一座座亭臺樓閣,終于在又一個極寬廣雄偉的廣場上見到了無風者。
無風者覆手而立站在廣場中央,一頭醒目的白發隨風輕揚,一身白衣齊整潔白,背影瘦小纖弱,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
蘇陽將幾人帶到廣場,水善這時才發現廣場南面的回廊下還等著幾個人。
相香面色蒼白的坐在一張茶案后,面前擺著水果和茶點,身后數十個弟子以挾持的氣勢整齊排成一排,目不斜視的直直望著廣場上的情況。
晚韻和春花秋月則被綁在旁邊的廊柱上。
一群人看見遠遠走來的水善幾人皆是又驚又喜,他們明白水善幾人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么。
那可是江湖第一高手,從不曾被打敗的無風者。
相香蒼白的臉看見劍郎的一瞬又是驚喜又是擔憂,咬著慘敗的下唇淚濕了眼眶。
她多希望他出現,又不想他出現。
這里太危險了,而她又思念著他。
“相香——”
水善著急的喚著相香就想過去看她,直接被蘇陽一下擋住了去路。
“水善小姐別著急,相香姑娘好著呢,我們還是先談正事吧。”
水善蔑然冷笑一聲,也沒反駁,只是開口道,“你想要的是我們,我們人已經在這了,他們都是不相干的人,可以把他們放了吧。”
蘇陽暗沉的三角眼漾起狡詐的壞笑,他的眼睛像是永遠蒙著一層灰蒙蒙的霧,像冬日的早晨,朦朧的看不真切,全無光彩。
蘇陽搖了搖食指道,“這可不行,你們武功高超,要是跑了怎么辦?”
“無風者在此難道害怕我們跑了?你們是對江湖第一高手多么沒信心,或是對我們格外有信心?”
水善睜著一雙靈動的眼眸,無辜而單純,卻是更讓人感覺譏諷、恥辱。
蘇陽被那雙純澈的眼睛看的滿肚子氣卻發不出來,憋得難受。
“把人放了。”
突然一個云淡風輕的聲音傳來,水善一下聽出來是無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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