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單族迎親隊伍到達之前的幾天水善都在接受禮儀訓導,迎親時的諸項禮節、規矩反反復復的教導訓練,生怕她出現差錯丟了曦寧國的臉面。
水善精神迷散疲于應付,看著皇后準備的一箱箱嫁妝及出嫁時穿戴的喜服、首飾,皆是極難得的上上品。
后宮妃嬪們艷羨的日日來圍觀嫁妝,嘴里邊說著艷羨的話,臉上邊表現著可憐之色。
嫁妝再多婚事再隆重又有什么用,到了哈單族便是孤身一人,無親無故。
日子過的好壞都無人為她歡笑、憂愁。
“皇后,迎親時為我送嫁之人是誰?”
皇后正整理著水善明日穿戴的鳳冠,流光溢彩熠熠生輝,煞是精美好看,看呆了眾妃嬪們。
“明日慕容將軍為你送嫁。”皇后回答道。
曦寧國的婚嫁習俗,女子出嫁須得家中兄弟背出門,送上花轎。
“慕容將軍說你家中沒了親人,他便當你的兄弟背你出嫁。”
水善低垂著腦袋沒有說什么,慕容余逼得她和親哈單族,如今也是他背她送嫁,算是完美完成任務吧。
今日的寧城熱鬧非凡,全城的百姓們皆聚到了宮門前圍觀。
哈單族的迎親隊伍準時到達,浩浩蕩蕩上千人,皆著喜慶之色,喜慶滿滿。
水善著高貴華美的鳳冠霞披出現在眾人眼前,由兩個丫鬟攙扶著,一步一蓮花,脆鈴聲聲裊婀娜。
“此去哈單族,一路保重!照顧好自己。”
皇后握著水善的手慈愛叮囑,她是真真喜歡這個姑娘,心中也抱有歉疚。
讓一個柔弱女子承擔兩國之間的和親重責。
皇上皇后及滿朝皇子、大臣于宮門外相送,慕容余一襲赤焰長袍,硬朗貴氣,挺拔強壯,從大臣中站出身來,背對著水善蹲下身。
“郡主,請上背來。”
水善盯著眼前寬闊的脊背,頓了一下,俯下身趴了上去。
宮門口到迎親隊伍短短幾十米的距離,此時確如千里萬里般遙遠。
此一別,永不相見。
“對不起!”慕容余突然說出一聲道歉,水善愣了許久。
宮女們亦趨亦步的跟在后方,慕容余背著水善腳步堅定、緩慢,似是戀戀不舍。
“你如此對我,可有想過有朝一日我會報復你?我想做的事,一定會成功。”
水善笑盈盈的說出威脅的話,絲毫沒有震懾力,反而讓慕容余心中的愧疚越加擴大。
“你相信我,我之前并不知道哈單族和親的要求,更不知道他們是為你而來。”
慕容余不過一枚棋子,一個手下,主人從不對他多說,主人的目的他也完全不清楚,他只是聽命辦事罷了。
“不管知不知道,你都無法拒絕,也不會拒絕不是嗎?”
水善趴在慕容余的肩頭,如此身體相貼的親密距離讓她很是不適,盡量的直起身子,隱忍著心頭的惡心感。
“你說的對,我無法拒絕。”
慕容余兀自喃喃,這句話似是說給自己聽,深感自己的卑微和無能為力
“既是如此,那又何必多說。終究是你一步步逼我和親,這是不可反駁的事實。”
幾十米的路終于走到了頭,慕容余將水善放下來,索朗身為迎親之人終于在一次出現在水善面前。
自從那日織室相見后他便一直躲著水善,此時事情既定,便不用再躲著了。
“卑職恭迎族長夫人。”
索朗見禮,水善抬眼對上他沉穩平靜的視線,恨了一眼不再看他。
慕容余跪下身高呼,“恭送嘉慧郡主,郡主一路平順。祝愿郡主與族長舉案齊眉,鴻案相莊。亦祝愿曦寧、哈單族永世交好,恩義情重。”
水善緩步從慕容余眼前移過,在馬車前站定,側過頭來看眼他,突然矮下了身子。
“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心胸豁達,不與小人計較。你尚不足我恨你,只是也永遠莫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你我從此互不相識。別怕!”
水善調笑的摸了一下他的頭頂,一邁步,坐上馬車。
索朗大喊一聲,“出發!”
迎親隊伍氣勢浩然的于百姓之中穿街而去。
慕容余久久跪在地上,迎親隊伍熱鬧的已經離開很遠,卻始終站不起來。
身體微不可見的顫抖著,渾身緊繃成一塊鐵板,堅若巖石。
她,她,她……到底是誰!
慕容余眼前反反復復重復著她從眼前輕盈掠過的景象,精美的多子石榴八寶鞋,大紅裙明艷醉人,若隱若現間一枚青色鈴鐺隨著步伐叮鈴作響,清脆悅耳。
她撫摸他的頭,輕聲喚他,別怕!
慕容余身體抖動的更加厲害,那聲‘別怕!’為何如此相似,為何他之前從未發現?
慕容奇奇怪的看著將軍跪在地上不起來,上前扶他卻發現他整個人神思在外,精神恍惚。
慕容余目無焦點的定格在水善方才走過的地面,記憶重新回到二十五年前。
天閔王朝,閔都城門下。
將軍一聲號令,新被招入軍中的新兵充當先鋒率先迎上天閔駐軍的頑強抵抗。
當時他才十二歲,一無所知,膽戰心驚,跟著一群與他同樣大的孩子沖上高高的城墻。
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他畏懼的不敢繼續沖,可身后又有一雙警告的虎視眈眈的眼神注視著他們,逼迫著他們不得不往上沖。
在一片片尸體中,他順著城墻順利爬上了城樓,可還未站穩腳步,迎面便是天閔駐軍的長槍,直直刺進了他的胸膛。
他無力掙扎的趴在地上劇烈喘息著,模糊的雙眸虛弱的睜著,他應該就要死了吧。
絕望的等待死亡之時,血腥的城樓上赫然出現一個不染纖塵的紫色身影。
腳步輕挪如腳點蓮花,紫紗裙擺傲然翩然。
她在他身邊站定,目光所及一片模糊紫色,及踝間若隱若現的青色鈴鐺。
她撫摸他臟污的頭頂,讓他別怕!
那一刻,他絕望的心被安撫,死亡的無助重新被希望點燃。
她制止了戰爭制止了殺戮,制止了更大的災難。
遍體鱗傷的他被送回了母國,他重新活了過來,重新獲得了新生。
在他心中,那聲溫暖的‘別怕’是他所有的動力和溫暖,他期待著再見到她,見到夜夜夢中都會夢到的人——淵穆太后。
“不可能是她,不可能是她,一定不是她……”
慕容余激動的兀自囈語。
慕容奇擔憂的蹲下來搖晃他的身體,“將軍,將軍,你怎么了?什么不可能是她?”
“不能是她,不可以是她,絕對不可以是她……”
慕容余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語,突然從地上竄起來,慌亂的搶了一個路人的馬約上馬背,猛甩馬鞭疾奔回將軍府。
“阿適呢,阿適在哪兒,讓他立馬來見我!”
慕容余在將軍府前停下,跳下馬背時踉蹌一下差點摔倒,發了瘋的朝府中下人大喊,嚇得府中人戰戰兢兢,手足無措。
無人知道將軍喊的‘阿適’是誰,一個個看來看去,全部低垂著腦袋不敢發聲。
慕容余急得糊涂了,將軍府中知道阿適的只有錢氏和慕容奇,錢氏去參加送親,被他丟在了宮門口,慕容奇還未跟回來。
慕容余看著眾人你推我我推你,氣憤的一腳將身邊最近的小廝猛踹一腳。
小廝狼狽的摔在地上害怕的跪著,身體微微發抖。
“你們呆著做什么,看什么看,去把人找來啊,快去啊!”
下人們聽著慕容余的咆哮嚇得更加瑟縮起來,將軍突然這是怎么了——
慕容余整顆心都緊緊揪著,口鼻似被堵住了難以呼吸,胸膛劇烈起伏著,又要出手打人,慕容奇終于趕回來急急將他攔住。
“將軍稍安,屬下這就去把阿適找來。”
慕容奇安撫住暴躁的慕容余連忙去找阿適,還未走近嘯風殿便遠遠聽見慕容余不耐煩的大吼聲,“怎么還沒來,人呢,人呢——”
乒呤乓啷的物體摔落聲接二連三,丫鬟們跪在殿外一個個驚嚇不已,無人敢進去伺候。
“將軍,阿……”
慕容奇推開殿門,話還沒說完,慕容余已經一個閃身從他面前飛過朝阿適沖了過去。
“人找到沒有,人在哪兒?”
阿適同樣被雙目猩紅神情焦慮的慕容余嚇了一跳,垂下頭請罪道,“將軍恕罪,屬下還未找到淵穆太后。”
慕容余臉上表情一冷,立馬再次急問道,“炸毀雁棲山的通緝犯呢,你不是說在寧城嗎,找到沒有,人在哪兒?”
阿適依舊低垂著頭,臉色凝重了起來,許久道,“屬下無能,沒有找到人。”
“你是干什么吃的,人在寧城都找不到,本將軍還要你何用!”
慕容余震怒的一腳踹在阿適的心窩子,將人生生踹出幾米遠。
阿適胸口一疼直接躺在了地上,卻不敢一直躺著,忍著疼連忙跪起來。
“將軍息怒,屬下本已查到了線索,只是人在一個多月前突然失蹤了,好像是被什么人抓了,屬下一直在找,可是到現在都還沒找到。”
“被抓了?被誰抓了?在哪兒被抓的?”
慕容余一臉串的問題問出來,阿適不敢耽擱,立馬回答,“人是在一家姓相的商戶被抓的,至于是什么人抓的還沒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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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慕容余怕是腸子都要悔青了,讓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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