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善坐在安穩的馬車中昏昏欲睡,身上的婚服繁重,壓得她喘不過氣。
“索朗首領。”
水善淡淡的喚了一聲,不一會索朗便出現在她的馬車邊。
“夫人有何事?”
“我累了,找個地方休息吧。”
水善閉著眼睛安神,命令口吻不容拒絕,與生俱來的尊貴感不自覺讓人臣服、聽從。
索朗有些猶豫,才走了半天不到的功夫,這么快就休息速度就太慢了。
但索朗也不過是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同意了,找了個寬敞的地界便讓隊伍停了下來。
家中族長有令,必須好好將人接回哈單族,不得有絲毫怠慢。
索朗不知這位嘉慧郡主的真實身份,但族長千叮萬囑,不敢懈怠。
下人在柔軟的草地上擺好了桌案茶點,頭頂遮著茂盛的大樹,擋去刺眼的陽光。
水善掀起車簾朝外看了眼布置好的茶案,放下簾子,一動不動。
“我要寬衣,這身婚服太重了,穿著不舒服。”
索朗應了一聲,又重新下去吩咐,搭建起了帳篷。
帳篷搭建完成水善才下了馬車,由幾個丫鬟伺候著進入帳篷寬衣,托調反復的婚服,重新換上尋常的衣服、首飾。
“你們都先出去吧,我休息會,相香留下陪我。”
水善將丫鬟們都遣退了,拉著相香在簡易小榻上坐著休息,貼心的替她按捏著雙腿。
“怎么樣,還受的住嗎,這一路還遠著呢,辛苦你了。”
相香松了口氣的舒服坐在軟榻上,身上穿著曦寧陪嫁丫鬟的打扮,樂呵呵的享受著水善的貼心服務。
“累死我了,雙腿都感覺不是我的了。”
水善笑著按捏的更加盡心,又拍又捶,消除著她一早上的辛勞。
“等會你直接跟我一起坐馬車,諒那索朗也不敢說什么。”
相香揉揉脖子皺了下眉頭,“索朗大人不說,秋葉怕是也不會準。”
秋葉是皇后給水善親自挑選的貼身丫鬟,是一群陪嫁丫鬟中地位最高的,嚴格守禮,對水善有規勸之權。
水善不在意的哼了一聲,“秋葉是主還是我是主?秋葉地位再高那也是在曦寧國,出了曦寧國她便只是我的陪嫁丫鬟。我一個郡主難道還要聽她個丫鬟的?”
相香看她計較的樣子,掩唇笑了起來,“你不是被逼成為和親郡主的嘛,現在怎么拿起郡主的款兒了?”
水善嘖嘖一聲,“不愿意是不愿意,但事實已如此,好容易逃脫了曦寧那群人,難道還要被他們安排的丫鬟束縛?我可不愿意。”
水善從小到大何時被誰束縛過,更何況一個小丫鬟。
用了些吃食繼續趕路時,水善直接拉著相香坐上了自己的馬車,索朗什么都沒有說,秋葉想說卻不敢說,水善一個凌厲視線射來,就讓她老老實實閉嘴了。
這場和親陰謀完全是毋淚的計劃,水善等待著毋淚會以什么樣子出現在她面前?
同樣的一身喜服?或者另外一張從不曾見過的面孔?
他說毋淚就是他真正的面目,這句話不知可否相信。
這條前往哈單族的漫漫長路,水善一直計劃著到了哈單族時該如何應對。
她要找到劍郎和劍圣,確保他們的安全。
然后呢,然后她該怎么辦……
水善腦中渾沌,沒有確切的想法。
但她能夠預感,所有的秘密很快救將揭開,無論她知道的、或不知道的。
水善期待那些秘密。
連著趕了好幾天路,水善跟著睡了好幾天。
反正沒事做,醒來反而被馬車顛簸累的慌,干脆躺下睡覺。
相香對她毫無戒備的樣子很是無奈,眼間嚴防離狼穴虎窩越來越近,居然一點不著急,不害怕。
水善微微虛開迷蒙的眼睛,看相香依舊僵硬的坐著,一把將她拉下來躺在身邊。
聲音軟糯的道,“別緊張,他們不會傷害我們的。”
相香側眼看著水善可愛的睡顏,臉頰紅紅的,嘴巴微張著呼吸均勻,長長的睫毛又濃又密很是好看。
在她一個女子看來,水善也很是可愛。
怪不得劍郎對水善那般在意。
“你說他們絕對不會傷害你,那為什么逼婚?他們究竟是誰?”
水善朦朧的眼睛慢慢睜開,視線恢復清明。
“等你見到了就知道了,或許你也認識。”
“我也認識?誰啊?”
相香更加好奇了,水善就是不說,懶洋洋的再次閉上眼睛。
可是這一回她再也睡不著了,勻速前進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安靜的隊伍外突然響起刺耳的打斗聲。
水善和相香一下子坐起來,掀起車簾往外看,叢山峻嶺環繞間突然沖出了一群白衣人,皆著相同的打扮,與迎親隊伍交戰起來。
水善細細去看那些突然闖出的白衣人,猜測著這些人的來歷。
“這是怎么回事,搶劫還是殺人?”
相香緊張的抓住了水善的手,水善卻一眨不眨注意著外面的打斗,視線在一個個的白衣人身上滑過,最后猛地定格在一個熟悉的身影。
“百草?”
水善猛地朝馬車外伸出了頭,仔細去辨認那個熟悉的身影。
那確實是百草,司天的同門,那么這些白衣人都是……
“水善,快下來!”
水善正整理著思緒,耳中突然聽見一個及其熟悉的聲音在喊她,尋著聲音望去,一眼看見在交戰場上左閃又躲得司天。
司天,是司天!
相香也看見了司天,一下認出了他。
兩人牽著手就準備下車去,掀開車簾被眼前突然放大得索朗嚇了一跳。
“就呆在車里,不許動,不許跑!”
索朗板著一張駭人得大臉警告她們,一下將車簾甩下。
索朗就守在車門前,她們逃不掉。
“怎么辦啊,司天是來救你得嗎?我們要不要跟著司天走?”
水善沒有回答,她亦猶豫不決。
她想知道的所有答案除了哈單族和毋淚能揭開,司天的師門也可以揭開。
但是劍郎和劍圣在哈單族。
“我們要是逃了,劍郎和劍圣怎么辦,他們會死的。”
相香一心想著劍郎,若是她們跑了,劍郎兩個人質很可能會有危險。
她不敢冒險,不愿讓劍郎的安危受到絲毫威脅。
“水善,快下來!”
司天已經跑到了馬車邊,扒著車窗朝水善大喊。
水善剛湊過去,就見一把刀朝司天劈了過來,司天靈活的一閃躲開了,腰卻一下撞到車轅邊,疼的揉著腰上的肉齜牙咧嘴。
“索朗,不要!”
水善朝索朗大喊,索朗揮刀的動作猶豫了一下,被司天看準機會踢了他一腳。
索朗和司天交起手來,一個步步緊逼,一個個連連逃竄。
水善沉著索朗被拖住,拉著相香就往跑出馬車,馬車邊另外守著幾個護衛,被水善兩下打暈在車邊。
水善看著外面激烈的戰況,所有迎親之人皆拿著武器與白衣人交手,只有曦寧國派出的一群陪嫁丫鬟、小廝害怕的縮在一起,驚聲尖叫。
“水善,快走!”
周邊情況混亂不堪,突然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來到水善的身側,一把抓住她的衣領。
水善都不及問他是誰帶他去哪兒,老人已經領著她騰空而起,朝緊密的山林而去。
“想去哪兒?一個都別想逃。”
水善面對一連串的突發情況震驚的回不過神來,聽見聲音一下瞧見面具人赫然出現在視野中嗎,朝著他們快速襲來。
老人一手抓著水善一手朝面具人回擊而去,兩只手掌在空中交會。
“水善——”相香高仰著頭驚呼。
老人身體晃動兩下,抓著水善往遠處一甩,大喊,“快走!”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本經書,施加靈力,巨大的力量頓時席卷戰場。
所有人都受到沖擊連連退卻,唯獨白衣人未受影響,趁此機會猛烈進攻。
面具人亦被老人手中的經書擊敗從空中摔了下去,摔在地上猛地吐了一口鮮血,咬牙切齒道,“你利用無字經書,勝之不武,枉你還是嫏嬛山長老。”
老人神色坦蕩,沉聲道,“回去告訴你們尊主,韶玥和水善都是屬于我嫏嬛山,莫要貪圖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老人說完朝面具人又是重重一擊,面具人敏銳的閃身,卻還是被巨大的力量波及,踉蹌著摔倒,然而狼狽而去。
水善被老人帶離了戰場,水善不停呼喚著相香,卻很快看不見她的身影。
“你要帶我去哪兒?”
水善緊張的抓著老人的衣袖,看著周圍秀麗山色迅速朝后倒退,速度快的嚇人。
她輕功已算極好,但與這位老人相比,卻是天差地別。
老人專注著前方回答了兩個字,“回家。”
“回家?誰的家?家在哪兒?”
老人終于側頭看了她一眼,帶著褶皺的蒼老面容滿是歲月滄桑后的沉寂,眼眸漾起一個慈愛的笑容,“嫏嬛山就是你的家。”
水善在嫏嬛山下等了六個時辰也未等到司天,老人讓她進了山門再等,她就想早點見到司天和相香,確定他們平安無事。
然而在第七個時辰,司天及一眾嫏嬛山弟子終于姍姍來遲。
水善快步迎上前,只見弟子們皆是狼狽不堪的樣子,許多人身上都帶著傷,情況好不凄慘。
眾弟子們見到老人當即整齊見禮,“杉棋長老,水善圣女。”
水善邁步的腳頓了一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們喊得圣女……是自己?
水善迷茫的指著自己,司天一臉疲憊的湊上來,沒有解釋,“先進山門再說,大家都累壞了,先休息。”
水善沒意見,只是朝司天身后看了看,找了半天也沒見到相香。
“相香人呢?”
水善拉著司天問,司天迷茫的眨巴下眼睛,沒說話。
水善心中一急,不自覺拔高了聲音,“你不會沒帶相香來吧?”
司天反倒糊涂了,“相香在哪兒,我沒看見啊?”
水善腦子瞬間一轟,眼睛越整越大,‘啊’的大喊一聲,“我身邊的丫鬟就是相香你沒認出來嗎?你眼睛瞎了,那么大個人你看不見?”
司天也驚住了,一臉委屈,“我們是專程去救你的,誰知道相香和你在一起。我當時就盯著你,沒看見她。”
水善急得不停原地大轉,怎么救把相香給弄丟了呢。
她以為司天看見了相香,一定會把她帶回來的,哪兒知道司天眼神不好,那么大個活人都沒瞧見。
“怎么辦,我現在就去救她,她一個人又不會武功,肯定很害怕。”
水善當即就想回去救相香,司天卻一下拉住了她。
“你冷靜點,你現在去人也早就撤走了。”
“那怎么辦,相香本就是我帶出來的,我不能丟下她不管。”
司天沉默許久,安慰道,“你放心吧,毋淚認識相香,不會傷害她的。”
水善自然知道這一點,毋淚和相香、劍郎都是熟人,但……
“你和毋淚不是對立的嗎,你怎么這么相信他?”
司天臉色暗沉,眉頭擰著一團疲色,苦笑一聲。
“毋淚想要引出你,就需要相香幾人做人質,不會傷害他們的。”
而且他們是你在意的人,毋淚又在意你。
這句話司天吞進了肚子,還是沒有說出口。
水善已然聽司天講過,他來自修道仙門,此時越靠近山門越相信他的話。
那純澈如溪流的氣息與她的身體完美融合,四肢百骸似乎被什么充盈,心滿意足。
踝間的鈴鐺從嘮叨嫏嬛山就不停歡快的響動著,此時越靠近山門響聲越清脆。
如此舒心的感覺之前從未遇到過。
這個地方似乎本就是她的家。
杉棋長老說的沒錯,嫏嬛山是她的家。
水善目不轉睛的打量著立于山腰的嫏嬛山山門,看著如同尋常的清幽府邸一般,只不過建在山上,面積也奇大。
司天說嫏嬛山住著上千名弟子,可想而知山門內有多大。
山門前已有眾多白衣人等待著,所有人皆著白色,款式有些許不同,就連百草和司天的服飾都有著細微取別。
“恭迎杉棋長老,水善圣女。”
所有人齊齊拱手見禮,水善又被那聲‘圣女’驚嚇住,她還沒適應這個身份。
圣女究竟是何身份,何意思?
水善跟著杉棋長老入了山門,穿過高大牌樓樣的山門時只覺身體一陣舒爽,似有什么東西穿透身體,體內充盈的氣息再次被填充,滿的快要溢出來。
水善走過山門好奇的回頭去看,山門處空空如也什么也沒有,眾弟子們排成隊列循序進入,面色坦然自若。
司天看出水善面上的好奇,悄悄湊在她耳邊解釋道,“山門被施過靈力,污穢之物進不來的。”
“污穢之物?什么算污穢之物?牛鬼蛇神?”
水善僵硬的咧著嘴,小表情要多驚奇有多驚奇。
自從來到嫏嬛山她徹底算是開了眼界,蒼茫天地,原來還有這樣的純凈之地。
“牛鬼蛇神算什么污穢,世上最污穢的是人心。”
水善不解,難道那山門還能辯出好人壞人不成?
“人心的欲念會存于世間凝結成元氣,其中有善惡之分,分為清氣與濁氣。山門便能辨別元氣氣息,惡念無法從那里通過。這也是嫏嬛山對眾弟子的檢驗之一,每月都會讓所有弟子在山門處接受檢驗。”
水善半懂半不懂的點點頭,“我能進來便說明我是好人咯。”
水善得意的笑笑,“這一點我還是能保證的,我從不做虧心事。”
司天背著手長長的呼了口氣,“你可是圣女,怎么可能不是好人。”
“這又有什么說法?圣女究竟是什么?我從小生在閔都長在閔都,去年之前哪兒都沒去過,根本沒答應過做什么圣女。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
“這怎么可能找錯。韶玥在你身上,認你為主,你自然是圣女。”
水善剛想再問韶玥是什么,前方杉棋長老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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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歐歐歐,水善追尋許久的身世很快就要揭曉咯,猜猜看會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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