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在她胸口處停住了,水善緊張出了一身汗,還以為自己又要死了。
“我是曦寧國的和親郡主,如今曦寧國與哈單族交好,我若死在了哈單族,必將給哈單族惹來無窮的麻煩。你想成為給族人招來禍端的罪人嗎!”
男人聽見她這番說辭,自信的嘲笑起來。
“你不過是個普通女子罷了,又非曦寧國貴女千金,曦寧會為了你破壞兩國交好?”
“你對我的身份這么了解,看來果然是哈單族有身份有權勢的人。莫非出自三大家族?”
哈單族的三大家族對毋淚皆很忠心。
水善不過隨便試探,男人果然慌了神,執刀的手腕晃了一下。
“你既知道我的身份,那也該知曉我是被設計的,并非自愿。奄冉閣尊主是個怎樣的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
水善臉上的真誠讓男人猶豫了。
“我相信你和毋淚之間有著深厚的恩怨,但這樣做解決不了問題。相信我,殺了我只會給你們增添麻煩,不會有任何用處。”
“不好了,人已經搜來了。”
另外一人突然沖進來大喊,老人家一下沖出了房間,很快返回。
“你最好沒有騙我,否則豁出命去我也會再來殺了你。”
老人家一刀割斷了水善身上的繩子,與另一人迅速消失在房間中。
水善掙脫著身上的繩索,剛剛得以解脫,就聽見外面劇烈踹門的聲音。
水善急忙趕出去,剛好和闖進來的索朗撞了個正著。
“水善小姐,終于找到你了,你怎么在這啊,毋淚公子急壞了。”
索朗松了口氣的不滿怨怪,幸好人沒事,不然還不知道尊主會做出什么瘋狂的事來。
水善隨便編了個借口敷衍,“我亂逛逛迷路了,腿走的有些酸,就在這歇歇腳。”
索朗沒有多想,“快些回去吧,大家正擔心著呢。”
索朗護送水善回了單于府,水善還是用剛才的借口敷衍毋淚幾人,推口累了便逃回了房間。
水善一整夜都沒睡著,綁架她的人到底是誰呢?
對她和毋淚都挺了解,自然不可能是普通人,很可能是三大家族中人。
聽說哈單族并非人人都知曉奄冉閣的存在,只有三大家族的人稍有了解。
三大家族的族長皆容顏永駐,壽命非常,外面傳是因為三大家族有秘密長生藥,只有族長才知道煉制的方法。
其實哈單族人并不知,事實上三大族長的長生藥,皆為奄冉閣賞賜。
可三大家族對毋淚都很忠心,一直以來唯尊主之命是從,是誰起了叛心?
因為水善盛羊節走失的事,神秘許久的單于家族族長終于第一次露了面。
主人回家反倒客氣的如同客人一般,毋淚喧賓奪主的高高在上。
水善坐在毋淚身邊,打量著眼前這位年輕組長——單于舍情。
他在三大組長之中確實當得起年輕二字。
亓緣族長與戈拉達族長都是一百往上的年紀,唯獨他才四十左右,長相則如二十出頭的稚嫩少年。
水善打眼一看便知道單于族長是位多情的風流公子,眉宇之間的挑逗之意展露無遺。
“貴客登門多日,在下今日才得空歸來,實在是失禮,失禮。”
單于舍情客氣的學著中原人的禮節拱手致禮。
相香大家閨秀的欠身回禮,劍郎點下頭簡單致意,唯有毋淚無動于衷。
水善心中輕笑一下,在毋淚眼中,單于舍情可能不過他的一個手下,一枚棋子,根本不配得到他的回禮。
“聽聞昨日盛羊節水善小姐走失了,都是下人們保護不利,竟然發生這種事,攪擾了節日興致,應該受到了驚嚇了吧。在下定好好教訓府里人一頓。”
水善唯那些下人感到冤枉,什么都沒做就遭了罪。
“不關他人的事,我們出門沒帶丫鬟小廝,人多不小心擠散,不是大事。勞煩族長掛心。”
“哪里,你們是萬俟管家的朋友,便是我單于府的貴客,怎可怠慢了。”
“說那么多廢話做何,我們還要去騎馬,族長有事沒事?沒事我們就先出門了。”
單于舍情客氣來客氣去,毋淚不耐煩的直接當眾抹他的面子。
單于族長難看的僵笑了兩聲,“原來是在下打擾幾位了,那在下就先告辭,改日再約著喝茶。幾位若是要縱馳草原,城東郊的景色最是廣闊秀美,是個不錯的選擇。”
單于舍情作為主人生生被毋淚壓迫的如同叨擾的客人,既然不受待見,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水善看著他狼狽離去的背影不由有些憐憫,碰上霸道專制的毋淚,再高高在上的人都會變得這般狼狽。
水善拉著追風從馬廄出來,索朗另外送了三匹馬來,個個高大威猛,一看就是上好的馬。
哈單族盛產馬匹,追風也是來自哈單族。
毋淚和相香、劍郎三人一人選了一匹。
水善跨上追風馬背,索朗將馬鞭遞給她。
水善垂下眼瞼,伸手接過,突然看見他掌心一閃而過的傷口。
那是……咬痕?
水善想起昨日自己咬了抓她的人一口,也是在右手掌心。
那個抓她的人難道就是索朗?
水善找著機會悄悄潛進了索朗的家中。
索朗獨自住在單于府對面街上的一戶宅院里,房屋是哈單族式建筑,并不大,只有他一個人并幾個伺候的下人。
水善悄悄潛進去,想確認一下自己那日看到的咬痕。
還未摸到索朗的房間,遠遠便瞧見索朗和另一個人在院子說話,趕忙回身藏到了墻后。
水善仰頭看了看圍墻,繞著圍墻走到索朗兩人身后的位置,一躍身跳過圍墻,藏在一棵槐樹后。
月光清涼,依稀那能看見索朗的五官,另外一人背對著,看不見臉。
“那個女人回去有沒有說什么?”背對之人開口道。
水善一聽見那人聲音就辨識出來,正是當日綁架她,在小房子內要拿刀殺她的老人家。
索朗回答,“您放心,水善什么也沒說,只道自己迷路了。”
老人家沉吟許久,問道,“你覺得那個女人對毋淚是什么態度?”
索朗沉思一下,猶豫道,“毋淚對她非常寵愛,兩人相處的也挺親密。不過水善確實是被算計出嫁的,可兩人明明早就認識。”
“你說她在出嫁前就認識了毋淚?”
索朗點點頭,“是早就認識的,之前我們還在遼東偶遇過一次,他們到我店里吃飯。但不知道為什么會以這種被迫和親的方式成親。”
“那日那個女的說,毋淚是怎樣的人她再了解不過,你覺得這句話……是何用意?”
老人家不確定的詢問索朗。
索朗反問道,“您就是因為這句話放了她?”
老人家沒有否認,“她說的沒錯,若是她死了,肯定會給我們惹來麻煩。”
“但我們的目的本就是讓毋淚發怒怪罪,到時單于舍情必定首當其沖。當年他得知前族長想要擺脫奄冉閣的心思,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向奄冉閣示好。這樣弒父奪位的人根本不配做單于族的族長。”
“但我怕毋淚怪罪單于舍情之前,你就先沒了命。”
老人家擔憂的長長嘆了一口氣,“毋淚幾人的身份現在哈單族只有你知道,若是那個女的死了,毋淚第一個懷疑的必然是你。”
“只要能鏟除單于舍情,我就算死了……”
“住嘴!”
老人家怒然打斷了索朗的話。
“你絕對不能有事。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一定要沉住氣。單于舍情如今的武功和巫蠱之術,我們根本不是對手。都已經忍氣吞聲那么久,不在乎這一時半刻。”
索朗惋惜的愁嘆一聲,“那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老人家猶疑片刻,吩咐道,“試探試探那個女人。”
“試探水善什么?”索朗不解。
老人家直言道,“看看她對毋淚究竟是何態度。我那日感覺到她對毋淚似乎并不認同,她還有意幫我們隱瞞綁架之事,可見與毋淚并非完全的一路人。她是毋淚喜歡的女人,若是能為我們所用,必然大有用處。”
索朗直言自己的想法,“怕是要讓您失望。我看水善并不像討厭毋淚的樣子。不過……她確實做過違背毋淚的事。”
“嗯?”老人家急迫的催促他快說。
索朗將水善放走地牢中的無風者告知對方。
“無風者是毋淚的手下抓來的,卻被水善偷偷救了。毋淚的手下也是被抬著出來的。”
老人家大驚,“這么重要的事你之前為何沒早說!”
索朗垂頭認錯,“我當時沒覺得此事多重要,毋淚也不曾訓斥她,第二天就像什么也沒發生一樣,依舊說說笑笑的。”
老人家聞言,哈哈大笑起來,聲音說不出的歡樂和暢快。
“原來天下無敵的奄冉閣尊主的軟肋是這個女人。”
“您的意思是……”
老人家興奮道,“毋淚有多殘忍霸道你我再清楚不過,人命于他而言不過草屑,現在卻對一個女人如此寬容大度。不僅不怪罪,還整日帶在身邊帶著游玩,走失了也擔憂的親自尋找。這個水善,對他影響巨大。”
“那我們該如何做?”
“這個……先看她的態度,若她與毋淚并非一心,便可盡量拉為自己人。”
“這怕是不容易。”
“人皆有軟肋亦有所求,連毋淚這種人都免不了俗,何況一個女子。只要知曉她所求,承諾助她實現,便成了。”
水善回到單于府時,毋淚沐浴著月色在院子里揮著鋤頭忙活。
水善驚奇的跑上前,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泥土里,被毋淚‘哎呀呀’的趕了出去。
毋淚拉著她在一邊干凈的臺階上坐下,拍了拍她精致繡鞋上的泥土。
“院里臟,就坐這看著,別把鞋弄臟了。”
毋淚對她總是如此體貼入懷,連鞋上一抹泥土都不讓沾污。
水善腦中想著索朗和那老人家說的話,心中很不是滋味。
面前的人是個人人唾棄的大壞蛋,她成了別人討伐他的軟肋。
她到底該怎么辦?
“土已經松好了,把花苗種進去,很快就能開花。”
毋淚繼續揮著鋤頭,然后細致的將花苗栽種起來,拍上土,澆上水。
“你這種的什么花呀?挖了大塊地,我記得那里本來有棵樹的,樹呢?”
“樹被移走了,我準備在這種一墻的鐵海棠,你說喜歡真花。”
“那等鐵海棠開謝了呢?”
“我再種上一片梅樹林。”毋淚大手一揮,備顯豪邁。
水善站起身,嬌笑著背著雙手,“那梅花開謝了呢?”
“再種滿院純白的白玉蘭。”
“白玉蘭開謝了呢?”
“櫻花——”
“櫻花后呢?”
“牡丹。”
“牡丹后呢?”
“你想種什么花都可以,我全依你,保管你時時刻刻有花賞。”
水善憐憫的‘撲哧’笑了,“單于族長真可憐,府邸都要被我們折騰翻天了。“
“他不敢有意見,我們隨便折騰。”
毋淚捏捏她的臉,繼續忙活去了,揮著鋤頭將土按實,額頭都浸出了豆大的汗水,卻無心顧及。
毋淚忙了大半夜,直到全部花苗種好才回了房間。
水善還在想著今日偷聽到的話,她不想毋淚出事,卻又沒有立場阻止索朗的行為。
她太貪心了,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大義和私人感情也很難兩全。
索朗第二日就來了府里,挑選了一個很好的機會,趁毋淚去挑選樹苗的空檔與水善套近乎。
“毋淚公子對小姐真上心,親自為您種了這滿院的鐵海棠。”
水善提著水壺細心的澆水,笑而不答,對索朗今日的目的早已了然。
“毋淚公子向來說一不二,三大家族都很畏懼他,也只有對小姐才如此有耐心。”
水善繼續著手上的動作,隨口道,“不是說哈單族的人沒人見過他嗎,你是第一個。”
“自是沒見過的,但毋淚公子的威名在我們三大家族中影響深厚,當年前族長想要背叛他,結果被……”
索朗后怕的皺皺臉,說不出口。
水善自然知道他是故意提起此事,卻也好奇單于族的前族長最后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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