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于葉曷和索朗一同沉默了,兩人互看一眼,都說不出話來。
“你們把誰推上族長的位置,那個人都會成為毋淚的棋子,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你們愿意犧牲誰?”
族長的位置不是圣地,反而是避之不及的深淵。
“若將一個值得族人尊敬跟從的人推為族長,無疑折損了良才;如果隨意推舉一個無能之輩,繼續接受毋淚的控制,與如今又有何區別?”
拉下單于舍情后,無論推舉誰都是錯誤的。
“那水善小姐……覺得該怎么辦?”
單于葉曷沒了想法,竟然詢問水善的意見。
索朗驚愕的看了眼自己的父親,事關單于族的大事,竟然詢問一個不知可信不可信的外人。
但此時這個外人,似乎比他們更堅定更有主意。
“要我說,避其鋒芒,明哲保身。”
“你要我們任由單于舍情坐在族長位上,繼續為所欲為,我們……”
索朗心急的立馬斥駁,被單于葉曷看了一眼,打住了話頭。
“還請水善小姐指教。”
單于葉曷客氣的朝水善見禮,水善也不矯情,坦然的承下了。
“你們說的沒有錯,毋淚并非人,他是天地兇煞之氣凝聚成的人形。一句話解釋就是,他天性本惡,是世間罪惡最壞的人。”
單于葉曷臉上有驚愕表情,但沒有太過夸張,認真而真誠的繼續傾聽著。
“毋淚不是我們這等凡人能夠打敗的,所以最明智的方法,便是不要去招惹他。”
“那我們任由他……”
索朗再次急躁的插嘴,這次直接被單于葉曷叱喝一聲,只得老老實實不再說話。
“毋淚的手段想必你們清楚,他一怒,哈單族隨時可以灰飛煙滅。至于單于舍情……”
“反正族長的位置總要有人坐,單于舍情已經完完全全忠誠奄冉閣,何必再犧牲一個無辜人成為傀儡。”
“那我們要做些什么?”單于葉曷請教道。
“什么都不做,保全自己。”水善毫無猶疑的一口回答。
索朗不滿的反駁,“說了半天你就是來勸和的,如果我們什么都不做,難道眼睜睜看著單于舍情將整個單于族、哈單族當作奄冉閣的走狗,為奄冉閣做盡傷天害理的事?”
“在沒有任何反抗能力下的沖動行事只會是愚蠢。單于舍情弒父奪位,你們對他恨之入骨,其他單于家的人必然也不會完全的無動于衷。他不知不覺間已然失了人心,根本無需你們多說多做。”
“可就讓我們眼睜睜看著……難道沒什么辦法嗎?我不想哈單族人手上染上更多的鮮血。”
“方法……有!我!”水善頓了許久,說出自己。
單于葉曷與索朗驚愕的望著她。
水善從位置上站起來,暗暗的長舒一口氣。
“若是毋淚讓哈單族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你們告知我便是,我會盡力阻止。”
她如今能做的,只有盡量減少毋淚的無辜殺戮罷了。
索朗臉上帶著懷疑之色,單于葉曷則是深深的打量她,顯然也并不十分信任她有這個能力。
“如此豈不是讓水善小姐陷入危險,若是讓毋淚發現,怕是會傷害到你。”
水善失笑,“你們本就是想拉攏我幫助你們不是嗎,這點危險我承擔的來。你們真正在意的,難道不是我有沒有阻止毋淚的能力嗎?”
水善直言拆穿兩人的懷疑,單于葉曷抱歉的垂垂頭,目光依舊坦然,顯然是在等待回答。
水善沉默未語,站在窗邊看著花幾上的嬌艷芍藥,纖巧的身影赫然閃到單于葉曷面前,與他隔著一張茶案四目相對。
“你們只要知道,在這世上能阻止他的,怕是只有我。”
水善迅速而詭異的身姿驚得索朗張大了嘴巴,便連沉穩的單于葉曷也露出了驚恍的神情。
“若當真為整個部族的未來,便要懂得計深遠。莫要為了自己的英雄夢想,害了旁人。”
水善瀟灑的離開包廂,湖綠色衣擺消失在視野中。
單于葉曷父子倆呆怔許久才回過神來,對望一眼,皆從對方眸中看到了驚喜和希望之色。
這個女子或許能改變什么。
這個直覺扎根在心底,生根發芽,越發強壯。
索朗疾奔去二樓包廂,推開門,突然一下跪在了地上。
正津津有味吃著晚飯的劍郎和相香,皆是一驚,緊跟而來的單于葉曷似是知道什么,卻沒有阻止。
“還請水善小姐救命。”
水善安然自若的坐在位置上吃著菜,優雅的慢慢咀嚼著,細細品味滋味。
“看來你們真信任我啊,也不怕被人看到。”
單于葉曷關上包廂門,客氣有禮的站在水善面前,恭敬見禮。
“之前若對水善小姐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客氣話就不必說了,今日毋淚不在,你們想說什么便說吧,日后就不一定好找機會了。”
水善完全沒有避著劍郎和相香的意思,兩人聽的有些懵懂,坐在一邊沒有插嘴。
單于葉曷沉吟一下,看了索朗一眼,朝他示意一下,索朗立馬急迫的講了起來。
“我的妹妹被抓去回香閣,等待送去奄冉閣獻祭,還請水善小姐救救我妹妹,救救一同被獻祭的十個可憐姑娘。”
水善嘴角僵硬一下,將嘴里的菜咽下,表情嚴肅起來。
“怎么回事,細細說來。”
索朗連連點頭說起來,“哈單族每年都會向奄冉閣敬獻十個年輕貌美的女子,美名其曰感謝奄冉閣對哈單族的照應,送去伺候尊主,是件錦衣玉食的美事。但其實那些送去的女子沒有一個活下來的,全是被拿去獻祭丟了性命。”
水善眉頭越皺越緊,相香亦難看的擰起臉來。
還有這種事?她們之前都不曾聽說。
單于葉曷接著索朗的話,嘆了一聲道,“這是奄冉閣提出的要求。十個女子大多從普通百姓中買來,其中必有一個出自三大家族,每年在三大家族中輪著挑選一個,今年正好輪到單于族。”
所以單于葉曷的女兒、索朗的妹妹就被挑中了。
“這么糟蹋人的事你們也愿意!”
相香為那些女孩們憤憤不平,但她的質問顯得格外無力。
誰能抵抗的了奄冉閣的命令?
“這樣的事情持續多少年了?”水善沉著問道。
單于葉曷悲憫的長嘆口氣,“具體不清楚,但從父親當族長開始便有了這個慣例。之前一直是每年十個女孩,但二十多年前,奄冉閣開始讓哈單族潛入他國,秘密買入奴隸送往奄冉閣。數量越來越大,每月至少上百名奴隸。”
水善聽見這話頓時大驚,違法販賣奴隸,不就是他們曾經在仙船上遇到的事嗎?
她以為那是哈單族悄悄潛入天閔王朝謀求利益,不想那些奴隸竟是為了送入奄冉閣。
“那現在呢,現在還在秘密買入奴隸嗎?”水善急急的追問。
單于葉曷見她好奇,以為她只是想要了解更多奄冉閣的事,沒有多想,解釋道,“最近一年突然沒有了,奄冉閣讓三大家族潛入他國的人全部收回來,也不要奴隸,還是以前一樣每年送十個姑娘敬獻就是了。”
二十年前正是毋淚被嫏嬛山打散人形的時間。
奄冉閣沒了毋淚,所以需要大量的人獻祭,如今毋淚回來了,才會不再需要奴隸。
水善想著這二十年奄冉閣殺死過的奴隸,背上不由冒出一層層的冷汗。
每月上百名,那是多么龐大的數字,有多少可憐的百姓慘死在奄冉閣。
“三大家族每年都要從百姓中選姑娘,一直以來大家都以為是飛上枝頭的大喜事,只有三大家族的人清楚那些女孩走向的是死亡和地獄。”
“求水善小姐幫忙,救救妹妹。妹妹才十五歲,人生才剛剛開始,我不忍心、不忍心……”
索朗言不成句,可見與妹妹的深厚感情。
想來他們最近急著對付單于舍情,也有部分原因是為了自己的女兒、妹妹吧。
“既然這個規矩已經持續了那么久,單于族想必已經獻出過許多女孩,你們應該已經習慣、麻木才是。忍了那么久,如何現在卻忍不住了?”
水善這話說的難免讓人不快,單于葉曷卻羞紅了老臉。
“水善小姐說的沒錯,單于族已經失去了許多孩子,女孩生在三大家族不僅不是幸運,反而是災難。寶音是我最小的孩子,我什么都做不了,只想保孩子平安。”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為了保護孩子最徹底的辦法就是解決了毋淚和單于舍情那兩個罪魁禍首,可這兩人他們一個也解決不了。
“請求水善小姐救救寶音和那些年幼的孩子,老身愿做牛做馬,報答水善小姐的恩情!”
單于葉曷一掀前擺跪了下來,恭敬的將頭重重磕在地上,誠意十足,亦期待十足。
水善恍恍惚惚的走在街上,腦子里想著單于葉曷說的事,也沒看路,一下撞到一個人。
水善腦袋都沒抬,下意識說了一聲對不起,繞開眼前的人,那人卻挪了一步再次擋在她面前。
“怎么走路的,撞到人也不好好道歉,眼睛看哪兒呢!”
面前的人哽著一個雞公嗓斥罵。
水善沒心清理會,再說了一聲對不起,抬腿再繞開,又一次被攔住了。
劍郎眼看著對方不肯罷休,一下抱著婉月劍擋道了水善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眼前的男人。
“怎么,撞了人還想打人啊!手里抱著一把劍了不起,嚇唬誰呢,知不知道老子是誰?”
男人耀武揚威的仰著脖子大喊大叫,周圍圍觀的群眾皆退開幾步,似乎有些怕他。
水善終于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頭來,拉開背對著的劍郎,親自面對那個一臉卑鄙奸笑的男人。
“這么小一件事值得不依不饒嗎?”
水善邊說著邊從懷里掏著荷包,抓了小把碎銀子扔到對方手中。
“這樣可以解決了嗎?”
男人抓著銀子笑得更開懷了,“原來是個有錢小姐,長得真是水靈,還有后面那個,也漂亮。”
男人淫笑著肆無忌憚的在水善和相香身上打量。
相香羞憤的躲到劍郎身后,水善卻是泰然自若的迎視著面前的人。
男人被她盯得有些發虛,咳了兩聲重振氣勢,大拇指指著自己,炫耀的大笑,“你知道老子是誰的人嗎,你們要得罪老子,明天就讓你們在哈單族活不下去……“
男人喋喋不休的自吹自擂還沒說痛快,水善不耐煩的直接將整個荷包往他懷里一扔。
“這些夠了嗎,沒事請讓讓。”
男人被她打斷吹牛臉色不悅,可打開荷包一看見里面的銀子數量,頓時兩只眼睛冒起精光來。
“小妞真是大方。但老子不僅想要銀子,也想讓妞兩個……”
男人調戲的話還沒說完,手里突然一空,到手的荷包一下重新落回水善手中。
水善顛著荷包揣回袖中,拉著相香繞開男人離去,朝身后劍郎不急不徐的拜托道,“劍郎,麻煩你了。”
劍郎冷淡的應了一聲,只說了一個字,“好!”
緊接著身后便傳來男人殺豬似的痛呼聲。
“你們敢傷老子,老子一定不會放過你。主子,主子,救救我,主子——”
男人突然不知道喊起誰來,水善沒心思理會,眼前卻突然被竄出的幾個人擋住了。
這回攔路的可不是一個人,七八個大漢又高又壯,魁梧的肌肉都快把衣服撐破了。
“水善,怎么辦——”相香緊張的抓緊了水善的手,水善安慰的捏捏她的掌心。
水善轉回身去,劍郎擋在她們身前,手里還抓著那個出言不遜、不停亂嚎的男人。
而在不遠處,一個肥滾滾的人影帶著一大波壯漢出現在街上,占據了大半條街。
周圍圍觀的人群已經遠遠躲起來了。
街上除了胖子的手下,不見人影。
“喲喲喲,這是誰啊,不是斗拳場上風光無限的幾位公子小姐嗎?別來無恙啊!”
水善聽見這陰陽怪氣的聲音覺得有些熟悉,繞過劍郎往前一看,不是瑪特公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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