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的動作完全沒有逃過尊主的法眼。
曦寧國的眼線都是尊主拔去的。
他違背了尊主斷絕與他國牽連的命令。
“亓緣族長莫不是不贊同本尊的命令,所以才背著本尊在曦寧國安插眼線?你可是對本尊有何不滿?”
尊主一而再發出問句,語氣卻冷酷的嚇人。
亓緣匍匐著身子一動不動,冷汗如水珠般不停滾落,連連開口,“屬下不敢,屬下絕無二心。”
“是嗎?本尊怎么覺得,亓緣族長心里憋著很多意見?”
亓緣此人與單于舍情和戈拉達不同,他的心中始終懷揣著一份壯大哈單族的夢想。
單于舍情與戈拉達皆是好吃懶做、耽于享樂之人,有奄冉閣提供的藥丸,可以容顏永駐長生不老,便心甘情愿的成為奄冉閣的傀儡、走狗。
只顧自己的榮華享受,對哈單族的事不甚在意。
而亓緣則是想要壯大哈達族,讓哈單族成為和天閔王朝、曦寧國一樣的大國,擁有遼闊的土地、豐饒的資源,而不是偏安一隅。
亓緣有抱負,但受限于尊主的命令,必須按照尊主的命令行事。
冷汗不斷從身上浸出,身體發熱,內里的衣衫都要被浸濕了。
慕容余完全茫然不解的站在一邊,現在究竟是個什么情況?這個尊主是誰?他們說的是什么意思?
“亓緣族長可是忘記了違逆本尊的下場?本尊可要提醒你一二?”
“屬下……”
不敢二字還未說出,亓緣陡然飛到空中,似被人死死掐住喉嚨,仰著頭,艱難的低聲呻吟著。
屏風之后,尊主半舉右臂,濃郁的力量自他掌心而出,像一只無形的手禁錮住亓緣。
強大的逼迫感盈滿房間,如同墜身于地獄,渾身別被死亡氣息所包圍。
慕容余畏懼的冒起冷汗,臉部緊緊皺起,不知這恐懼之感從何而來。
望著懸于半空的亓緣,視線驚懼的轉向屏風后,心越發劇烈顫抖起來。
這個人太強大了,根本就不是人!
那可怕的氣息,遠距離操控他人的力量,都是他前所未見,從不曾經離過的。
屏風后的人攝住亓緣的脖子,視線幽幽的轉向慕容余。
慕容余只聽的那人輕輕一笑,出聲道,“梟風大將軍,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嗎?”
慕容余緊張的咽下口水,他自覺自己見慣生死早已無所畏懼,自己也不會貪生怕死之人,可此時在哪人面前,卻感覺自己不過螻蟻一般渺小。
手掌不自覺攥緊,雙腿微微發軟,說不出話里。
“亓緣族長,違背本尊的命令,在曦寧國安插奸細,所以本尊親自將那些奸細斬斷了,你能留下性命,是因為你尚有被利用的資格。”
慕容余雙目圓睜,愣愣怔神。
原來自己的主人真的是亓緣族長,而前段時間找他的人,是屏風后的尊主。
慕容余曾經接受主人的栽培和幫助,卻從不曾見過主人的樣貌,更不清楚主人究竟是何身份。
如今第一次相見,不想卻是現在這番景象。
亓緣是他的主人,而尊主又是亓緣的主人。
“你要感謝自己很好的促成了聯姻,還幫助本尊控制了曦寧皇上,否則現在的你就是尸體一具。”
慕容余‘噗通’一下跪了下來,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跪,只下意識的畏懼、臣服。
側臉仰望著臉色絳紅的亓緣,身體虛軟無力的晃在空中,呼吸被掠奪,眼皮上翻,只剩下最后一口氣。
屏風后的人懲罰亓緣,看亓緣就快斷氣了,最后時刻終于還是繞過了他。
亓緣被重重摔在地上,無力顧及散架的身體,貪婪的放肆呼吸著,不敢怠慢,四肢并用的跪爬起來。
“謝尊主不殺之恩。”
“這是你第一次犯錯,本尊饒你一命。但罰不恕。戈拉達被剝奪了她最引以為傲的容貌,你……最在意什么呢?”
尊主陰冷的玩味聲音嚇得亓緣顫抖起來,頭死死垂在地上,不敢動彈。
戈拉達之前惹怒尊主,瞬間華發槁顏。
“亓緣族長斗志昂揚,期望發揚哈單族,不如本尊便罰你看不到那一日的盛景。”
尊主說完,當即揮起手臂,那濃黑的力量猛然襲向亓緣面門。
慕容余和亓緣都不及猜測他要做什么,只覺一股壓迫的力量撲面而來。
亓緣心中驚駭,絕望的閉上了眼睛,慕容余則是想要阻攔,卻被那股力量阻擋在外,倒退著飛了出去,突出大口鮮血。
眼間亓緣就要遭殃,房間大門猛地被人從外面撞開,一個纖瘦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映著淡薄的月光,那身影似乎罩著一層淺淺的光暈,猶如前來拯救亓緣的仙人一般。
“住手!”
水善慕然大喝一聲,渾身縈繞起清透的靈氣,隨著那聲喝止,另外一股沁人心脾的力量回擊上濃墨的黑氣。
兩股力量在亓緣面前驟然爆裂,化為無息空氣,泯滅無蹤。
水善大步朝屏風后走去,凝聚著身體的氣息,將那屏風一下甩開,露出后面的人影。
水善怒然大喝,“你騙我!”
她又受騙了,又被眼前這個男人欺騙了。
水善只覺得自己是個傻子,被毋淚隨意玩弄,哄騙。
他真是下的一手好棋,利用亓緣的棋子,達到自己的目的。
不可謂是個下棋的高手。
毋淚被突然出現的水善驚住,他沒注意到水善在偷聽。
慕容余終于見到了日思夜想的水善,卻是呆怔的不敢上前,癡癡的望著她那飄渺如仙子的身影。
“好樣的,真是好樣的,我竟然一次都沒猜對。原來慕容余不是你的人,你既騙了我,也騙了他,真是厲害!”
“善兒,你怎么會在這?”
毋淚聽著水善嘲諷的語氣,緊緊的蹙起眉頭。
屏風飛落,亓緣這才第一次看到神秘莫測的尊主的面容,竟然會是……那個客人。
怪不得,怪不得!
亓緣心中一下便明了了,怪不得這兩人與奄冉閣關系特殊,與尊主更是親近熟悉。
原來他們就是尊主和嘉慧郡主。
“我沒有騙你,我從未說過慕容余是我的人,我只是沒有解釋而已。”
毋淚害怕看到水善氣憤、嘲諷的表情,她應該永遠都是笑靨如花,不該有這樣的表情。
“這只是奄冉閣和哈單族的內部問題罷了,我沒有違背你的承諾。”
毋淚主動上前來擁抱住她,水善卻一下將他推開,退出他的懷抱。
是啊,這是奄冉閣和哈單族的內部問題,他只是懲罰違逆的手下,不曾傷害無辜。
水善斂著眸子嗤笑,自嘲自己當初的請求。
她不期望毋淚做個大好人,只要不做頂壞的人便好,只要不傷害無辜便好。
但此刻,親眼看著他冷血無情的傷人,水善的心開始動搖了。
她發現自己還是無法接受他的殘忍和專制,無法接受這樣的他。
“善兒,你來這干什么?”
毋淚問著水善,視線卻是看向了一邊的慕容余。
這里是使館,水善出現在這,自然是找慕容余。
水善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匍匐在地的亓緣,冷冷道,“你剛才是想對亓緣族長做什么?”
毋淚面色冷峻,隱忍著心中的煩躁和壓抑。
他從不是有耐心的人,除了對她。
“亓緣忤逆我的命令,若是不給予懲罰,日后哈單族要如何管制。”
水善聽見他的話,嗤笑了一聲,“管制,這個詞用的好。哈單族雖是三大家族掌管,其實他們也不過棋子。你那么厲害,還怕管制不了一個小小的哈單族?整個天下都在你的掌中。”
水善冷嘲熱諷,毋淚的心像被一把把尖刀戳著,血淋淋的。
“你不要這樣和我說話。”毋淚滿是命令的語氣。
水善不在意的仰著頭,故意與他對抗,“我就這樣說話,怎么,不可以?”
“善兒——”毋淚無奈的繳械投降。
若是他人敢用這樣冷嘲熱諷的口氣說話,他早就輕松將人打死,可對象是她,毋淚無可奈何。
“我不管你有什么情緒,或者有什么規矩。亓緣族長之事到此為止,你應不應?”
毋淚沉默良久不說話,亓緣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他們,不知道水善為何幫他,但心中存著一絲僥幸的請求。
心中的預感告訴他,水善小姐可以救下他,唯有水善能夠救他。
“你應不應?”水善再追問一邊。
毋淚攥緊了手,他知道水善即使心軟想要救人,也是故意和他對著干。
她在生氣,氣他殘酷無情、冷待手下。
更氣他的隱瞞和欺騙。
“好,你說什么都好。”
毋淚一口答應,水善的要求他從來無法拒絕。
亓緣跌跌撞撞的離開,身體晃晃蕩蕩,傷的不輕。
水善一步步走向慕容余,寡淡的面容上勾起一抹清冷的笑。
“你不是想見我嗎,我就在這,見吧。”
慕容余一再請求見水善一面,卻沒有想到會是以這樣震驚的方式。
她根本不曾嫁給單于舍情,而是嫁給了另外一個神秘的人,令亓緣族長卑恭屈膝、聞風喪膽的人。
慕容余小心打量露出廬山真面目的尊主,是個清秀俊朗的男人,長得溫煦和軟,卻有著與長相截然相反的殘暴性情。
清俊的臉龐上,唯有那雙深幽如潭的雙眸格外吸引人,特別是右眼那顆欲落未落的血淚,給整個人增添一份詭異而森冷的氣息。
“你為何要見我?”
水善將慕容余愣神的理智拉回來。
慕容余對上水善冷漠的視線,緊張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緊接而來的是如洪水般的思念和懊悔。
他親手送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親手葬送了她的婚姻。
“我代表曦寧國來看看嘉慧郡主,過的怎么樣?我……還想向你道歉……”
“不必了,送嫁之前我就知道這是毋淚的陰謀,而且你不過是個被利用的棋子,怪誰也怪不到一顆棋子身上。”
水善一字一句,冷靜平淡,說出的話卻那般殘忍,讓慕容余不自覺加重了呼吸。
“我還是想……”
“不必說了!”水善一口打斷慕容余的話。
慕容余再多說只會引得毋淚生氣,到時他怕是也要引禍上身了。
“慕容余,你是在完成自己主人的命令,而我也是知道陰謀真相,依舊心甘情愿出嫁。所以我們互不相欠,你不必覺得有愧疚。趕緊走吧,在也別來了。”
水善離開了使館,毋淚跟著也離開了。
毋淚離開前不忘深深的警告了慕容余一眼,慕容余的眼中有覬覦。
水善徑直回了單于府,理也不理身后的毋淚。
毋淚想要拉住她說些什么,水善直接進了房間,一把將門撞上,將他隔絕在外。
“善兒,善兒——”
毋淚在門外敲了兩聲,沒有得到水善的任何回應,只得悻悻作罷。
水善沒好氣的在房間里踱步半宿,她再也不想繼續被囚禁在這,一次次拆穿毋淚的隱瞞和謊言,一次次對他的冷血無情失望。
她要離開,要逃離。她想回家了。
可是,她要怎么才能逃得掉。
如今的毋淚不再是當初的皇上。
皇上雖然至高無上,卻是一個尋常普通人;毋淚卻是無所不能,能力通天。
最重要的是,劍圣還被留在了奄冉閣,她若離開,首當其沖遭殃的就是劍圣。
水善需要幫助,腦中一瞬間蹦出一個通體鮮紅的人來。
水善又悄悄離開了單于府,馬不停蹄的直奔戈拉達的府邸。
無影無蹤的出現在戈拉達房間時,戈拉達已經熄燈入睡,陡然醒來發現站在床邊的人影,嚇得差點一口氣背過去。
“別害怕,是我。”
水善兀自在一邊的位置坐下來,戈拉達聽出了聲音,起床點起燭火,這才清晰的看清水善的臉。
戈拉達有些驚訝,不知道水善大半夜突然來找她干什么,總之不會是閑逛。
戈拉達對水善非常客氣,她對毋淚和水善的身份再清楚不過,面前這個女子可是萬萬招惹不得的。
“水善小姐大半夜不請自入,所為何事啊?”
戈拉達沒有生氣,反而客氣的奉上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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