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出來啊,杜大人竟有這番身手,看你潺潺弱弱,不堪一擊,原來是深藏不漏。”
“太后見笑了,臣不過雕蟲小技,偶爾學了一兩招。”
伸手勾唇輕笑,“是嗎?那正好,哀家今天無聊,你就陪哀家練一練。”
水善重新沖了上去,與杜書禹交纏在一起。
水善的武功不算極高,杜書禹也絲毫不比她以為的那么弱。
杜書禹的武功很是規整,一板一眼,力量虛浮,卻極為周全。
雖敵不過水善,但也能完全防御住她的進攻。
水善并未使用自己的輕功,只展現了自己的武功招式。
輕功如今對她來說是不可為道的秘密,若是被杜書禹知道,定然會加大對她的戒備,到時再想隨意進出行宮,就更難了。
“不錯嘛,有點意思。”
暗芒橫向擦過杜書禹的脖梗,杜書禹身體后傾堪堪避過,眼見著近在咫尺的刀鋒從眼前善過,身影一晃,驟然拉開距離,到了水善身后。
善身似是身后長了眼睛,柔韌的右腿猛力向后擊去,幾乎與身體平行,重重垂壓在杜書禹向右的手臂上。
杜書禹本想從背后挾持水善,結果被她一腳擊潰,力量大的嚇人,震得他雙臂發麻,后退許多步才穩住身子。
杜書禹喘息著抬起頭來,胸膛微微松動,一雙汗濕的眼眸縈繞著猩紅的驚訝和狂熱。
“太后好身手,臣輸了。”
杜書禹從不知道太后盡然會武功,而且如此厲害。
他又發現了太后另外不為人知的一面,英武、兇悍、瀟灑,那般迷人。
水善手指暗芒,背手而立,衣袂偏飛著,整個人籠罩上一層俊俏的英氣。
“自然該輸,哀家若輸給你個書呆子,豈不太沒面子了。”
“太后說的是,太后武藝高超,臣難以匹敵。”
杜書禹總是這樣順著水善說話,不管水善說的好話還是諷刺,都裝作不懂得遷就著,順從著。
水善很厭惡他這一點,大家明明知曉對方的真面目,卻還要這樣虛偽偽裝。
他不覺得累嗎?或者他以為這樣千依百順,就能抹滅掉將水善囚禁在此的事實?
他這是想同類她?還是軟化她?
水善看著杜書禹卑躬屈膝、拱手應答的模樣,心中不知為何竄起一股無力感,憤憤的捏緊掌心的暗芒,突然再次朝杜書禹沖去。
“別總是躲閃,來啊,痛痛快快打一場。”
水善比起方才出手兇猛、迅速,拼盡了全身力道與對方交戰。
可杜書禹始終后退躲避著,一則他的武功確實稍遜,難以進攻,二則根本沒有進攻的意志。
他似乎一個縱容孩子的家長,任由孩子發瘋般的囂張,還是包容的忍耐著。
“不許退,進攻啊!”水善大吼,一把將手中暗芒丟開,赤手空拳的迎向杜書禹。
杜書禹手中拿著長劍,卻只是用來應對水善道攻擊,此時見水善丟了刀,立馬也將長劍丟到了一邊。
水善更加氣憤,揮舞著拳頭一拳一拳錘擊在他的胸口。
穗兒和華兒看的心驚膽戰,全都捏緊了拳頭,滿面憂色。
她們擔憂的自然是杜書禹,而非水善。
杜書禹承受著水善一下下的重擊,雙臂擋在胸前抵擋,卻是一下都不還手。
他的臉色漸漸開始蒼白起來,大顆大顆的汗流下臉頰。
杜書禹不斷后退著,身體承受不住接二連三的沖擊力,最后完全退到了院邊,一下撞擊在墻壁上。
有猩紅的血從嘴角浸出,痛苦的咳嗽兩聲,血涌出的更多了。
水善終于停了手,捏捏拳心,看著杜書禹低眉順眼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你為什么不發怒,為什么不還手,不反抗?”
杜書禹捂著胸口艱難的咳嗽兩聲,緩和了呼吸才低聲張嘴,“您是太后,臣是臣子,豈能和太后動手?”
水善冷笑,“臣子?你的權利可大得很,將哀家囚禁于行宮,還會在乎這些虛禮?”
“太后眼重了,皇上只是想讓太后好好修養,并無其他意思,又何來的囚禁一說。”
杜書禹依然是恭敬有禮的模樣,面對水善的譏諷一點都沒不滿。
水善已經開始佩服他,裝戲裝的這么入迷,即便已經開誠布公,還沉迷的無法自拔。
“明人不說暗話,這里又無其他人,你又何必再裝。宮里那個假皇上都聽命于你,你又何必在哀家面前裝的如此卑微。”
杜書禹突然大驚,平淡無波的臉上驟然揚起危險之色,猛地靠近水善,壓低了聲音警告。
“太后,有些事還是裝作不懂的好,也些話也莫要說出口,只會惹禍上身。太明白的人永遠沒什么好下場。”
水善笑了,笑得前俯后仰,捶胸頓足,笑聲中滿是戲虐和荒唐。
“你覺得哀家會怕惹禍嗎?哀家生來就是惹禍的,天大的禍都敢惹,捅破天都不怕,你覺得你能威脅到哀家?你覺得哀家會忌憚你們這些冒牌貨?簡直可笑。”
杜書禹咬緊了牙,第一次在水善面前露出如此肅然、沉重的神情。
“太后還是莫要小瞧人的好。”
水善拍拍杜書禹的臉,蔑笑道,“哀家小瞧你又怎么樣?你到底在打算些什么,哀家已經被你囚禁,還有何可圖,需要你這般低聲下氣?”
水善感覺杜書禹還隱藏著什么,還有什么是她不知道或沒猜透的。
她現在是杜書禹禁錮在手中的棋,他根本沒必要對她這般低聲下氣,任由她欺辱、為難。
杜書禹的態度不正常,不符合常理。
杜書禹悄然勾了勾嘴唇,“臣能有什么目的,臣的任務就是照顧太后,這是臣的職責。”
水善清楚看到杜書禹方才那抹輕笑,他應該是在得意吧,水善沒法猜出他的真實目的。
“杜書禹,你莫不是……喜歡哀家?”水善調笑得驟然壓低了聲音。
杜書禹表情一怔,快速得看了水善一眼,急忙恭敬得垂斂下眼眸。
“臣不敢!”
“自然是不敢!否則你就離死不遠了。”
杜書禹低垂著頭,掩飾去眼眸中的陰霾和冰冷。
“哀家是天閔的太后,永遠只屬于天閔,沒有人能讓哀家裝聾作啞,置天閔于不顧。你不行,宮中那個假皇上也不行。”
“太后!”杜書禹猛然喊住轉身離去的水善。
水善停下了腳,就聽見身后的杜書禹冷冷警告道,“太后還是安分守己的好,臣不想做傷害您的事。”
水善沒有接話,冷笑一聲,漠然大步離去。
杜書禹對水善的監視更緊密了,幾乎如影隨形,任憑水善奚落嘲諷都無濟于事,如同一個木樁般時刻守在她身側。
水善急著要去找齊丞相,已經過去六天了,劍圣應該來閔都了吧。
水善不安穩的翻了個身,看著紗幔外的朦朧身影,心里直翻白眼。
杜書禹就坐在她房間里,怎么趕也趕不走。
這個杜書禹就像狗皮膏藥一樣,一沾上怎么都甩不掉,簡直比小孩子還纏人。
而且他還是個沒臉沒皮的,不管水善明著暗著怎么罵他、譏諷他、驅趕他,他總是裝作沒聽見,視若無睹。
在這行宮中,水善雖是主子,杜書禹實際才是掌權之人。
宮人們全部都聽命于他,水善孤立無援。
“想攔我,你重新投胎還差不多。”
水善從床上坐起來,雙腿盤坐,掏出貼身保存的水晶玉,閉上眼,屏氣凝神的朝著它注入靈力。
很快,水晶玉便發光發熱,在杜書禹還未察覺到之際,將他順利的擊暈過去。
水善順利的逃出行宮,剛跳下齊家的墻頭,就見到齊丞相正在書房門口等著她。
“你怎知我今晚要來?”
水善不客氣的率先往里進,齊丞相跟著進來,不忘關上房門。
“老臣每晚都在這等著,書房周圍的護衛我已經遣走了,以后太后直接來便是,無人會發現。”
水善正想說齊老頭考慮周到,突然看見書房里還坐著一個人,歡喜的大步沖了過去。
“師祖,你來了。”
劍圣起身迎接齊丞相,正準備回應水善,齊丞相沉著臉率先發出斥責。
“您看看您像什么模樣,出了一趟皇宮,性子越發野了。”
齊丞相看著水善歪歪扭扭的動作,警告的狠狠盯著她。
水善吃癟,老老實實端坐下來,雙手交疊放在膝上,舉止優雅端重。
齊丞相滿意的點點頭,在下手坐下。
水善委屈的小聲嘀咕,“還說自己是臣子,沒見過這么兇的臣子,我看你分明是我哥,訓我訓慣了。”
齊丞相尷尬的咳嗽一聲,“老臣也是為太后著想,您是天閔的表率,自當是……”
齊丞相又要啰嗦起來,水善頭疼的連忙打住他,“行了行了,我們多少年的交情了,私底下就別一口一個老臣老臣的。今兒你就別訓我了,還有人在呢。”
水善笑嘻嘻的看向劍圣,齊丞相邀請劍圣入座。
而劍圣則有些晃神,聽著他們方才的對話,云里霧里的。
齊丞相看穿劍圣的茫然,主動道,“閣下應該還不知道這位的身份吧?”
齊丞相示意一下水善,然后眼神征求水善的意見,可不可以將她的身份透露給劍圣。
水善并未阻止,給了齊丞相一個安心的眼神。
劍圣可以信任,她的身份也應該告訴劍圣了。
劍圣期待的看著齊丞相,等待他的解釋。
齊丞相看著水善無奈的笑了一下,“你的徒孫,是我天閔王朝的淵穆太后,不正經的像個孩子,整天惹事,一年多前溜出了宮,現在才回來。”
齊丞相語氣不自覺帶著頭疼和笑意,像個操碎心的大哥。
劍圣許久都會不過神來,眼神呆呆的,突然一下起身跪到地上,朝著水善鄭重的磕下頭顱。
“哎呀哎呀,干什么呀,師祖給徒孫磕頭,我可以要被逐出師門的。師祖看來是要趕我出師門了。”
劍圣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任由水善拉扯也不起來,鄭重的完成一個大禮。
水善無奈,只能任由他行了禮,然后將他扶起來。
“師祖莫不是真要把我趕出師門?”
“太后說笑了,草民如何當得起您的師祖,太后抬愛了。”
“哪里抬愛不抬愛,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劍郎是我的師父,你自然就是我的師祖,當得起當得起,我說當得起就當得起。”
水善讓劍圣重新坐下,氣氛一時間被劍圣感染的有些凝固。
劍圣還恍如在夢中,但沉靜下來,細細想來,此事確實并不驚奇,甚至有了先兆。
水善本就是天地靈氣幻化的人,非常人,而淵穆太后傳言六十而不老,此時看水善,越瞧越覺得她就應該是人人敬仰的淵穆太后。
“淵穆太后竟然好好的,為何之前有訃告,淵穆太后仙逝……”
齊丞相沉默良久,“此事,我也不甚清楚。”
齊丞相茫然,水善卻是心中清楚,但現在不是說這個時候,等到時機成熟,將假皇上的事告知齊丞相,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
水善轉移了話題,問道,“那日慕容余將你送出哈單族可好順利?你們……”
劍圣知道她想問什么,沉默片刻道,“我們打了一架,他輸了,我放過了他。”
劍圣這聲放過,不只是放過了慕容余的性命,也是放下了心中對家仇前塵的執著。
“我對他下不了手,我無法成為他一樣冷血無情,嗜殺血親的人。他的罪孽將來自有他的報應輪回,我們從此再不是親人了。”
水善沉吟著不說話,沒有表達態度。
這是劍圣自己做的抉擇,他能不再被過去困擾,也算一樁好事。
“師祖,我有件事想讓你幫忙。”水善開口道。
“太后吩咐便是。”劍圣勾勾唇角,揮去心中的陰霾。
水善可愛的癟起嘴,“別太后太后的,我之前跑出宮就是因為受不了宮里的壓抑和煩悶,要是連你也這么拘謹的和我說話,這還有什么意思。”
“太后身份尊貴,草民一介平民斷不敢僭越,禮數不可廢。”
“你……”水善想反駁,齊丞相一下搶了話,“閣下說的對,禮數不可費,太后便最是不守禮數的,若身邊人也不管不顧,就太沒樣子。不過現在在宮外,也不必太拘謹,可以自然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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