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多謝太后出手相助,父親才能保住性命。太后對柳家、楊家的恩情,平柏沒齒難忘,只能用柳家、楊家的忠誠,誓死效忠太后。”
太后隨意的踱到柳平柏的書案前,上面整齊擺放著剛剛處理好的案件。
他如今是廷尉署的廷尉正,代替柳溪,留在了廷尉署中。
假皇上雖下了赦免旨意,無法更改,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瀆職一罪依舊未除。
所以假皇上褫奪了柳溪的官職貶為庶人。
雖沒了官職,但至少保住了性命,留著命總還有希望,還有機會。
而且柳家還有幾個兒子,不至于山窮水盡。
“你讓柳溪莫要太過介懷,不做事,就不會做錯事,也能避開皇上的針對。如今的情景,平安無事最重要,等到一切重回正道,都會好起來。”
柳平柏明了的點頭,“父親沒有介懷,他與兒子說過,您還去牢中看過他。他一直記著您的話,安心等待。”
“哀家就來看看你們,瞬便問問,前方的戰事可有什么消息?”
柳平柏嚴肅著神情,眉頭微凝,“朝中最近并未有前線消息傳來。我的消息比較閉塞,父親又剛歷經生死危機,對戰事有些顧不上,太后若急著知道,齊丞相或許更了解些。”
“恩,我知道了。”
水善匆匆來,又匆匆去。
離開了柳府,轉身就去了丞相府。
齊丞相對她的突然出現見怪不怪,將剛沏好的茶斟上一杯,遞上前。
“太后可是來問戰事的?”
水善反問,“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齊丞相賣了個關子,憋著不說,水善卻從他臉上看出了難以抑制的欣喜之色,必定是好消息。
“別憋著了,快說啊,可是已經將寧城攻破了?”
齊丞相微微勾了勾唇角,“昨日剛傳回的消息,已經兵臨寧城城下了,若不出意外,三天內必拿下寧城,屆時統一中原的目標就徹底成功了。”
水善聽到這都不由心潮澎湃,心血涌動。
寧城是曦寧國的都城,坐守皇城的兵力并不算強大,只要攻破城門,攻破皇宮,擒下皇上、宗室、及百官,這場仗就徹底結束,徹底成功了。
這個時候,可千萬別出什么變數才行。
可越是到了最后關頭,一鼓作氣的關鍵時刻,越是容易出現改變結局的變數。水善不容許最后一刻功虧一簣,這一戰無論天閔還是曦寧都付出太多,犧牲太多,必須要結束了。
水善趕回雅林園時,突然感受到一抹微弱的氣息,隱藏在她的寢殿中。
水善摸出袖中的暗芒,小心靠近,厚重的擋風簾后站出來一個人,身影偏瘦,文文弱弱,黑暗中朝著她深施一禮。
“你是誰?”水善質問。
這人顯然是在等她,肯定知道她偷溜出行宮的事。
水善問的雖不客氣,卻一點不著急,她能感受到對方身上令人舒爽的氣息,這人不像壞人,亦不像敵人。
“在下白廉,見過圣女。”
男子喚她圣女,天底下喚她圣女的地方,只有嫏嬛山。
這人是嫏嬛山的弟子,而且聽他名字,應該是和白草一個輩分的。
“你是嫏嬛山的人。”
白廉沉默少言,不多話,安靜的道,“在下依照扶云長老及杉棋長老之命,將此物帶給圣女,請圣女日后好好保管。”
白廉說著從胸口小心掏出一個黑色包裹,透過包裹隱隱能瞧見淡淡的銀光。
水善清晰感受著來自包裹內的吸引,踝間的韶玥也接收到的感應,歡快的躍動起來。
里面是萃靈盤,長老竟讓人把萃靈盤帶給她,那豈不是……
“嫏嬛山出了何事,白草和司天呢,為什么不是他們來傳話?”
水善的心緊緊揪著,若不是出了大事,長老們怎么會讓萃靈盤離開嫏嬛山。
水善心中始終記掛著拜托司天的事,那也是拜托嫏嬛山的事。
對抗奄冉閣對嫏嬛山來說,九死一生,必然是出事了。
白廉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只是盡職盡責的傳達事情,道,“長老們說,萃靈盤和韶玥對嫏嬛山而言都十分重要,只有圣女保管最為安全、妥帖。嫏嬛山沒能完成的責任,請求圣女代替他們,繼續完成下去。”
這話分明像是最后的叮囑。
水善著急的猛然沖上前,抓住白廉激動追問,“嫏嬛山現在到底怎么樣了,長老們還好嗎?”
白廉不說話,緊閉著唇。
水善急得背心冒汗,看著他手里的黑色布包,一把搶過來,問道,“長老只是讓你來傳話帶東西的?”
白廉沉默片刻,回答道,“長老們讓我日后跟著圣女,守護圣女和韶玥。”
“既然如此,那你就要聽我的,我問什么,你答什么。嫏嬛山現在究竟什么情況?”
白廉還是沉默不語,為難了很久道,“長老們叮囑過,什么都不要說。”
“那是長老的命令,我的命令你就不聽嗎。長老將你留給了我,從此后我才是你要聽從的人。說,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水善將身上的靈力展露出來,白廉感受到那強大的力量,驚詫之后,便是臣服。
“嫏嬛山的結界已經毀了,弟子們死傷慘重,長老生們死不明。”
白廉兩句話,將嫏嬛山的慘烈情況總結的清清楚楚。
“那奄冉閣呢?”
白廉皺起眉頭,搖了搖頭,“還活著的弟子們全都躲散到了百姓之中,奄冉閣也損傷了眾多弟子,但尊主一絲損傷都沒有。”
尊主無事,奄冉閣便不會有大礙。
這場對戰,嫏嬛山完敗,輸的徹徹底底,一無所有。
為了拖住奄冉閣和尊主,杉棋長老帶領嫏嬛山弟子闖入了奄冉閣,建立結界,將奄冉閣眾人困于其中。
但毋淚的實力豈是嫏嬛山這些凡人能敵,很快便被毋淚輕易突破。
嫏嬛山損傷慘重。
嫏嬛山不敵,長老們只能帶著弟子撤退,但毋淚趁勝追擊,直接打到了嫏嬛山,將嫏嬛山結界突破,大肆打殺。
血戰之下,嫏嬛山生靈涂炭,曾經靈力旺盛之仙境,如今卻成了死人窩。
從血戰中逃出的人不多,全都躲藏了起來,長老們也不知生死,嫏嬛山徹底散了。
“我一定要把嫏嬛山找回來,把弟子們找回來。那是我的家,不能丟,不能傷,更不能破。”
水善將白廉送到莫大廚身邊,讓她幫忙照顧一下。
她現在被囚在行宮,明面上身邊無法多出這么一個人。
水善準備要回嫏嬛山一趟,在那之前,有些事她要安排一下。
水善遠遠望著豫王府大門時,呆呆的愣怔了許久。
自從回了閔都,她見了齊丞相,見了柳平柏,見了柳溪,卻一直沒有見豫王府的人。
豫王府如今處境危險,處處被監視,被提防,稍有差池便有性命之憂。
但現在,她必須現身了,關于豫王世子之事,她必須與豫王府的人攤牌。
閔都的豫王府相較懷城的豫王府,華貴了許多,卻也冷清、拘謹了許多。
入目皆是富麗堂皇,體現了豫王高貴的身份。
然而府中華貴過甚,沒了溫情,不如懷城來的溫馨自在。
假皇上面子功夫做的還行,至少在豫王府的體面上不曾苛待。
若是不知情的外人看著,只以為王府之內富貴如海,卻不知豫王府猶如利刀懸頭,危機重重。
水善在月光照射下參觀王府,輕易避開來往的下人及王府護衛。
怡太妃住在后院宣怡園,各個院子的名字,與懷城王府一樣。
水善踩著月色進了宣怡園,繞著九曲回廊,精準避開守夜的丫鬟。
怡太妃房間的燭火還亮著,投在窗牖上,映出一個朦朧而纖瘦的人影來。
一個丫鬟守在門口打盹,水善輕手輕腳繞過她,輕聲進了房間。
“這么晚還在繡東西,小心眼睛受不了。”
怡太妃坐在燭臺前,聽見聲音一時沒反應過來,緩慢的抬起眼睛,瞧見眼前站了一個人,盯著看了許久,腦子才猛然反應過來。
羸弱的肩膀開始慢慢顫抖起來,瞳孔漸漸放大,略微顯白的嘴唇微微張合著,抖了兩下,卻沒能發出聲音。
有溫熱的水漬在眼眶中沉積,松弛的眼眶承接不住,聚成淚珠滾落下來。
安靜的房間落淚可聞,還有怡太妃急促的呼吸聲。
許久,干澀的喉嚨才終于擠出微弱的聲音,滿滿的不可置信,以及掩蓋不住的狂喜。
“姐……姐?”
“見到我這么不敢置信嗎,才一年多沒見而已,怎得憔悴了這么多?”
怡太妃耷拉的眼皮蒼老無神,此時卻乍現出如星辰般燦爛的色彩。
發出第一個字,后面聲音便順暢起來。
腳步不穩的從軟榻上站起來,激動的直沖過去,脆弱的反復呼喚著。
“姐姐,姐姐,你終于回來了……”
水善溫柔的拍拍她的脊背,寬慰著,“別哭別哭,我這不是回來了嘛。怎么受了這么大的委屈,讓你受苦了。”
“姐姐,你終于回來了,我日日夜夜掛念著姐姐,乞求這輩子還能再見到姐姐,又不想讓你見到我現在的樣子。姐姐,我好想你——”
怡太妃無助的像個孩子一樣,趴在水善的胸口嗚嗚宣泄著。
怡太妃出自皇宮,卻一輩子受著太后的保護,太后是她的依靠和仰仗。
但自從回了閔都,皇上對豫王府的態度大變,又沒有太后的支持和保護,豫王府一下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皇上狠心畢露,朝臣也虎視眈眈盯著,再沒了從前的安穩日子。
豫王府的存在本就充滿危險,作為皇上唯一存活的親兄弟,遭受著眾多猜測和提防。
從前有太后坐鎮,皇上也對豫王府恩寵有加,故富貴太平。
這樣驚心膽戰的日子還是從未經歷過的,怡太妃失了太后這個依靠,方寸大亂。
水善回來,無疑讓手足無措的怡太妃重新恢復希望,弱小的像是尋找到母親的小鴨子,躲在母親的羽翼下,楚楚可憐。
“在宮中生活那么多年,什么驚險沒見過沒聽過,怎得這般沉不住氣,方寸大亂。”
水善略帶責備的語氣安撫著怡太妃,怡太妃哭夠了,抹著眼角緊緊抓住水善的手,似是生怕這只是幻覺,一放手,面前的人就化作泡影消失不見。
“從前再驚險,有姐姐在背后,妹妹心里都是安穩的。沒有姐姐在身邊,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覺得自己好沒用。”
怡太妃默聲啜泣著,水善將她拉回軟榻上坐下,拿著她方才的繡活,對著燭臺欣賞。
怡太妃繡的是靴梆子上的祥云圖案,靴子是男子款式,應該是給豫王或世子的。
“現在是孩子們的天下,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沉住氣,穩守住豫王府,做他們堅強的后盾就行了。”
怡太妃抹著眼角,露出一絲笑,“姐姐說的是,我應該穩住的,不該讓孩子們看到我不堪一擊的一面,這樣他們也不會安心。”
“世子就快回來了,更大的危險就要來了,你不能軟弱,明白嗎?”
怡太妃驚詫的呆愣一下,“希卓要回來了?和曦寧的戰事已經結束了嗎?”
“很快就要結束了。世子立了軍功,豫王府更如烈火烹油,這個時候,你們要千萬謹慎小心,不可出差錯,亦不可亂方寸。”
怡太妃擦干臉上的淚漬,堅定了惶惶不安的心。
人老了,安逸生活享受久了,性子都軟弱了。
她可是在殘酷后宮一步步存活、生存下來的人,為了孩子,她無所畏懼。
“有姐姐在,我什么都不怕。”
“那接下來我說的事,你要認真聽認真記,事關重大。”
怡太妃用力點頭,卻又反問,“姐姐,不叫元朗來嗎,您回來了,直接說與他不是更好?”
水善看了看窗外清亮的月色,時間已經很晚了,她還要急著趕回去。
“沒時間了,我要離開閔都一些日子,你把我告訴你的轉述給元朗就是,記得,除了元朗,任何人不得透露。”
水善連將元朗喚來的時間都等不及,怡太妃見她如此鄭重、匆忙,神情也不由肅然起來。
然而老天相助,水善沒空等元朗,元朗卻自己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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