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中心城池的城門已經關了,不準任何人進出。邊界檢查處也停止了盤查,不準人進出。”
“這么嚴?那我們豈不是被關在哈單族出不去了?”
水善壓低聲音驚呼,現在真成甕中鱉了。
“我們一定要小心點,別被人發現身份,否則就完蛋了。”
司天認真的提醒,水善一臉鄭重地點點頭,她明白事情嚴重性。
“看,起義團的人,又抓了五個,瑪特族長挺厲害的。”
“是啊,三大家族表面說抓起義團,但單于家和亓家都在忙著爭權,才沒心思管起義團的事。”
“就是,要我說,那幾個大家族只想著維護自家的利益,哪里管我們的死活。城門關了,生意都沒法做,讓我們怎么活。”
“是啊,城里攪得烏煙瘴氣,到處都在抓人、殺人,真是沒一天安穩日子。”
“……”
正街大道上,瑪特族長耀武揚威的騎在高頭大馬上,身后押著五個起義團的俘虜。
百姓們圍在路邊小聲議論,大多嗤之以鼻,埋怨日子的動蕩不安。
“這個瑪特那么喜歡招搖過市,享受萬眾矚目的感覺?”
水善切的嗤笑了一聲,她已經不下五次瞧見瑪特坐在高頭大馬上,后面押著俘虜,堂而皇之地從大街上走過。
看他那得瑟樣,完全是在炫耀。
如今兩單于家、亓家都疲于內憂外患,只有海家族內的爭斗稍稍平和一些,畢竟前族長戈拉達死前親口將族長位傳給了瑪特,縱有人心有不甘,面上也無人反駁。
而亓家內亂則是最嚴重的,亓家前族長死的突然,根本沒確立繼位者,如今四個兒子、兩個兄弟、還有三個子侄,都在爭搶族長位,造成了家族無主的情況。
家族中各方人物各自為政,你不服我我不服你,互相糾纏僵持著,以至于前族長死了近十年,還沒確定出新族長。
而單于族的情況,就像水善和司天那天墻角偷聽到的。
就等著單于族長確定繼位者,然后一命嗚呼,繼位者上任。
哈單族是真的亂啊,各家對內斗的事都忙不過來,起義團的事哪兒有精力全心去管?
這也是起義團能短時間內崛起,并且勢力越發壯大的重要原因之一。
瑪特雖是為了炫耀,嘩眾取寵,卻也是極少數對起義團上心的人。
“你覺得這場混亂最終會是什么結局?”
雖是遮著面紗,嘴巴卻不歇的吃著板栗,懷里抱著滿滿一包香噴噴的糖炒板栗,一口一個從面紗下送進嘴里。
司天從瑪特遠去的身影上收回視線,往客棧回去,他們該去收拾行李了。
他們在這間客棧已經住了五日了,該換一家了。
“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會預知。”
“我也許可以試試看——”
水善嘴里包著一顆板栗,鼓在牙齒后,臉頰微微鼓起,像個愛吃板栗的胖松鼠。
“少來,你又想干嘛。”
司天腳步一頓,警惕的盯著她。
水善轉流一圈眼珠子,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別那么大驚小怪嘛,我就試試看,我有沒有預知的能力。”
“不許試,要是有危險怎么辦,你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跟長老們交代。”
司天板著臉嚴肅的警告她,一把搶了她懷里的板栗,威脅道,“你要敢不聽話,以后你想吃的都不許買,只能喝粥下饅頭。”
水善笑滋滋的全然不在意,“你不給我買,我自己不會買?而且銀子都是我掙得。”
“水善,你敢!現在情勢這么緊張,不許拋頭露面,更不許惹人注意,聽見沒有?”
水善無力得垮著肩膀,晃著雙臂爬著樓梯回了自己房間,一把將門撞上,將司天關在外面。
“下了山我還以為躲過了白廉的嘮叨,結果你也不比他話少。”
司天用力敲著門,氣的直跺腳,吼道,“我們都是被你給逼得,你別惹事啊,你要惹事,我立馬把你帶回去,讓你再也不能下山。”
司天只能用這個威脅她了,幸好這個威脅還有點用,水善是一點不想回去。
司天氣鼓鼓得走了,走了兩步又回來,再敲了她的門。
“晚上不許吃飯,我們銀子不多了,省著花。”
司天剛要走,房門一下推開,水善的臉露出來。
“你是要餓死我啊,小心我告你虐待。”
“去告吧,記得親自去和長老說,然后就不用下山了。”
水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咬牙切齒,摳門的小氣鬼。
沖破天際的殺伐聲將沉睡的中心城池吵醒。
威風凜凜的遼闊亓府內,兵戎相見的拼殺聲不絕于耳,火把的光亮映紅了夜色,鮮血灑滿亓府的正廳廣場。
亓府所有人神情緊繃的相互對峙著,男人們的臉上全部充盈著殺氣,女人們躲在后方,皆是畏懼的愁容,不敢發一聲。
這是亓家的內斗,拼戰雙方皆是亓家人。
血腥味彌漫了整個亓府,到處躺著死狀慘烈的尸體,全部都是亓家的士兵。
“亓凱,你想干什么,造反嗎?”
被喚亓凱的中年男人冷哼一聲,魁梧的身材如一座挺拔的大山,神情凌冽,手中握著一把大斧,斧刃上滴答著粘稠的鮮血。
“造反?造什么反,亓單增,你真把自己當亓家的族長了?老子是你三叔,老子給你臉你才能安安穩穩住在亓府,老子不給你臉,你就只能爬著出去。”
亓凱指名道姓罵的人乃是前族長的孫子亓單增,前族長在世時,最疼愛也最信任的人。
亓單增手中掌握著亓家一大部分的生意和兵力,亓凱是他的三叔,是個只懂摔跤斗狠的人。
“爹死了,族長之位理應由兒子繼承,他活著的兒子里我是長子,什么時候輪得到你個小輩在這搶這搶那,還敢把老子的人分派去守城門,你真當老子是泥捏的。”
亓凱將手中的大斧一揮,上面粘著的血液匯城一條血絲劃破空氣,甩在亓單增的衣服上。
淺紫色的衣服立馬黑了一塊,破壞了整件衣服的美感。
“三叔,你好歹是亓家人,就是這么行事的?大半夜帶著手下殺進亓府,對自家人下殺手?你覺得你這樣不顧家族情誼的人,適合當族長嗎?”
亓單增不在意的抹抹衣裳上的血,悠然自得的淡淡一笑,嘴角噙著明顯的嘲諷意味。
亓凱氣的臉色鐵青,粗狂的五官展露著兇狠的怒氣,似乎要吃人一般。
“亓單增,你的上頭還有好幾個長輩呢,怎么都輪不到你來坐這族長之位。我怎么行事,輪不到你個小輩來教訓。今天我就替你死了的爹娘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尊重長輩。”
亓凱說完,揮著大斧就朝亓單增襲來,帶來的手下也收到號令般,再次與府中的守兵交起手來。
亓單增瞥眼瞧著沖來的亓凱,冷冷一笑,一把接過手下扔來的鐵錘,同樣迎了上去。
女人們緊張的盯著亂成一鍋粥的戰況,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不時驚呼一聲,有的已經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亓府中打得熱火朝天,水善和司天悄悄潛了進來,躍上房頂躲著偷看,究竟是怎么個情況。
亓府內戰,整個中心城池都驚動了。
開始只是亓凱和亓單增的對決,后來亓家其他人也趕了過來,全都是帶了人馬的,聊不了幾句又聊崩了,再次大打出手,戰況瞬間擴大。
亓家的內斗比傳言的還要嚴重,幾個兒子、孫子、子侄,全都互不相讓,都想當族長,結果都沒有一統全族的能力,只能這么互相對峙,互相耗著。
今日算是掰了,直接動起手來,打了半天也沒個明確的立場和目標,反正不是自己人的都打,導致現場一片混亂,除了損兵折將,增大內耗,一點好處都沒有。
水善只想說,亓家這群人真是蠢,蠢得不是一星半點。
“亓家鬧成這樣,四分五裂的,我看是不長久了。也不知道他們的族長地下有靈,會不會氣的從墳墓里爬出來。”
水善嘖嘖感嘆了兩聲,向來只有團結一心、眾志成城的家族才能長久,這樣爭權奪利不停內耗的家族,總有到頭的一天。
“我看今晚的熱鬧可不止這些,亓家人鷸蚌相爭,有的是坐收漁利的人。”
司天剛說完,果然聽見大批人馬朝著亓府紛至沓來。
接著,瑪特的身影在一堆火把照耀下出現在亓府,身后帶著龐大的士兵隊伍,魚貫而入地涌進亓府,將整個亓府團團包圍。
亓府此時戰況激烈,大門大開著,根本沒有防守,瑪特隨隨便便就闖進來了。
“哎呀呀,嘖嘖嘖,這么慘烈——”
瑪特幸災樂禍的瞧著滿府的血腥和尸體,臉上笑得那叫一個張狂、歡喜,恨不得沖上去給亓家人一個擁抱,感謝他們的自相殘殺。
“看看,看看,看把姑娘們嚇得,小臉都白了。”
瑪特眉飛色舞的盯著亓府里縮在一起的女人,視線張狂的在年輕姑娘臉上掃過,用著惡心的語氣安慰著,“別怕啊,有我在,我會保護你們。”
“瑪特,這是我們亓家的家事,不關你的事。”
任亓凱是個大老粗,此時哪里不明白瑪特出現的目的,臉色不由發白。
他們亓家自相殘殺,給了外人可乘之機,坐收漁利。
亓凱恨恨的瞪了亓單增一眼,又懊悔地黯然嘆口氣。
他怎么沒有想到這一層,光想著和亓單增對抗,都疏忽了外賊。
“嘖,瞧您這話說的。三大家族的事就是哈單族的事,哈單族的事就是我海家的事,我是海家族長,怎么能袖手旁觀不管呢。”
瑪特易一番話說的裝腔作勢,令人嗤鼻,亓家個個噤若寒蟬,臉色鐵青。
水善趴在房頂上,視線卻不去看瑪特和亓家人,而是固定在瑪特身后一個中年男人身上。
司天順著她的視線瞧向瑪特身后的人,瞧著四五十歲的年紀,個子很高,穿著一身中原人的青色直綴。
五官精致漂亮,臉上雖已有了皺紋,皮膚也曬得黝黑褶皺,但一眼便瞧得出來,年輕時必定十分英俊。
“看什么呢?”司天好奇的問她。
水善盯著那男人,微微蹙起眉頭,“這人不對勁。”
司天認真的打量著那個人,想了一會,突然想起來道,“那應該是韓楊吧,他哪兒不對勁?”
水善聽見這個名字并不認得,問司天,司天回答道,“韓楊是海家前族長戈拉達的男人,是個中原人,同時也是瑪特的親生父親。”
司天這么一說,水善才明白了這人的身份。
海家的前族長戈拉達好色成性,有許多男人,除了在外玩樂的,家中也搶來了許多,這個韓楊應當就是其中一個。
戈拉達的孩子很多,瑪特卻是最受寵的一個,可見戈拉達對韓楊的感情也與其他男人不同。
“這人身上有魔氣。”
水善話音一落,司天猛地側頭看他,眉頭緊皺,一臉肅然。
水善是圣女,對天地元氣最為敏銳,她能感受到魔氣,韓楊必定有什么秘密。
“他會不會就是殺人兇手?”
司天搖搖頭,無法確定。
即便不是兇手,此人身帶魔氣,必然要查清楚,不能放過。
毋淚已死,奄冉閣也不復存在,這人身上的魔氣很可能與遺失的斂魂杵有關。
下方的唇舌交戰已經結束,亓家、海家已經動起手來。
今夜的鬧劇,收獲最大的無疑是海家。
亓家自相殘殺,耗盡實力,海家趁虛而入坐收漁翁之利,一炷香的功夫便將整個亓家控制住。
瑪特親手砍殺了亓單增、亓凱,以及眾多亓家子孫。
女人們悲痛欲絕的痛呼著,劃破天際的刺耳哭聲很快掩熄在刀刃之下,整個亓家一片狼藉,亓家人全軍覆沒。
從今夜起,亓家從哈單族徹底消失。
哈單族的三大家族,再也沒有了亓姓一家。
瑪特帶著手下散去,留下親信占領了亓府,打掃亓府戰場。
水善和司天悄悄跟著瑪特離去,小心翼翼地躲藏著不被發現。
他們跟蹤地不是瑪特,而是跟在瑪特身后的韓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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