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差頭目剛被紫衫人磕飛長刀,雖注意力全在憨娃身上,沒留意從屋檐跳下的兩人,但那紫衫人看似輕飄飄一格便令他長刀脫手,已知其厲害,一旦正面相碰,極可能根本不是對手,何況這案子的來龍去脈他可全知,只不過收受段四和霍康樂的不少錢財,不得已替人消災而已,眼前這突然冒出的兩人身份不明,從其中一人所穿華貴的衣著看,定不是普通人,若真是來頭不小,哪日追究起來,輕則罷官重則掉腦袋,這么一想,哪里還愿意在這處久留,連長刀都沒去撿,擠出人群想帶人溜走。
段四見此跟過來,賠笑道:“姚大人,你可不能一走了之啊,若真東窗事發(fā),咱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脫的。”
那頭目與段四素有交情,雖在郡府衙門辦差,然每次段四與霍康樂劫取客商財物后,都會給他分上一份,自也對他們所作所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這次因霍康樂覬覦芮家女兒所謀劃的一切,早已超出他預料,不過是看在錢財?shù)姆萆希裟芗皶r滅口,尚還好說,即便來日有人伸冤,也找不到一個活口以作對證,但整件事意外頻出,他不得不為以后早做打算,因而道:“段老爺,即便來日郡守大人問起這事來,我也不過是接到你等的官報前來緝拿劫匪,若是無端冤殺錯了人,也不過是你等官報有誤,怪不到我這里來,本大人還有事,先走一步。”說罷便要令副手集合官差,準備帶人離開。
段四哈哈一笑道:“姚大人果真厲害,一開口便把這事推得一干二凈,可知平日里我等送到貴府的財物,小人皆有記錄在案,就算今日姚大人想脫身,又怎能撇得清呢?”
那頭目這才知道被算計,狠狠瞪了段四一眼,不得已又轉(zhuǎn)回身,命已準備集合的官差重新把后院中的四人圍困住。
就在段四與那官差頭目斗智的當兒,霍康樂焦急地大聲喊道:“熊信,快給我殺了這兩人,讓他們知道我霍府可不是能隨便闖進來,又能輕易出去的。”
熊信自知這會兒躲不過去,仗著酒勁,提了刀便撲過去,刀尖直指紫衫人咽喉。
紫衫人淡淡一笑,冷眼看著,直到刀尖快到身前,才驀然閃身,只轉(zhuǎn)身間揮出一刀,那熊信捏刀的手臂便齊整整被砍下來,在空中飛出很遠,落到對面人群中,令一眾打手和官差們驚得呼叫聲一片。
熊信一直是霍家頭號打手,他卻只在眨眼間便被紫衫人砍去手臂,這時兀自用僅剩的一只手捂了斷臂大聲哀嚎,不僅令霍康樂目瞪口呆,也令一旁的打手和官差們不敢往前沖,于是場面僵持下來,持刀站立的兩人護著憨娃和楚羽,官差打手們只能圍困,沒一人愿意上前丟命。
那官差頭目暗想,還好自己明智,沒有盲目與那紫衫人格斗,不然,熊信便是下場。
憨娃見紫衫人不費吹灰之力便斷熊信一只手臂,又燃起復仇的希望,當石錳用刀挑斷他手腳上的繩索,輕聲問道:“石錳兄,這位是?”
石錳笑道:“來頭可大著呢,等天明你就知道了。”
官差頭目上前問道:“敢問兩位是何人,為何夜闖霍府?”
紫衫人回頭看了憨娃一眼,笑道:“我是他爹,聽說他遇到危險,為爹的豈能不救?”
這話令現(xiàn)場所有人大吃一驚,就連憨娃也好半天合不攏嘴,許久才問石錳:“他說什么?”
石錳笑笑,只說:“現(xiàn)在還不是說話的時候,待解決了這事,一切都會告訴你。”
官差頭目不知憨娃是被芮和玉撿來一事,又道:“本官只知道,他爹因包庇劫匪且拒捕,已被殺死,怎地又來一個爹?”
紫衫人哈哈大笑一陣,止住笑道:“你們這些奴才可以隨便安置一個罪名給無辜的人,本候這個爹可是貨真價實,如假包換。”
頭目見紫衫人自稱‘本候’,更不敢大意,只雙手抱拳問:“在下敢問,侯爺府邸何處?如今可任何職,為何在下從沒見過?”
石錳喝道:“你個小小奴才,這也是你該問的么?若你懂得事理,自領人去把霍府包圍,不讓任何人逃掉,侯爺自會為你說話,否則,天明之后你就會知道后果。”
單憑兩人話語,那頭目自不會輕易相信,卻也不敢再令人圍攻,只道:“在下奉命辦差,自不敢違命行事,等兩位身份證實無誤,在下自會聽命。”說罷對眾官差道:“先封住霍府,任何人不得出入,等天明后若兩人不能證明其身份,再拿下不遲。”
段四和霍康樂見事情已有偏移,這姚大人居然不受擺布,遂上前道:“姚大人,你可不能如此辦事,可知......。”
官差頭目想,若那紫衫人真是侯爺,恐這件事真相會敗露,段四及霍康樂捏著自己把柄,留著實屬禍害,可眼下兩人身份不明,自也不能馬上得罪段四及霍康樂,便笑道:“兩位老爺,你等先去屋內(nèi)休息,本大人在此守候著,諒他們也逃不掉,等天明之后再拿下,不也可以令兩位寬心么。”說罷,也不管這兩人極力爭辯,派兩個官差送段四和霍康樂到那還燃著油燈,布滿紅帳的屋子里。
段四和霍康樂自是不愿意,嘴里罵罵咧咧地叫喊著,那頭目心想,若那紫衫人真是侯爺,你兩必是最先死的人,這會兒就讓你們罵罷,自當沒聽見。
霍家打手們雖皆是亡命徒,奈何熊信已被斬去一臂,這會兒雖已被人包扎傷口,仍兀自在那處與其他傷患一道,發(fā)出令人揪心的撕喊嚎叫,且護院打手又沒有官差人多,何況更不見霍康樂本人發(fā)號施令,已成無頭之蛇,雖還未僵,卻已不能如前半夜那般張狂,只是大院已被官差把守,無人能離開,只得在后院與紫衫人和青衫漢子對峙。
憨娃本想從石錳那里問清緣由,但也知道,此刻正是兩方對峙,且己方能戰(zhàn)的只有兩人,更容不得分心,只好把疑問憋在肚里,暗自替兩人捏了一把汗。
天漸漸亮起來,霍府之外并無動靜。
官差頭目眼里的懷疑越來越深,突然對紫衫人喝道:“若還過半小時不能證明身份,可莫要怪我不客氣。”
紫衫人仍淡淡一笑:“等不及了么?那你們來呀,是你上還是一起都來?本候可從未怕過任何人。”
那頭目情知不是紫衫人對手,心里又躊躇起來,嘴里卻不肯服輸:“本大人已說過,再等半個時辰,犯不著這么急。”
話音未落,卻聽霍家大院外一陣喧鬧,不一會兒進來一群人。
走在前面的卻是一身穿暗紅繡花長袍滿臉絡腮胡的壯漢,見了紫衫人抱拳喊道:“謝候,我把田地郡郡守請了來,沒來晚吧?”
那紫衫人即刻上前拜道:“為我家小子,卻胡候可沒少操心,謝煌這廂有禮了。”
那壯漢哈哈一樂:“謝候客氣了,我那小兄弟在哪里,可還好么?”說罷眼睛在楚羽和憨娃間巡視,沒一會兒便到憨娃身邊,一邊笑一邊落淚:“果然是咱小兄弟,這相貌,沒一點兒差的,只是,到底是誰把你傷成這樣?要是就這么回去,我那小姑見了可怎么受得了?”說罷轉(zhuǎn)回頭,對那郡守道:“郡守大人,貴國的待客之道可真是不錯啊,就這么對待我鄯善怡秀公主的獨子么?”
那郡守小跑到憨娃身邊,對那壯漢拜道:“侯爺,卑職實在不知發(fā)生何事,待問清緣由之后再定奪,可否?”說罷,對那官差頭目喝道:“姚溪,你身為田地郡賊捕掾,到底是怎么查案辦案的,為何把高昌貴客傷成這樣?”
自郡守一大早親自到來當村的霍府,那頭目已知今天真碰上硬茬,早已命人去處決段四與霍康樂,這會兒心里已坦然,上前答道:“大人,來當村里正段四謊報案情,待卑職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勁,欲重新審查時,偏段四與案主霍康樂極不配合,卑職只好暫時把這兩人羈押在前面屋里,打算天亮后再押到郡府,眼下郡守大人親自前來,還請大人親自詢問。”
憨娃正想起身呵斥這姚溪當面撒謊,偏被紫衫人死死扯住,告誡道:“這不是在鄯善,眼下還要利用他們,不可造次。”
憨娃哪里肯依,大聲叫道:“郡守大人,且莫要聽他胡說,那姚溪也與段四及霍康樂是一伙的。”
那郡守朝憨娃看一眼,又看那姚溪一眼,對那紫衫人拜道:“姚溪前兩日確曾接到來當村里正段四官報,只說這處常有匪患出沒,不曾有假,若真如貴公子所說,也只能待下官慢慢調(diào)查,但此時,若沒有那姚溪,下官也差遣不動其手下官差啊,還望見諒。”
紫衫人抱拳答道:“小子多不懂事,還望郡守大人體協(xié)。”只是這話,令憨娃無比失望。
偏這時,有官差從屋里跑出來,對姚溪喊道:“大人,那段四和霍康樂情知所犯罪孽深重,卻想反抗逃跑,被我等殺死。”
憨娃沒親眼看到段四和霍康樂被殺,只以為那姚溪又玩什么花招,他望了望仍躺在身后一動不動的芮曼兒身體,大聲道:“郡守大人,絕不可便宜了段四與那霍家老兒。”說罷想站起身,卻發(fā)現(xiàn)身體已虛弱得站不起來。
郡守聞聲又看那滿臉絡腮胡的壯漢一眼,大聲命道:“姚溪,本大人命你,那段四與霍康樂罪大惡極,抄其全家,其家眷及所有護院全部抄斬,所有財物與家奴皆收歸郡府,快去。”
姚溪領命,帶一眾官差抓捕霍家護院打手,一時院內(nèi)雞飛狗跳,不時傳來打斗聲以及女人的尖叫聲。
紫衫人這才拉了憨娃的手,幫他站起來,對郡守拜道:“多謝郡守大人還我兒清白,本候這就返回鄯善,來日鄯善與高昌的國書上,必會提到郡守今日一筆。”
那郡守大喜過望,亦拜道:“如此小事,不足掛齒。”又對絡腮胡壯漢拜了拜:“幸虧卻胡候半夜催下官起床,不然,還真會誤了大事。”
絡腮胡壯漢只微微點頭,眼睛卻瞧向憨娃,見他強撐身體,狠狠瞪那姚溪一眼,費力地翻過回廊進入屋內(nèi),沒一會兒卻泱泱地走出來,一言不發(fā)使盡全力抱起芮曼兒的身體,慢慢往霍府大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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