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笛進了居室,白牡嶸便叫宮女在外把門關上了。
她坐在殿中,不一會兒嬤嬤便抱著那小家伙出來了。天氣熱了,他也只穿著單薄的小袍子,袍子下連褲子都沒穿,只是墊著一塊尿布。
看他那樣子,白牡嶸也不由幾分疼惜,他的頭發只在剛出生的幾天后剃過一次,之后便一直留著。
如今那小頭發長長了,這么熱的天氣里,他頭上那長勢茂盛的頭發也會讓他更加熱。
走到近前,白牡嶸用手把他的頭發撥了撥,“你們這規矩真是無聊,這么熱的天兒,不把他頭發剃了,就這么糊在腦袋上多熱。”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若是平白無故的就剪發,那是萬萬不可的。按照祖宗規矩,只有在國喪,父母故去,或者出家才可剃發。”嬤嬤守著的是祖宗的規矩。
盡管白牡嶸認為這十分沒道理,不過,她也一直守著這規矩呢。她這頭發長的不得了,前幾個月還掉發來著,只是掉了一些就停了,她還幾分失望呢。
對于這些古人來說,隨意斷發對身邊的親人影響不好,這也算是一種顧及親人的體現,她也就不和這些規矩對著來了。
只是心疼這小家伙,如此炎熱的天氣還得持續很久。所以說,去個能避暑的地方是最好的,紅頂別院是皇家的避暑之地,必然是選的好地方。去那兒待著,溫度沒這么高,這小家伙兒也不至于如此受罪。
他在嬤嬤的懷抱里極其的乖巧天真,那雙眼睛里都是不諳世事,再配上他的小鼻子小嘴胖嘟嘟的白臉蛋兒,怎是一個可愛可以形容了。
拿著玩具逗了他一會兒,他轉著眼睛追隨,又試圖伸手來抓,別的不說,他這眼力和勁頭是極好的。
好一會兒,那進了居室的宇文笛才出來,出來后自動的反手關了門。他表情還是那樣兒,十分嚴肅凝重,好像心里頭有什么大事兒壓著,卻又無法發泄一樣。
走到白牡嶸面前,宇文笛看了看隱兒,抓住他的小手晃了晃,“嫂子,御書房那邊還有很多事,我就先回去了。”
“國事呢,每天都會有新的,總也處理不完,你也無需這么拼命。你六哥他身體不好,這些日子,你必然清閑不下來。悠著點兒吧,別再像你六哥似得,再把自己累壞了,可再沒有別的兄弟幫忙分憂了。”白牡嶸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肩膀緊繃繃得,好像所有的肌肉都糾結在一起了,怎么也松解不開。
“多謝嫂子,我明白。”宇文笛摸了摸自己的頭,隨后就轉身走了。那背影也一樣,很是沉重,就像他凝重的臉似得。
看著他離開了宮殿,白牡嶸才莞爾一笑,“你們閑來無事把所有的衣物用品等等都收拾一下,然后分別裝好。還有隱兒的衣物,都收拾了。”
“是。”宮女領命,盡管不知原因為何,但她們就是聽令行事。
較為費勁兒的從嬤嬤懷中接過那小家伙兒,他現在不像以前那么軟,抱在懷里倒是也還撐得住。他的頭也能立起來,不再那般搖搖晃晃,白牡嶸抬高了自己的手臂,然后抱著他返回了居室。
宮女把房門打開又關上,白牡嶸進了居室,宇文玠便迎了過來。從她懷里把那小家伙抱走,他的姿勢可熟練的多了。而且到了他懷里,那小家伙還伸出手來,直朝著他的臉上抓。
“我就說他認識你,瞧這動作,熱切的不得了。”抱住他們倆,白牡嶸的腦袋貼在宇文玠的手臂上,一邊看著那小家伙兒。白白的,軟軟的,小小的,那時在他爹懷里像個卷餅,這會兒終于長大了一些,雖說像個肉墩子。
“朕是他爹,若是連自己爹都不認識了,豈不欠打?”宇文玠面帶笑意,妻兒都在身邊時,他最溫柔。
“是是是,知道你是他爹,也沒人說你不是啊。這一樣的膚色,誰看了都知道你們是父子。”便是瞎子也不會認錯。
“吩咐宮人做準備吧,咱們即日前往紅頂別院。宮中太熱了,時間久了,會把他熱出病的。”將他屁股下的尿布抽出去扔了,宇文玠又把他的袍子掀起來一些,兩條小粗腿兒就露了出來。肉和肉之間都是深深地縫隙,那小屁股也一樣,都是肉。這么胖,熱的流汗,即便是身體內部無事,這皮膚也難免被熱的起疹子,畢竟太過嬌嫩。
白牡嶸伸手摸他的小腿兒,他也好似因為自由了而倆腿兒蹬的歡,若不是宇文玠抱得穩,他非得把自己折騰到地上去不可。
宇文玠的‘病’針對的是太醫和外人,但凡他們來了,他必然會躺到床上去,不言不語,一副通身無力的模樣。
但他們退下,他就又好好的下床,整個一戲精。
過了幾天,他還沒‘恢復’好,倒是太醫院的太醫們有點著急,聚在一起,商議宇文玠的病情。
天氣炎熱,宇文玠表示不想待在這宮中悶著,要去紅頂別院避暑,太醫們沒有阻攔,還想著他能離宮散散心,許是能恢復的快一些。
倒是一些朝臣來面見了他,也不知都上稟了些什么,但宇文玠好似并沒有答應,他們退下去時各個愁眉苦臉的。
一切定好,圣旨已下,這御駕便準備好了,浩浩蕩蕩,軍隊護送,要啟程前往紅頂別院。
寢宮中所有的嬤嬤和宮人都跟隨,那從出生開始就一直沒離開過宮中的小人兒也在列。嬤嬤抱著他,出了寢宮上了軟轎。
宇文玠也一樣,他出了門就很嬌弱的樣子,被宮人抬著,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的顛簸。
御駕幾十輛馬車,其中幾輛極為奢華,連駕車的馬兒都不是凡品。
白牡嶸終于也上了馬車與宇文玠會和,這大老爺躺在那兒,當真一副病人的模樣。
宮人進出幾次將吃喝物品等等送來,之后退出去關上車門,宇文玠這才撐起身體來。
“隱兒還習慣么?”他問,顯然很擔心。
“還沒出宮門呢,有什么不習慣的。我認為小孩子還是四處走走多見見世面的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嘛。”這大梁無數好地方,屬于宇文家的也不少,四處都走一走,待一待,讓他打小就欣賞這江山如畫,同時也知道知道他這父親重整這江山有多不容易。
“夷南王驀一時說出口的,真是頗有道理。”但這種時候很少,她更多的時候是無所顧忌,胡謅八扯,以此為樂。
“那是自然。所以說白姐血里有風,也并非是貪圖享樂,而是想在奔走的路上不間斷的學習。”她如此道,幾分大言不慚。
宇文玠無言,卻也只是恭維,恭維她所言極是有理,也好讓她滿足翹尾巴的欲望。
御駕離宮,這御駕前面開道的在敲鑼吹號,不是那種喜氣洋洋,反而是無比沉肅,讓所有聽到聲音的人自動避讓開。
這還是宇文玠第一次這般大張旗鼓的離宮前往皇家別院休息,往時他離宮都是便裝離開,靜悄悄的,百姓哪里曉得。
從皇宮出來,一直到出城門這段路就走了接近一個半時辰,速度不快不慢,白牡嶸靠在宇文玠的身上,都要睡著了。
出了城,速度就快了,走的都是官道,馬車也很是平穩。
離開了皇城,白牡嶸好像自動的就感應到了,睜開眼睛,順著半開的車窗,遙遙的看到了也跟著飛奔倒退的白云藍天。
這幅景象真是美,這就是一幅會移動的畫卷,也是白牡嶸最為喜歡的。
這個時代的天空藍的嚇人,卻也讓人心生眷戀,能在這種天空下和自己喜愛的人奔走一生,那也絕對是順心順意的。
宇文玠就是這個人,她也想不出這世上還有比他更惹人喜愛的家伙了。
“斑比,你看,外面的天多藍。”枕著他手臂,白牡嶸盯著車窗外倒退的藍天,一邊輕聲道。
“嗯,的確比皇城的天要藍的多。”宇文玠亦靜靜地看著,他欣賞的可能不是藍天。但,誠如白牡嶸所說,這外面的確廣大,在宮中待久了,人好像都被困得成了井底之蛙。
“心里是什么感覺?若是覺得空空如也,白姐就幫你給填滿了。”手撫上他的心口,白牡嶸輕輕地拍著,一邊問道,她很想知道他此時此刻心中所想。
“好啊,朕的確是心中空蕩,極為不適。”一時間,卻是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了,好像真的生病了。
白牡嶸翻身坐起來,撩了一把散在肩頸一側的長發,之后動手把車窗關了。
她居高臨下,俯視著那隨著她關窗而眼露希冀的人,忽的笑了一聲,“小可愛,不許出聲哦。”
宇文玠挑了挑眉,“朕盡量,也請夷南王不要手下留情。”他知道她要做什么,他喜歡。
“既然你都提出這么賤的要求了,那我不滿足你,也對不起你這一句夷南王啊。”小樣兒,她絕對滿足他,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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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們,這一本即將完結。后續的故事都會以番外的形式繼續更新,同時另一本新文也會恢復每日更新。(因為書院的一些規定,只有這一本勾選完結,那一本才能簽合同,所以這本就先完結啦。不過后續故事絕對不會停的,親愛的們要繼續追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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