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坐在馬車外的川柏簡直要抑制不住內心的欽佩,忍不住說道:“大郎君真是太厲害了!一分錢不用花,就得了匾額”
川谷神情也很是得意,“還得是最好的材料所制!他可不敢糊弄我們郎君,那可是陛下親筆所書的,除非他不想要命了,才會弄虛作假!”
兩個人搖頭晃腦的樂呵著,馬車里卻是一片寂靜。夕陽的最后一絲余暉落下,天氣漸漸暗淡下來。兩個人高談闊論了半天,才發現不對勁。
“郎君?大郎君?”川柏疑惑的與川谷對視了一眼,向車內問了問,卻依舊沒有聲響。
二人有些擔心,又喚了幾聲還是沒有回應,便輕輕掀開了車簾,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夜皎月面色青白,呼吸微弱的斜斜歪在馬車里,而車里,不知何時多出來一個人!
也不能說是一個人,此物形似人類,看不出是男是女,那顆頭奇大,頭上滿是嶙峋的、不規則的溝壑凸起,十分惡心。此時夜皎月整個身上都泛著光,那物正好似對著她的身體向外拽著什么。
川柏和川谷哪里見過這等情形,嚇得大叫道:“你是何人?快快離開我們郎君!!”
那物轉動了頭,可轉過來的這面卻與剛剛沒有任何分別。川谷川柏嚇得腿肚子都在打顫,卻仍舊壯著膽子攥著馬鞭吼道:“你…你你你…你快快離開我們郎君!!”
那物的聲音悶悶的,詭異而扭曲,嘰里咕嚕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更好似什么都沒說,只是在發出眸中令人作嘔的聲音。
香月堂這邊,秋靜玥正在看著眾人忙碌的收拾著。眾人急急忙忙,準備三日后便開張營業,此時正是腳打后腦勺的時候。
秋凈遠擦著額頭的汗從樓上下來,見他站在正堂,便上前說道:“長嫂,這里人多眼雜,要不您上樓去歇一會吧。”
秋靜玥看了看天色,點點頭,正要轉身之際,胸口突然撕裂一般的疼痛起來。
秋凈遠眼看著夜皎月的臉色刷的一下慘白下來,嚇了一跳。“長嫂,您怎么了?!”
秋靜玥的臉上豆大的汗珠冒了出來,捂著胸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他艱難地朝門外望了望,怎么了?他這是怎么了?自己這邊并無異常,難道是皎月那邊出什么事了?!
正想著,石乘風從門外竄了進來,面色青白的看了看他,似是松下一口氣似的說道:“還好你沒事。”
秋靜玥捂著胸口艱難地呼吸著,伸出另一只手拽住石乘風的一只腳,艱難地說道:“…你…月……”剛說出兩個字便暈了過去。
再說川柏和川谷,拿著馬鞭狠狠地抽著那物,可那物根本無為所動,只是加重了力道,使勁從夜皎月身體上拽著什么。
“怎么辦?這可怎么辦啊!”兩個人急的眼淚都出來了,眼看著他們的大郎君就要死了,整個人的臉色都已經晦暗了下來。
川柏咬了咬牙,“不行,你去,你去找人來!我,我跟它拼了!”
川谷猶豫著不肯走,“那物根本就不是人,去哪找有用的人?!我們這樣根本幫不了郎君啊!”
“不試試怎么知道?!”川柏說著,便沖了上去。
川谷見狀,也不猶豫,也跟著沖了上去。兩個人一人一邊就想將那物從馬車里拽出來。
那物見狀,渾身一震,川柏川谷立刻便飛了出去,重重摔在一旁。
川谷氣的錘了錘地面,哭喊道:“這可怎么辦!”
就在這時,謝必安一身白衣飛身從川柏川谷頭上飄了過去,一掌將馬車打了個粉碎。馬兒受了驚嚇,嘶吼一聲拔腿就跑,只一瞬便消失在巷口,不知去向。
那物緊緊抓著夜皎月,穩穩落到地上,手上動作并不停止,使勁想將夜皎月身體之中的一半鎮魂杵拽出來。
謝必安看著她已經垂死的樣子,頓時暴怒而起,顧不得川柏和川谷還清醒著,雙手一個用力,周身大臂粗細的鐵鏈便顯現出來。
那物似是有些懼怕,可事到如今,只差最后一步它就能得到鎮魂杵一半的功力,到時候,謝必安這種便是螻蟻一般的存在了。它狠下心,直接將觸手插進了夜皎月的胸膛。
川柏和川谷見狀,撕心裂肺的哭喊道:“郎君!!!”
謝必安雙目圓睜,頭發都無風自揚起來。他看著她的生命正在一點點流逝,心如刀絞。“愚蠢至極!”他怒喝一聲,揚起手中鐵鏈,用盡全身功力揮了出去。
那物沒想到謝必安會拼命,本以為自己的結界可以抵擋得住,卻被謝必安使勁全身力量抽了個細碎,鐵鏈橫插植入,將那怪物鎖了個正著。
謝必安此時雙目流血,眼睛已經睜大到常人遠不能及的大小,面色死白,口中紅舌也長長的垂落下來。他沒有張口,卻不知道從哪里發出了陣陣咒語聲。
那物愈發痛苦,便想著魚死網破。
就在這時,天空之中飄飄然下來一個酒壺,落在了二人之間。就在那物分神的一瞬間,謝必安找準時機拼盡全力,將那物封進了酒壺之中。
時間好似靜止了,沒有人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川柏和川谷看著眼前的一幕簡直覺得就像做了一場噩夢一般,他們看見了什么?神鬼大戰?上次已經有過一次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這次怎么又來找大郎君的麻煩?一切的問題堵在他們腦子里,把他們嚇得依舊躺在原地不敢動彈。
謝必安拼盡了渾身力氣,此刻已經無法站立。可他扔忍著一口氣,踉蹌的來到夜皎月身邊,屋里的跪倒地上,試著想將她扶起,可是渾身沒有一點力氣,試了幾次都是徒勞。
川谷和川柏慌亂的對視一眼,決定上前幫忙。他們兩個此刻都有些腿軟,哆嗦著連滾帶爬的上前,也不敢看謝必安的臉,只輕輕將夜皎月扶起來靠在了自己身上。
川谷用自己的身體當做靠墊,川柏便想扶正‘大郎君’的頭,可卻觸碰到了她的臉。這一碰,川柏便哭了出來。“大…大郎君……”
川谷慌亂的垂頭去看,只見‘大郎君’一臉的死氣,哪里還有半點的呼吸脈搏。“郎君!”
謝必安看著眼前一幕,手指尖都在顫抖。他沙啞的低吼道:“你給我死出來!”
話音一落,白鶴道人便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謝必安抬手觸了觸夜皎月冰冷死灰的臉,低聲道:“你不是答應我會保護她嗎?”
白鶴道人的神情沒了往日的嬉皮笑臉,只是神情淡淡。“這是命數。”
“什么狗屁命數!她還有很多事要做,她還有很多事情沒做!”謝必安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一片酸澀。他自己并不清楚,他此刻已經流了淚。
白鶴神情嚴肅的拾起地上的酒壺,輕輕晃了晃,嘆了口氣。卻突然神情一轉,笑呵呵的說道:“哎,你們兩個小孩兒,將你們大郎君抬回去吧。”
川谷和川柏,哪怕是謝必安都沒有回過神來,紛紛僵硬的去看白鶴道人。
白鶴神情無辜的眨了眨眼,說道:“怎么了,在這躺著總不是個辦法,抬回府里去吧!”
川柏川谷一聽這話,越聽越像要出殯似的,心中崩潰,雙雙大哭起來。“大郎君啊!!!”
“哭什么哭,一會兒再引來圍觀者!還有那個…小安啊,你不是在五殿下那里贖罪呢么,怎么就跑出來了?還不趕緊回去,免得你們五殿下生起氣來,再來找我的麻煩,到時候再看到咱們做下的事兒,他會更生氣的!”白鶴道人晃著酒壺手舞足蹈的說著。
謝必安看著白鶴又恢復那個一如既往死不要臉的樣子,心情漸漸平復下來,此刻他修為耗盡,根本看不出夜皎月究竟還有沒有生機,一時心急失了方寸。看白鶴這番模樣,應該就沒什么大事,興許這事兒就是他安排的也說不定。
他想到這,又看了看夜皎月的樣子,緩緩地起了身,對川谷川柏說道:“今日你們所見,可不可到處于人說,你們自己看著辦。將你們大郎君送回府里去吧,應該無大礙。”
川柏聽到他的話,才漸漸停止了哭泣,杵了杵依舊哭個不停的川谷,對謝必安說道:“小的一定不說,小的們什么都沒看見。回去就說大郎君累了,暈過去了!”
川柏眼睫毛上還掛著淚,有些沒回過身來,聽到川柏這樣說,便也附和著跟著點頭。
謝必安回頭看了看正在晃酒壺的白鶴道人,說道:“我先回去,若等我回來,看不見她平安,我跟你沒完!你記著,收她,是我才能做的事!”說罷,便一個閃身,消失在眾人面前。
川柏和川谷今日算是嚇去了大半條命,七手八腳的踉蹌著將夜皎月放在馬車上,無措的雙雙看向白鶴道人。
白鶴道人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手中的酒壺,思索了片刻說道:“好吧好吧,老道兒我隨你們去一趟秋府,也算安你們的心。”
這一回府,才知道府中早就亂作一團,石乘風將秋靜玥背了回來一句話也不說便縱身一躍不知去向,留下秋楓和秋李氏在別院急的團團轉。想去找大夫吧,就怕他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身體被大夫看出什么端倪。不找大夫吧,夫妻倆又不知如何是好,急的手足無措,派出去找夜皎月的人一無所獲,誰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川柏本不想驚動前院的郎主和夫人,背著夜皎月跑回別院,可沒想到他們兩個就在別院,恰巧撞了個正著!
秋楓和秋李氏見狀險些暈了過去。原來這兩個孩子是一齊暈倒的,這還了得?
還沒等秋李氏無措的哭泣,便看到門口閑庭信步的白鶴道人,忙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哭喊道:“道長!道長救救我兒!救救我這兩個可憐的孩子吧!”
白鶴依舊是笑呵呵的模樣,讓川柏和川谷將夜皎月先抬進去,將兩個人放到一張榻上去,便笑呵呵的說道:“再過一個時辰,便該醒了,一切,都會好的!”
秋楓夫婦一聽這話,一顆心放下一半,趕緊謝過白鶴道人,吩咐下人們照辦。
秋靜玥和夜皎月躺在榻上,面色都是一副死白的模樣,一點生氣也無。秋李氏看著心疼不已,抹著眼淚一會摸摸這個,一會又碰碰那個。
秋楓也站在床邊看著這兩個孩子,唉聲嘆氣個不停。
時間一點點過去,秋凈遠一直站在門外等消息,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張氏和秋凈蘭也趕了過來,不敢進屋,又不想離去,也跟秋凈遠一起守在外頭。而石乘風,則坐在二人所在房間對面的房頂上,死死盯著那扇門不說話。
秋凈涼終于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便見到別院亂哄哄的景象,看到房頂上一副不想理人的石乘風,也看到長兄臥房門口站著的幾個人,蹙著眉上前問道:“三兄,二嫂,小妹,你們這是……”
眾人回過頭,見是秋凈涼回來了,可卻不知道該怎么說,因為具體的情況他們也不知道。
秋凈蘭看到秋凈涼,捂著嘴便哭著跑了過去撲到他懷里。“四兄!”
秋凈涼的心都跟著揪了起來,拍了拍秋凈蘭的頭,擔憂的向屋里看了過去。“究竟怎么了?”
秋凈遠搖了搖頭,說道:“今日本來好好地,長嫂卻突然在店里暈了過去,形狀極其恐怖。我跟那位石郎君她送回來之后不久,川柏川谷便帶著也暈過去了的長兄回來了。兩個人的面色都十分不好,可具體發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秋凈涼神情沉重,安慰了秋凈蘭一番,便陪著一起守在門外。
又過了不知多久,秋靜玥的思緒從一片混沌中清醒過來。他有些睜不開眼,努力回想著究竟發生了什么。
“皎月!”秋靜玥想到是夜皎月那邊出了什么狀況,蹭的一下坐了起來。便看到床邊驚訝錯愕的秋楓和秋李氏,正愣愣的看著他。
“我…”他剛發出聲音,便覺得有些不對,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卻發現前胸一片平坦,視線一眼望到了腿。他回來了,他怎么就突然間回來了?莫非皎月…!!
“咳咳……”夜皎月咳嗽的聲音突然從秋靜玥身邊響起,秋靜玥這才注意到身旁還躺著個人。
夜皎月只覺得自己像是馬上就要被人掐死一般的窒息感,此刻重獲空氣,立馬慌亂嗆咳著呼吸。
“皎月!”秋靜玥連忙撲了過去,“你怎么樣?!”
“我…我剛剛差點被一個……”她說到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不同以往,再抬頭看看已經男人模樣的秋靜玥,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鼓囊囊的前胸,一時間有些無措。
秋楓和秋李氏紛紛松了口氣,開心的對視一眼,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蘇嬤嬤,快去將我新制的糕餅拿過來。丁香,你去…你去把補品都燉上!麥冬,你去給郎君娘子將晚膳熱一熱。那個…川柏川谷…”
川柏川谷見狀,明顯是往外支人,忙說道:“小的們手頭上還有些事情,既然郎君娘子都沒什么事兒,小的們就趕快去忙了。”
眾人紛紛出去,門外的幾個人忙上前。“怎么樣了?”
川柏川谷說道:“醒了醒了,無大礙了。老道長還在里頭呢,但小的看樣子應該是沒什么事了。”
眾人松了口氣,卻誰都沒有離開,仍舊在門口守著。
秋凈涼看了看身旁眼圈都有些哭紅了的秋凈蘭,問道:“凈蘭,長兄長嫂沒什么事了,要不你先回去歇著?”
秋凈蘭搖了搖頭,小聲說道:“長兄長嫂對我那么好,我要在這呆著,要親眼看見他們無事才安心!”
秋凈涼憐愛的看著她那倔強的表情,心中覺得幸福又滿足。如果時間能在這一刻靜止就好了,他真是一刻都不想離開凈蘭身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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