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秋府,每個人都忙了起來。因為三日后,香月堂就要開張營業,緊接著再過兩日,秋凈遠就要娶親,這哪里忙得過來?
秋靜玥從墨府一回來,就看到下人們七手八腳忙得不可開交的模樣。他不解的朝四周圍看了看,見都在掛紅布,這是誰要成親?難道是為了他和皎月準備的?
“靜玥。”正想到這,夜皎月從正廳出來正好看到了他。
“這…這是作甚?”秋靜玥指著掛紅布的小廝,內心有一絲雀躍。
“哦,這個啊,”夜皎月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說道:“陛下下旨,讓凈遠和薛家娘子五日內完婚,這不,都亂套了!”
不是自己啊…秋靜玥頓時有些失望!澳遣皇歉愕南阍绿瞄_張的時間相近?”
夜皎月蹙蹙眉,說道:“是啊,這還不好辦呢。我這店開張,凈遠是掌柜,他不在,我怎么弄?若是正常時間開業,剛開業兩天他就要離開去成親。若是延后,那要延遲到何時?總不能讓凈遠今天成了親,明天就去店里幫工吧?”
秋靜玥垂頭想了想,突然說道:“不如我去求求先生,看能否應急?”
“讓先生幫我做買賣?這可使不得,先生那樣清高的人,你就算是去求他,都是對他的褻瀆!币桂ㄔ掠X得不妥。
秋靜玥又想了想,“那,讓凈蘭帶著圍帽幫你幾天?”
“她?”夜皎月笑了起來,“那還不如讓二弟婦去呢,凈蘭那個小膽子,人家跟她說話她都要緊張害怕了!可是二弟婦也不行,現在忙著制香還得照顧秋凈冬,根本脫不開身。唉…沒事,我先自己頂兩天吧!
秋靜玥無奈,“不是說好了你要神秘的么?”
“我圍的嚴實點兒,不也挺神秘的么?”夜皎月瞇著眼笑了笑,自然的握住了他的手!办o玥,爹去了凈遠那里,我累了,我們回去吧。”現在的女子身體體力根本不能與男子相比,折騰了一天,都要累的魂魄出竅了。
“好,回去!鼻镬o玥緊緊地回握住她的手,兩人相攜著回了別院。
三日之后,香月堂正常開張營業,整個店中展出的,只有十二種香料。傳說,還有五種,三種給了皇宮專用,一種專供瑯琊王氏,還有一種,只能給神秘的老板覺得最尊貴的客人。
香月堂一開張,店中大堂就擠滿了人。馬上就要當新郎官的秋凈遠被擁擠繁雜的人群鬧的滿頭大汗,根本忙不過來。
夜皎月看著樓下的情景,真想沖下去幫忙。可是她要保持神秘。“ァ
正在眾人忙的不可開交之際,門外涌進來七八個男子,穿著十分統一,進門就自來熟似的熱情的招呼起了客人,讓大堂內的秋凈遠和原本的兩個伙計,以及樓上看熱鬧的夜皎月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就在這時,王汲閑庭信步的走進大堂,幾個伙計便立即為他開辟出了一條路。
王汲四處看了看,先對著皇帝親筆寫的三個大字抱拳福了福身,才看起了香料。
秋凈遠看到他,連忙上前笑道:“是王郎君!您不是在瑯琊嗎?怎的這么快就趕回來了?”
王汲裝模作樣的聞了聞擺在展臺之上的香料,又裝模作樣的高傲的說道:“我最好的朋友新店開張,我說什么也要趕過來慶祝不是?”
秋凈遠聽到這話,立即說道:“是,多謝王郎君捧場。老板在樓上,請王郎君上樓!
“嗯!蓖跫忱渲樂畔孪懔希~著步子往樓上走,剛走了一半,便回頭說道:“我要的香料再加一倍,我嫁到吐蕃的阿姊聽聞了此香十分喜愛,要我帶些送去吐蕃,給他們那邊的人都長長見識!”
“王郎君放心,我這就去辦!鼻飪暨h客氣的答應下來,王汲才裝模作樣的上了樓。
本來以為樓上會是秋靜玥,沒想到這一開門看到的卻是夜皎月。他裝出的清高模樣頓時便有些龜裂的尷尬起來。“額,我不知道樓上的是嫂子,我…我還是下樓去吧!
“怕什么,你剛上來就下去,讓底下的人如何猜想?”夜皎月拍了拍桌子,示意他坐到對面去。
王汲猶豫著走到桌前,戰戰兢兢的坐到對面。“我回瑯琊之前,這香月堂的生意都是秋兄跟我商量的,我還以為是他開的!
“是他,也是我,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一個樣!币桂ㄔ碌ǖ暮攘丝诓。
可王汲卻有些糊涂了,什么亂七八糟的?
夜皎月翹起唇角笑了笑,說道:“這店是以我的名義開的,我本身對他們來說就是個身份不明的神秘女子,身后有皇家和你王家撐腰。可我賺來的錢,都會交給靜玥。所以這生意,是我的,也是他的!
王汲向來不喜歡費腦子,聽的還是一知半解,卻也不再糾結。“不管是誰的吧,反正能幫上秋兄就行。”
“多謝!币桂ㄔ挛⑽⒁恍。
王汲立馬無措的臉紅起來,“那…那個,我回瑯琊之后說了修葺運河之事,我爹和我阿兄都很猶豫,但他們聽說了陛下下旨,日后運河修好,我們王家可以免去所有費用使用運河來運送貨物,那樣也不會虧很多,便也拿出了八百萬兩,說就算是為了百姓,瑯琊王氏的錢,也是從百姓們身上賺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道理他們明白,就算到時候用不上運河,也就當是做了一件善事,只希望秋兄能將這件事辦到最好,也不辜負我們王家。我冒著被我爹打死的風險將我的店面都處理了,勉強湊了二百萬兩?墒恰墒倾y子還是不夠啊,還差的多呢!”
夜皎月心中感動不已,這個王汲年紀不大,可卻十分重義氣,是個可交之人!巴趵删,皇家跟你們家的訂單也是錢,來買香料的人的錢也是錢。現在的銀子,啟動修葺運河已經完全足夠。剩下的錢,慢慢想辦法就是了!”
“對啊,活是一點一點干的,剩余的窟窿,慢慢填上不就行了?”王汲一拍大腿,高興起來!耙膊恢狼镄謺o我們王家記上怎樣的功德!
“自然是頭功一件!币桂ㄔ滦θ轁M面。
王汲看了她一眼,覺得那神情無比面熟,心下覺得莫名!拔也欢啻袅,免得秋兄誤會,我要走了,我去理一理長安城的生意,還要去夏洲。對了,我帶來的八個伙計都是挺活泛聰明的,你就先湊合用著吧!蹦强墒撬麖默樼鹛氐貜陌⑿值南懔咸媚抢锿趤淼,肯定比一般沒經驗的伙計強出百倍。因為這事兒,還被阿兄提著鞋底子追打了兩條街呢!
“去夏洲?去做什么?”夜皎月一聽夏洲,便忍不住問道。
王汲眨了眨眼,“自然是開拓生意,那邊寒冷,王家一直沒有生意在那邊,現下準備去那邊也看看!
“那你要在那邊呆很久了?”
王汲不解的看向她,“是啊,什么時候那邊生意都走上正軌了,才能離開。我一下子拿走了家里那么多銀子,這是家人給我的試煉,讓我將功贖錢!
將功贖錢?夜皎月失笑,“你去夏洲一定好好干,說不定不久你秋兄就會去那邊投奔你呢。伙計的事兒,也多謝你了!我確實是缺人,便不推辭了!”
“不必客氣,我與秋兄是好友嘛!不過你剛剛說秋兄要去夏洲,怎么?他要搬家?”王汲不解。
“不是搬家,修葺運河,南起貴陽,北止夏洲。夏洲正好是水路的終點啊,雖然要一點點的來,到時候根據實際情況,可能還會有許多改動,不過運河還是要修的!币桂ㄔ滦χ忉。
王汲恍然,“原來是這樣,我說家人怎么偏偏讓我去夏洲。水路一通,生意自然源源不斷!好,我知道了,我定會努力的。”說罷便起身告辭了。
瑯琊王家果然消息靈通頭腦也發達,夜皎月心想。看來自己要努力的地方還有太多太多了。
王汲這邊剛走,秋凈遠便上了樓!伴L嫂,墨先生來了。”
墨先生?夜皎月納悶兒墨竹君為何會來,立馬起身迎接!跋壬趺磥砹耍拷袢盏昀飫倓傞_張,亂的很,先生要是用什么香料,說一聲便是,還勞煩先生親自來這嘈雜之地,真是學…真是我的不是了!睋^察,這位墨先生從來就沒有熏香的習慣。
墨竹君眉頭動了動,看著面前的女子行著男子禮節如此自然的樣子,心中微微有些異樣,好似一瞬間想到了什么似的,快的沒有抓住。
“我今日來,是想問你,你們現下的掌柜后日大婚,你這店里連個掌柜都無,你打算如何?”墨竹君語氣淡淡的問道。
夜皎月思索了片刻,說道:“我…我頂上幾天!
墨竹君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幫你!
夜皎月驚愕的說道:“先生怎能踏足商賈之地…”
“你不過是嫌我整日冷著臉不好做生意罷了,”墨竹君直接了斷的說出要害,“我不糟蹋你的生意,我只是給你推薦一個人!
夜皎月尷尬的笑著,心里倒真是松了口氣。墨先生這樣的清高人,確實不太適合開門迎客做生意!皩W生不是那個意思…掌柜的事…真是…太感謝先生了。”
墨竹君看著她的神情禁不住抽了抽嘴角,接著說道:“此人是我的一個手下,她身上擔子很重,所以只能借給你十日。秋三郎君,望你大婚五日后便回到店中,與我這位手下多多學習,再過五日,將會受益無窮。”
秋凈遠點了點頭,“是,凈遠記住了!
墨竹君交代好了事項,便起了身!拔一厝チ,一個香料堂怎得這樣喧嘩,香料都不要錢不成?”
夜皎月看了看剛剛在案幾上送來的新香,拿起來遞給了墨竹君。“先生稍等,您聞聞這個香好不好?”
“我不用香!蹦窬龥]有接,只用眼睛瞟了瞟那小瓷罐里的香料。
夜皎月并不放棄,輕聲勸道:“先生聞一聞,幫忙鑒賞鑒賞,可好?”
墨竹君聽她這樣說,便勉為其難的接過小瓷瓶,只拿起蓋子聞了聞蓋子上的余香。聞過一次之后,他便蹙著眉又聞了聞,隨即看了看瓷罐里的香料,問道:“這是什么香?”
“冷凝香。”夜皎月回道。
一直跟在身后的侍從宮悅竹不解的看著墨竹君,問道:“主人喜歡這個香?”
墨竹君的神情略微有些遲疑,“這東西似香非香,聞著…有一種淡淡的…冷冽的感覺!
那侍從不敢僭越,卻十分好奇,于是踮起腳尖盡量靠近香料聞了聞,似乎真的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冷冽氣息。那種生人勿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不就與眼前的主人一個模樣嗎?
夜皎月笑了笑,說道:“這香剛做出來的時候,便送到我面前了。起初我覺得它并不起眼,卻十分熟悉,便一直帶在身邊研究。剛剛見了先生,便頓時覺得這香與先生的氣韻十分搭調。什么人配什么香,也就只有先生,才能配得上這冷凝香了!
墨竹君聽著他這話,心下很是受用?伤戳丝创善,似是有些為難。“可我從來沒有熏香的習慣。”
“這香不必非用熏的,先生可以用香囊,將香料隨身佩戴。就像前朝,佩戴金銀香囊類似。隨著步調,那股香味若隱若現,實在好極!”夜皎月說著說著便想到了書中寫到過的鏤空金銀香囊,又想到了一樁好買賣。
“凈遠,你趕快去找長安城里最好的工匠,我要給先生做一個最最精致的香囊!”夜皎月想到這里,立馬興高采烈的吩咐了秋凈遠。
墨竹君是何許人,雖然高興學生對自己這個老師上心,卻也看得出她更深一層的用意!澳闶窍胗梦襾斫o你造聲勢?”
夜皎月沒想到直接就被戳穿了,不好意思的笑道:“先生可是這長安城里最讓人垂涎的才子了,我這小聰明,果然還是瞞不過先生!”
墨竹君也不惱,只道:“你可別讓人都跟我帶著一模一樣的香囊在街上晃蕩!
“絕對不會,都與先生一樣怎么行?那有違我的初衷!我就要讓長安城都趨之若鶩的模仿,卻沒人能仿的了先生的香囊!币桂ㄔ乱幌氲劫嶅X,眼睛都亮了。
墨竹君唇角微勾,“那你不要去找長安城的工匠,我這里有個現成的。”
宮悅竹站在墨竹君身后,聽到這句話心都跟著一抖。
果真,墨竹君指了指他,說道:“他手藝還不錯,你說個樣子,讓他做出來便是!
他?夜皎月直勾勾的看向墨竹君身后不甚起眼的侍從,十分不解。那侍從名叫宮悅竹,自認識墨君主一來就見他一直跟在身后,一張小圓臉,看著年齡與自己相仿,脾氣有些差。除了這些印象,夜皎月真的想不到眼前的小孩兒還有雕刻的技藝。
墨竹君說道:“一會兒工匠來了,你且問他認不認識宮靈軒!闭f到這,他轉頭對書童模樣的宮悅竹說道:“悅竹,做完了香囊再回來。”
宮悅竹瞪著眼珠子委屈的說道:“主…主人!我…”
墨竹君理都不理他,對夜皎月頷了頷首,便自顧自的出了房門。
宮悅竹覺得自己簡直像個被拋棄的小貓,委屈的撅著嘴站到角落里,誰都不想理。
夜皎月一直好奇的看著他,這個人看起來普普通通,原來還是個厲害人物!宮靈軒?他不是叫宮悅竹么,難道是隱姓埋名的厲害人物?這墨竹君到底是個什么人?一出手就是一千萬兩,身邊人才濟濟,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才會有這樣神秘的勢力?
時間過了不久,秋凈遠便在門口喚了一聲老板。
夜皎月立即領會,抓過了圍帽便戴了起來!斑M來吧!
秋凈遠便開門,帶著一個目光矍鑠的老人進了屋。“老板,這位是長安城里有名的首飾工匠,姓肖!
夜皎月略微頷首,“肖師傅,請問肖師父可認識宮靈軒?”
那肖師傅一驚,面上的褶皺都跟著抖了一抖!白匀徽J得,說起宮靈軒,那可是知道的人無人不曉,不知道的人啥也不知道的人物!”
“……”夜皎月面頰忍不住抽搐,這到底是有名還是沒名?!
那肖師傅清了清嗓子,語氣中竟有一絲崇敬的繼續道:“傳說那宮靈軒三歲便能捏著陶泥做出許多工藝繁復的花雕首飾,七歲時的作品便價值千金!老夫從藝多年,這么有名的天才自然認得!”
夜皎月圍帽嚇得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著還在‘面壁思過’的宮悅竹。原來這家伙這么厲害!“那你可知他現在何方?”
肖師傅搖著頭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據說家里遭了難,一大家子人都死了。雖說沒有找到宮靈軒的尸身,可在那之后,便銷聲匿跡再無音訊,沒人知道他是生是死,身處何方!
她清了清嗓子,讓自己冷靜下來,暫且不在去挖掘這位傳世工匠的往事,輕聲對肖師傅說道:“肖師父,我這里…有個香囊,傳說是宮靈軒親手所制,F在不在我手上,過幾日會拿來,不知肖先生可有興趣仿制幾個相似的香囊?”
宮悅竹瞇著眼看向胡言亂語的夜皎月,這個女人真的是說瞎話都不帶眨眼的!香囊的邊兒還沒沾呢就說已經在她手上了!
那肖師父一聽這話,高興地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哎呀,那老夫真是三生有幸啊,居然有緣能見到宮先生這種大家之作!好好好,雖說仿制他的作品簡直天方夜譚,但我會盡力還原的!”
宮先生…夜皎月瞟了眼宮悅竹委屈的小圓臉,叫一聲宮小郎還差不多!“倒也不用還原,相似即可。我本也不想做到一模一樣,要做工精細,但一眼便能看出區別的才好!币桂ㄔ滦πΓ憬o秋凈遠遞了個眼色。
秋凈遠立即領會,客氣的帶著肖師傅離開了。
肖師傅一走,夜皎月立即對宮悅竹說道:“小書童,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宮悅竹的臉都青了,咬著牙道:“我不是書童…我是侍從!要不是看在主人的面子上,我都不會多跟你說一個字!”
夜皎月掐著手指,等他說完之后笑道:“那看來你家主人面子還真是不小,你一口氣兒跟我說了三十一個字!行了,別浪費時間了,盡快!我可告訴你嘍,這可是給你家主人佩戴的香囊,你可上點兒心,別給你家主人丟臉。”
宮悅竹磨了磨牙,冷哼一聲推門離去。
“好個有脾氣的小書童!”夜皎月看著門口笑道,心中有點好奇他的身世了。
可沒想到這樣小的聲音也被宮悅竹聽見,他停下腳步回頭大聲道:“是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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