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靜涼剛一出宮就被秋府派去的幾個壯漢拽回了秋府,要不是看著他們都穿著秋府下人的衣裳,秋靜涼簡直以為自己要被綁架了!眾人七手八腳的也不解釋,給他換了身干凈體面的衣裳后又緊接著被秋楓拽去了墨府,一路上秋楓只是笑嘻嘻的什么都不說,直到到了墨府,卸下了車上的各種箱子,秋靜涼才略微回過神來。
“爹,您這是…?”秋靜涼指著壯漢們扛著的箱子,語氣有些遲疑。
秋楓拉著他往墨府走,“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保你高興就是了。”
秋靜涼已經(jīng)猜到了秋楓的意圖,連忙停下了腳步。“爹,使不得!”
秋楓錯愕的看著他,“你不是一心一意就想娶她么?”
秋靜涼心中沉痛,深吸一口氣道:“我是想娶她,可我不能耽誤她!刀劍無眼,誰知道我還能不能活著回來,我若是回不來,讓她后半生如何自處?這不是愛她,是害她!”
秋楓聽著他的話心中痛楚,低聲道:“這事兒其實(shí)不是我們主動,是蘭兒自己去求了竹君,竹君親自到府上對我說的。你們二人相互有意,天作之合。何況,誰說你回不來?你一定能回來!”
秋靜涼倒是驚訝不已,蘭兒自己說的?那個軟糯的小丫頭,何時長大了,有了這樣的勇氣?
還未等他說話,墨竹君就已經(jīng)從里面迎了出來,裝模作樣的寒暄道:“哎呀,是秋大人光臨寒舍,有失遠(yuǎn)迎,罪過罪過!”
秋楓忙上前打招呼,官場的老手自然不能在裝模作樣上輸給墨竹君。“哈哈,墨先生真是太客氣了!今日前來,是有一件事情想請墨先生給個薄面!”
墨竹君裝作不知,“哦?不知我一介布衣,還能幫上秋相什么忙?您盡管開口,只要我墨某人做得到的,自然不用說!”
秋楓咧著嘴,抬手指向十?dāng)?shù)個大箱子。“額...這個......今日前來,是為了犬子的婚事。靜涼,還不過來拜見墨先生?”
秋靜涼原本靜靜地看著他倆演戲,突然被點(diǎn)名忙抱拳配合道:“墨先生。”
墨竹君看秋靜涼并不十分配合,調(diào)侃道:“看來秋四郎有些羞澀啊。”
秋楓回頭看了看秋靜涼,哈哈大笑道:“是啊,犬子此刻還有些害羞了。”
墨竹君看了看秋靜涼的神情,已經(jīng)將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淡笑著說道:“瞧我真是不知禮數(shù)了,竟讓貴客在門口呆著不請進(jìn)去,快快請進(jìn),我們進(jìn)屋里說。”說罷便請秋楓父子入府,并派人將扛著聘禮的秋府下人引進(jìn)府去。
秋靜涼蹙著眉頭不想進(jìn)去,他實(shí)在不想害了自己的心頭肉,若是自己一去不回,那豈不是耽誤了蘭兒一輩子!
墨竹君見狀,低聲道:“蘭兒心意已絕,四郎君還是不要推脫了,免得傷透了她的心。蘭兒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膽小怯懦,從來不為自己爭取什么。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決絕有勇氣,你若是傷害了她,難保她不會做傻事。況且此刻你們秋家大張旗鼓的下聘,你這個訂婚之人卻在門口磨蹭不肯入府,豈不讓人看我墨家女郎的笑話?”
秋靜涼唯一的軟肋也就是她了,一聽這話哪還有脾氣,只能任由秋楓揪著他,他把拽進(jìn)了墨府。
進(jìn)了府,都是自己人,一切便都好說了。墨竹君擺了擺手,可是來人卻是普通小廝,墨竹君倒是一愣,這才想起宮悅竹已經(jīng)‘丟了’的事,淡淡對小廝說道:“去羽蘭軒請女郎過來。”
此時的墨蘭兒正在跟著冷氏學(xué)做烏銅走銀的鐲子,孟氏就坐在床邊靜靜地繡花。聽說秋府的秋大人和四郎君來了,墨蘭兒的心都跟著猛地一抖,有些無措的看向冷氏。
冷氏怔忡了一瞬便回過神,看向墨蘭兒。“你昨天去竹君求親的事我聽說了,倒是沒想到,一直以為你是個膽小的孩子,沒想到還挺勇敢的。去吧,以前我怕多與你接觸會與你不利,對你的關(guān)照極少。現(xiàn)下有了這樣的機(jī)會,便也想告訴你,在你娘我的娘家,女孩子喜歡誰就會直接去說,沒有誰會遮遮掩掩。當(dāng)初我看上你爹,就是主動拉住他告訴他的,才不像漢人女子那般扭扭捏捏。去吧,靜涼那孩子不錯,對你也是一心一意的,你好好珍惜。”
墨蘭兒眼圈通紅,看著冷氏鄭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娘,蘭兒知道了。”說罷又看向眼圈紅紅的孟氏,柔聲道:“養(yǎng)母,女兒去了。”
孟氏的唇上下微微抖動著,想上前摸摸墨蘭兒的頭又不有些不好意思,最后只輕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看著墨蘭兒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冷氏嘆了口氣,說道:“你啊,這么多年,總是這副樣子。”
孟氏微微垂頭,半晌才道:“一開始,我是覺得,有阿姊在,我只需要做個老實(shí)巴交的小丫頭,好好照顧夫人您就夠了。后來出了那樣的事,我又覺得,我這樣的身份,擔(dān)著這樣的事情,更應(yīng)該小心謹(jǐn)慎,處處躲閃,盡量不引人注意,也不去爭奪什么才不顯眼,也能護(hù)得那孩子周全,漸漸地,也就成了習(xí)慣。”
冷氏想起了那個勇敢決絕的云朵,嘆了口氣。“云霞,你與云朵都對我有大恩。以后,我們就是親姊妹,我的女兒也一直都是你的女兒。”
去墨竹君院子的路上,墨蘭兒的腦子里不停地回蕩著她娘冷氏的話,眼前也不時的閃現(xiàn)勇敢機(jī)智的夜皎月。這兩個女人是她這一生最敬重的人,如今都要她勇敢,她還有什么可怕的!
可一到墨竹君的院落,映入眼簾的便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拇笙渥雍蜔o比熟悉的秋家下人們,墨蘭兒小臉一紅,自然知道這是給自己的聘禮,剛剛的勇氣又有大半轉(zhuǎn)化成了嬌羞。
她進(jìn)入正堂,便端正的給屋內(nèi)的人施了禮,才偷偷去瞟秋靜涼的鞋幫。
墨竹君失笑,“我有些事情要與秋大人商量,你們兩個小年輕出去說話吧。”
秋楓笑道:“小年輕?說的像你自己很老似的!”
墨竹君老成的搖搖頭,“不小了,再說論輩分,我也算是他們的半個長輩。”
秋楓見他們兩個有情人出去了,才輕聲說道:“說到這,你怎么也不給自己找個賢內(nèi)助啊!”
墨竹君一愣,苦笑道:“怎么突然扯到我身上來了?”
秋楓并不想就此打住,急忙道:“這是大事啊!喜歡什么樣的,我?guī)湍阏遥 ?br />
墨竹君擺擺手,“秋老兄還是饒了我吧,我這個人啊,獨(dú)慣了,不喜歡有人束縛我。”
“哎,束縛什么?照顧你還來不及呢,怎會束縛你!你若不喜歡有人管你,你找個性子柔和的不就得了?”秋楓提議,腦子里已經(jīng)開始翻騰自己認(rèn)識的官宦人家中哪家好女子未嫁了。
墨竹君見他堅持,便順著他的話說道:“秋大人若是想幫我尋,我也卻之不恭,便說說我的喜好吧!我不喜歡人管束我,卻喜歡個性強(qiáng)悍的女子。不喜歡長得好的覺得奪了我的光彩,卻又覺得太丑了丟面子。不喜歡無知的,卻又覺得太有才華搶我的風(fēng)頭。不喜歡能張羅的,卻又覺得不張羅就沒法過日子。秋老兄,您說吧,什么樣的女子才適合我?”
秋楓整個臉都在抽搐,這貨明顯就是找茬啊!
墨竹君看著他的神情半晌,才突然笑了起來。“玩笑玩笑,老兄可千萬莫要當(dāng)真。”
秋楓自然知道這是玩笑,又豈會真生氣。他重重的嘆了口氣,“好好好,不管你不管你,你啊,不識好歹!”
墨竹君也只有在秋楓面前才會有些年輕人的朝氣,愉悅的笑道:“秋老兄雖說比我大了十五歲,也算是我的長輩,我卻一直覺得您就像我的長兄一般。我是家中獨(dú)子,自小母親早亡,父親身體也不好,我都是一個人。說實(shí)話,初到長安之時,我是利用了秋老兄您的,可后來慢慢的,我是真把您當(dāng)成兄長一般了。”
秋楓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說道:“我也一直把你當(dāng)成弟弟,你應(yīng)該不知道,我其實(shí)還有個幼弟,與你差不多大,因為與我年齡相差懸殊,我不太愛搭理他,游玩從不帶他去。后來他獨(dú)自玩耍墜湖溺死了,母親也因此精神失常尋著弟弟跳湖自殺…我心中一直有愧。看到你,我其實(shí)也是將你看成了弟弟的。”
墨竹君微笑著說道:“這輩分越說越亂了!”
秋楓也跟著笑道:“亂就亂,咱們自個兒親就成了!”
院子里剛剛被攆出來的兩個小年輕,此刻正雙雙無言的杵在那,誰都沒有先開口。小蘗和大戟左看看、右看看,再對視一眼,心中著急萬分。
就在雙方都覺得空氣愈發(fā)焦灼缺氧的時候,大戟被一陣花香騷的鼻癢,打了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噴嚏,將其余幾人都嚇了一跳,卻也巧妙地解決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尷尬。
秋靜涼清清喉嚨,聲音有些沙啞。“蘭兒,你這不是往火坑里跳嗎?我是去打仗,不是郊游,上次來見你,只為道別,以前你畏畏縮縮的,怎么這次倒是沖上去了?”
墨蘭兒抿了抿唇,輕聲說道:“四兄不會有事的。”
“你…”秋靜涼嘆了口氣,“刀劍無眼,誰又能保證?”
墨蘭兒眼圈含淚的望向他,半晌才道:“我不管,長了這么大,就沒自己做主過什么事情,唯有這么一次!四兄,我要為你守著,等你回來,就算…我也為你守一輩子!”
“不成!”秋靜涼蹙眉拒絕,“我不能毀了你的一輩子!”
墨蘭兒勇敢的抬起頭,倔強(qiáng)地說道:“別以為你對我兇我就會怕你,你去問問皎月阿姊,若是換了她,她會如何做?她才不會不管長兄呢,她也一定會為了長兄守一輩子的!你既然不想毀了我的一輩子,就好好保護(hù)自己,比讓我難過!”
這一下子,秋靜涼徹底被噎住了。這個墨蘭兒現(xiàn)在是以夜皎月為偶像,有樣學(xué)樣,越來越不服管了……秋靜涼垂下頭,半晌才苦笑一聲,說道:“真不知道,讓你崇敬長嫂,是對是錯了……”
墨蘭兒見他語氣緩和了下來,一個高懸顫抖的心也放下了大半。自己第一次忤逆誰,想想還真是后怕呢!不過...這招真好用啊!“自然…自然是對的,皎月阿姊做什么都是對的!”
秋靜涼溫柔的看著她,緩緩地說道:“要改口了,她已經(jīng)是長嫂了。”
墨蘭兒有些不解,莫名的看著他。
秋靜涼看著她扎巴著眼睛的小模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等你見了她就明白了。”
小廝早就在院子門口站著觀察,見他們兩個說的差不多了,才上前說道:“女郎,秋四郎君,主人請你們說好了就回前廳去,商量一下定親的事兒。”
二人的臉不約而同的紅了紅,略微有些尷尬的跟著小廝又回了前廳。
屋內(nèi)的二人看著并肩而立的一對佳人,會心一笑。墨竹君示意秋楓先說,秋楓便點(diǎn)點(diǎn)頭,開口道:“我與墨先生商量好了,雖然時間十分倉促,但是只是訂婚還可以省下很多細(xì)節(jié),若只留下重要環(huán)節(jié),明日便定下親事也不是什么難事。現(xiàn)下墨府已經(jīng)收下聘禮,其實(shí)剛剛來之前我便讓內(nèi)子拿著兩個孩子的八字去廟里批八字去了,晚些就能回來,我看過黃歷,三日之后己亥煞東,是個宜嫁娶定親的好日子,到時再交換了定親禮,便就算成了。你們兩個孩子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秋靜涼看了看垂著頭耳根子通紅的墨蘭兒,抱拳對正坐上的二人說道:“全憑爹和墨先生安排。”
墨竹君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便忙活起來吧,雖說我們是娘家,可該有的不能少,我這便吩咐下去,三日之后,就恭候秋大人和秋四郎君上門正式定親了。”
秋楓聞言站起身,與墨竹君互相施了禮,笑道:“好好好,那我們也抓緊回去準(zhǔn)備起來,三日后巳時,我?guī)е觼砟ㄓH。”
秋靜涼施過禮后,又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墨蘭兒,才跟著秋楓出了秋府。
待他們走了,墨竹君才問道:“蘭兒,你有什么想送給他做定親禮的么?”
墨蘭兒一愣,紅著臉搖了搖頭。
墨竹君笑著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這才想起那個丟了的宮悅竹還沒回來。他笑容斂了斂,說道:“蘭兒你先回去,我有個東西可以給你做定親禮,可是一時忘了放在哪,還需要找上一找,你先回去,我找到了命人給你送過去。”
“多謝堂兄。”墨蘭兒也不推辭,自己在秋府這么多年,東西雖然帶出來了,但都是秋府的,也沒什么可送的東西。什么香包香囊衣裳鞋子的,也都是平日里經(jīng)常送的,定親還是要拿出一件像樣的東西來。若論像樣的東西,那還得是財大氣粗的堂兄墨竹君才能手到擒來的。
墨蘭兒回了自己的院落,墨竹君便站起身來,巡視了屋子一圈。這個宮悅竹,怎么還不死回來?!東西平時都是他收著,放哪了自己根本不知道。
可又等了一小會兒,墨竹君還是等不及了,自己動手翻找起來。他就不信了,沒有宮悅竹,自己找個東西都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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