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買的。”鳳凰點頭承認，語氣不卑不亢，一雙水眸坦然地看著坐在椅子上，臉色難看到極點的老夫人和明顯臉色有些僵的二房大夫人。

    回來宰相府幾天，加之生病，這還是她第二次見祖母苗氏和二房大夫人苗玉蘭，說實話，對兩人的映像真好不起來。

    “宰相府里不曾克扣過你的用度，你買這么多物件做什么？”壓下心中怒火，苗玉蘭不等鳳凰回答，抬手指著大廳中間放著的箱子，嘆息道：“鳳凰，你剛回家不久，對貝安城里的一切都不了解，紫淵閣里的物件價格昂貴又不實用，你怕不是被掌柜騙了。”

    說她不知足，府里不曾克扣她用度還出去亂買物件，她忍，說她的東西昂貴又不實用，這不是打她的臉嗎？她不能忍，鳳凰眸光一挑，笑問：“說我被騙了，那鳳凰倒要請問二房大夫人，你對紫淵閣里的物件了解多少？”

    沒料到鳳凰會這么問，苗玉蘭有些心虛，說實話，她對紫淵閣里的物件還真不了解，只知道價格昂貴，京里勛貴們喜愛。紫淵閣她是去過幾次，但都是陪勛貴夫人去的，自己沒買過一樣物件回來，丈夫的月俸就那么點，根本買不起紫淵閣里的物件。

    宰相府是她在管家，她最清楚，看似宰相府風光無限好，可實則剛剛度日，父親身為宰相位高權重，卻是以為清官，除了俸祿便再無收人來源。

    “混賬東西，你給我跪下。”老夫人一拍桌子，怒視著鳳凰。

    廳里所有人都嚇住，因老夫人不常發怒，下人們都嚇的開始哆嗦。

    苗玉蘭看著自己婆母，心中感激她為自己解圍，只象征性的勸了一句。“母親息怒，動怒容易傷身體。”

    鳳凰愣怔了一下，卻沒有按照老夫人的意思跪下，別人讓她跪她就跪，怎么可能，感覺自己寬大的袖子被拉扯著，鳳凰蹙眉看去，見小蘋慘白著臉色，拼命的給她使眼色，鳳凰決定視而不見。

    “好，好你個鳳凰，連祖母的話都不聽了？”見鳳凰無動于衷的站著，老夫人氣憤的細數鳳凰的罪狀。“你讓人捯飭房屋，我們由著你，現在你竟敢跑出去賒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回來，還在這里大言不慚，你離家三年，將我宰相府的規矩忘的干干凈凈。身為晚輩，稱呼祖母為老夫人，稱呼嬸母為二房大夫人，這般不敬祖母，不尊重嬸母，性情乖張，行事詭異，我宰相府供不起你。你給我滾，帶著這些箱子給我滾出宰相府，我宰相府沒有你這種傷風敗俗，奢靡成性的孫女，你在外面欠的債，我宰相府也一概不認。”

    老夫人真是氣恨了，鳳家四代為相，積攢下來的清正廉明，絕對不能毀在鳳凰手里，相爺更為官清廉了一輩子，處事剛正不阿，贏得不少贊譽，與其等將來讓鳳凰毀了相府，她寧愿此時就把鳳凰攆出宰相府。

    想起多年前相士給鳳凰批的命格，老夫人更堅定了把鳳凰攆出宰相府的決心。

    鳳凰瞪大眼睛，怎么都不敢相信，那些貶損她，辱罵她的話是從宰相夫人嘴里說出來，更別說這人還是魂魄鳳凰的祖母。

    在古代，祖母都是怎么辱罵孫女的嗎？

    “老夫人息怒。”小蘋跪下磕頭求饒。“老夫人，小姐她知道錯了，請您原諒她。”

    小姐被攆出宰相府，她必然也會被攆出去，那樣她就再也見不到那位貴人，不能，絕對不能被攆出宰相府，小蘋越發賣力的磕頭，嘴里不住的請求老夫人原諒。

    “小蘋，你起來。”鳳凰蹲下身子去拉磕頭的小萍，她沒有錯，做什么要磕頭認錯。

    “小姐。”順勢抓住鳳凰的雙臂，小蘋說道：“小姐快跪下給老夫人磕頭，說你錯了，你再也不敢了，你保證以后會好好的學規矩，會尊重二房大夫人，會尊敬老夫人，還會將這些箱子退回紫淵閣。”

    手臂被抓痛，鳳凰沒在意，她用一雙不敢置信的水眸看著小蘋。

    “小蘋，你在說什么？”鳳凰被氣笑了。“我不過出門買點東西，回來就被扣上那么多帽子，身上被潑滿了臟水，你居然還要我磕頭認錯？”

    鳳凰沒將小蘋當丫鬟，才會這么說，她覺得自己既然要在宰相府住下，小蘋又是唯一算得上熟識的人，自然親近些。

    “小姐。”小蘋偷偷看了老夫人和苗玉蘭一眼，壓低聲音勸道：“我們都要被老夫人攆出府了，你就服個軟吧，向老夫人認個錯，先讓老夫人消消氣，別將我們攆出府，出了府，我們要露宿街頭的。”

    “我沒錯。”拂開小蘋的手，想攆她出府，哪里那么容易，鳳凰站起身，冷然看著老夫人。“箱子的事情暫且放一邊，老夫人說我稱呼您為老夫人，稱呼嬸母為二房大夫人，是不敬祖母，不尊重嬸母，顯然您是忘了，我回來的第一天，您說過我不配稱呼您為祖母，稱呼您老夫人，又有什么錯？祖母都不讓喊，又怎么敢喊嬸母？”

    老夫人神色微僵，因為她也想起自己那天是對鳳凰說過那樣的話，她恨韋慕秋害死了自己大兒子，鳳凰是韋慕秋的女兒，她自然也恨。

    “鳳凰，祖母訓斥你，是為你好，是不想你犯下難以挽回的錯誤。”苗玉蘭出面當和事老，看了眼自己的婆母，又說道：“至于要攆你出府，不過是氣話，你作為孫女，三年不在膝下伺候，難免有些疏離，但你是晚輩，怎么能質問自己祖母。”

    苗玉蘭不愧是苗氏的侄女，一句話，又將過錯歸于她身上，扣上一頂質問自己祖母的帽子，鳳凰今日是見識到了苗家姑侄的厲害。

    見鳳凰不說話，苗玉蘭指著箱子繼續說道：“你買這些東西回來，的確欠考慮，宰相府一向清廉，你祖父給你些零碎銀，可不是讓你如此亂使。”

    等等，感情她以為自己買東西的銀子是從祖父哪兒得來，鳳凰環視四周，眾人的表情她已明了，連小蘋也是如此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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