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

    福壽閣門口，一名丫鬟在方嬤嬤耳邊說了幾句，方嬤嬤面色一沉，打發丫鬟離開后轉身走進院子里，匆匆朝主屋走去，在主屋門口碰上送湯盅的丫鬟，順手接過丫鬟手中的托盤，步入主屋。

    主屋側面一道小門進去是佛堂，為了老夫人禮佛便利，特意將佛堂建在主屋旁邊。

    方嬤嬤將湯盅放在大圓桌上，然后走進佛堂。

    老夫人苗氏正跪在純金打造的佛像前，閉著眼嘴里念念有詞，手中佛珠一顆一顆撥著，方嬤嬤走到老夫人身后，雙手合十朝著佛像拜了一下，低聲說：“老夫人，歇會兒吧。”

    念了一句佛語，苗氏睜開眼睛，朝著佛像拜了三拜才起身，方嬤嬤急忙伸手扶住老夫人手臂走出佛堂。

    “玉蘭回來了嗎？”苗氏一邊走一邊問方嬤嬤。

    “還沒呢。”方嬤嬤回答，扶著老夫人在大圓桌邊坐下，招手讓旁邊候著的兩名丫鬟過來伺候，一名丫鬟手上端著水盆，盆里冒著白煙，另一名丫鬟從水中撈出布巾，擰干后恭敬送至老夫人手里。

    手中佛珠擱桌子上，苗氏接過熱布巾擦完手，方嬤嬤拿過湯盅，揭開蓋子。“丫鬟剛送來的雪梨銀耳湯，老夫人喝些潤潤嗓子。”

    苗氏拿起勺子喝雪梨銀耳湯，心中暗暗計較，玉蘭一大早就出府至今未回，怕不是鳳凰的婚事談得不順利。

    方嬤嬤揮手讓兩名丫鬟退下，眸光環視一周，確定主屋里只有她和老夫人，上前一步站定在老夫人身側。

    “老夫人。”方嬤嬤壓低了聲音說：“慕秋閣那邊傳來話說，大小姐前腳剛從咱們這兒回慕秋閣，后腳又出府去了。”

    “又出府去了。”苗氏臉色一沉，手中的勺子重重擱回湯盅里。“我讓她別到處亂跑，老老實實在屋里學做針線，她前腳從我這兒回去，后腳又出府去了，這是不將我這個祖母的話放心上啊。”

    “誰說不是呢，老夫人為大小姐好，才教導她，大小姐卻陽奉陰違，這邊答應下，那邊就拋諸腦后，我行我素，也太不知規矩了些。”方嬤嬤附和，祖母的話都不聽，大小姐確實不像話。

    “吩咐門房，鳳凰回府立刻讓她來見我。”苗氏沉聲對方嬤嬤下令，鳳凰不懂規矩她就教她懂規矩，免得嫁出去后被人說宰相府不會教孫女。

    “老奴這就去吩咐。”方嬤嬤應聲走到門口，招來一名傭人吩咐那人去門口傳達老夫人的命令，轉身剛要回屋里，眼角余光看到門口走進來的苗玉蘭，停下腳步。

    喜氣洋洋地走進福壽閣，苗玉蘭看見站在門口處的方嬤嬤，說話的語氣都透著愉悅。“方嬤嬤這是在等我嗎？”

    “老夫人剛還問二夫人您回來沒呢。”方嬤嬤是個會說話的，見苗玉蘭喜氣洋洋的樣子，沒直接潑她冷水。

    聽了這話，苗玉蘭更高興了，腳步輕快的走進屋內。

    “母親。”來到苗氏面前，苗玉蘭笑容燦爛的一福身。“母親，媳婦兒給您道喜了。”

    “事兒辦成了？”苗氏眼睛一亮，剛才陰霾的心情散去。

    “辦成了，辦成了。”一連說了兩個辦成了，可見，苗玉蘭是真的開心，在凳子上坐下，拿過方嬤嬤給她倒的茶水喝了一口，笑著稟報。“宰相府和張府議親，本就是宰相府低就，張府高攀，今日我親自登門，是給足了張家面子，表姐很高興，且再三保證下午就會帶著媒人，親自上府里來和咱們詳談，交換庚帖和下聘的事兒。”

    “好好好。”苗氏想道鳳凰馬上就要嫁出去，離開宰相府，心情也好了。

    “另外，表姐和我說了許多話，其中提到，和鳳凰議親的張家兒子，今年科舉得了第五名，留在帝都做官已是無望，所以希望父親能通融通融，將他外派到地方去，媳婦想了想，這事不必稟報父親，二爺就能做到，便做主答應了下來。”

    “你做的對。”一聽鳳凰家去張家后不能留在帝都，苗氏心中簡直樂開了花，此時，苗玉蘭說什么她都會贊同。

    料定婆母會同意，苗玉蘭更放心了，卻沒忘記提醒她。“表姐下午就帶著媒人來了，母親須得趕緊選個近些的日子才好。”

    “放心，我會的。”苗氏點頭保證，就是媳婦不提醒，她也會選個最近的日子，早日將鳳凰嫁出宰相府，伸手拍了拍媳婦的手背。“你辛苦了。”

    “哪里，為母親辦事，辛苦點是應該的。”苗玉蘭抓緊機會表衷心。

    “你是個好的。”苗氏贊道。

    “母親過贊了。”嘴里說著謙虛的話，苗玉蘭笑的更歡，起身告辭。“母親，還有許多事情要準備，媳婦就不陪母親說話了。”

    “你去吧。”苗氏爽快的放人。

    苗玉蘭滿面春風的走出福壽閣，身后跟著的依舊是蓮嬤嬤，剛剛她進福壽閣邀功，蓮嬤嬤沒跟進去，只在主屋門口候著。

    此刻主仆二人出了福壽閣，蓮嬤嬤看了看四周，小聲的在苗玉蘭耳邊說了幾句。

    “你說什么？”苗玉蘭一驚，笑容僵在臉上。

    “有個丫鬟在查三年前的事情？”蓮嬤嬤撿了重要的重復。

    確定真有此事，苗玉蘭立刻冷靜下來，心中開始盤算如何阻止，首要的是弄清楚查之人是誰。“知道是誰的人嗎？”

    “是生面孔。”蓮嬤嬤表情嚴肅，眸光陰冷。“如果老奴猜的沒錯，應該是大小姐的人，近來府里只有大小姐從外面買了兩個丫鬟回來。”

    “說的是。”苗玉蘭贊同蓮嬤嬤的猜測，她首先想的人也是鳳凰，三年前的事情除了鳳凰會查，宰相府里誰還會查。不過，苗玉蘭還是很納悶，喃喃自問：“好端端的，她查三年前的事情做什么？”

    “目前還不清楚。”蓮嬤嬤搖頭，這也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三年前那事兒她們做的干凈利落，沒有留下任何把柄，大小姐為何突然起疑派人調查。“須得再快些將她嫁出去，免得夜長夢多。”

    “沒錯。”苗玉蘭也有同感，鳳凰的確不能再留在宰相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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