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的聲音傳來,屋內眾人都望向她。
蘇喚清皺著眉,冷著臉道:“柳如玉,你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以為,這紫河車之事,是辭兒有心為之?”
柳如玉走到大廳中間,對著顧鎮南行了一個大禮,隨后頷首垂眸,似是倔強的表達無限委屈一般:“老爺,妾身并沒有這個意思,可是方才慧塵師父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今日若非是四小姐被人沖撞,又怎么會兇性大發,為禍顧家?現在倒好,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妾身滿腹冤屈,也不知與誰人說,老爺,妾身求您,希望你看在四小姐曾經孝順躬親的份上,徹查此事,還她一個公道!”
顧紅妝坐在一旁,靜靜看戲,白蘇同紫竹也站在她身后,紫竹倒是一臉的無所謂,而白蘇清秀的容貌上,卻隱隱劃過一絲快意。
至于紅姨娘與秋姨娘,前者心中一陣激蕩,在這府中,柳姨娘看似是姨娘,實際上囂張跋扈得比之蘇氏更甚,說是顧府內宅的第三個主子也不為過,如今看著這內宅中兩只猛虎相斗,只盼著她們能兩敗俱傷,她好漁翁得利。
秋姨娘則是默不作聲,柔和的臉龐上看不出一絲神色,只是那雙泛著柔光與擔憂的眼神,卻從未從在一旁看好戲的顧卿顏身上移開。
蘇喚清聽得柳如玉明面上是為顧卿顏著想,實則暗暗將臟水潑到顧瑾辭的身上,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仿佛黑夜中的月光,冷的要將人全身浸透。
“老爺,柳姨娘此話,分明是意有所指,辭兒是什么人您是知道的,她為人善良大方,對府中妹妹也是極好,從未因為她們是庶出便多加欺負,反而個個幫襯著,平日里更是連一只螞蟻都舍不得踩死,又怎么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蘇喚清反駁道。
一旁的顧瑾辭見事情有利于她,辯解道:“父親,女兒自認為沒有對不起任何人,至于那紫河車,當真是用于治臉,女兒臉被那惡奴劃傷整個莊子上的人都知曉,再者,若是沒有這紫河車,女兒的臉何以會好的這么快?柳姨娘此言,女兒實在是不敢茍同,還請父親查清真相,還女兒清白!”
說完,顧瑾辭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待抬起頭時,額前瞬間出現了一抹紅印。
“辭兒!你這是做什么?”蘇氏大驚,連忙蹲下扶著她。
“母親~”顧瑾辭眼中閃著淚道:“女兒真的沒有做,您相信我。”
“母親相信你。”蘇氏心中一酸,點頭說道。
隨后又看著保持緘默的顧鎮南,哭訴道:“老爺,辭兒都已經這樣呢,您還不說句話嗎?”
顧鎮南眼神閃了閃,就在她準備開口的時候,一旁跪著的柳姨娘忽然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蘇喚清兩人,冷笑道:“好,既然夫人說與大小姐沒有關系,那咱們就從頭來說……”
蘇喚清心中一慌:“你還想胡說八道什么?!”
柳姨娘笑了一聲,眼中似有千把厲刀,要將蘇喚清與顧瑾辭凌遲了一般:“我胡說?呵,夫人,我敬您是主母,雖說事事不比其他姨娘周到,可是每日晨昏定省卻也是做的極為規矩的。”
“就連四小姐,妾身自知身份低下,不配做四小姐的母親,也交由夫人撫養,這本是規矩,可現在妾身卻恨透了這種規矩,辭兒八歲之時,才回到楊柳院,回到我的身邊,我用盡一切想要給她最好的,可是在莊子上,她被人玷污,為證清白而死,本以為死會是她的解脫,可是沒想到,有人竟然連一個死人都不放過,非要害得她灰飛煙滅才好,夫人……妾身只想問你一句,午夜夢回之時,您可曾害怕過?”
柳姨娘字字如刃,說的蘇喚清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看著她的臉愣神。
顧紅妝聽得也有些吃驚,她從不知道,柳如玉竟然還有這樣的口才,倒真不愧是柳尚書用盡心思培養出來的庶女,果真比其他兩位姨娘,聰明許多。
“你胡說什么?!本夫人無愧天地,無愧老爺,無愧顧府,我有什么可害怕的?倒是柳姨娘你,居心叵測想要將臟水潑到本夫人還有辭兒的身上,如今本夫人到想要問問你,你到底是何居心?!”
柳姨娘會的,蘇氏未必不會,她會將臟水往蘇喚清那邊潑,蘇喚清自然也能暗指她居心不良。
整個大廳,一時間雞飛狗跳,熱鬧非凡。
顧鎮南坐在主位上,頗為頭疼。
這兩個平日就是個不安分的主,如今這么一杠上,頗有幾分你死我活的氣勢。
“老爺,妾身此話并非空穴來風,您可還記得,方才慧塵道長所說的話?”
柳姨娘垂眸看了蘇喚清一眼,隨后說道。
顧鎮南心中一稟,看著蘇喚清的眼神也有些耐人尋味起來。
仿佛是怕大家都忘記了一般,柳姨娘冷笑道:“慧塵道長說過,依兒是因為被人沖撞了,才會變成邪祟,而導致這一切的,就是夫人所找來的冥婚對象!”
此話一出,眾人的心都不約而同的顫了顫,扶著顧瑾辭的蘇喚清面上慌亂一閃而過,不過又很快穩定心神:“老爺,此時我是真的不知道,先前找冥親的時候,我便找人算過了,確實是天作之合才敢與之連親,至于如何會出這樣的紕漏,我是實在不知道啊。”
“呵,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夫人在籌辦,出了這么大的紕漏,夫人你又怎么可能會不知道,若不是今日有慧塵道長的指點,恐怕過不了多久,這顧府就得變成人間地獄了!如果這還不是最可怕的,那夫人你說說,究竟什么,才能讓你擔驚受怕?!”
柳姨娘冷嘲道。
“老爺,妾身也并非要咬著夫人不放,只是妾身實在心疼四姑娘,她年紀輕輕便不得善終,死后還無法享受極樂,現在更是淪落到灰飛煙滅的地步,妾身每每想著,就一陣揪心,夫人既然說她已經找人算過了,不如讓夫人將那人找來當面對質,也好還夫人的清白,否則四小姐之事是小,可是老爺的事,顧府的事卻是極大的!”
柳姨娘不依不饒的說道。
一旁看戲的顧紅妝簡直想給柳姨娘拍手叫好,她從未知道,柳姨娘耍起手段來,黑的都能說成白的,用腳趾頭想想,蘇喚清必定只是在周邊的偏遠小村子隨便找的一個生辰八字與顧卿依相差不多的人,畢竟是個庶女,還是死對頭柳姨娘的女兒,蘇氏若真是盡心盡力的尋找,那才真是奇了怪,如今柳姨娘拿著她的把柄,倒叫蘇氏一下子犯了難。
支支吾吾的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柳姨娘冷笑道:“怎么?夫人這是說不出話來來?莫非是妾身猜對了,夫人根本就是在撒謊,又或者,夫人埋怨老爺讓你屈尊去管一個庶女的身后事,夫人你心生怨恨,才會一時間,被豬油蒙了心,做出了不利于老爺,不利于顧府的事情來?”
這話的罪名可就大了,蘇喚清又怎么會允許柳如玉將這么大頂帽子扣在自己頭上,忙不丁反駁道:“柳如玉你給本夫人閉嘴!老爺,我從未這樣想,我待老爺一片赤誠,又怎會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來?柳姨娘如今因為四小姐的事受了打擊,瘋言瘋語的,她的話不可信啊老爺。”
原本以為顧鎮南會就此作罷,沒想到對方淡淡說了一句:“既然你說自己是冤枉,那不如就如同柳姨娘所說,將那人請出來,與慧塵道長當面對質,這樣,也好證明你的清白。”
蘇氏一瞬間僵在原地,瞳孔中是滿滿的不敢置信,她不敢相信,顧鎮南竟然會因為一個妾室的話,來懷疑她?
哈哈哈,笑話,當真是天大的笑話!
蘇喚清心中張狂大笑,眼角卻有淚淡淡流出。
她看著顧鎮南,眼神執著又深沉,黑暗的可怕。
顧紅妝冷眸看著這一切,面上不經波瀾,實際隱藏在衣袖下的手已經緊握成拳,掌心中傳來一陣劇痛,她眉色松了松,狹長的鳳眸中,一道極致的嘲諷之色一閃而過。
看著地上愣怔的蘇喚清,她心中不由得發出一聲會心的冷笑,蘇氏他以為顧鎮南是真心愛她,才會為了她,害死了自己的娘親,可是殊不知,顧鎮南愛的,從來都只有自己,若是她們聽話,在這府中,他尚且能給予每個人一點涼薄的溫情,可若是一旦涉及他的利益,即便是同床共枕的枕邊人,也能被他無情的拋棄。
這就是這個男人啊,狠得令人發指。
柳姨娘得意的看著蘇喚清,嘴角處已經挑起了勝利的微笑,她已經可以想象到,今日過后,蘇喚清在府中,將會處于一個什么樣的地位。
思及此,她不由得又添了一把火道:“夫人,只要你將那位高人找來,老爺自然會為你做主的!”
蘇喚清恨恨的看了一眼蘇喚清,而后道:“老爺,不是我不愿意去請,而是那位高人行蹤飄忽不定,因為哥哥的緣故,我才與他相識,這一次請他幫忙之后,那位高人便云游四海去了,即便是我的哥哥,也找不到他半點蹤跡。”
話說的是沒錯,只不過有人可不會讓她就這么輕松的揭過此時,柳姨娘道:“云游四海?還真是巧的很,莫不是夫人請那位高人做了什么?高人心虛了,才會離開懺悔吧?”
蘇喚清氣的臉色鐵青:“柳如玉,你休得胡言,如此詆毀高人,你也不怕遭報應?!”
“呵,報應?妾身都已經這樣兒了,還有什么可怕的?再說了,妾身也是為了顧府著想,畢竟這件事,可是關系到顧府的前途,切不可大意啊!”
柳姨娘陰陽怪氣道。
事情似乎就此偏離了原本的路線,此時她們最關心的,反而不是四小姐顧卿依,而是整個顧府的未來,而這對于顧鎮南來說,恰恰是他心中最在乎的。
“先是夫人你弄錯了生辰八字,后是大小姐用了紫河車這等污穢之物,這前前后后,也微妙太巧了了些?”
柳姨娘意有所指道。
顧瑾辭氣紅了臉:“柳姨娘,方才我便已經與父親說了,紫河車一事,是為了治我的臉!至于今日發生這件事,實屬巧合!”
“巧合?大小姐你不知道的是,妾身這輩子最不信的就是巧合!既然大小姐說這紫河車是為了治自己的臉,那妾身倒想知道,這紫河車究竟有什么神用,竟然能讓大小姐你的臉,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恢復如初?”
“要知道,大小姐你這張臉,就連孫大夫,都束手無策呢?!”
柳姨娘冷嗤道。
顧瑾辭那張臉她又不是沒見過,能治好的幾率幾乎為零,除非是宮中御用的白玉膏,不過就算蘇喚清有個當貴妃的姐姐,這等神物,也不是那么容易拿到。
“不論你信還是不信,我這張臉,確實是紫河車治好的,有我的婢女為證!”
顧瑾辭冷著臉說道。
“好啊,既然如此,那我們不如請孫大夫來看看,這紫河車究竟有沒有這般奇效?”
柳姨娘轉過身,對著顧鎮南說道:“老爺,不如將孫大夫喚來,也好證明大小姐所言非虛。”
顧瑾辭倒是不怕,她堅信自己這張臉能好起來跟紫河車有很大的關系,于是應和道:“父親,為了證明女兒說的是真的,請您將孫大夫傳來。”
顧鎮南點點頭,示意下人去請。
柳姨娘眼中劃過一絲得意之色,她早就知道,紫河車雖然有藥用,可是要想治好顧瑾辭那張臉,是根本不可能的,顧瑾辭這般信誓旦旦,殊不知是自掘墳墓,若沒有把握,她又怎么會用出這個籌碼?
很快,孫大夫背著藥箱走進大廳。
“老爺,夫人。”行了一禮之后,便站在大廳中間。
柳姨娘見此,連忙道:“孫大夫,今日請你來,實在是有一奇事,需要您解惑。”
孫大夫一臉疑惑。
“是這樣的,大小姐的臉你也知道,畢竟當初是你著手醫治,若是以孫大夫你的醫術,治好大小姐的臉,有幾分把握?”柳姨娘問道。
“回稟老爺,若是讓我醫治大小姐的臉,我并無一點把握。”孫大夫低著頭,實話實說。
顧瑾辭的傷太過嚴重,除非有白玉膏,否則不可能復原。
“那……孫大夫認為,紫河車這種東西,可能讓大小姐的臉恢復正常?”柳姨娘按耐住心中的得意,問道。
孫大夫卻是一臉疑惑:“紫河車?恕在下實話實話,紫河車對大小姐的臉,根本不會有一點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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