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鄧先瑤的命案發生已過去一年,取保候審的期限最長是十二個月,蘇恣主動要求公安機關解除取保候審。
這意味著,她可以過上之前平靜的生活了,是時候該離開成都了。
可是鄧先瑤的案子還是沒有解決,反倒又死了一個人。
不但要抓住殺害鄧先瑤的兇手,又要抓住殺害楠楠的兇手。
但如果這輩子都找不到殺害鄧先瑤的兇手,她是不是為此耽誤一輩子。
姑姑在昨晚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她才意識到這一年對她來說有多漫長。
“字字內恢不恢來啊,要過年了!彪娫捓飩鱽砉霉贸练的廣東腔的聲音。
她與姑姑在電話里交談甚歡,說廣東話絲毫沒有壓力。
她這才明白,遠離故鄉太久,就會把他鄉誤認為故鄉。
“姐姐,你過年要回去嗎?”林冬沵看著自己手上的手表,下周就過年了。
“對啊,去年回不去,我大年三十回去一趟,然后呢大年初二坐飛機回廣州。”
蘇恣想起了去年和鄧先喬回家的時候,那溫馨的畫面,他們站在寒風中看著煙花的光芒映在他們的臉上,宛如將世界上最絢爛的顏色收入眼中。
“姐姐,你在廣州生活了四年了啊。”林冬沵也在廣州生活過,所以和蘇恣聊了起來。
“對啊,我住荔灣區十甫路,那邊房租便宜,主要是我喜歡老房子,有人情味!
“喔,那里離上下九步行街很近,還有沙面!
“我一般在周末都是去沙面散散步的!鄙趁娴娘L景就像東南亞一樣,洋房,河畔,綠樹。
到夏天的時候,那種感覺愈發分明,就猶如前世一樣,炎熱,吵雜,繁忙。
“你以前在廣州是干什么工作的?”林冬沵問道。
“我在一家社區醫院當藥房拿藥的!
蘇恣對藥品很了解也是因為有工作經歷,她有過污跡,一般制藥公司不會要她,社區私人醫院還是她靠關系才進去的,在廣州這樣一個大城市,工資只有三四千。
——
在過年之前,她必須去見陸西迎一趟,新年新氣象。
去年她的糟心事是和沈安然的糾纏,而她今年是和陸西迎的勾心。
蘇恣拿著一張火車票坐在動車候機室,這是她一年來第一次離開成都。
正當火車快開的時候,她看到沈安然急沖沖的跑到她身邊。
“你怎么也來了?”蘇恣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尷尬。
“我想在過年前去看看西迎。”
實際上他們坐同一輛火車并不奇怪,新希公司放假的時候剛好是這幾天。
蘇恣桌上的火車,沈安然將她的行李放到座位上方。
蘇恣點了點頭笑道:“謝謝你!
“我的座位在這里,你的呢?”
沈安然看了一下火車票然后說:“我坐在后一個車廂!
坐在蘇恣身邊的一個面容慈祥的阿姨微笑對他們說:“小伙子,你和我換吧,你陪這個姑娘坐這里,她一個人來大城市不容易!
沈安然和蘇恣尷尬的看了對方一眼,正當蘇恣要拒絕的時候,沈安然笑著鞠了個躬,接著將手中的票與他相換。
“我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天去找學姐!
蘇恣說一句話就要想下一句話怎么說。
“我想我們還是錯開一下,我們同時去找學姐,估計不太好!
蘇恣的話音輕柔,想以此來減緩她拒絕性話語的傷人。
沈安然則是笑了笑,他尊重蘇恣的想法。
“到了重慶,你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盡量找我!
蘇恣笑了一下,他不也是外地人嗎要說幫忙你能幫什么?就當是客氣話聽一聽得了。
正當二人尷尬的坐在那里,空氣中的焦灼的氣氛越發明顯,封閉的車廂讓蘇恣頭暈眼花,看著窗外千篇一律的風景也不見好。
鄧先喬發了一個憤怒的表情包,然后發了一段文字:“去重慶也不帶我!
蘇恣看完就笑了,她回復一句:“我給你買麻花回來。”
“去重慶你要玩什么?”對方發來一則信息。
“洪崖洞,磁器口,解放碑。”蘇恣回復道。
“洪崖洞晚上很漂亮,我之前去過,我曾在朝天門一家火鍋店看到夜晚的跨海大橋和夜景。”
聽他這么一說,蘇恣反倒放松了下來,本來她是當作任務一樣的去拜訪陸西迎。
去到一個不一樣的地方本來就該有些期待,蘇恣這樣想著,嘴角忍不出浮現笑意。
“先喬啦,我們的董事長,問我過的好不好!
蘇恣看沈安然被晾在一邊,不好意思,就和他說起了短信的內容。
沈安然無緣無故被塞了一把狗糧,他溫柔的笑道:“我終于可以放心了。”
蘇恣消失的這五年,他無時無刻不在乎蘇恣過的好不好,他對陸西迎進了他的本分,可對蘇恣呢,他只有虧欠。
他希望能夠報答蘇恣的恩情,可是自己再怎么報答也能力有限。
如今,有一個成熟的男人能守在蘇恣身邊是沈安然的愿望。
下了火車,蘇恣和沈安然從機場坐地鐵,最終去往各自的目的地。
蘇恣比沈安然早下車,這趟旅途尷尬無比,蘇恣想盡快遠離封閉的空間,去見見重慶的地表。
最終較場口到了,蘇恣和沈安然道別,一個人走出地鐵站。
當她從地鐵站走出的那一刻,天哪!
她一直往前走,卻發現自己走的不是平路,重慶還真的是山城啊,她不斷爬坡爬坡,爬樓梯爬樓梯。
她終于來到了酒店,她到酒店后發現又是一塊平地,從酒店一樓的陽臺往下看是萬丈深淵。
“先瑤,你沒有來過重慶真是太可惜了!
蘇恣望著遠處的風景,重慶的冬天是陰郁的,陰云覆蓋了整個天空,墨綠色的樹猶如綠的如墨汁一樣深,偶爾在荒地上還能看到破舊的斷壁殘垣,蒼茫的天空沒有鳥兒飛過的痕跡。
整座城市就像被保存在密封罐中,有一種淡然的美感,這是蘇恣喜歡的。
她連忙拍下幾張照片發給鄧先喬。
鄧先喬回復了一個冷兔的表情包——贊!
話不多說,與蘇恣分別的沈安然,拿著寫著陸西迎住址的地址,站在她家樓下,傻傻的等。
冷風吹的他凍僵了臉,他看著這棟公寓的外觀。
原來小家伙就是在這里生活的,她坐什么班車上班,下班后買什么夜宵回來,關于她的一切,沈安然都很想知道。
遲遲不肯按下呼叫鍵的按鈕。
他有好多話想問陸西迎,他想問她這一個月好不好,有沒有按時吃飯,按時睡覺。
他手里緊緊握著一個小藥瓶,陸西迎有失眠的習慣,睡前要吃藥才能休息。
沈安然多次替她想辦法來緩解她的失眠,最終為她尋來這一瓶副作用最小的藥。
他一直望著陸西迎前來的方向,期待她出現,可是自己卻害怕見到她以后改如何向她說明這一切呢。
一個小時后,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老式的小區燈光昏暗,貓鼠亂竄。
加上狂風不止,沈安然依舊站在那里凝望著陸西迎的方向。
最終陸西迎的身影出現在黑暗處,沈安然一眼就認出是她,那個身高和走路的動作,絕對是她。
而她身邊站著的是一個面容英俊,身材高大的男人,那個男人從氣場上看上去就與一般人不一樣,像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西迎!鄙虬踩豢吹疥懳饔哪且凰查g,忍不住大聲喊道。
陸西迎抬起頭看著沈安然,雖然只是過了一個月,卻猶如過去一世紀。
陸西迎覺得自己在做夢,面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她就在已經放棄去思念他了,就在她試著去忘記他以后。
他再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這個月他瘦了好多,是不是又熬夜,為了工作忙上十幾個小時呢?真是個只為了別人活而沒有想到自己的傻瓜。
“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那個男人嗅到了氣氛后,很識趣的笑了笑。
那個男人身穿西裝,長相帥氣,一看就是那種成功的精英男士。
陸西迎對他溫柔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沈安然的眼光一直聚集在陸西迎的身上,一個月不見,陸西迎減掉了留了多年的長發,改為披面的短發。
“聽說你也是陸教授的學生,我是你們的學長,比你們大兩屆,我叫夏思凡。”
那個男人向沈安然伸出了手,沈安然禮貌性的回握了一下。
然后那個男人和陸西迎說了一句再見后,就離開了。
從來不化妝的她嘴上涂了一層淡粉色的口紅,衣服也由原來的暗淡變為鮮艷。
但她一點都沒變,沈安然是這樣認為的,依舊是自己心頭的朱砂痣,是自己床頭的白月光。
“好久不見。”陸西迎主動向沈安然伸出了手。
沈安然溫柔的回握住她的手,低頭淺笑著。
“好久不見!鄙虬踩灰灿猛瑯拥姆绞交貞
被冷空氣緊緊包裹著二人相視無語,眼神被氤氳成霧散在這個夜里,溫柔似風的夜晚如一曲低聲吟唱的民謠,歌曲名為如夢初醒。
“學長是不是來吃火鍋的啊!标懳饔χ伊艘粋可以緩和自己尷尬的借口。
她知道重慶的火鍋是出了名的,辣這種感覺能夠麻痹人的神經,卻令人上癮。
而他們的感情不是那嗆人的白酒,而是那聞著香喝著醉的葡萄酒。
“成都也有火鍋!鄙虬踩粶厝嵋言,僅一句話就能將她帶到回憶中。
老巷子,冬夜,白酒,青春,還有身旁那個穿著白襯衫的少年。
陸西迎聽完后,眼中盤旋的淚最終還溫熱前變涼了。
她才明白,用盡全力愛過的人就是這樣不講理。
什么放棄,什么做朋友都是不可能的,因為有人說過:“深愛過的人,只要一開口就會讓對方奮不顧身的沖到她身邊!
陸西迎背過身去,輕擦去自己的淚。
“你過的好不好?”沈安然看著陸西迎,嘴角不由的抽搐了起來,雖然眼淚已經落下了,他用盡了全力擠出一個笑容。
他想給她的是自己的笑,而不是自己困擾她的情感。
“我過的很好!标懳饔伦齑,上嘴唇笑著,她眼睛瞇成月牙,淚水模糊了視線。
“西迎,我只想知道你好不好,只要你好,我就沒有怨言了!
陸西迎輕笑著,呼了一口氣,內心的悲傷化為了氣憤。
“你憑什么有怨言,我為了不減輕你的愧疚,我很努力的活著,每天從早忙到晚,我告訴自己,我離開了你我活的很好,我一直告訴自己我活的很好,我活的真的很好!”
陸西迎朝著沈安然怒吼著,他的完美仿佛是隔離在他們面前的屏障,自己無論如何都越不過去。
“西迎!”沈安然走上前去將陸西迎擁在了懷里,在那一刻,他仿佛能感受到陸西迎在他懷中微微的顫抖著,她使勁忍住了自己眼中的淚。
“我們能回到從前嗎?”沈安然在情緒激動的時候回答出這個問題。
淪陷在他溫柔之中的陸西迎,忽然意識到什么,她用力的推開沈安然,然后向后退了一步:“不能,我不會原諒我所做的一切的,是我毀了你的人生。”
“西迎,錯的都是我,不是蘇恣,也不是你!
“當初父親就和我說過,強求的愛情是沒有辦法的,以前是我太自私了!
陸西迎捂著發疼的心臟,強顏笑意看著沈安然,裝出自己很灑脫的樣子。
“不是你自私,我已經明白了,我能失去蘇恣,但是我不能失去你!
沈安然的話讓陸西迎回過頭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在沈安然心中的地位比蘇恣來的重要。
“我要你想清楚了!”
陸西迎裝過身來,她凝視著沈安然的眼睛,凌厲的眼神洞察著沈安然的心。
“我要的是完整的愛情,你對我只是感激之情!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沈安然會找自己絕不是因為愛情這個東西,而是因為愧疚。
“不是的!”沈安然解釋道。
“那…”還沒有等沈安然反應過來,陸西迎沖到他的身邊,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
狠狠的將頭貼了上去,眼看就要將嘴唇貼上去的時候,沈安然卻像觸電般將頭移了一下,由于力度過大,陸西迎不得不倒退一步來保持平衡感。
“西迎,對不起!鄙虬踩蛔プ×岁懳饔募绨。
陸西迎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笑道:“果然嘛!
沈安然還是把她當妹妹看,還是沒有辦法越過他們之間的屏障。
換作別的男人,面對送到手的女人,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去,而沈安然這樣的男人卻只會愣在原地。
陸西迎后退一步,拿起了口袋中的鑰匙,沖進了單元樓的防盜門內。
在她離開沈安然的那一刻,她不顧一切的哭了起來,將這個月的心酸,痛苦都一次性的爆發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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