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沒有一絲光亮,江面與天空如墨色般黑暗。
江面的遠方是如星星般細微的城鎮。
陸西迎趴在陽臺上,對著江面喃喃自語:“爸爸,你看到了嗎?那么美的夜景。”
到了新的城市已經四個多月了,四個月前發生的一切,讓她有恍若隔世的感覺。
陸西迎的手機收到一條新信息,都十點了還有誰會發信息給她。
“晚安。”陸西迎看著那個柯基頭像給她發了一個氣泡。
是她的上市,她的學長夏思凡給她發的信息。
她想起她決定和沈安然離婚的那個晚上,忽然看到了夏侯云學長的信息。
“西迎,我回國了,好久不見。”
陸西迎出于禮貌性和他聊了一些,他剛好聊到了他重慶的分公司需要人手。
機緣巧合下,陸西迎來到他公司工作。
這幾個月,夏思凡不僅盡地主之誼,帶她游山玩水,每天送她上下班,每個早上給她發早安,在睡前給她發晚安。
夏思凡對陸西迎的感情就像沈安然對陸西迎的感情一樣。
執著而無望。
夏思凡曾經跪在陸教授的面前求陸教授將陸西迎嫁給他。
陸教授嘆了一口氣說:“西迎是一個心思單純是孩子,我只希望她平凡的活著,西迎不適合嫁到你們家去。”
夏思凡的家境優越,父親是重慶生物制藥公司的老總,一出生就活在優越的環境中。
陸教授了解女兒,她不適合嫁入豪門,豪門勾心斗角,受拘束的生活不適合她。
陸西迎還記得當她拒絕夏思凡的那個晚上,他哭的就像一個孩子。
“西迎,你一定要幸福。”
放手是他給予自己最好的祝福。
陸西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一想到學長她就心懷愧疚,她無法報答夏思凡,卻沒沒有辦法擺脫對他的依賴。
陸西迎登錄自己以前的QQ號,她嘆了一口氣,看到他給自己發的一連串消息。
她明白,這些事情都該做了了斷了。
陸西迎打開了QQ,給沈安然發了一個消息:“明天我會回成都一趟。”
沈安然坐在書桌前,他從來不會躺在床上玩手機,他看手機必須在臺燈下,怕傷眼睛。
他坐在原地,尋思愣神了半天,終于寫下這一個字:“好。”
“我想見你一趟。”陸西迎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因為心機將手機按了關機,隨后扔在了一旁。
她站了起來,在房間踱步著,時不時看了一眼黑屏的手機。
用手捂著胸口,心就像灌了一杯冰水一樣,涼的讓人喘不過氣。
她緩緩拿起了手機,按下了開機鍵,她從來沒有覺得開機的等待是那么的煎熬。
沈安然雙手緊緊握著手機,過了半天他回復了一個“好。”
陸西迎看完后把手機扔到了床上,整個人倒在了床上。
由于倒下沖擊力過大,她的心臟有點承受不住,一股氣流沖進她的心臟,讓她喘不上氣來。
一夜無眠。
隔天她頂著黑眼圈,腦袋就像灌了鉛一樣中。
陸西迎這才想起沈安然對自己常說的一句話:“睡眠很重要,所以小家伙不能熬夜。”
可沈安然不知道的是,陸西迎為何而熬夜。
又為何會在晚上淚水掛在臉龐,落在枕頭上。
正當她走出家門的時候,一輛黑色的高級車停在了她的面前。
夏思凡從車上走了下來。
“學長,你怎么來了。”
夏思凡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向陸西迎揮了揮手。
“我來接你去火車站的。”
陸西迎剛想問老板為什么不上班,卻不敢問,怕他開除自己。
陸西迎擺了擺手說:“不用了,我自己坐地鐵就可以了。”
“我有事情和你說。”夏思凡一邊說著,一邊把陸西迎請上了車。
陸西迎被迫坐到了車內。
車子就這樣在高速公路飛馳著,陸西迎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
人這一輩子,會看到很多風景,看過山,看過海。
但看的最多的還是荒地,成片,成片,看不到邊際的荒地。
“西迎…”
夏思凡的余光瞥向了正在望著窗外風景的陸西迎。
陸西迎皺著眉頭,不耐煩的凝視著窗外的景色,沒有在意夏思凡的說的話。
夏思凡嘆了一口氣,目視著前方的車輛。
若是他自己一個人飛馳在高速上,他必然會選擇加速從別的車之間沖過去。
工作的煩悶,身邊人給的壓力,總是讓他煩躁,在開車的時候看著擁擠的道路,心情更加的煩躁,唯有速度和疾風能帶給他快感。
但陸西迎在他身旁的時候,就算是熱的令人蒸發難熬的夏天,只要看著她,他就猶如清風吹拂那樣的平靜。
每當陸西迎坐在他身旁的時候,他從來不敢加快速度,總是雙手握著方向盤開的緊張小心。
他以前不懂,一個女人要是開車開的慢了,多半是心理壓力。
一個男人開車開慢了是因為他舍不得身旁那個即將要離開她的女人。
“我要離婚了。”陸西迎對著玻璃獨自喃喃道。
可以玻璃對面的風景給不出任何的回音。
車子很快開到了火車站,火車站前人山人海。
正當陸西迎要離開之時,夏思凡拉住了她的手。
“學長。”
陸西迎看了看周圍,生怕大家看到了。
“學長,再見。”陸西迎微笑的將夏思凡揮了揮手。
正當她要轉身的時候,卻被夏思凡抱在懷中。
夏思凡抱得力度很大,骨頭相觸,生生的疼。
“學長。”陸西迎驚訝的睜著雙眼,喘著氣。
她從來沒有這樣被抱過,夏思凡抱得霸道而有力,將她摟在了懷中。
夏思凡在她耳畔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我怕。”
“怕?”
“我怕你不回來了。”夏思凡壓抑著情感,用低音撕扯出這幾句話。
陸西迎的內心有些觸動,竟然會有一個人為自己擔心受怕。
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就像安慰小孩子一樣說:“不會的。不會的。”
“我這次是去離婚的,不離婚我不回來了。”
陸西迎的話堅決而有力。
“你能放得下他嗎?”
夏思凡知道陸西迎對沈安然的感情,不是她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陸西迎笑著說:“放心吧。”
說完提著行李就走了,就在她離開的那一刻,夏思凡沖上前去。
“我和你一起回去。”
——
到了成都后,兩個人來到了他們的母校。
夏思凡看著自己闊別了多年的母校,一時間感慨萬千。
“學長,我是回來離婚的,你讓我陪你回母校。”
“小西迎,你還記得這里嗎?我好久都不敢來了。”
陸西迎凝視著面前的湖畔,悠悠地嘆著氣。
她就是在這里失去沈安然的,那天晚上的一幕她還銘記在心。
“這里是我前夫和他初戀的約會的地方。”
四個多月后,陸西迎不再和以前一樣怨天怨地,奇怪的是,她竟然會幻想著蘇恣和沈安然漫步河畔的畫面。
一個說,一個笑,就像遠處他們看到的那對正在嬉戲的小情侶一樣。
“抱歉。”夏思凡聽說過陸西迎對他說過這件事情。
“如果這件事情都忘懷不了,那提什么離婚?”陸西迎總是對自己很狠,特別在感情上,愛了就要勇敢分。
“小西迎,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十六歲呢,那時候你提著午飯來湖畔找我。”
“對啊,那時候你被爸爸罵了。”
陸西迎想起了夏思凡被陸教授罵了,因為他在上課看課外書被抓到了。
“你那時候看的是什么課外書?我爸爸看到了竟如此生氣。”
陸西迎想起了還笑個不停。
“一本超級難看的言情小說,是一個撲街作者寫的,好像是。萌妻難寵。后面的我不記得了。”
“你還看言情小說啊。”
或許是陸教授罵的太嚴厲了,夏思凡坐在湖邊一坐就是一下午,連飯都吃不下。
陸教授心懷愧疚,畢竟是一個孩子,罵的也是太嚴厲了一點。
于是讓陸西迎去食堂買了一份飯,送到湖邊去。
“學長,你也別生氣了。”陸西迎將盒飯放在了夏思凡身旁,悉心勸解道。
“哼。”夏思凡本是富家大少爺,豪門獨子,被罵了就難受的要死。
“那你就難受著吧。”陸西迎說完將盒飯放在他身旁轉身就走,夏思凡早已餓的前腰貼后背。
一看到盒飯趕忙打開來狼吞虎咽的吃著,陸西迎躲在樹后捂著嘴笑。
“哈哈哈哈。”
夏思凡轉過身來,看到的是一臉笑意的陸西迎。
“那時候本來很生氣,后來看你笑了,我也笑了。”
正當二人聊天的時候,陸西迎手機零聲忽然響了。
是沈安然打來的電話,陸西迎和他說了幾句話后就掛斷了。
“送我去民政局吧。”
——
待陸西迎來時,沈安然早已站在民政局前。
陸西迎心如刀絞,眼眶里有淚水在打轉,她戴著父親送給她的項鏈,這是綠寶石,能給人帶來勇氣和信心。
她一步步走到了沈安然的身邊。
每一步都代表一個回憶,她一次又一次奮不顧身的奔向沈安然。
五歲,十五歲,二十歲,二十五歲,她將大好的年華傾注在一個男人的身上。
她曾經一步一步的走到他的面前,他門頭苦讀,日夜專研的書桌前,他讀書的教室內,他認真工作的辦公室。
“西迎!”夏思凡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她。
沈安然沖了過來,一看到她眼神中充滿了柔情,又是這般的溫柔,讓她墜入其中的溫柔。
“沒事,我們進去吧。”陸西迎忍住了眼中的淚水,給了沈安然一個完美的微笑。
能夠讓他銘記一生的微笑,陸西迎希望是這樣,只求沈安然想起她,能夠想起那些美好的事情。
“西迎。”沈安然拉住了陸西迎的手,因為他知道,進了民政局意味著什么。
“你確定要離婚嗎?”沈安然的話語中帶著些許哀求,多年來他早習慣了陸西迎待在他身邊,離了婚他放不下陸西迎,放不下那份從小到大的羈絆。
“對。”陸西迎說完走進了民政局。
成都是一個思想開放的發達城市,每年離婚的人數不勝數,婚姻登記所什么人都有。
夫妻二人各自坐在一邊,一句話都沒有,有的甚至已經找好了下家,肚子里懷著,準備下午和另一個人結婚,有的拉著高考完的孩子過來了。
可誰曾記得結婚時的信誓旦旦,海誓山盟。
“你們確定要離婚嗎?”
民政局的公務員公務性的問了一句,他們在工作的時候非常不耐煩,巴不得快點辦完事情快點走。
“對。”陸西迎遞上了所有的證件,沈安然把證件也拿了出來。
陸西迎閉上了眼睛,在那一刻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割舍的痛苦。
辦完離婚后,二人走了出來,夏思凡在民政局的門口等待著他們出來。
“安然哥哥,你一定要幸福。”
陸西迎說完牽住了夏思凡的手,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現在找到了更適合我的人,你不用擔心。”
沈安然忍住眼中的淚水,溫柔的說:“祝你們幸福,一定要幸福啊,西迎。”
對于他來說,只要陸西迎幸福就夠了,他沒有給陸西迎的,希望另一個男人能給她。
說完,沈安然緩緩轉過頭,向前一步步走去。
陸西迎笑著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那么的黯然和落寞,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硬。
隨后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眼淚,一滴滴落在臉上,手上,直到占據了這個世界的全部。
陸西迎再也承受不住了,她撲在地上狠狠的哭了起來。
曾經那個心高氣傲的陸西迎就這樣倒在地上,讓別人看笑話。
夏思凡趕忙將她扶了起來,抱在懷里。
“西迎,沒事的,從此我陪在你身邊好不好,他給你的,我都可以給你。”
陸西迎聽不懂夏思凡的話,只是用哭到顫抖的聲音喃喃的說道:“他本來是我的,他是我的啊,是我的啊。”
唯有你在失去他一刻才會痛徹心扉。
陸西迎開始笑著,腦海中的意識已經不受控制了,全身顫抖著。
所有的悲傷,快樂,痛苦交織在一起,她的痛感覺要炸裂了一樣,感到生生的疼痛。
“西迎!”最終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她暈倒在了地上。
“安然哥哥。”
記憶中一個男孩捧著一個點著蠟燭的蛋糕,在黑暗的房間中,蠟燭的光芒映襯在他的臉上,他的眼映著燭光。
“生日快樂,西迎,許個愿吧。”
小女孩一臉笑意的閉上了眼睛,那一刻她愿用盡一切換這個男孩留在她身邊。
可是面前那個男孩的臉卻越來越模糊。
“安然哥哥…”
蠟燭熄滅了,世界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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