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姬云云的掌印變得猶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般閃耀的時候哪怕李凌齊也已經看出了這桌面材質上的非同凡響,自然已經不需要姬云云再去辯識。
而老者在姬廷給錢之后也并沒有過多的逗留,僅僅是和眾人打了個招呼便緩步走向了后廚所在的方向。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對方似乎在離開的時候凝視了自己剎那,只是由于姬廷等人的紛紛落座,喧鬧之下李凌齊也沒能分辨個詳細。
烈酒滿杯,佳肴上席,三兩杯下肚,在這陳年老酒的后勁下,大家的話匣子算是打開了,人也飛速的相互熟識了起來。
聊著聊著,只見姬云云忽而有些鄭重的舉杯沖著姬廷說道:
“大姐頭,我單獨的敬你一杯,剛才真的是不好意思,我也不曾想這東西這么的金貴……”
一邊說著,姬云云一邊低頭瞧了眼自己身下桌面上锃光瓦亮的手印,端的是愧疚與驚喜并存,讓李凌齊一時間覺得小云云這話里有話。
而姬廷卻是一眼看穿了小云云的心思,知道他怕是看中了這天碑石刻的桌面,半警告的說道:
“你可別打什么歪主意,剛剛那百多萬那是看在你不知者不罪的緣故人家老夢給你個臺階下,要是明知故犯,那后果可就不是你我能夠承擔得起的了。”
聽到姬廷的話,姬云云不由得一愣,隨即有些試探著說道:
“聽大姐頭的意思,后廚的那位還有什么說法不成?”
說起來倒也不怪姬云云的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而是這用作天碑石刻的玉質的用途可不僅僅是當做天條的載體亦或是建筑材料,相對于這些當今古天庭很難再有所變動的東西來說,充當制作神明戰甲的核心材料才是它的主要用途。
當然,這里指的神明戰甲倒也不是真正唯有神明才能使用的那種,而是類似姬鷂等人所用的那種可以使人發揮出一定程度的神明之力的東西。
也恰恰是由于它是這種戰略性裝備的原材料,所以倘若姬云云將其告訴了族里,怕是軒轅氏會比遇到了百十套真正的神明戰甲更為動心。
故此也才有了這試探性的詢問。
畢竟這酒館在有熊氏怕是有些年頭了,這也就意味著至少有熊氏是知道有這么一個地方存在的。
誠然姬云云覺得這些天碑石刻的存留與有熊氏的性情有關,但他卻也不想貿然間碰了什么忌諱。
須知相對于有熊氏來說軒轅氏的行事作風要更加的直來直往一些,怕是得知了這里有這種戰略性物資的主材蒙塵,少不得厚臉皮的強行討要個五七八成。
至于有熊氏大概率的是會給的。
一來是有熊氏身為天帝親衛氏族有著另一套比之這種封神時代后才出現的改良版神明戰甲更為出色的東西,二來是軒轅氏和有熊氏本就是一家分屬兩地,相當于左手遞右手,也不算是給了旁人。
然而如此一來卻是少不得會得罪這酒館的主人。
雖說姬云云不覺得這人壓的過軒轅氏,可兩家氏族怕是也不會讓事情鬧到這種地步。
所以,哪怕他有心想要在這特殊時期為戰事做點貢獻,也會酌情考慮一下店家的背景來歷再說。
也許這想法對于身為地球人的李凌齊亦或我們是很不可思議的,但對于出身于軒轅氏的姬云云來說卻是再為正常不過了。
一如有熊氏更多的承載了遠古時期領袖的豁達和豪邁,軒轅氏秉持了有著極其濃郁群居理念的集體思想和居安思危的情懷。
當見到這些明明可以化為大量改良型的神明戰甲發揮出更大作用的天碑石刻被當做桌面的時候,近乎本能的姬云云就打起了資源合理運用的心思。
當然,這也和東西是有熊氏的,亦或者說為有熊氏族人把持有關。
正是因為和有熊氏不外道,所以軒轅氏才會隔三差五的出現所謂的“前科”,卻也為有熊氏所理解、縱容。
對于兩個氏族這就好像一家人一個管賺錢一個管理財,比之常年處于帝國思想熏陶的地球來說思維上著實有著不小的差距。
只不過這所謂的資源合理運用倒也不是沒得例外的。
而這例外具體到個人便要說道一個在古天庭早期都很盛行的“民俗”了。
這“民俗”哪怕時至今日都存乎于很多人欺凌壓榨時的合理化借口中,也就是所謂的“弱肉強食”亦或者說是“強者占有資源”。
不同的是對于軒轅氏來說這句話稍微有著小小的變動,是“強者保有資源”。
這也就是姬云云言下之意里的忌諱了。
于有熊氏、軒轅氏這些古老氏族中的實力強勁者總會有著一些辦法獲取到族內所需的資源的。
對于這些人氏族自然不會只因他們身懷氏族血脈便毫無緣由的強制他們奉獻。
畢竟他們相對而已并不是氏族資源的消耗者而是回饋者。
所以他們也就理所當然的可以保有一些本就屬于他們的資源。
而說是保有而非占有卻也是很清晰的體現出了時代的特色,
即自始至終,氏族才是古天庭治理體系中的主體,哪怕神明有著分立氏族的能力,但也是依從于這種體系的。
恐怕真正能夠從這種體系中分離出來另當別論的也就唯有孤家寡人的昊天上帝昊陽了。
基于太陽氏的成員稀缺以及昊陽地位的特殊性,他更多的承擔的是一種決策者和神明集體意志代言人的身份而非單純的某個氏族。
卻說姬廷在聽到了姬云云試探性的詢問之后默默的抿了一口酒。
她沒有直接的回答姬云云的詢問,反倒是問了姬云云一個問題:
“云云你聽說過云夢或者云夢澤這個詞吧?”
姬云云聞言一愣,有些不明白姬廷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應和道:
“聽說過,據說經年出了南天門便是兩片大澤分屬天門外的兩側,偏南點的叫做夢澤而近北點的叫做云澤,合稱云夢澤亦或云夢之地。”
“不知這云夢澤和我們現在這間小館有什么淵源?”
姬廷依舊沒理會姬云云的問話,只是接了他的答句繼續說道:
“那不知此刻的南天門外又是何景象?”
早在姬云云形容南天門外景象的時候,李凌齊就有些納悶他所言之地與自己所見全然不同,而聽到姬廷的話已然有了些許明悟。
怕是這古天庭也難免世事變遷、斗轉星移,既往的云夢大澤已隨煙云散。
只是由于他不曾是真正的有巢氏子弟,所以對兩者的對話依舊處于一種云里霧里的狀態,也就未曾發聲。
殊不知他眼里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茫然已然被暗中對其多有留意的姬廷看在了眼里,終是將心底的最后一絲懷疑給摒棄,轉而開始直白的講述這云夢澤的故事。
說起來,姬廷對于李凌齊有所懷疑并不令人意外。
畢竟他這位有巢氏族人相對來說實在是有些“過分”的活潑了。
一如你很難想象一位自閉癥患者網聊交友奔現遠游般,姬廷也挺難想象有巢氏會出現像是李凌齊這么一位和最為活躍的容成氏族人結為夫婦相交遠行的族人。
只是這一路上李凌齊表現的確實足夠“被動”,也曾展現過自己技術宅意氣風發的一面,讓姬廷對此僅僅是略有懷疑。
而提到云夢澤的古往今來固然是為了解答姬云云的問詢,卻也是姬廷不捉痕跡的一次試探。
云夢澤相對于有巢氏所在的地域來說還是遠了點的。
雖然既往的它留下了不少廣為流傳的傳說乃至神話,但這對于一位專精于血脈生物的有巢氏族人來說就完全是認知盲區了。
從目前的結果來看,李凌齊的反應與姬廷的心里預期一致。
但姬廷卻不曾想李凌齊根本不是古天庭中人,兩者對于這份茫然產生的原因有著不同的理解。
而這自然是李凌齊未曾察覺到而姬廷所無法預知的事情,所以李凌齊也就陰差陽錯的為姬廷所接納,成功的混入到了這個小集體之中。
至于姬廷已然在姬云云疑惑的眼神中,開始敘說老夢和云夢澤的淵源。
“想來大家也都知道,雖說神明也是人,但他們其實已經和我們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生物了,也擁有著和我們迥異的生命序列。”
“刨除生命序列這種根本性差異。我們與神明最為顯著的差別就是,神明可以自如的借助神明獨有的甲胄實現我們難以想象的各種事情,而我們哪怕使用相應的器具也只能是產生似是而非的仿效,實際上卻是通過兩種全然不同的原理。”
“神明能夠實現所謂的翻山倒海、斗轉星移那是因為他們本身的生命序列就一定程度上賦予了他們這樣的能力而戰甲只是提供發揮這種力量所必須的能量。”
“至于我們卻是仿效神明或者血脈源頭生物的形態去實現相似的效果,本質上依舊是單純的輸出戰甲固有的能量而非那種凌駕于單純能量上的‘規則’。”
“誠然我們在不斷的嘗試著去研究規則,探索這些血脈源頭生物擁有超乎理解的能力的緣由,只是我們并沒不是那些初代神明,也沒有相應的捕獲血脈源頭生物、甚至相遇血脈源頭生物的能力,所以神明能夠實現的壯舉于我們而言依舊是一種奇觀。”
“與那佇立在殿前東區的云橋圣地類似,曾經的云夢澤便是一種奇觀。”
“而云夢澤的出現便源自于兩尊神明。”
說道這里的時候姬廷略微的停頓了一下,她悄然的望了眼后廚所在的方向,先前出現的那位老者正倚著門框悠閑的看著小酒館內的食客們。
而姬云云在聽到姬廷說兩尊神明的時候面皮不自覺的抖了抖,心里有些不好的猜測。
通常的神明是并不需要使用尊這個量詞的,亦或者說尊本就不是一個量詞而是一個敬詞。
于古天庭而言,能夠在一位神明的稱呼中使用尊這個以敬為量的,必然是那種在諸天排的上號的“大神”。
羿射九日,九日皆為天帝子,以剛正不阿而謂之大。
華胥無嗣,納百族人入天庭,以其博愛無涯而謂之大。
天本無條,昊天上帝立以信,以規萬代正統而謂之大。
縱觀整個古天庭的歷史,能夠被稱之為大神用以“尊”稱的也是屈指可數的。
也許由于封神時代的原因致使一些有關神明的訊息消彌于漫漫時間長河之中,但這并不耽誤這些本就出身于古老氏族的子弟們,尤其是出身于軒轅氏的姬云云了解這個詞的分量以及它背后所代表的力量。
是的,這個詞代表的是力量而非其它。
曾經的古天庭只會比之現在黎破氏治下的區域更為殘酷,那是整個部族征伐時期的主旋律,亦是在昊天上帝定立天條前的常態。
無論是東皇還是初代神明其實都是不反對氏族間的征伐的。
甚至他們還鼓勵各個氏族去通過爭搶來獲取資源和領地。
所以其時的古天庭真正享受著安逸祥和的也僅僅是初代神明們而已。
而真要較真的話,哪怕初代神明也并不是高枕無憂的。
只要你貿然無故涉足氏族間的征伐,涉足氏族領地,就算你是初代神明也難免殞落之危。
最為直白的例子便是那九位慘死箭下的天帝幼子。
自恃身份而肆無忌憚也許普通的神明會慣著你,但那些擁有過人實力的“大神”們絕對會砍到你不想出生。
而想要實現這一點,亦或是在那種環境下于古天庭有著一席之地,自然是需要相當的底氣的。
這底氣于剛剛擺脫了自然而獨樹一幟的人類只有一個,那就是實力。
所以當姬廷談及云夢澤和兩尊神明的時候,姬云云已然猜到她接下來想要說的話了。
果不其然,姬廷在看到老者不經意間的小動作后,繼續說道:
“想來經過小云云的介紹大家已經知道了云夢澤分為云澤和夢澤。”
“相對來說,造成云澤的人可能對大家來說要更為出名一些。”
“他就是云中君。”
“不是前兩天意外身亡的那位句芒氏的族長,而是真正受昊天上帝冊封的那位!”
“而那數百里的云澤便是云中君的力量所化,其本質并不是澤水云霧,只是尊神的力量常年籠罩于南天門外的山海間罷了。”
“至于比之云澤更為廣闊許多的夢澤雖說景觀形態于云澤有著很大的不同,卻同樣是一位尊神的力量所化。”
“那尊神明就是老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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