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像,一個面對生死面不改色的人。
一個主動請纓,寧愿在死后曝尸荒野不入門中祖地,成為一個遺臭萬年,也好讓后輩以儆效尤的人。
居然,在這個時候失去了冷靜,而變得竭斯底里。
恐懼嗎?
張宏圖瞳孔一縮,他在于賀的眼里看到了恐懼,那是一種他無法去形容的......恐懼。
為什么?
他已經知道,殺戮神刀門弟子的,是擎天教的余孽,而那一男一女的修為,不過是在金丹境。
縱然是有一些陰損手段,但他還是不將之放在眼里。
兩個魔道余孽,趁他不在之時作亂而已,他是元嬰境,神刀門更不止一名元嬰境。
他沒有忌憚的理由。
若是說神刀門的慘劇,是魔教的詭計,那么至此,神刀門早就慘遭滅門了。
可是,于賀眼中的恐懼卻不由作假。
他望著于賀,淡淡地道,“說罷,說出原因。”
他能是神刀門的掌門,自然不是酒囊飯袋,這等沉著,他還是有的。
既然又有了變故,那么他就得聽聽,為何于賀會出此言。
于賀卻情不自禁地打了個激靈,急得眼都紅了,他連連叩頭,每一下都砰砰有聲。
“掌門,你就聽我的吧!我可以死,可以背負所有的罪責,你要是不解氣,那就給我施與千刀萬剮之刑!”
“但是這件事,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一下接著一下的叩頭聲,傳入了所有神刀門弟子的耳中。
他們無一例外地,都睜大了不解的雙眼,因為無人能夠明白,于賀的言下之意。
不追究?
神刀門根基全毀了,可以不追究?
那好。
若是擎天教還未覆滅,這方天地唯一的一個巔峰教派還是在全盛時期。
那么,別說今日只是折損二十余名弟子,就算是死剩幾人,也得是打掉牙齒往肚里咽,認了。
只要能夠留存一丁點火種,那么神刀門就還能傳承下去。
可是。
此際的情況不同。
哪怕神刀門懾于擎天教的凜凜威名,不予追究。
待那兩個魔教余孽逃離了去,走漏風聲給了擎天教的其他殘黨。
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等待著神刀門的命運究竟如何。
不追究?
這于賀哪里來的理由不追究?
然而,這話始終是說出了。
自然就不可能,當作是沒有聽過。
于賀,一個將死之人。
犯下了如此嚴重的追責,絕對是必死無疑的人。
難道他想用這個胡說八道的借口,讓自己可以逃得一死?
想想,也不對。
張宏圖的臉上,布上了一層濃濃的陰郁。
假設他同意,于賀還是難逃一死;而假設他不同意,他將死得更慘!
如果于賀真想活命,就不可能用這種蹩腳的理由,刺激他,以及神刀門所有的門人。
“說,為什么!”張宏圖滿目陰鸞,低喝。
“掌門,我,我不能說!”
于賀依舊是控制不住地渾身顫悚。
他,是真的不能說。
就算他說了,也無人相信。
天知道,他在那一刀之下看到了什么景象,他也無從去形容,但他可以百分之一萬確定。
他看到的不是幻覺,一切都是真的。
至于,施展那一刀的人,陸羽的身份......一想到這里,他又打了個冷顫。
他不敢說,他怕一旦說出來,就真會為神刀門帶來滅門之禍!
“哼,不能說?”
張宏圖的臉,此刻幾乎黑得可以滴出水了。
說話說一半留一半,可以想象得到聽者有多難受,而且這件事,非同小可。
這于賀,居然用一句不能說了事。
“轟!”
張宏圖一腳就踹到了于賀的胸口上。
而于賀的人,則是暴退幾十米遠,半空就噴出了大口血液。
“既然你不說,那我就廢去你的全身修為!”
“放心,我不會殺了你,我要讓你,日夜承受刀氣噬體之苦!”
殺意,在張宏圖眼中游走。
但他最終還是沒有動手。
只因他改變了主意,他突然不想處死于賀了,他要讓于賀活得生不如死,直至他說出為何不能再繼續追究此事的緣由。
不知為何,或是因為于賀眼的恐懼,他對于賀所說,將信將疑。
不過,那兩個魔道余孽......該追究的,還是得追究。
他要先把他們抓回來,再詳細逼問。
如果最后證實了,于賀只是妖言惑眾,那么到時的一切,處理起來就簡單了。
只是......
張宏圖深深地吸了口氣,也收斂了眼中的殺意。
神刀門遭此大難,他身為掌門的怎么順得下這條氣?
卻偏偏是掌門,他才不能為了一時痛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要為整個神刀門上下負責。
既然于賀堅持不說,難么他就姑且先不要問,等他把那兩個魔教余孽活捉回來,再作嚴刑逼供未遲。
要是再拖延下去,那兩個魔道余孽走遠,再想抓回來就難了。
而消息一旦泄露......
“我們走!”
撂下這一句,他便帶著三名元嬰境長老沖天而起,順著陸羽和上官凝霜二人逃離的方向追蹤下去。
四人一走。
不久。
就又有一名神刀門長老走到眾人面前,他不是主事長老,而是一個外務長老。
只是在神刀門這個多事之秋,精銳盡失,于賀長老被廢,掌門也帶著三名主事長老離去。
他是身份最大的外務長老,那么自然暫時就由他主持大局。
“各位同門,掌門有命,從即日起,我們都遷至門中祖地隱世避難,一百年內,不得再現身修行界!
他的聲音,很是沉重。
而這幾百名神刀門弟子,也是意志消沉。
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神刀門的衰落,也意味著他們在未來的一百年,都得在門中祖地避世。
直至,神刀門起碼恢復到往日的底蘊。
可是一百年后,到時又該是如何一番境況?
“咳咳......”
這時,于賀也從地上爬起,他的容貌,宛如蒼老了數十歲。
他捂住胸口干咳兩聲,吐出一口淤堵在氣管的淤血。
而這個動靜,也吸引了所有神刀門弟子回頭張望。
然而他們此時的眼中,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尊敬、不忍和憐憫,唯一有的,就是隱斂在瞳孔深處的憤憤不平。
畢竟,神刀門折損了那么多精英弟子,都是拜于賀所賜。
原本他們也都選擇了諒解,因為沒有誰希望發生這種事情,再說這也不能把責任全部推于于賀。
只是......
于賀居然幫那兩個罪該萬死的魔教余孽求情。
無論是懦弱怕事,還是出于何種原因,于賀的那番做法,已經引起了眾怒。
難道那么多同門的命,就這么白白沒了?
有一名外務長老,原本已是處在忍無可忍的邊緣。
再聽到耳邊傳來的低聲私語。
他再也忍不下去了,沖著剛才安排門中事務的長老說道,“師兄,既然我們要隱世,那么要拿他怎么辦?”
他口中說的他,自然是指于賀。
都要進入祖地隱世了,還帶著這個本應處死之人,這本身就存在著極大的不妥。
祖地,并不是隨便一個阿貓阿狗都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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