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笑著問道：“大哥，我可以采訪你一下嗎？”

    “臭丫頭，有話就說，有……那什么就放，別拿我的口頭禪來噎我。”

    “咯咯……大哥，晚飯以后的遛彎，是你每天必做的功課，可最近怎么不做了呢？”

    除了三妹笑，其他三位和岳秀清都在笑，連金云飛自己也笑了。

    “唉，家門不幸，門風敗壞，我怕我出去被人家嘲笑啊。”

    三妹道：“二姐，大哥還耿耿于懷啊。”

    “我能不耿耿于懷嗎。”金云飛苦笑道：“你，金曉霞，科學家，我金家的驕傲。哪怕你找個正常點的外國人，我也不怕丟臉。可你倒好，找個大你二十幾歲的老頭，過了三年又離了婚，這叫什么事么。”

    “大哥，你盡管諷刺打擊，我不生氣。”

    “還有四弟，你說你狗長猗角鬧洋事，鬧就鬧唄。可他倒好，找一個二手洋女人，還比自己大五六歲。你們說，人家要是問起，我這當大哥的，我怎么回答？我的臉往哪兒擱？”

    說到年齡，岳秀清有意見了，“云飛，你什么意思？別忘了我比你大三歲哦。”

    “老婆，你不一樣。”金云飛振振有詞道：“女大三，抱金磚。我正好姓金，你我結合，堪稱珠聯璧合，最佳夫妻。老婆，你在咱們金家，地位崇高，是神一般的存在。四個臭丫頭，你們說我說得對不對？”

    四個妹妹連連點頭，對于大嫂，她們是真心的欽佩和尊重。

    不過，三妹嘴上不饒人，繼續嘲諷大哥，“我原以為，大哥是生意人，臉皮夠厚，可我沒想到，大哥也有掛不住臉的時候。”

    “三妹你說對了，我就是掛不住臉了，現在要是出門，我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臉給擋住。”

    大哥這么一說，妹妹們反而無話可說。

    大妹終于忍不住，說出了大家來找大哥的目的，“大哥，下星期三，四弟和瑪格麗特要在澤谷賓館舉行婚禮，你會去參加吧？”

    金云飛一臉驚訝，閉著嘴不吭聲。

    二妹道：“大哥，我會說服咱爸咱媽都去，你也應該去。”

    “等等，等等。”金云飛皺著眉頭道：“一見鐘情，也用不著這么著急結婚吧。虧你們都是當姐姐的，你們的四弟，今年還沒滿二十二周歲，沒法去民政局登記，他結哪門子婚啊。”

    岳秀清道：“這倒是個問題，四弟還沒到法定的結婚年齡。”

    四個妹妹都笑了起來。

    金云飛咦了一聲，“什么意思？法定結婚年齡下調了？因為與外國人結婚，年齡可以放寬？四弟的年齡突然增加了？”

    大妹笑著問：“大哥，你還記得四妹和四弟是什么時候出生的嗎？”

    “我怎么會不知道。”金云飛笑道：“四妹四弟出生的時候，我都十三歲了。說來也是好笑，當時的技術條件不好，咱媽又身強力壯，生孩子前就從沒去醫院檢查過，還不知道自己懷的是雙胞胎呢。”

    四妹催道：“大哥，我出生的事，我一點都不知道，你再說說唄。”

    “好么。要說咱媽啊，還真是個馬大哈。我記得是春節后不久，天氣很冷，幾天前還剛下了一場雪，地里溝里還結著冰。咱媽腆著個大肚子，挑著一擔爐灰去自留地，走著走著肚子疼，就癱在路邊要生的樣子。幸虧咱爸和我也在旁邊，我倆七手八腳，慌忙的把咱媽扛回家，就擱在咱家堂屋的飯桌上。”

    “哪后來呢？”四妹繼續問。

    “后來么，咱奶奶是接生婆，一點問題都沒有。奶奶讓咱爸去拿被子，讓爺爺和我去燒熱水，指揮若定，大將風度。我和爺爺還沒把水燒開，就聽到一陣哭聲，四妹你呱呱的出生了。”

    四妹道：“噢，我出生在堂屋的飯桌上，難怪我的小名叫小堂桌。”

    “更有戲劇性的是四弟的出生。奶奶也不知道，咱媽肚子里還有一個，你出來后，怕你凍著，大家手忙腳亂，找小孩衣服給你穿上。媽媽這邊，拿好幾條被子給她蓋上，可正當大家要把媽媽送到屋里去的時候，奇跡發生了，蓋在媽媽身上的被子正在蠕動。”

    大家都笑了。

    大妹笑道：“這時，我從鄰居家回來了，我先看到被子動的，就走過去，掀起被子看個究竟。你們能想到我看到了什么，只見四弟正往外爬，剛好爬出一半左右。我嚇得叫了起來，我說奶奶你快來，還有一個呢……”

    笑聲連連，姐妹們個個前仰后合。

    二妹笑道：“四弟出生的情形，我聽奶奶說過，這小子真是自己爬出來的。用他自己的話講，這不科學，太不科學了。”

    又笑了一陣，金云飛問四妹，“你算算，你和四弟離二十二周歲還差多少天。”

    “半年多點，約計一百九十天唄。”

    金云飛攤著雙手說道：“你說說，那他還怎么登記？”

    四妹拿出自己的身份證，笑吟吟的遞給金云飛，“大哥請看。”

    金云飛看了看，叫道：“這怎么回事，這怎么回事？你怎么多了一歲啊？”

    四妹笑道：“我也不知道，但我身份證和戶口簿上是一樣的，憑空多了一歲。”

    大妹道：“我知道。當初村里辦身份證前，是村里的金會計上門負責登記，你們都知道，他是個馬大哈，小學都還沒畢業。他不但把四妹四弟多記了一歲，還把我少寫了一個月，連咱媽的年齡登記，也整整加了兩歲。”

    四妹道：“我倒想改回來，但一想改不改的都沒影響，我和四弟就沒有改了。”

    金云飛笑道：“這正是歪打正著，便宜咱家四弟了。”

    二妹沖著金云飛道：“言歸正傳，大哥，四弟的婚禮，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大哥，你要是不出席，比咱爸咱媽不出席的影響更大，你可要想好了。”

    “再說一遍，不去。”金云飛道：“至于你們，我不干涉。”

    大妹問道：“那大嫂和小六一他們呢？”

    “也不加干涉。”

    岳秀清??即表態，“我肯定要去，仨小家伙也肯定去。”

    金云飛說到做到，真沒去參加四弟的婚禮。

    家里其他人，沒去參加的是四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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