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怎么走路不看路呢？”封塵連忙扶著她的肩膀，仔細看了看，問道，“有沒有撞疼？”
“沒事，就剛才有點疼，現在不疼了。”
童心搖了搖頭，說：“不過，DNA的比對結果出來了，陸瑤和包愷真的血緣關系。”
“如果是這樣，她之前下意識的隱瞞，和想保護的人，是誰呢？”
封塵同樣有了疑問，蹙眉沉思著。
“她之前說，她和包愷唯一的相同之處，就是信仰一樣。”
“信仰？”封塵愣了一下，道：“生而為人的優越感嗎？”
童心抿著唇，仔細思考了一番，說，“有這個可能吧，畢竟，他們都是反社會人格障礙的病人。”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擰著眉看著封塵，小聲道，“另外，還有一個可能。”
“什么？”
“你二叔，曾經是包愷的導師。”童心一字一句，非常清楚地闡明自己的觀點，“從25年前，對江仁富案件真相的隱瞞，我覺得他也是一個具備反社會人格障礙的病人！”
“確實，十年前，我也對他有過這樣的懷疑，尤其是我去了M國之后，看到了趙阿姨的反應，更加堅定了這個懷疑。不過，當時他已經過世了，所以無從考證。”
說到這里，封塵朝著童心看了一眼，觀察著她的反應，畢竟自己提到了她最不待見的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不如就以陸瑤為突破口，試探一下她對封洋的反應。”
“也好，”封塵認可地點了點頭，道，“讓阿發出來，我和你一起進偵訊室。”
“不要。”童心否了他的這個提議，說，“你是專業的心理學家，如果跟著我一起進偵訊室，可能會給陸瑤造成很大的壓力，那她就一定會處于戒備狀態，沒辦法放松。所以，你就留在觀察室，有什么問題，通過通訊耳麥跟我說。”
“嗯，聽你的。”封塵認可了她的安排，回到觀察室后，就看著童心推門走進偵訊室。
陸瑤一看到她，立刻露出自信的笑容，“怎么樣，童長官，確定我和包愷沒有血緣關系了吧。”
“是啊，確定了。”童心回了一個平和的笑容，略顯輕松地在她面前坐下，說道，“另外，我還有了一個新的發現。”
“哦？是什么？”
陸瑤挑眉看著她，并不覺得她會有什么發現。
“就是，你剛才說的你和包愷有一樣的信仰。”童心故意停頓了一下，觀察陸瑤的反應。
只見，她的眉心皺了一下，眼神有些閃爍，便接著說道：
“我推測，你說的信仰不是你們‘高人一等’的理念，而是因為封洋吧。”
……
陸瑤的表情明顯閃過一絲錯愕，低頭掩唇，是明顯的回避動作，說明她心虛了。
這時候，耳麥中傳來封塵的聲音，“看來，你的推測方向正確，繼續用話激她，攻破她的心理防線。”
童心微微揚起唇角，道：“包愷作為封洋的學生，信奉他的理論和觀點，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你，是因為你母親吳菲的關系嗎？”
……
陸瑤不自覺的民了抿唇，否認道：“不是，我壓根不認識封教授！”
“有些崇拜和信仰不需要認識本人。”
童心雙手放在桌上，傾身向前，湊近了跟她的距離，說，“你應該從小就聽吳菲說過很多關于封洋的故事吧。我之前一直覺得你母親吳菲，愛的是包愷。但是現在，突然覺得我可能想錯了，你母親，作為包愷的學妹，一定見過封洋，還聽過他的課。一般，大學的女生，對于長相帥氣，又有真才實學的導師，多少都會帶著崇拜和憧憬的感情，吳菲也不例外吧。”
“不是，不是你說的這樣！我媽和封教授沒有任何關系！”
陸瑤的情緒一下子就變得激動起來。
她越是極力否認這個觀點，就越代表童心說的是事實。
“哦？沒有關系嗎？”童心笑著搖了搖頭，道，“你當時應該還沒有出生吧，怎么就能夠這么肯定他們沒關系呢？”
“我……”陸瑤語塞，望著童心的眼中，帶著的眼中帶著明顯的怒氣。
“怎么，答不上來了？”
“總之，我的父親叫陸浩宇，絕對不是你想得那樣！”
“我是怎么想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童心的臉上笑容加深，完全把握了談話中的節奏，說，“我從來都沒說，你母親和封洋發生過什么事情。”
“……”
“不過，現在看你的反應，我真的應該好好思考一下封洋的為人了。”
“閉嘴！”陸瑤怒聲喝斥，言語中滿是警告道，“不許你污蔑封教授的聲譽！”
“我沒有污蔑，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童心看出來，她非常維護封洋，便故意用言語中傷封洋，說，“想來，當時你的母親和封洋之間，不是單純的師生關系吧。”
“不！不是這樣的！”
陸瑤連忙出言澄清，“封教授和我媽沒有任何不正當的關系！是我媽，她崇拜和暗戀封教授！所以，不許你繼續說封教授的壞話！”
“果然，”童心勾起唇角，滿是輕松地下了結論，“你母親的感情，影響了你的感情，所以，封洋就是你的信仰！”
“是！我承認，我對封教授特別崇拜！在我看來，他就是上天派來的，拯救愚昧人類的神祇！只有貫徹他的思想，才能讓世界充滿真善美。”
“他的思想，就是讓你肅清全部不道德的人，和犯罪的人！”童心真是佩服封洋的洗腦能力，果然學心理學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變態，或者瘋子！
“當然！你想建立也個完美的社會，就必須清除那些下賤的，低等的，危害人群的毒瘤！所以，發生流血事件是很正常的！就跟我們生病發燒一樣，必須殺死那些病菌，才能恢復健康，不是嗎？”陸瑤說的眉飛色舞，就像是一個特別權威的人，在發表激動人心的演說。
“那你知道，有很多病菌存在于人體，卻是有利于人體健康的嘛？”童心冷笑一聲，舉例道，“比如雙歧桿菌，乳酸菌之類的，都是有益菌。科學統計，人體的有益菌，大約有500種。”
……
陸瑤真的沒想到童心會這么反駁她，咬了咬唇，道，“反正，我只是那個意思，并不是要跟你討論人體病菌！”
“呵，陸瑤你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嗎？或者說，你明白‘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嗎？”
“童長官，你不用在這里跟我拽文！”陸瑤感覺自己說不過她，只能蠻橫地反駁道，“只要是道德有缺失的人，就是害群之馬，就應該被肅清！”
“好，這么說的話，所有‘離奇死亡’案件的元兇，其實是封洋。而包愷跟你，只是他的執行者。”
“不是！”陸瑤臉色一驚，連忙反駁道，“所有的案件都和他沒關系！都是我和包愷的杰作！”
“你覺得，你這么說，我會信嗎？”
“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陸瑤很是篤定地強調說，“十年前的案子，都是包愷一手安排的！包括解除趙晴芬的催眠狀態！”
“呵，趙晴芬真的被催眠了。”童心蹙眉看著她，菱唇半張著，一時間充滿了無奈和糾結。
“是的。”
“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你的父親童國棟，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想要揭露２５年前江仁富被殺案的真相。”她說出原因，“所以，為了確保封教授名聲，和協助警方破案的從業生涯中沒有污點。包愷就必須制造出令你父親自顧不暇的問題。于是，他選擇讓趙晴芬失蹤，然后又制造了第一起‘離奇死亡’的案件，也就是蘇天麟謀殺自己妻子歐洋的案子。”頓了頓，見童心陷入沉思，便一臉得意地繼續道，“這么一來，童國棟于公于私，都沒時間去想揭發真相的事情了。”
聞言，童心的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觀察室內，封塵看著這一幕，知道童心內心的情緒有點崩了，連忙出言安撫道：“童童，冷靜下來，千萬別被她引導了，否則你會失去審問的主動權的。”
童心的眉心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雙手緩緩松開，道：“后來呢？包愷為什么突然去了M國？”
“因為，包愷決定開始實現封教授的宏偉構想，而他確立的第一站，就是M國。”說到這里，陸瑤的眼中閃爍著灼亮的光芒，一字一頓，清清楚楚地強調道，“從M國開始肅清計劃！”
“哦？真是這樣嗎？”
童心勾起一側的唇角，提出異議，“難道，不是因為童國棟警官和封塵教授察覺到了‘歐洋’案件真正的兇手，不是他的丈夫蘇天麟嗎？”
……
陸瑤沉默著，杏眸頗具氣勢地跟童心對視著，最終卻敗下陣來，松口道：“是，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因為，封塵算是包愷計算之外的一個變數。誰都沒有想到，剛滿20歲的小年輕，會有那樣的心理分析能力。”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旁邊的雙面鏡，笑了笑，說，“不過，現在想來，也就不覺得意外了。畢竟，他是教授的親侄子嘛。”
“所以，M國的四起案子，都是包愷策劃安排的？”
“對。”陸瑤坦然承認了這一切，笑著說道，“還有，封塵的受傷，也是包愷設計的。”
“為什么？你們不是只肅清有道德缺陷的人嗎？”
“關于這個問題，不是顯而易見的嘛？”陸瑤略帶嘲諷地看著童心，說，“我們能夠創造美好世界的前提，必須是保證自己的安全。所以，當威脅出現的時候，不管對方是誰，都必須除掉！就好像之前，我也想除掉童長官一樣。”
……
童心抿著唇，看向身旁的文經發，小聲道：“都記下來了嗎？”
“嗯，都記好了。”
“那么，陸瑤，我現在必須告訴你一件事。”
“你說。”
“不管你們之前，如何阻止我父親說出江仁富被殺案的真相，今天我一定會把這個案子的真相公諸于世。”
“你……你瘋了嗎？！”陸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雙手用力叩擊桌面，直立起身，湊近童心怒聲質問，“那可是你的親生父親，警隊的滅罪神話！你要讓他死后的名聲染上污點嗎？”
“我并不覺得這是一種污點，相反這才是讓我父親的形象更加高大、偉岸的做法！”
說完，她起身，對著文經發道，“押她去看守所，然后把案件資料交給律政屬。”
“yes，madam！”
文經發起身敬禮，看著童心離開。
觀察室內，封塵聽了童心最后的那番話，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
他開門走出去，就見童心不發一言，直接把頭埋進他懷里。
“童童？”
“塵塵，我有點累，讓我靠一會兒。”
童心的聲音有點沙啞，聽得出來，她在哭泣。
封塵沒有說話，大手輕撫著她的后腦，盡可能讓她平靜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長嘆了口氣，抬起頭，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好了，我們回家吧。”
“嗯。”
封塵答應了，溫暖的大手輕輕握住她的右手，抬腳道，“走了，回家了。”
童心低頭，看著他包覆住自己右手的手掌，臉上揚起了暖暖的笑容，極為爽快地應了一聲“嗯！”
兩人手拉著手，乘著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
上車后，封塵見她的表情有所好轉，才開口道：“好了，‘離奇死亡’的案子算是告一段落了，是不是應該吃頓好的，犒勞自己了？”
“是啊，應該的。”童心笑著點了點頭，眼神卻還沒有完全使壞，沉默了片刻，道：“不過，你有沒有覺得這進展太順利了？”
“順利？”封塵苦著臉，說道，“時隔了十年多，哪里順利了？”
“也對，可能是我想多了，打電話叫上小赟，就去她說的那個海鮮自助餐廳吃吧。”
“好，你聯系她吧。”
封塵笑著點了點頭，那雙桃花眸，卻隱約有些晦暗不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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