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的語速緩慢，配合著辦公室的音樂，非常溫柔地引導著躺在沙發上的小乖。
緊接著就聽到“啪”的一聲，封塵打了個響指，用眼神示意童心繼續。
“小乖，看到面前的那扇很大，很大的門了嗎？”
“嗯。”
小乖閉著眼睛，微微點了點頭。
“那，你現在推開門走進去，告訴姐姐，看到了什么？”
童心蹲在他身邊，小聲詢問。
這時候，音樂中出現了小狗歡快的叫聲，就聽到小乖，小聲道：“狗狗，是我的狗狗小小乖。”
“那你和小小乖玩一會兒啊。”
“嗯。”
小乖立刻就答應了，笑聲輕快悅耳，充滿了童真。
沒過多久，童心看著封塵的手勢，再次開口道：“小乖，天黑了，該帶小小乖回家嘍。”
“好。”
小乖的雙手動了一下，看樣子是抱起了那只小狗，雙腳也跟著踢蹬起來，小跑著帶小狗回家。
突然，他停下雙腿的動作，臉上露出害怕的神情。
“不要，不要搶走我的狗狗。”他小聲哀求，道：“爸爸，不要搶走我的小小乖。它不是吃的……不要這樣！媽媽，媽媽……救救狗狗，別讓爸爸吃它……”
“嗚哇——別打了，不要打媽媽……小小乖，快跑，快點逃跑……”
……
他的情緒越來越激動。
童心看著他拼命揮舞雙手，不停掙扎的樣子，頓時有些心疼，很想直接叫醒他。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這么做。
只見，他的身體跟著動起來，雙手成防御姿勢：“不要打了，我錯了，爸爸不要打了……哥哥，哥哥救我……哥哥……嗚……”
童心聽著他好像做夢一樣的囈語，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兒時親身經歷過的事情，眉心不自覺地皺了起來，臉色也變得越發冷沉嚴肅。
“小小乖……不要這樣，不要吃小小乖，嗚……爸爸，放過小小乖吧……嗚……住手，不要……哥哥！嗚……”
他抽著鼻子，哭聲越來越小，臉上早已被淚水濕濡了，看起來像是因為過分悲慟，哭暈過去了。
童心抬眸朝著封塵看了一眼，見他點頭示意“繼續”，便再次開口道：“小乖，現在，你聽著姐姐的聲音，回到那扇大門前，然后，姐姐打個響指，你就慢慢睜開眼睛，好嗎？”
“嗯，好。”
小乖的聲音依然帶著哭腔，伴隨著他尋找“大門”的過程中，慢慢恢復了平靜。
“啪”的一記響指聲，他緩緩睜開雙眼，一臉懵懂地看著童心，問道：“姐姐，我睡著了嗎？”
“嗯。”童心把他扶起來，拿出一包濕紙巾，幫他擦去了臉上的淚水。
“姐姐，我剛才是不是做夢了？”
他跳下椅子，再次好像小狗一樣，蹲坐在童心身邊，歪著頭看著她。
童心不想讓他回憶太多剛才的事情，搖了搖頭，道：“沒有啊，小乖剛才不是跟姐姐在玩嗎？”
“嗯，是哦。”
他點了點頭，開心地叫換一聲：“嗷嗚……姐姐，我們再玩一會兒吧。”
“好的，不過，再玩一會兒之后，小乖要回房間睡覺哦。”
童心知道一次催眠，其實很消耗當事人的體力的。
小乖眨巴眨巴眼睛，用頭蹭了蹭童心的手掌，讓她摸摸自己的頭，道：“小乖很乖，一定聽姐姐的話。”
“那小乖想玩什么呢？球球，還是飛盤？”
“球球，玩丟球球。”
說著，他就好像小狗一樣，飛奔到自己的玩具箱前，把一個紅色的線球咬到童心手中。
童心陪他玩了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就讓封塵的助理帶他去房間休息了。
確定他離開之后，童心回到沙發前坐下，接過封塵送上的咖啡，喝了兩口，道：“看來，小乖對江明這個哥哥，非常信任，在催眠過程中，他還不停地喊著‘哥哥救我’。”
“是啊，非常信任。”
封塵點了點頭，回放著剛剛錄下的視頻，在最后的一段按了暫停：“可是，他最后的尖叫，是發生了什么呢？”
“額……”
童心蹙眉，按了一下重復播放，又聽了一遍視頻中的叫聲：住手！不要……哥哥！嗚……
“這個，是不是他的父親傷害了江明？所以，他尖叫？”
“嗯，這個解釋說得通。”
封塵點了點頭，表示認可，另外又提出另一個推斷，道：“但是，我們還可以解釋為，小乖讓住手的對象，或許是江明。”
“什么意思？小乖讓江明住手？”
童心的眉心皺得更緊了，半瞇著眼睛思考了片刻，道：“你這是在懷疑，真正殺了小狗的，是江明？”
“嗯，你覺得呢？在那樣的環境下，母親被打，弟弟被打，結合最終可能是江明殺害了自己的父親，你認為有這個可能嗎？”
封塵提出自己的觀點，雙手交握著擱在辦公桌上，輕挑著眉梢和對視著，用眼神詢問她的見解。
童心沉默了片刻，微揚著唇角，笑道：“你這個推理，有點可怕。但是，確實有這個可能。”頓了頓，接著說道，“不過，如果真的是你說的這樣，江明就是個極度危險的變態兇手了。”
“能夠想到用古代剝皮的刑罰殺人，本身就足夠變態了。你還記得，我們在田蓉被殺的那天，進入他家的時候，書架上，擺放了哪些書籍嗎？”
“這個，我沒有留意。”童心搖了搖頭，看著他，推測道，“該不會有古代刑罰的書籍吧？”
封塵抿唇點了點頭，回答道：“真的有。”
……
童心無語地嘆了口氣，喝完了杯中的咖啡，道：“好吧，我知道了，必須讓兄弟們打醒十二萬分的精神盯著江明。”
“嗯。”封塵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唇，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道：“好了，已經4點多了，等會兒你又要回你的指揮車上去了，所以，能不能賞我個機會，請我家親愛的童童，共進晚餐呢？”
噗……
童心被他這樣繞彎彎的詢問方式逗樂了，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給你半小時，夠嗎？”
“當然不夠了！”
“那你想要多久？”童心嘟著嘴，解釋道，“我可不能太晚，否則madam梁就該算我事假了。”
封塵抬腳走到她面前，一把攬著她的纖腰，將她拉近到面前，湊到她耳邊，小聲道：“如果，我說我想要一輩子，你是不是又要揍我了？”
“倒是有自知之明。”
童心微昂著下巴看著他，臉頰因為他噴在耳頸出的熱氣，變得通紅，故意清了清嗓子，道：“最多40分鐘，不能再多了。”
“那么，想吃什么？”封塵笑著捏了捏她削尖的下巴，問道：“炒菜，火鍋，還是燒烤？”
“吃烤魚和烤蝦吧。”她答。
“這倒是省事了。”
“為什么？”童心略帶不解地看著他。
“因為，我辦公樓下面，就有一間‘XX烤魚’店呀。”
“那還等什么，快走啦。”
說完，拉著他的手，往外走。
封塵沒有再說什么，輕輕攬過她的纖腰，一起進了電梯。
晚上6點，童心回到指揮車，和梁華交接之后，繼續監視著江明的一舉一動。
可是，直到小乖的案子正式開庭，江明都沒有出現任何過激的行為。
到了案件開庭審理的那天下午，江明正式辦理了出院手續，出席了法院的庭審。
不過，因為知悉江明是個極度危險的變態兇手。
所以，即使跟梁華約定的時間過了，童心也沒有取消行動，依然借助指揮車，向參與行動的警員分配了任務。
可是，這樣沒有結果的監視，引起了警隊上層的不滿。
在他們看來，這就是在浪費警力資源。
于是，在第一天的庭審結束之后，梁華便找到了童心，勒令終止了放蛇行動。
“madam梁，放蛇任務可以終止，但是對于董倩的保護，暫時不可以撤銷。”
童心知道這個決定并非是梁華的個人意思，只好盡自己所能據理力爭。
“童童，你最好明白，這個行動，我們最早說好的就是2天，既然兩天內沒有出現你跟我說的結果，就必須終止任務！”
梁華也是在服從上級的命令，不得不結束任務。
“我知道！我只是希望可以留兩個警員，保護董倩的安全。”
“時間呢？三天，一個禮拜，還是一個月？”梁華搖了搖頭，道：“童童，你應該明白我們警隊的配置，不可能這樣無限期安排人員保護董倩的。我相信董倩也是個重案組警員，即便真的發生什么，她也是有能力自保的。”
“madam梁……”
“夠了！我不想再聽你唱反調。剝皮的案子了解了，兇手就是江源，所以不要再盯著這個案子不放了。”梁華的聲音非常果斷、嚴厲，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下這個案子，去跟別的案子吧。”
“可是，這個案子的兇手，并不是江源，而是他的哥哥江明。”
“有證據嗎？”梁華沉著臉，滿是嚴肅地質問道，“法庭要的是證據！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們是不可能給江明定罪的。”
……
童心咬了咬唇，沒有回答。
她確實沒有證據，因為所以證據，都指向了小乖。
這也是江明最高明的地方！
童心沉沉嘆了口氣，稍微放柔了語調，道：“madam梁，我知道上面要求我們終止行動，但是我希望您可以批準，讓小麗和小華跟著董倩一段時間，如果案子審結了，江明還是沒有傷害董倩的話，就取消保護行動。”
梁華明白她的擔憂，蹙眉和她對視著，沉默了好一會兒，松口道：“我最多只能允許小華和小麗多保護董倩一個星期。七天之后，不管江明有沒有動作，你都必須讓小麗和小華回到日常工作崗位。”
“madam……”
“不接受反駁！”梁華厲聲訓斥，“如果你覺得不行，那么我只能說現在就取消保護行動，或者你直接交出警官證件和配槍，我不要不服從命令的部下！”
其實，梁華來說，夾在下屬和上司之間，也是非常為難的。
童心無奈，只好敬禮道：“yes，madam！一切聽從您的安排。”
“那就這樣，安排小華和小麗繼續保護董倩一個星期。你這段時間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說完，她便讓童心下了指揮車，自己讓鄒學凱開車回警局。
童心站在法院門口，看著眾人散庭走出來，老遠就看到了步履輕快的江明。
他一看到童心，立刻堆起一臉友善的笑容，大步來到她面前：“嗨，童警官，剛才在法庭上，好像沒有看到你呢。”
“是，我沒有進去聽審。”
“哦，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會陪著小乖出庭呢。”他臉上的笑容加深，故意擦肩站到童心身旁，略帶囂張道：“不過，你放心，小乖不會有事的。以后，我也會加強對他的監管的。”
童心無語的瞪了他一眼，轉身想要離開，就聽他在身后道：“哦，對了，童警官，之前那個‘小護士’袖口上的兔毛裝飾，很漂亮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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