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瑤相信三哥的說辭，畢竟當(dāng)年的事，也只有三哥能認(rèn)真調(diào)查清楚。
“祖母疼愛父親，當(dāng)初怎就沒查清楚？”
按說顧老夫人不是糊涂的人，往日對顧四爺也是用了真心的，樣樣都想到前頭，偏偏在顧四爺婚事上頭，顧老夫人接連載了跟頭。
“父親連著娶的嫡妻只怕都是心有所屬。”
顧瑤對顧四爺心疼且無奈。
這是怎樣的運(yùn)氣啊。
一般攤上接盤的事不都是忠誠厚道的老實(shí)人？
顧四爺同老實(shí)人根本不沾邊。
顧瑾拉著顧瑤向角落中走去，兄妹兩人找個僻靜的地方坐下來。
“祖母太過相信汪家的門風(fēng)，誰能想到汪家最出色的小姐竟是心有所屬？其實(shí)婚事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父母決定婚事，小姐很難改變。”
“待字閨中的女子心頭隱隱有傾慕的人，比如滿京城的勛貴人家小姐多是欽慕冠世侯，亦有人會傾慕玉樹臨風(fēng)的皇子。”
“祖母也是做過姑娘的，自然而然知道這些傾慕會隨著出嫁而淡去，只是成為一段記憶罷了。”
顧瑤認(rèn)可顧瑾的分析：
“若是泰安伯不曾以書畫表白，又表現(xiàn)出深情來，汪夫人縱是不喜父親，她也不會想著和離。”
最主要怕是顧璐在汪夫人耳邊沒少念叨，本就對泰安伯有所思念的汪夫人因?yàn)橛H生女兒一席話勇于追求自己幸福。
顧瑾繼續(xù)說道：“當(dāng)日祖母之所以答應(yīng)這門婚事，除了婚事著實(shí)沒得挑外，祖母想著父親同勛貴人家小姐相處不好，不如選個文雅貞烈的書香門第家的小姐。”
“汪老爺子弟子很多，他們隱瞞得好，祖母一個外人，又一向同汪家少接觸，她也不是神通廣大之人，怎會知道汪夫人同泰安伯的私情？”
“當(dāng)日泰安伯所娶的郡主背后娘家勢力龐大，郡主就是看上泰安伯才會下嫁，成親前郡主都沒有過任何的察覺，顧家當(dāng)時可遠(yuǎn)不如王府，那時祖父已故去，大伯父也只是小小的一個京官。”
顧瑾嘆息：“祖母聽說父親時常去汪家，在原配病逝后，汪家有意甚至著急同顧家結(jié)親，祖母便不得不多想，父親是不是同汪家小姐有了首尾？”
顧瑤扯了扯嘴角，“二姐就說過父親在原配染病時同汪家牽扯很深，早就同汪夫人私相授受了，看來不是空穴來風(fēng)啊。”
“汪家這滿門的讀書人真是了不得，把一切都算計到了，明明是他們家小姐不妥，偏偏做出父親不顧禮數(shù)，把祖母都給騙了。”
顧瑤長嘆一口氣，為顧四爺?shù)拿暎婺缚隙〞蓖膺@門婚事，“這怪誰？祖母有錯，父親的錯更大，誰讓他是個紈绔子弟，不被人信任，他又覺得自己沒做過，就無需解釋。”
“當(dāng)時祖母肯定試探過父親。”
顧瑤想到顧四爺?shù)谋憩F(xiàn)，再次搖頭：“受夠了勛貴大小姐的氣，父親未必就沒想過娶一個文雅溫柔的小姐為妻。”
顧四爺說話總是會讓人誤會，他別扭的很，稍不留神就能把他的意思理解錯了。
顧瑾眸子閃過精光，“當(dāng)時顧家也有事求汪家，大伯父需要一個好名聲，兩家利益結(jié)合，再沒比婚事更牢固的事了，所以這門看似樣樣都齊全都很好的婚事，很快被確定下來。”
“其實(shí)若沒有泰安伯夫人病逝，王府被奪爵，這門婚事也算是天作之合。”
顧瑤聞言撇嘴，“三哥口中的天作之合還是利益為上，三哥是沒見到汪夫人對父親的嫌棄和冷漠。”
“小妹，這世上有幾個女子不嫌棄父親？”
“……”
顧瑤竟是無言以對，便是李氏都是感激居多，甚至把顧四爺只當(dāng)做孩子他爹。
顧瑾搖頭道：“多少人家夫妻雙方相敬如賓？即便彼此情分再深，隨著成親一起過日子，彼此的情分也會減少，成親不是兩個人的事，傾慕深情不足以支撐一輩子。”
“三哥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嗯。”
顧瑾認(rèn)真點(diǎn)頭，“我無法阻止你同陸侯爺，以現(xiàn)在看陸侯爺?shù)拇_對你用了真心，亦是對你百般維護(hù)，但小妹也當(dāng)清楚，除了我和五弟和娘親外，沒有人會永遠(yuǎn)護(hù)著你。”
“包括陸錚！”
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異常果決。
顧瑤道：“我記下了。”
*****
后院淑芳閣，汪氏一人坐在窗口，水潤都眸子望著庭院中的梅樹。
若是從遠(yuǎn)處看過去，這幅畫面正好同汪氏最愛的一副畫作一般無二。
孤獨(dú)的女子，小巧雅致的閣樓，爭相盛開的紅梅，一切都足以入畫。
泰安伯腳步輕盈走了過去。
此處曾是他們相會之處，當(dāng)時年少的兩人即便彼此有情，也不過湊在一起讀書，或是撫琴，從未有過多過深的接觸。
汪氏聽到腳步聲，立刻回頭，正好同泰安伯文雅深邃的眸子撞到一起。
“……你……”泰安伯略顯急促，又有幾分心疼，“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沒有提昔日的情分，直接道歉的泰安伯顯得是那么真誠，那么的內(nèi)疚。
汪氏拋下了猶豫，提著帕子擦拭眼角，“我……這都是我的命，不該怪你。”
“我竟是不知，她威脅老師，讓老師將你匆匆嫁給……嫁給顧四爺。”
泰安伯感傷道：“你匆忙定親，我以為你……你也是傾慕顧四爺?shù)摹！?br />
“我怎會傾慕他？他什么都不懂！”
汪氏淚水濕透了帕子，“當(dāng)時父親說，雖然我是去做繼室填房，但顧家也是規(guī)矩的人家，我的日子不會難過。”
“他已經(jīng)是父親能給我選到的最好人家了。”
泰安伯更為心疼眼前脆弱的師妹，痛苦道：“都是我的錯……本來我們該是一對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是我沒用耽擱了你，若不是見你比以往消瘦落寞，我以為起碼你是幸福的。”
顧家的富貴比泰安伯府不差，顧四爺雖是不著調(diào)，但吃穿用度比泰安伯還要講究幾分。
不是有爵位的人家就一定比沒爵位過得富貴。
汪氏苦澀的一笑：“同他又能說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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