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個上午，HRD李仁玉樓上樓下溝通了好幾個部門，大家的回答都很統一，被東方正大要求提供業務明細數據。
雖然她跟宋總已經反復溝通過多次，任何內部數據，都需要經過財務、行政和總裁辦確認才能給到東方正大，可宋琪伊還是擅自溝通，這讓做了十幾年人事行政工作的李仁玉頗為惱火，數據是互聯網公司的命脈，哪怕是背投企業，在公司經營良好的情況下也不能擅自調取。而宋琪伊，以財務監督的身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ZF-link的內部流程。
李仁玉思前想后，既然已經拿到了充分的證據，那現在必須向上匯報了。
這樣的狀況，趙東來并非沒有預想過，宋琪伊性子本就霸道，之前被ZF拒絕后想必有些火氣，再加上付君懷這小子，自從她回國后就沒給過她好臉色看，現在轉投東方正大廖董麾下，想必是一定要跟付君懷牽扯不清了。
調取數據，介入內部流程，這些都還只是前菜而已。
“希姐，那個宋總，就是東方正大的那個財務總監。”褚雯雯小心翼翼湊過身來附耳詢問林希：“她找過你沒？”
宋總？林希仰頭想了想：“哦，就是那個投資方的財務代表。”
“對對對，就是她。上次你們開會，不還懟你來著嗎？”褚雯雯說得聲情并茂的，好像當時她在現場一樣。
林希笑了笑：“那不叫懟，只是合理的提出一些問題罷了。”
褚雯雯撇了撇嘴：“希姐，你這么說的話，以后我就不敢跟你聊八卦了呀……”
林希細想一下，這也是一種辦公室文化，大家一起議論一些同事的八卦，聊一聊上級的糗事，自己回答得這么官方，換做是別人，估計就要排擠自己了，可褚雯雯不一樣，她是真的很單純的一個女孩兒。
“雯雯，我錯了。”林希雙手合十：“你剛問宋總有沒有來找過我是什么意思呀。”
褚雯雯立馬打起精神四周望了望：“這個宋總，去跟好多部門的負責人私聊過了，借著財報的由頭，問我們內部數據呢。”
這樣的做法，確實不合規矩，可宋總為什么要做得如此明目張膽？林希有些想不明白。
“宋總沒來找過我，畢竟內容是新項目，還沒有產生太多業務數據。”
褚雯雯看似明白得點了點頭，隨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抬頭望了眼付君懷的辦公室，確認安全后，附耳說道：“聽說，那個宋總，是我們付總的初戀情人……”
林希陡然睜大雙眼，也抬頭望了眼付君懷的辦公室，比起手指做了個噓的手勢，褚雯雯心領神會，兩人相視一笑，繼續做各自的工作。
初戀情人？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宋琪伊，是在東方正大的分享會，當時被她擠開的情景浮現出來，而付總的表現卻顯得有些苦大仇深，難道兩人是慘淡收場？
林希搖搖頭，自己盡在瞎想些什么，手上一堆報表和數據，還有活動的流程圖也還沒畫完，這時候還有心思想老板的八卦，如果焦奧能立刻入職幫自己該有多好啊，希望焦奧能順利通過面試吧。
午飯時間，趙東來拿著一個餐盒晃悠進了付君懷的辦公室，一進屋子迎面一股子濃濃的檀香味，他嫌棄的扇了扇：“你這是要當和尚啊，我還以為進了廟了。”
見付君懷仍舊伏案沒有搭理自己，趙東來饒有意味的湊近桌前：“最近心情浮躁？春情蕩漾？需要借著檀香冷靜一下？”
付君懷抬眼，狠狠的瞪了趙東來一眼。
“喲，被我說中，生氣啦？”趙東來得寸進尺的一屁股坐上桌面：“天天看著自己的初戀情人在公司里晃悠，很不是個滋味吧。”
付君懷敲了敲桌面：“好了傷疤忘了疼了？”
趙東來聞言臉色一沉，上次好兄弟被這桌角磕了個結實，自己可是崴著大腿根子過了兩天，上班都不敢乘早高峰的電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專戳人痛處……
趙東來將餐盒放在茶幾上，往沙發上一癱：“不好對付啊。”
付君懷沒有起身，一邊翻看資料一邊回復他：“按照內部流程，不能給的絕對不給，我們沒有這個義務。”
“哎，話是這么說，但畢竟是投資方，如果他們聯合幾家大股東一齊要求，也是有這個權利的。”趙東來扣了扣指甲，坐直身子，望向付君懷：“不如……你犧牲下美色，琪伊這么大張旗鼓的，明顯就是讓你有所表示啊，只要你出面跟她聊一聊，這事兒啊，也就過去了。”
任由趙東來自顧自的說著，付君懷合上電腦，起身就往門口走去。
“哎，你去哪兒啊？”
“吃飯。”
“我這不是給你帶了么？”
“不吃。”
“哎，為什么啊？”
“有騷味。”
付君懷拒絕完趙東來，辦公室的門也自動關上了。
“騷味兒？”趙東來將信將疑打開餐盒：“都是些蔬菜和海鮮，哪兒來的騷味兒……”
ZF-link大廈附近的西餐廳里，宋琪伊和周慧娜兩人面對而坐，臉上都掛著十分官方的微笑。
付總的初戀情人，這個八卦已經在公司員工的群里傳開了，照之前趙總的話來看，是大學時期談的戀愛吧？過去這么多年了，應該也已經釋懷了吧。
宋琪伊打量著周慧娜，這位商務總監看上去十分干練，說話也是滴水不漏，但她在公司里看付君懷的神情，讓同樣作為付君懷愛慕者的宋琪伊十分了然。
“周總監，你在ZF-link也已經三四年了吧。”宋琪伊晃了晃高腳杯里的紅酒，微笑著對周慧娜說著：“聽同事們說，趙總最信任的管理，就是您了。”
“宋總謬贊了，只不過是資歷老一些，公司里有潛力的員工數不勝數，也正是因為趙總和付總用人有方，ZF-link才會發展的這么快。”周慧娜輕輕劃開了身前的牛排，五分熟，她并不喜歡，可仍舊面帶笑容的將這塊帶著血絲的牛肉送進了嘴里。
“我最近研究了一下ZF-link的業務數據，其實以現在的發展形勢和資金儲備，ZF-link是有底氣做上市計劃的，大股東們也都很支持。”宋琪伊沒有看向周慧娜，只是細心的切割著牛排。
周慧娜頓了頓：“這是老板們考慮的事兒，我們做員工的還是不多加置喙的好。”
“周總監是老員工，手上的期權應該也不少吧。”
宋琪伊單刀直入，周慧娜停下手上的動作：“期權只是個數字，我把它當作公司對我的肯定。”
“如果公司上市，它將不只是個數字。”宋琪伊看向周慧娜，她還是保持著一貫的微笑。
“上不上市，對我來說區別不大，我對自己現在的位置和狀態，很滿意。”說完繼續面露笑容的嚼著她并不喜愛的五分熟牛排。
宋琪伊佯裝嘆了口氣：“你們趙總我是了解的，大學時候便隨性灑脫，特別容易知足。但付總，其實是個很有抱負的人。”說到付君懷，宋琪伊臉上又露出了意味深遠的笑，這一笑，也被周慧娜收進了眼底。
“大學那會兒，君懷就喜歡自己研究一些產品，做實驗，做調研，很有商業頭腦。”宋琪伊用手支著下巴，望著遠處回想：“而且君懷的家庭也不允許他平庸。”
周慧娜聚精會神聽著宋琪伊回憶，她的表現終于漏出了破綻，這讓宋琪伊十分滿意。
“想必你們應該也知道了，我是君懷的初戀。”宋琪伊話語輕松的將這個傳聞落實，周慧娜低著頭，沒有搭話。
“可當初也是因為我家庭條件和自身條件不過硬，入不了付家的眼，只怪自己不會投胎。”宋琪伊見周慧娜還是有一口沒一口低頭嚼著牛排：“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樣的女人，才能跟君懷共度此生。”
是啊，什么樣的女人才能擁有付君懷。
周慧娜望著那五分熟的牛排出神，自己不過是小縣城里出來的打工族，二流學校畢業，家里連在上海買房的首付都支持不了，自己這些年攢的錢，也只夠自己買輛車撐撐門面。
這樣的她，怎么可能入的了付君懷的眼。
或許……只有ZF-link上市，期權變現，她才能一日千里……
林希舒展了下身子，周圍的同事都已經下班了，付總辦公室的燈還亮著，他此時在忙些什么呢？會不會因為宋總的行為而為難？
林希轉念搖搖頭，做好自己的事，盡快落地那天自己夸下的海口，別給再給付總添麻煩，這才是她此時該有的覺悟。
刷卡通過閘機口，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會客沙發區域向她走來。
“林希，我們談談。”
是方飛羽，此刻的他雖然將自己收拾得頗為體面，但疲憊的神態和唇邊的胡渣都透著落魄。
林希咬住下嘴唇，她預想過方飛羽會來找她，內心也無數次的演練過這樣的場景下自己該如何應對，可事到臨頭，她還是會手足無措。
見林希沒有反應，方飛羽伸手握住了林希的手腕，林希仿佛觸電般要往回縮，可方飛羽抓得很牢，兩人拉扯間，一個男人的手環上了林希的肩，輕輕的拍了拍此時有些顫抖的林希。
“請問你是哪位？”安一鑫眼里都是警告，林希看了一眼身旁的安一鑫，此刻的他一點兒小孩的氣質也沒有，看上去頗為可靠。
方飛羽皺了皺眉：“他是誰。”
沒等林希回答，安一鑫將林希摟得更緊了些：“我是她男朋友，你又是誰啊！”語氣里警告的以為更為犀利，安一鑫毫不膽怯的宣示著自己的所有權。
方飛羽看向林希，林希微微低著頭，并沒有反駁。
“呵，這才幾天啊？原來是早就找好了下家了。”方飛羽苦笑著，松開了林希，倒退了幾步，眼神里充滿了憤怒，繼而轉身走出了ZF-link大樓。
林希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眼睛不由自主的便蒙上了水霧。
安一鑫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卻故意笑著對林希說：“你剛可是默認了啊，你是我女朋友了！”
林希回過神來，拉下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抬頭看著安一鑫：“謝謝你。”
這水汪汪的大眼睛著實攝人心魄，安一鑫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身上也沒有帶紙巾的習慣，最后扯著衣袖說：“要不，您湊合用用……”
林希推開安一鑫的手臂，破涕為笑：“行了，戲精。”
付君懷站在不遠處的閘機后面，看著前面兩人有說有笑的離去。
男朋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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