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如鉤,西沉于谷。晨陽初升,東起于巔。
在這日升月落之間,縷縷晨光灑向大地,卻也讓琴桑第一次看到了安靜的微鋒門。
沒了往日的喧嘩,沒了校場之上的亂斗。
此時的微鋒門青若荒山,竟無半分生氣而顯,而最讓琴桑難以置信的是。眼前,山巒重影與密林層層相合,竟相輔相成的合為一體,在這天地之間,化成了一幅讓琴桑如此熟悉的影像。
“這是仙君祠?”
雖因山尖亂形,林尖點點,亂了邊緣,可這粗成了輪廓,琴桑卻不會認錯。眼前以山門為中心,向外而看落在琴桑眼中,便與那大大小小的洛河仙君祠,幾乎是一個的擺設。
難道,整個微鋒門就是一個仙君祠么?
這背后之人為何要做這樣的事,難道他早已將整個微鋒門都獻給了仙君祠。
如此細想卻又混亂一團。
琴桑看向原屬仙君祠供臺的位置,與之相合的不正是馮升之的寢殿。
“難道這其中又有什么關聯?”
此時各部計劃已有安排,按著他們的計劃,趙如綱會帶著蕭捱趕在她見過柳晗之前,在每個校場設下解靈符。為得就是在確定各處人員后,將之一并解除。
可若整個微鋒門就是一座仙祠,它里面各處怎會沒有相關聯的地方。難道此事,不光解除校場與藏書閣的陰術,還有其他地方他們沒有查到?
想到這里,琴桑只覺得根本容不得她再耽誤,算著時間只怕這柳姑娘才剛醒,看來要冒一次險了!
想到這里,琴桑在心中又算了一遍柳晗平日的作息習慣,頓時想到了一處之前被她放棄的自由時間。
晨起沐浴。
女子喜潔,這是人之常情。可做為散修,有些事便不宜太過講究。其中這入了他門做客卿,排在第一的便是不能太過矯情。否則讓人家宗門看了不上,隨口一句便將人請了出去,沒面子的卻只能是自己。
可柳晗不同,自她入了這微鋒門,也就老實了幾日。便到后來追求者見多后,便多了個晨起沐浴的習慣。而這微鋒門呢,卻也是個好脾氣的,竟真的安排弟子,每日專門給這柳姑娘送熱水,就為了滿足她這有些顯眼的要求。但也因此,柳姑娘在微鋒門客卿之中,貌美喜結的形象算是越來越有名。
一邊想著,琴桑一邊進入山中,按著記錄所知,尋到了柳晗所在的小院。估計是因為在微鋒門特殊的存在,柳晗所住的位置是這山中極好的一處。琴桑落入其中,當即便隱了身形,雖是冒險,卻還沒到攤牌的那一刻。
果然,弟子剛剛送了熱水過來,柳晗也在慢慢寬著衣帶。隨著玉臂漸露,那刻于左前臂的陰紋也落入琴桑眼中。
只是她的陰紋明顯比馮升之的要長上許多,似乎也代表著那背后之人對她的要求也要更加嚴格。
隨著水聲傳來,柳晗已進了浴桶。
琴桑觀察她的模樣,卻是暗道一句:果然。
當初她看柳晗的作息記錄時便對晨起沐浴的安排有些好奇,在她的眼中,柳晗不是個矯情的人。甚至她的身上有著宗門女弟子獨有的固執。可到了這微鋒門,柳晗處處還是一副宗門弟子的作派,卻獨獨填了這沐浴的習慣。
起初,琴桑也以為這是那些人故意的安排。畢竟在馮升之的身上,也有對準備晚課的要求,可如此刻意的安排這些有什么用?
琴桑雖有不解,卻也不想冒險。
可就在剛剛,當看到這微鋒門的情況后,琴桑卻突然想到,難道這是柳晗的一種反抗?
這個想法幾乎是一種胡亂猜測,可琴桑卻還是想能冒險試上一次。見柳晗于水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琴桑化為無形,慢慢靠在她的耳邊,輕道:“你現在,可是自由的?”
“誰?!”耳邊突然響起聲音,放誰也要大驚。是以雖是白日,卻已讓柳晗驚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卻只能茫然的看向四周,“誰?誰在那?”
四下無人,可那聲音卻在次想起,“你現在可是自由的?”
“什么......意思......”雖未找到找聲之人,可那靠在耳邊的氣息卻如此真實,柳晗似乎明白過來,對方是妖是鬼,但絕不是人。
想她雖為宗門弟子,面對此時卻也只能靜觀其變。
“你現在空間是供餌,還是柳晗?”
什么?!
當對方將“供餌”二字說出時,柳晗突然心中一動。對方為何會這樣問,“他”是從哪里知道了供餌的這個身份,“他”又知道多少?
“你可甘愿就此成為供餌,一生再無自由?你可愿救自己心上之人?”琴桑問著,卻也仔細觀察著柳晗的反應。
果然,當她問到“心上之人”時,柳晗的眼中終于多了一絲松動,最終幾近崩潰的問道:“敢問來者究竟是何人?柳晗深陷困局已久,余生只怕都將落下“身不由已”四字,卻還奢望能救下一人,還請高人現身。”
語落,只見這浴桶突然飛起水花,剛好落在她左臂的陰紋之上。
“那你現在,可是自由的?”
又是最初的一問,可柳晗這一回卻終于聽懂了對方的意思。是這陰紋,對方也知她受這陰紋所困?
想到這里,柳晗急忙點頭,“每日晨起,我方有一個時辰的自由。”
聞言,琴桑終于放下心來,嘆道:“如此甚好,還請姑娘入廳內一敘。”
此話一落,屋中自生微風,吹開了緊閉的竹門,卻又隨即關就關緊。好似剛好一人走出,又隨手關好的門。
柳晗看著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的搖了搖頭,卻在看到左臂上還未干掉的水漬,當即咬了咬牙起身穿衣。
當她走入廳中時,卻看到一名女子坐于桌邊,聽到聲音便笑著轉頭,卻不出聲。
“怎么.....是你?”
所見之人如何模樣,柳晗這短短幾瞬,卻是想了許多。卻沒想到竟是個眼熟之人。
就是熟,似乎只在這微鋒門中匆匆幾眼。說是不熟,卻也并非全無印象。是以,唯有“眼熟”二字算是給眼前之人定了身份。
“柳姑娘。”只見琴桑點了點,算是打了招呼,卻將柳晗驚得白了臉。
不因其他,只是這聲音竟與那剛剛在出現在耳邊的無形之音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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