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火焰映照著這個人的面孔。很難想象,一個在巴托九獄坐擁一整層位面的大領(lǐng)主,居然會棲息在如此“簡陋”的居所。
樓里飄著一股霉味,走廊深處傳來不絕于耳的滴水聲。樓頂必然漏雨,等到颶風一起,雨水就滲進裂縫,一路落至底層——雖然整個迪斯似乎從來沒有下過一次雨。
地板是用木頭做的,但不知為何,凡是在面走動過的“人”,都有種要陷進去的感覺。他們會產(chǎn)生恐懼與困擾,繼而難以邁步。
和古怪的小樓相比,這件居所的內(nèi)飾倒是有些富麗堂皇,和樓的景致很不協(xié)調(diào)。
廳室的中央放著一張長餐桌,擺在那兒的玻璃高腳杯內(nèi)嵌閃亮的寶石,室內(nèi)盈滿華彩。墻安著一排排整潔的架子,面放滿了書籍和陳設(shè),大多裝在小玻璃箱內(nèi)。
這些東西都是狄斯帕特的紀念品。
第二領(lǐng)主幾乎在每一個領(lǐng)域都插了一手。他的眼線和手下遍布整個迪斯,這些巴特祖或者凡人替他完成種種精妙的陰謀和布置。而其真正的意圖,則總是隱藏在數(shù)不清的謊言和詭計之后。
狄斯帕特非常謹慎。他時刻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在他和他的財產(chǎn)周圍布置了一張嚴密的防御網(wǎng)。他的計劃非常深遠,或許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獲得成效。
但他并不是一個膽小鬼,他只是因為害怕失去自己掌握著的力量才如此謹慎。沉著而鎮(zhèn)定,并且充滿幽雅的氣質(zhì),狄斯帕特無疑是一位完美的紳士,他從來不會讓情緒影響到自己。他精通九層地獄的政治游戲,作為最高明的政治家,他在這個游戲里如魚得水。
就像這間日常居所的風格一樣,狄斯帕特是一個務(wù)實主義者。相比于外表的華麗,他總是更看中事物的內(nèi)在價值。
“那個家伙是在傲慢與野心的引導(dǎo)下,才從層界墮落到九層地獄。諷刺的是,同樣也是傲慢與野心讓他變成了現(xiàn)在這種丑陋的形態(tài)……”坐在一張用巴洛炎魔皮縫制的沙發(fā),狄斯帕特慵懶地訴說著什么。一邊說著話,他還用指尖撥弄著一柄黑魆魆的權(quán)杖。
站在狄斯帕特面前的比絲特躥下跳,小心地避讓過從那柄權(quán)杖“無意間”散播出來的一道道氣勁,就好像是玩著雜耍把戲的小丑,根本沒有一個魔鬼公爵該有的樣子。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在巴托領(lǐng)主面前,即便是魔鬼公爵也沒有可供自矜的資本。若是狄斯帕特真的想要殺死它,那么她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死去。
在光亮中比絲特是不可見的,唯一的例外,則是她那如漂浮在半空中的橘色火焰般的雙眸。而在黑暗中,她則以一種微微發(fā)光、幽靈般、異常巨大的地獄貓形象出現(xiàn)。
比絲特是只與“地獄貓”相類的魔鬼(甚至可能是地獄貓這種巴特祖之中唯一的公爵),她生性徹徹底底地自私自利,在表里不一方面是位真正的大師。
這讓比絲特贏得了所有魔鬼的不信任,并因此數(shù)千年間都被囿于阿弗納斯。無論是曾經(jīng)的扎瑞爾,還是現(xiàn)在的拜爾,全都不信任這頭大貓說的哪怕一個字兒。
而且,不同于普通的地獄貓,比絲特不能隨便離開阿弗納斯。甚至,她還被扎瑞爾強迫更改了名字,因此其他位面的巫師們也無法召喚她。可以說,在過去幾千年里,這頭地獄貓公爵幾乎一直都困在巴托九獄第一層,過著雖然不算囚禁,但其實和坐牢沒什么的生活。
直到她聽到了來自第二領(lǐng)主狄斯帕特的召喚,她的貓生才迎來了轉(zhuǎn)機。
作為一個公爵級別的魔鬼,即便沒被強制改名之前,知曉比絲特部分名諱、能夠召喚她的存在并不多。當然,有些“老資格”巴特祖,還是知道其名諱的。而狄斯帕特,更是花費了一番力氣,不知從何處弄來了比絲特的全部真名。
換而言之,第二領(lǐng)主已經(jīng)把她的小命徹底攥在了手中,令其無法生出背叛的心思;蛘哒f,哪怕她天性兩面三刀,可現(xiàn)在形勢比人強,她必須乖乖認命。
而狄斯帕特之所以要召喚這頭地獄貓公爵,其實就是看中了對方的潛伏本領(lǐng),他將其派往巴托九獄第七層馬拉多米尼——充滿一座座城市廢墟和各種遺跡的位面——探查死對頭“飛蟲領(lǐng)主”巴爾澤布在擺弄什么新的詭計。
現(xiàn)在,比絲特就是回來述職。
“……我說話的時候,你別亂動,看得我眼暈。”說著話,狄斯帕特的權(quán)杖就不偏不倚地敲在了地獄貓公爵的腦袋,似乎根本沒有受到光線偏折又或者是其天賦隱形的影響。
對方那如同虛體生物一般的身體,剎那間被鍍了一層清冷的鋼鐵色澤!颁摶g(shù)”在其身產(chǎn)生了效果,其身體霎時間僵硬起來,化作一頭兇暴獅大小的模型。
比絲特欲哭無淚。明明是狄斯帕特在那里轉(zhuǎn)權(quán)杖玩,這才逼得她不得不躥下跳,怎么從他嘴里說出來就變成了她在亂動?只是,她也僅僅就是想想而已,實際沒有膽子將其說出來。
“是的,大人!彼怨苑浀馈
緊接著,比絲特就以其咝啞、刺耳的嗓音,使用瑪布拉霍林語——高等煉獄語,只有高階魔鬼才會使用,相比于一般煉獄語,這種高等煉獄語在表意方面更加準確,更加適合簽訂契約——緩緩訴說著她在巴托第七層的各種見聞遭遇。
“……那位已經(jīng)瘋了,他在灰燼世界與一伙褻瀆祭祀勾搭到了一起,”比絲特一邊回憶著自己潛伏進一頭安祖魔官僚家中后,在其筆記看到的內(nèi)容,一邊小心地措辭,“那些褻瀆祭祀就是一群被閹割過的大地精,他們聚集了一些流浪卓爾、半獸人和熊地精部落!
“您肯定知道,在物質(zhì)位面的熊地精族群中,那位有著一定的影響力。因此,他才能借此與流那些褻瀆祭祀聯(lián)系起來。據(jù)說,他還派出一些中高階魔鬼到那個物質(zhì)位面。似乎是要謀求將那個位面開辟成另外一個屬于他的靈魂牧場,為其將要新建的一座城市募集建設(shè)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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