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駿一顆心提了起來,趕緊解釋:“人類乃萬物之首,是最高貴的。我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遇上妖獸,能殺就殺,不能給對方任何喘息和生存的機會。”頓了下,又小心翼翼地問道,“是不是在你心目中,我就是個心狠手辣毫無人性之人?”
葉晨曦搖了搖頭:“心狠手辣,固然讓人害怕,為了利益不擇手段,并非讓我感到害怕。真正讓我感到膽寒的是,出爾反爾,不守諾言。”
衛子駿呆了呆,訥訥道:“與一個畜生講諾言?”
“它們雖是畜生,卻也是生靈。”葉晨曦看著他,認真地說,“在我眼里,人也好,畜生也罷,都要遵守諾言。”
“可是當時,與它們并未簽下真正的契約,更非心魔誓言……”衛子駿忍不住自我辯解,他不愿讓葉晨曦認為他心狠手辣,不守諾言,更不愿讓她誤會自己為了利益不擇手段。雖然他大多時候確實是這樣的人,可面對她,他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葉晨曦搖了搖頭:“你說的這些,我都懂。可是,這便是畜生與人類的區別吧。畜生雖然兇猛,可到底單純,并沒有咱們人類那么多的彎彎腸子。可是,不管是心魔誓也好,書面契約也罷,還是只是普通的口頭約定,與我來說,都是需要遵守的。”
衛子駿嘴巴張了張,有些尷尬,還有些面紅耳赤,吭哧吭哧地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不守諾言的小人?”
葉晨曦沉默半晌,她不愿得罪衛子駿,殺他更就不可能了。既然還想與他搞好關系,那務必要讓他明白自己的底線。于是便說:“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別人身上。我更不能保證,我自己的道理和想法就完全對的。我只是單純得不喜歡不守諾言的人罷了。”
修真界,守信之人當然多。
可一旦涉及到利益,怕就艱難了。葉晨曦也不敢百分百保證,在絕對的利益面前,自己會不會主動撕毀諾言。可面對曾幫忙抵擋雷劫,才能得到飛仙果的兩只五品妖獸,她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也沒法做到見死不救。
衛子駿卻是可以,理由還充分,這便讓她有種心寒的感覺。如果哪一天,他們遇上了絕對利益,她的一切付出,卻換來他的冷漠旁觀或趁人之危,沒有人會不感到心寒的。
面對用生命抵擋雷劫,而受益者也包含他們的兩頭妖獸,衛子駿的冷漠和見死不救,未免太過涼薄。
說實話,她對他著實有些失望,也還有些心寒。因此才會對他這么冷淡,并打定主意,得到九冥玄火后,就與他分道揚鑣。
誰知他會這么敏感,這么快就察覺出她的冷淡和疏離。
衛子駿也沉默下來,良久,才道:“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沒有的事,我只是……一時有些想不開罷了。”葉晨曦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已打定主意要疏遠他,可讓他察覺出來,不自在的人反而變成她自己了。
“你不必解釋,也不用替我遮掩。”衛子駿苦笑,“我一直就是那樣的人。為了利益不擇手段,有時候也會不守信用。可是,晨曦,我希望你能明白,不管今后發生什么事,我絕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你一定要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葉晨曦微微一笑,她相信他此刻說的是真心話,誠意滿滿。
至于今后,人心都會變,人心復雜且難猜,那可就難說了。
但不管如何,他們終究沒有交惡,以他的家世背景,能主動向她道歉并保證,已難能可貴了。
不愿再把時間浪費在這份尷尬上,葉晨曦指著前邊:“前邊好像沒再看到山尖了,說不定九冥玄火就在此處,我們過去瞧瞧。”
“好。”二人控制著身軀,往前方飛去。
飛仙果的功用果然強大,不但可以抵擋陰寒至實質的罡風,還能在這種罡風下,往前飛行。
又飛行了小半日,果然,前方有一大片灰色霧氣,霧氣濃厚到已逞實體的地步,葉晨曦還不覺得有什么,但衛子駿卻無法再前進了,痛苦地說:“這霧氣好冷。”全身被凍得不行。
葉晨曦轉過頭,這才發現他臉色很不好看,被凍得烏青烏青的,顯然,飛仙果再強大,也不能護著他穿過黑色霧氣。
葉晨曦伸手,實質的灰色霧氣在手中化掉,卻變成了陰寒至極的冰渣子,她被凍得全身哆嗦,半邊身子都無法動彈,趕緊運行清靈素火,這才驅散了寒意。
“九冥玄火應該就在下頭。”葉晨曦看著衛子駿,說,“我擁有特殊的體質,我倒是無懼這些霧氣。我就自己下去吧,你就這兒等我。”
衛子駿說:“那不行,我還是陪你一道去吧。”說著又進了一步,立即被凍得僵掉,葉晨曦趕緊推他一把。
“你不能再靠近了,不然會被凍壞的。我先下去吧,你不要擔心我,放心吧。”葉晨曦身子試著下降,運轉清靈素火,當穿過這一片實質的霧氣時,仿佛身子在冰渣中前行,依然把她凍得直打哆嗦。
而隨著精錄素火的運行,這些灰色霧氣居然全往她身上鉆來,葉晨曦也不清楚這些灰色霧氣是否會損傷她的身體,可又無法避免。隨著霧氣越來越多鉆入她的身子里,她發現她體內的清靈素火似乎變得強大起來。越往下掉,身子越發暖和,那些實體的濃霧,也漸漸變得不那么陰寒逼人了。
葉晨曦心中一喜,敢情清靈素火還能吸收這些霧氣,化為自身念力來著。于是,她放空身子,盡情地吸收灰霧。
隨著清靈素火的吸收,葉晨曦覺得她的元神也變得飽滿強大起來,仿佛午睡起來后的神采弈弈,精神百倍。之前被雷霆擊打過的身子,那種麻木和僵硬感,也消失無蹤。
灰霧越來越多,直至葉晨曦的身體再也無法吸收后,她趕緊停止了清靈素火。而腳下卻是一個趔趄,原來,雙腿已落了地。
葉晨曦趕緊站定身子,四處打量,頭頂上方便是一大片濃濃的看不到天色的灰霧。而前方,卻有一束黑色火焰正散發出幽然的黑茫。
這火焰并不大,不過巴掌大小,整個顏色呈灰黑之色,憑空而突死地浮在半空之中,一個非金非鐵的類似于燭臺的器具,支撐著火焰。
這便是九冥玄火?
葉晨曦震驚了,再一次打量這個來自陰間的奇火。
火焰一直散發著灰色的煙霧,這大片濃厚的灰色云霧,便都是由此火散發的煙霧所化。
葉晨曦又驚又喜,沒想到九冥玄火是這般模樣,她還以為是由什么植物生出來的呢,和那冰藍月蓮焰,赤紫蓮陽焰一樣,是由變異蓮花結出的。
葉晨曦深吸口氣,開始運轉清靈素火,并慢慢靠近九冥玄火。
九冥玄火的霸道之處便在于無時無刻散發著濃濃的陰寒之氣,這股陰寒能夠凍僵凍死大片生靈,范圍廣,殺傷力強。并能束縛方圓萬里之地的所有靈力。如此奇火,誰要是得了去,征霸天下,不在話下。
隨著葉晨曦的靠近,因為有清靈素火的緣故,九冥玄火并不怎么排斥它,火焰反而朝葉晨曦傾斜。葉晨曦心中一喜,清靈素火外放,一素淡淡的紫白火焰,出現在葉晨曦手中。
九冥素火像個初戀的小伙子,遇上了初戀情人般,在空中歡快地跳了起來,主動往葉晨曦飛來。
黑色玄火飛到葉晨曦手心上,漸漸靠近她的紫白色的火焰,并圍著紫白火焰轉。而紫白色火焰卻像極了清高孤傲的公主,面對小男生的愛幕,卻表現出不屑一顧。黑色玄火卻不氣餒,繼續圍著紫白火焰轉,并漸漸把火焰湊了上去,似乎要親紫白火焰。
葉晨曦心頭緊張,怦怦作跳。黑色玄火親了紫白火焰,火焰卻掉頭,似是不屑理會它。黑色玄火繼續撩拔著,就算紫白火焰縮進了葉晨曦的手心,也不肯罷休,居然也朝葉晨曦手掌心鉆去。
一道陰寒至極的涼氣從葉晨曦手心蔓延開來,一直傳到胳膊,葉晨曦倒吸口涼氣,只覺整條胳膊又麻又冷,冷得她全身止不住地發顫,趕緊把已縮回去的清靈素火運轉回手臂處,緩解了這股冷到讓人痛不欲生的陰寒劇痛。
而黑色玄火卻趁機與清靈素火糾纏著,葉晨曦慢慢運轉清靈素火,把黑色玄火引導向體內。九冥玄火也跟著往葉晴曦丹田鉆去。葉晨曦便覺得周圍的灰霧似乎淡了些,她一邊小心操探著紫白素火,引導九冥玄火,一邊試著運轉念力。
一符傳訊符出現在葉晨曦手中。
葉晨曦大喜,終于能夠施展靈力了。
她趕緊把神識打入傳訊符,發給凌雙馨。
不多時,傳訊符便消失不見。
而在外頭等候的衛子駿,也眼尖地發現灰霧開始變得稀薄,心中一動,發現能使用靈力了,欣喜若狂,想來葉晨曦已收伏了九冥玄火,趕緊祭出飛行法寶,踏上一把白色長劍,咻得一聲,往還未化去的濃霧沖去。
盡管濃霧依然凍得人全身起雞皮疙瘩,但比起剛才已好上太多。衛子駿運轉靈力抵抗這股陰寒之氣,不多時,便來到葉晨曦身前。
“收伏了?”衛子駿問。
葉晨曦沒有回答,她正小心地操控清靈素火,勾引著九冥玄火把它安在了丹田處。等待凌雙馨的到來,也不知這家伙什么時候才能到。就算他有再厲害的飛行法寶,收到她的傳訊就立即動身,至少也要飛行兩天時間呢。這期間她就只能一直操控清靈素火安撫九冥玄火嗎?
“九冥玄火受清靈素火相吸,能夠呆在你體內。但你千萬別試著去煉化它。因為這家伙霸道的很,必定會反噬你。主要因為你是女子,九冥玄火不會受女子所控制。另外,九冥玄火來自陰間,沒有陰王的神印,誰都無法降伏它。記住了,千萬別去煉化它,一定要等著我來,然后聽我的指示行動,切記切記。”腦海里響著凌雙馨的反復交代,使得葉晨曦不敢妄動,只能用清靈素火牽制住九冥玄火,暗自期待,凌雙馨快點來。
“晨曦,怎么樣了?”衛子駿看著葉晨曦半天都不動,不得不輕聲問。
葉晨曦向他微微搖搖頭,不敢分心,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噬。
一陣奇怪的聲響傳來,仿佛有人強行撕扯著什么物體的聲音,衛子駿趕緊扭頭,便瞧到一個身穿淡藍色長衫的年輕男子,像掀窗簾似的出現在半空。
“你是誰!”衛子駿如臨大敵,一聲厲喝,手腕一抖,一把長槍出現在手中,指向對方。
“住手,是自己人。”葉晨曦趕緊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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