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驕陽慢吞吞地打開匣子，慢吞吞地拿出那枚鮮艷欲滴的丹藥，怎么也無法送入嘴。
腦海里回想著昔日的種種，先是李若若那張美麗溫柔的臉，上一世與若若相處的點點滴滴，再來是李若若含淚帶恨的控訴……
“若若，你一定要用上我給你的記憶球和同心珠！”
“放心，我會的，我一定會的，你放心去吧。”
來不及松口氣，若若卻是微微一笑，卻把手腕上的同心珠取下，并扔掉。
“若若，你做什么？”
“你說我要做什么？”若若依然在微笑，“劉東澤，你太自以為是了。我呆在你身邊這么多年，我從未真正快樂過。我恨你，恨不得你去死。如今總算擺脫你了，多謝老天爺。”
凌雙馨忽然用腳踢了下他，顧驕陽從遙遠的記憶中蘇醒，看著手頭的藥丸，血紅的顏色，像極了若若拿著刮眉刀片往手腕上劃出后迸射而出的鮮血。他又想到若若被她綁住四肢丟入大海，待她幾乎溺斃暈厥，又把她提上來，待她喘過了氣又把她丟入海水中，再提上來，如此反復，直至身體再也無力掙扎……他摸了摸還有些刺痛的手腕，剛才晨曦落水后死死捉著他的手腕，那力道，那全身發抖的模樣……
顧驕陽閉了眼，單手捂眼，不讓任何人瞧到他眼里的脆弱和灼心剜肺的悔恨。
或許，凌雙馨說的對，忘掉她，讓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才是他的贖罪方式。
紅色丹藥丟入嘴中，微微吸氣，丹藥滑入喉嚨，流入肚中。
感受著丹藥在身體里發生的變化，灼熱與清涼并存，并流入四腳百骸，顧驕陽淚流滿面，他即將徹底失去她，與她形同陌路。
這樣也好，忘掉也好。對她，對自己都是一種解脫。
不知過了多久，顧驕陽睜開眼，望著屋內諸人。
三雙眼睛也望著他。
顧驕陽看了看自己的父親，又看著王應輝，后者正用期翼的目光盯著自己。
“我暈迷多久了？”
王應輝回答：“不久，也就半盞茶時間。”
顧驕陽“哦”了聲，失神的眸子望著周圍環境，又看著王應輝。
王應輝握著拳頭，忍下心中的激動，問道：“子牡，等從奪天造化密境出來，我就將與晨曦完婚。到時候，還請你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顧驕陽眸子微閃，驚訝地說：“這么快？行，到時候我一定參加。”頓了下，又揄揶道，“你和晨曦？竟然也走到了一起，是太陽從西邊出來，還是老天爺下紅雨？”
王應輝緊緊盯著他，神情放松，唇角含笑，雖神態夸張，但臉上已無昔日面對他時冷溲溲的放冷箭的模樣，心下松了口氣，笑道：“自然是月老牽的紅線。”
“兩個互看不順眼的人竟然能走到一起，雖然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不過我還是要說聲恭喜，歡喜冤家，莫過如此。”顧驕陽笑道。
再仔細打量顧驕陽，王應輝悄悄松了口氣，不愧是名揚修仙界的絕情丹，果然霸道。
凌雙馨摸著下巴，冷眼旁觀。
顧令源看向王應輝，指了指那個青色匣子。
王應輝微微一笑，打開匣子，從中指上滴出兩珠血，分別滴入起誓符和合同書上，并畫押，再交給顧令源。
顧令源直接把匣子扣上，并收了起來，道：“區區一個葉氏，值得這么做嗎？”
王應輝微笑：“一個晨曦就能抵千軍萬馬，否則顧伯父也不可能把玄仙級的法寶給拿出來。”
顧令源呵呵笑道：“與玄仙級法寶失之交臂，當真不后悔？”
“心疼肯定是有的。”血誓已經發了，合同書也簽了，再后悔也沒用了。最主要的是，他相信，晨曦帶給他的收獲，遠不止一件玄仙極法寶可比。
離開了月之夏花廳，凌雙馨與王應輝并肩而行，他一巴掌拍在王應輝肩膀上：“花這么大的代價，值得嗎？”
……
銀白色的月亮不知何時嵌入夜空中，給漆黑的夜晚增添了幾分明媚與清幽。
當王應輝敲開清的院門時，值守的逆風派修士張大了嘴巴，很快就機靈地招呼道：“原來是王少城主，您……要找乘風師妹嗎？”
王應輝笑著拱了拱手道：“少陽真君在吧？”
“少陽師叔呀……申時就出去了，還未回來呢。”
“那，晨曦可在？”
“在在在，乘風師妹回來后就再也沒出過門了，王少城主要見乘風師妹嗎？這邊請，乘風師妹在東廂房，從抄手游廊過去第三間屋子便是了。”這位守門修士笑得暖味。
“多謝。”對于如此有眼色懂規矩的修士，王應輝自然是客客氣氣的。
望著王應輝瀟灑的背影，修士咂咂嘴，心想：素有逆風派第一美人之稱的秦若水，成名多年，家世也不差，反而一直單身至今。
乘風師妹如此彪悍的性子，反而是門派中最早擁有道侶的女修，真是憨人有憨福呀。
正窩在榻上看話本子的葉玄夜聽到敲門聲，便起身打開房門，當瞧到來者的模樣，不由張大了嘴巴。
“含玉真人，晨曦可在里頭？”王應輝禮貌地問道。
葉玄夜壓下震驚之色，扭頭看了同樣窩在榻上看話本子的妹子，揚聲叫道：“十九妹，王少城主來了。”
葉晨曦啊了一聲，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趕緊丟掉話本子，下了榻來，并找出一件長褂套在身上。
王應輝踏進屋子，含笑地看著穿著淺藍色褂子的葉晨曦，笑道：“怎么你的衣服全是這種素淡的？”
“改天穿個鮮艷的亮瞎你的狗眼。”葉晨曦系好腰帶上的汗巾子，淺藍色的束腰長褂，搭配米白色的長裙，也是清爽有型。
葉玄夜忍不住側目。發現王應輝面上并無不悅之色，反而笑道：“何不現在就亮瞎我的眼。”
“想的美。”葉晨曦歪頭嗔道。
葉晨曦眸子生得格外好看，漂亮的杏眼，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晶靈可愛，似會說話般，靈氣動人，此刻被她含嗔帶媚的一瞟，王應輝只覺被什么東西射中心臟，全身都火熱起來。
葉晨曦也在打量他，不知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緣故，發現這家伙越發耐看了，恨不得立刻撲倒他，怎么辦？
葉玄夜左右看了看，嘆了口氣，得了，我還是回避吧，免得把自己給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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