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兩千年前,月冥出生時,太陽被魔怨吞噬,直到月冥的哭聲想起,魔怨才將太陽吐出來。
有人說是月冥帶來了天怒,有人說是月冥趕走了天怒,眾說風云,然而,即便是玉帝和西天佛祖都不敢隨便揣測天意。
玉帝顧全天下蒼生,表面上對月冥放任自流,實際上卻時刻關注他的一舉一動。
月冥從出生就過著被放任一般的生活,屬于三不管的人,其他皇子均有名師授課佛法修靈,月冥只有王母偶爾的引導課業。
在皇子們都少不更事那幾年,月冥可謂是天界的一朵奇葩。
成天挨揍還整日的桀驁不馴,換來的便是更多的欺辱,在逆境中知難而進者,都會成為溫室里一朵帶刺的玫瑰。
月冥,硬是靠著王母教的那一點啟蒙知識,自己悟出了一番禪理和修靈法門。
漸漸的,其他皇子已經少有敵手。
青春年華里的那點理性總是敵不過沸騰的熱血。
看不過就說,遇不平就打,天界里唯一的小惡魔已經成了少年月冥的標簽。
仙神之子三千歲成年,成年后,每百年會參加一次試煉,直到五千歲,或者提前出任仙職方可結束試煉。
這日,頭上烈日當空,腳下陰云密布,月冥的處女煉便是在這天。
這日,也不知四海水君看的是哪本炎黃歷,說當日是個宜布雨的好日子。
仙童皇子們踏著一團團跺跺腳就掉雨滴子的黑云進了試煉場。
試煉場又恰巧是幾位主考官參考凡間澤野布置的,澤野里隨便撒了幾只試煉獸,算是嚇嚇這些往死里紙上談兵一個賽一個的小仙童。
月冥氣勢洶洶的進了澤野,他十分興奮,仿佛積蓄了千年的暴力因子馬上就要噴涌而出,而他正好通通釋放。
忽然間,數十只兇獸向他襲來,他皺皺眉,主考官說這些兇獸都是經過處理的,不會同時有大量的兇獸怨靈同時攻擊一個人,難度系數也是根據仙童參加過的試煉次數而定的。像月冥這種初出茅廬的,缺少實戰經驗的不會太難。
難道數十幾只,在這場時間里不算“大量”?
月冥揮起手中的流火劍便開始大殺四方。
雖然有些艱險,但好歹月冥毫發無損,他對這試煉的難度很滿意,他喘息著以為他這場試煉即便不是高分,怎么也是及格,便發現前方又來了第二波怨靈,大概七八十只。
月冥驚詫,到底是自己的本事太差,還是其他原因,他此刻已經沒有時間多想,揮起流火劍,便又是一場惡戰。
當月冥拄著劍單膝跪在泥水里的時候,他以為終于是結束了,卻沒想到泥水里忽然翻出一丈高的巨浪鋪天蓋地向他襲來。
天界盡知,月冥主修靈力的外顯法力至陽至剛,屬性為火,畏水。
他以為,巨浪不過一時,許是哪個水君布雨的時候打了瞌睡,將浪翻到天上來了。浪過去了,他不過就當洗了個澡。便收了法力,生生受了這浪。
令他沒想到的是,這浪里竟還夾雜著幾只虎鯊獸。
他一時來不及躲閃,火系法術一時也起不到太大作用,便被幾只虎鯊咬傷了胳膊。
很疼。
疼痛間,他看到水幕后面以他二哥無涯為首的幾個皇子仙童對著他笑得前仰后合。
他忽然茅塞頓開,不是自己資質平庸,連個小小的試煉都過不了,而是他那個欠扁的二哥又來找他的麻煩了。
他一時很生氣。
其實月冥領悟的靈力屬性并不只有火系一種,他不過覺得火系法術看起來拉風炫酷,震懾力強,足以嚇退那些欺負他的小仙童,才常常使用火系,進而使他的火術越來越熟練,越來越強。
澤野的海浪里夾雜著泥沙,這也是為什么直到虎精到了月冥近前,月冥才有所察覺。
而敗也泥沙,成也泥沙。
月冥心中默念法咒,只見海浪里的泥沙瞬間由顆粒變成了泥珠,泥珠越來越大,慢慢吞噬者海水,最終形成了一片鋪天蓋地的土墻。
月冥揮劍斬了幾只虎鯊,他忽然一晃腰,一跺腳,土墻嘩啦啦皸裂成億萬土韌,向四面八方極速飛去。
無涯帶領的十幾個小仙童前一刻還在看月冥的笑話,后一刻就發現有什么黑黢黢,灰溜溜的東西朝自己飛來,一時不知發生了什么,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十幾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掛了彩。
月冥從泥霧中走出,朝著無涯揚了揚下巴,哼了一聲,不屑的出了試煉場。
月冥覺得這是同以往三千年來一樣的惡作劇,不管是他挨打了,還是還手打人了,他的那個高高在上的玉帝爹爹都不會理睬他。
沒想到,第二日,他便被關進了刑戒池。
刑戒池是對犯錯的仙神小懲大誡的地方。
它能在五日內抽空人的靈力,然后之后的五日內再將靈力推回體內。這一抽一推間,卻是帶著蝕骨的痛。
十日后,仿佛死過一次重生后的月冥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瑤池,想找王母撒撒嬌,雖然他很少撒嬌,可是此回真的是無論身體還是心靈都有了新的感悟,同樣也有了很多新的困惑,他急需要有人可以給他指點迷津。
瑤池外,他聽到了里面傳來爭吵聲。
是玉帝和王母,在月冥的印象里,千年來,他們兩個從來都是雍容高雅,吵架這種事放在他們身上,就好比聽說西天佛祖要還俗一樣那么難以置信。
而他們爭吵的原因,月冥也聽出個大概。
玉帝在埋怨王母為他靈力啟蒙。
月冥渾渾噩噩的又回到了自己的第三天無尼宮。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望著賬頂,回想著剛剛不小心聽到的對話,忽然悟了。
玉帝說正常仙童三千歲不可能對抗三十只以上測試獸。
玉帝說正常的仙童三千歲不可能振臂揮出殺傷力那么強的靈法。
所以,他并不是正常的仙童。
原來千年來玉帝對他的不聞不問,他四處拜師無人敢收,他沒有得到該得到的關愛,皆因上頭那些個高高在上的神仙對他的懼怕。
他是讓人恐懼的存在,他有可能是個惡魔。
認識到這一點的他,即便三千年來在所有人異樣的眼光中長大,他都沒覺得自卑,即便所有年輕一輩因著長輩們的關系對他百般欺辱他也沒覺得自卑,而此刻,他方才體味到自卑的感覺。
王母教他的禪理中每每都是以天下蒼生為本,而他偏偏是個為禍蒼生的隱患,他覺得很諷刺。
從那以后,他開始不修邊幅,將修習靈力的愛好全都轉移到睡覺上面來。
漸漸的,他在睡覺上得領悟又達到了別人難以企及的境界。
王母知道后,給了他一頓鞭子,他這才帶修不修的慢慢上了品階。
但是,自那以后,便很少有人再敢惹他了。
一來是無涯的年紀大了,很多心思都放在了太子權利上,沒空耍著這個無寵的弟弟玩,二來,即便月冥靈力不那么高了,卻依舊是個狠角色,狠到即便他魂飛魄散了,也要讓惹他那個人丟了半條命。
他魂飛魄散沒人心疼,可是自己的半條命卻彌足珍貴,沒有人愿意觸這霉頭,惹這瘟神。
璃墨是大皇子囚因的嫡長孫,出生時天邊泛起萬道霞光,是個天命之相。
無涯看見璃墨,便覺得危機四伏,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月冥四千歲的時候,已經是個名動天界的紈绔公子,彼時將將兩千歲的璃墨就已經是禪學精深,天資聰穎的天才神童。
只是,天才神童卻因為神魂靈力長得過快,每隔一段時間便需要變回原型,去水里泡上幾天,方可緩解。
天界的醫神藥仙用了許多靈力轉移之法,滋陰補精之法均無顯著的作用。
一日,璃墨正在老君的藥池里泡的惆悵。
無涯的也剛剛兩千歲的大兒子無風拿了一條大棍子將藥池攪了個底朝天,眼看璃墨那條可憐的角蛇就要被棍子攪得斷了兩節,月冥從老君處下棋出來剛好看到這一幕,二話沒說,一個掌風便將無風打的起不了任何波浪。
奄奄一息的璃墨劫后余生,十分想感激一下這個平常不怎么敢親近的五爺爺,可誰知五爺爺將他從池子里撈出來扔到了老君的桌子上,便嫌惡的拍拍手走了,只留給他一個瀟灑不羈的屁股背影。
璃墨一時感慨頗多。
第二日無風哭天抹淚的去玉帝那告了月冥一狀,即便有璃墨求情說理,月冥還是進了刑戒池,那是他成年后常待的地方。
月冥拖著虛弱的身子出來的時候,無風帶著幾個小跟班侯在外面,他背著手瞧著月冥笑的得意,“五叔,怎么樣,自己都顧不了,還指望做英雄?”
月冥睨了他一眼,瞬間抬起手,頂著洗完靈力蝕骨的痛,又一巴掌將無風扇飛了。
第二日,月冥便又進了刑戒池。
連續兩個月,月冥進了五次刑戒池,無風再也不敢侯在刑戒池外等著挨扇,他覺得他五叔就是一個魔鬼。
自那以后,月冥才算過上真正的天界小霸王的生活。
不用學習,只顧吃睡,還沒人敢招惹。
讓一眾在禪道佛理中掙扎的少年們好一頓羨慕。
可是誰都不敢效仿月冥換來這自由的方法,因為他們并不敢嘗試將刑戒池當做家來住是一種什么體驗。
說來也算神奇,自打月冥稱霸以后,天界的少年們便變得異常安分,許是懼怕月冥瘋子一樣的淫威,許是擔心自己也會像月冥一樣被扔去洗靈力,不管是哪種可能,天界總歸是太平了。
而這太平盛世的景象,功勞卻沒有記在月冥身上。
自然,也不會記在無涯無風之流身上,便只歸結于天命所歸。
彼時起,璃墨便想盡辦法想要與月冥親近,以報相救之恩,他花費了五百年,終是與這位五爺爺成了至交好友,然而,卻因為東海一次劫難,月冥去了冥界,至此,兩人聚少離多,璃墨覺得十分悵然。
聽聞五爺爺在冥界已經懶出了新花樣,他很好奇。聽聞五爺爺的冥界整日里全是黑夜,他很好奇。前段時間,聽聞曾祖母娘娘要給五爺爺張羅一位五奶奶,他便更加的好奇這位五奶奶到底找到沒有。
其實以他的推斷,五爺爺已經近萬年找不到五奶奶,并不是沒有原因的,想要做他的五奶奶,委實太難。
而前些日子,五爺爺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幫子男男女女的鬼。
那日,他在這池子里遇到的那位漂亮的,有趣的,給他投食小鬼,他也想往五奶奶的那個位置強安一安,但委實覺得小鬼太弱,和他五爺爺太不般配,所以這個念想剛一萌芽,他便用一捧沙子給它澆滅。
不可能,太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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