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宮的黎明,比人間來的要早些。
蟠桃宴之后第二日,卯日星君才剛剛上職,云伊的清芬居便迎來了一位稀客。
一個吊梢眼,尖耳朵,乍一看還可以,細看有些不入流的男人。
那男人沒有任何預兆的闖進了清芬居,云伊剛剛梳洗完畢。
“美人獨凈琉璃面,日晚倦梳頭。”男人大概已經站在門口有一陣了,才捏著尖細的嗓子,邁著方步,自以為很是瀟灑,“怪不得月冥和璃墨都對你這么上心,原來是個美人坯子!
云伊放下手中的梳子,回頭看那男人,只覺得他長得似乎很像二郎神的哮天犬,但是額頭上有個半個雞蛋大小的筋包又讓人誤以為會不會是南極仙翁的后人?
只是,這個犬科的仙翁忒是沒禮貌了些。
“不知神君來找云伊所為何事?”
不過不管他有沒有禮貌,她都得有禮貌,少說多做別惹事,是她的人生信條。
“本殿聽聞美人能給璃墨制食譜,說是能治璃墨的千年頑疾?”
云伊點頭,“或可一試。”
“那不知本殿能否也向美人求一食譜?”
“那您需要什么食譜呢?”原是慕她名而來,粉絲的要求,自然是能應便應的。
那男人向前邁了兩步,靠在云伊旁邊的梳妝臺前,從云伊手里奪過梳子,放在手里把玩,那行為舉止要多輕佻有多輕佻,“顛鸞倒鳳的食譜可有?”男人笑的很猥瑣。
加上男人身上不知用的什么香,讓云伊一陣反胃。
這回她算是明白了,這是讓她碰見黑粉了。
云伊強忍著惡心,身體往后靠了靠,“顛鸞倒鳳的沒有,補腎治不舉的或許能制出一二,但若病入膏肓,怕是只有老君的金丹才能管用了!
“你說誰不舉?!”
“誰不舉說誰!
“好你一個不知死活的小鬼!”
“神君來這璃粟宮難不成就是為了和我吵嘴架的?”
“哼哼,本殿,自是來送你回冥界的!”
“你要滅我魂魄?”
“聰明!”
“我可是玉帝親旨要求一年內治好璃墨小殿下病的人,所以在這一年內,除了玉帝誰也不能要我的命,我自己都不行!”
“哈哈哈哈,休要拿玉帝嚇本殿,再說本殿也不是過來喊打喊殺的,本殿只不過想請美人鬼師出去走走!
云伊不明所以,這又是玩的什么套路?
只見那人不再多話,只朝后面擺擺手。
忽然空中出現四個仙侍,其中一個揮揮手,云伊頸間的避日珠就飛到了那個仙侍的手中。
云伊只來得及捂住空空蕩蕩的胸口。
“今日天界日光大好,本殿請鬼師出去賞云可好?”
“不好!彼谷粨屃怂谋苋罩。臭不要臉的還來打擾他潛心制譜?她才不要與他一起賞云,怕被熏暈。
“出不出去由不得你!”男人說話間,不知用了什么法術,云伊的身體便不受控制的往外飄。
軟的不行竟來硬的?!
他怎么知道她自硬不吃軟?
“出去就出去唄,你這樣若是我摔倒了,砸到花花草草多不好。”
云伊叨叨咕咕,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如同享受過山車般,往外飄。
以為取了她的避日珠,她就不能見太陽了?
笑話,她可是連吃了兩個頭一樣大的蟠桃的人。
加上昨晚上,她給自己燉了一個十全大補湯,配合消化蟠桃,眼下她的修為已經是修靈高階,若再有一個大頭蟠桃,說不上她就是三界有史以來最快升仙的一個。所以,現在太陽對她來說已經由敵人變成了朋友。
十一天的上空飄著幾朵白云,上方的瓊樓玉宇在明媚的春光中投下片片陰影,院子里忽明忽暗,墻角的向陽花伸著腦袋,開的活蹦亂跳,院子當中一顆紫藤攀著梨花,空氣中彌漫著陣陣花香。
“清芬居,名如其境,果真曬曬太陽,心情開朗不少!
云伊感覺一到院子里,拖著自己的神力也就卸了,于是她伸了一個懶腰,走到梨樹前,伸手摘了幾瓣花般,放在鼻尖嗅了嗅,“這梨花也有養神清目的作用,一會兒我可以采一些入食譜!
云伊身后,男人一臉迷惑的緊握著拳頭,她不是才有一魂的小鬼?什么時候化形的?
那她剛剛那懼怕出來的模樣實在戲弄他?他真以為他不能將她怎么樣?
思慮間,無風的掌心已經由五爪金鉤蓄了一團熱浪。
這靈器,云伊倒是熟。
云伊又抬頭看了看男人,他與那小心眼的天界太子還真有幾分相像,只不過頭頂的那個大包才讓她產生誤會罷了。
云伊大多數時候,都是想到什么,便問什么,于是,“神君頭頂上的包很有特色,不知是天生的呢?還是后天修煉的呢?”
難道修煉出這么一個包,能長壽?
云伊很好奇。
男人卻是臉色又青了幾分,哇呀呀揮著爪子就要過來。
忽的,門外傳來一個聲音,那聲音聽起來十分解渴,就像是三伏天坐在樹蔭下吃了一串冰棍般舒爽。
“云伊,不要提三叔頭上的包,他心疼!绷M來,眼風處卻冷冷的瞟過無風,眸中閃過一絲殺意。
沒人看得見。
“小殿下!痹埔烈娏貋恚闹蓄D時松了一口氣,卻也依舊好奇問,“為何?”。
璃墨揚了揚嘴角,“年幼時,三叔常找五爺爺切磋武藝,奈何三叔總是差那么一點,所以三叔每次都會被五爺爺揍,而五爺爺每次只愛揍三叔的額頭,直到有一次過后,三叔頭上的包,就再也沒下去過!
“。客跎稀悬c損。
“何止是損!那簡直是太損了,這包為何千年不滅?還不是因為五爺爺在他當年的流火劍現在的獄火劍里加了特殊的材料!
至于什么特殊材料,璃墨也不便言名,他只告訴云伊是“凡人新陳代謝之固液混合物加上靈力修煉成的金丹,專治各種不服!”
云伊張大了嘴巴,沒想到月冥還有煉丹天賦?!
只不過他這原材料選的委實有點……的……強悍!
一旁的無風瘋了!
沒錯他正是天界太子無涯的長子,年幼時被月冥收拾不輕的無風三殿下是也。
他頭上的包是他畢生的恥辱,也是他和月冥誓不兩立的見證。
所以他今天來要捏死一個小鬼,一方面觸觸月冥的霉頭,一方面幫一幫自己的父殿,讓璃墨的病無法治好,父殿也就少了一個心頭患。
沒想到,本來去泡臨池的璃墨竟然回來的這么快。
而且,他竟然當中舊事重提來侮辱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算他打不過璃墨,也要趁機讓自己的仙侍捏死那只小鬼螞蟻!所以,無風掌心的風沒收。
“三叔,您來璃粟宮怎么沒提前知會一聲,到是小侄招待不周了。”
璃墨眼光瞟過無風的手,心中冷哼一聲。
“沒什么,只是聽聞璃墨院子里藏了個美人,我過來瞧瞧!睙o風收了陰狠的神情,同樣笑著若無其事。
他又向前走了幾步,那掌心看似對準璃墨,實則一歪,若是璃墨不去為云伊擋下這一擊,云伊就會魂飛魄散。
“呦!沒想到小殿下的院子里這么熱鬧!”
門外又傳來一個說話聲,帶著幾分雌性,幾分優雅,幾分妖嬈。
只見一個比女人還美的男人蹲著優雅的步伐,進了月亮門。
無風頓了頓,一個璃墨,他或許還能找機會討得幾分便宜,眼下又加了一個顏染,他偷襲云伊的希望又小了幾分,難道讓他咽下這口氣?
這不是比吃屎還難受?
忽的,月亮門外閃出一個黑色的一角,幾步功夫,月冥也進來了。
月冥無聲,殺氣自生。
無風絕望了,月冥給他的威壓是毀滅性的,這輩子他都會活在月冥的陰影下。
所以月冥出現以后,無風就決定選擇祥和的吃翔。
“既然沒什么事,那三叔慢走,小侄就不送了!绷礋o風黑了又白,白了又透明的臉色,頗為同情,見他掌風自息,決定給他一個臺階下。
無風無風的走了,只留下一片云彩。
璃墨轉身問云伊,“他沒有將你怎么樣吧?”
云伊搖搖頭,忽的想起一個什么事,有些懼意的朝月冥望了望,月冥皺著眉頭,明顯心情不悅,此時不是坦白從寬的最佳時機。
便妥善的轉移話題,“今日這個時辰,小殿下怎么回來了?往日你都應該泡在水里的”
璃墨的靈力屬性為金,云伊并不熟悉,目前只改了璃墨的部分食譜,卻也沒有這么快見效,璃墨還需每日泡上幾個時辰的冷水澡。
“今日感覺好多了,便提前回來了。”
主要是他在臨池里聽幾個王母身邊的小仙侍說五爺爺要去璃粟宮,他急著回來聽墻角。
沒想到,不但五爺爺要來找云伊,無風竟然也來找云伊,就連在他璃粟宮客居的妖君顏染也沒事往清芬居溜達,這小云伊竟這么炙手可熱?
璃墨又將云伊從上到下仔細端詳一番。
美則美矣,只是天宮三千仙女,哪個不美?
就算沒有云伊這般集靈動可人,嬌媚艷麗于一身,卻也都是個頂個的美人。
這小云伊到底有什么樣的魅力,可以令五爺爺這個十幾萬年都不曾留意女子的人駐足呢?
值得推敲,值得推敲。
璃墨觀察的仔細,思考的細膩,可是他觀察的越仔細,思考的越細膩,就越有人不大樂意。
月冥伸手將云伊從璃墨身后拉出來,還不等說什么,只見一道白影風一樣的飄了過來拉住云伊的另一只胳膊,“小伊伊,沒想到你真的在這,沒想到到了天界,我們都住璃粟宮,真真是萬年修來的緣分!”
“啪!”一只咸豬手打掉了另一只咸豬手,云伊趁機向后退了退。
“妖君不好好躲在偏殿養傷,出來亂走,也不怕遇到無涯?”
“你還好意思說,當初在蟠桃宴也是忒不夠意思了!”
月冥將頭往旁邊一扭,“本王和你可不是那種挺身而出的交情!
“沒錯,我們是情敵!”
“就憑你,還不配做本王的情敵!”
“本君想讓云伊做妖后,你想讓云伊做冥后,不是情敵是什么?”
“誰想要她一個小鬼做冥后?荒唐!”月冥的聲音冷的可以。
“咦?”顏染沒想到月冥會不認賬,他有些鄙視月冥,“怎么忽然變膽小鬼了?”
月冥神色平靜,只有衣袍里的手握的指尖發白。
“無論如何,冥界的鬼都是本王治下,以后還請妖君離冥界的人遠一點!”
說著月冥竟然轉身走了。顏染愣了一下,覺得今日月冥很反常。
卻是追出去想要問個究竟。
云伊見幾尊大神都走了,便跟璃墨道了聲去制食譜,也回屋去了。
院中獨留璃墨,意猶未盡,嘖嘖稱奇。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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