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笙察覺院子門口有人,便停下動作,將球踢到院落一旁,坐到石桌邊,抬手為自己斟了一杯花茶,送到嘴邊潤潤喉。
“你們怎么又來了?”夜笙的語氣顯盡了不耐煩。
云伊呃了一呃。
在冥界,竟然還有敢這么跟月冥說話的,她很佩服。
她卻是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對月冥也沒多尊敬。
神荼禮貌上前,深吸一口氣,每次與夜笙說話,都是一次抗打擊的體驗。
“夜笙,上次郁壘給你的毛球小妖還有活的嗎?”
夜笙順手遞給神荼一杯茶,神荼回頭看了眼月冥。
接還是不接?按順序,怎么都應該先問候月冥,讓坐,斟茶的。
可是夜笙怎么會在意這些呢?
神荼想了想,月冥也不太會在意這些,便抖抖搜搜接過茶,不找邊際的往石桌上一放。
夜笙嗤了一聲,“那丑東西聽說是屎里刨出來的,郁壘也好意思給我送來。”
“……”
夜笙睨了神荼一眼,“你們要就趕緊拎走,放我這礙事兒,礙眼。”
說著,夜笙轉身回屋,不一會兒便又出來,手里提著一個晶瑩剔透的琉璃籠子,籠子上方有幾個水晶蘭性狀的透氣孔。旁邊開一個小門,用金色小門插別著。
整個琉璃籠外面一層金絲籠罩,上面一個金鉤提在夜笙的青蔥玉指里。
里面大約五六只小妖精蔫頭巴腦的蹲在架子上,籠子下面兩根賊新鮮的胡蘿卜安靜的躺在那,清凈避世。
夜笙將籠子往石桌上一放,擺了擺手,無精打采道,“拿走吧。”
神荼踟躇了一下。
這哪是嫌棄的模樣,分明喜愛的緊。
“要不我給你留幾只?”
“拿走,拿走,不知好歹的家伙,養不熟。”夜笙進門的瞬間,嘴里嘟噥一句,“蘿卜、白菜、靈芝、蘑菇全不吃,到底想吃啥?”
……
難道郁壘沒告訴她這幾個要吃肉喝血食魂魄才能活的么?
云伊推斷,夜笙平時一定食素。
從夜宮離開,他們三個便來到了迷魂殿,迷魂殿已經被紅霞拾到的一往如初,現下的工作也在井然有序的進行著。
神荼向紅霞詢問了情況,紅霞答一切正常,神荼三人便往地獄第二殿去了。
路上,云伊問神荼,“那些著了魔的惡鬼是如何令其恢復理智的?鬼帝又是如何恢復的?”
神荼一臉糾結,“實不相瞞,地獄的惡鬼如今還未清醒,只被楚江王壓到剝衣亭寒冰獄最里面的極凍之獄關了起來。”
神荼頓了頓,看著云伊,瞟了一眼月冥,才又道,“本帝……好像是因為云師的血……當時我傷了云師,恰好云師的血就濺入我的眼睛和嘴里,之后我便瞬間恢復了清醒,看見云師竟然被我砍成重傷,當時本帝真恨不得給云師償命,我……”
“行了,行了,本王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說點有用的!”月冥打斷神荼,若神荼接著說,他可能砍回去。
神荼自是看出月冥的意圖,連忙閉了嘴。
云伊皺眉細想,“我的血?”
云伊恍然大悟,“我就說為什么我被兩萬只靈魔精咬也沒事,我還能有大翅膀和大尾巴,我果然不是一般人,我定是承載著拯救世界責任的超人,鋼鐵俠,美國隊長!”云伊眼睛里放了光,平庸了近三十年,才知道原來自己是有天命的,她就說,她分明是天人之資,為何如此短命。
原來明明之中確有定數。
“鋼鐵俠,超人,美國隊長是誰?”月冥聽出了危機感。
云伊一塞,這也實在是不好解釋。
怕麻煩的云伊轉移了話題,“所以,待會讓這幾小只咬我一下,試試感覺,我不會有事兒的。”
“不行!”
不行,不行,怎么老是不行,她自己血和肉她說了還不算了?
她是他什么人啊,管的還真多,也不知道她這么賣力是為了誰。真真是狗咬呂洞賓。
想到此,云伊自己都蒙了,她向來最怕疼,最近為啥想要英勇獻身了呢?
她抬頭看著冷著臉,面色不太好的月冥,心里一窒。
那眉微蹙著,那眼深深的將她望著,他墨色瞳孔里映出自己的影子,綽約美好,那深邃的瞳孔仿佛要將她的影子連同她自己都吸入進去。
這樣的月冥,狂拽酷炫吊炸天有沒有?
云伊一個機靈,搖搖頭。
自己一定是瘋了。
千萬別將定論下的太早,誰說靈魔精對她沒有作用。
云伊不再言語,只默默的跟在神荼后面,慢慢的走著。
月冥察覺云伊情緒上的變化,只以為他不準她以自己做實驗而不高興。便也在心里暗暗下定決心,這幾日定要將云伊看的緊緊的,不能讓她做傻事。
一行三人各懷心思,不一會兒,三人便直接到了第二殿。
楚江王侯在正殿內,見三人來了,簡單寒暄幾句,便將三人直接帶到了極凍之獄。
困在極凍之獄的惡鬼,周身布了厚厚一層的冰,他們的皮膚表面已經沒有完好的地方,冰層里面不斷的往出留著血水,冰的顏色也不是無色透明,而是黑褐帶紅。
惡鬼在冰凍里苦苦掙扎,在魔性的驅使下仿佛不知疼痛,齜牙咧嘴的恐嚇吼叫。
月冥直接將云伊拉到身后,朝著楚江王冷聲道,“我們來了,也不知道施個障眼法?!”
楚江王被月冥嚇的有點蒙,王上帶著云伊也不是頭一次來,這回是怎么了。
楚江王也不好多問,便直接抬手,眾惡鬼便都穿了囚服,破了冰被四條鐵鏈鎖了手鏈,各自困在一處了。
如此一番,月冥面色稍齊,但聽的眾鬼嘶吼,加上張牙舞爪帶動鐵鏈鏗鏘作響的聲音,也覺得十分礙眼,且不順耳,便道,“讓他們安靜點!”
這個楚江王可有點為難,“王上,他們入了瘋魔,除非將他們弄暈,或者讓他們回復理智,否則,只能這樣了……”
月冥瞪了眼睛,楚江王心說,就算你把眼睛瞪出來也沒用。
便也就在那挺著,不再說話。
云伊自是感覺到月冥此番一些列動作的因由,忽的心臟亂跳,內心有種奇怪的感覺,說不出來。
她抬眼看著月冥寬厚的背影,想象這段時間以來他對她一系列的英雄表現,她忽然覺得心好像被什么熨燙而過,火熱的不行。
云伊好像意識到什么,向來以冷靜自持的她,不知為何,現在很是躁動,她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臉頰。
走到月冥前面來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冷靜,“王上,不要為難楚江王了,他們既然入魔,狂吼亂叫已是本性,若是打暈了,還怎么問話。”
云伊都說話了,月冥自是不再言語。
楚江王用奇怪的眼神細細揣度云伊一番。
對云伊說話便又多了一份顧及,“他們這般喪失意識,云伊打算如何審問?”
云伊朝楚江王揖了揖,“勞煩楚江王提審一個出來。”
說著云伊拿出自己的飯鏟子,朝著自己的掌心比劃比劃,掌心會不會太疼了,要不然就手指吧?十指連心,手指也疼,真佩服電視劇里說寫血書,抄佛經什么的。
“你想怎么做?”月冥一把奪過云伊的飯鏟子,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天老爺,為何今天無論月冥做什么,她都生不起氣,甚至連吐槽都找不到槽點了。
“自然是讓他們試試我的血。”
縱然內心疑竇頓生,面上卻依舊處變不驚。
“不行!”月冥發現他現在心情極度不爽,怎么會有人這么不聽他的話呢?
他都不記得他今天到底說過幾個不行了。
云伊撫了撫額,通通不行,這件事還怎么查的下去!
云伊轉身對著月冥,她是那種完事都想要用實驗弄清楚的人,以前在凡間的時候,還會壓抑一些,現在在冥界待了五年多,不知不覺已經被慣成了天不怕地不怕,頗有些小任性的性格。
這樣的轉變,估計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王上,不如您先回宮里休息,等我們這邊查出眉目,定然向您做詳盡的回報。”
“不行~”月冥拉了長音,打斷與云伊死磕到底。
云伊剛要再說些什么,就被月冥打斷,“要回去也行,將那些個丑妖怪給神荼,你也不要管了,讓神荼去查。”
“可是,我的血……”
“你是判官還是偵探?都不是,你是營養師,制食譜才是你的工作,查案什么的,就交給神荼吧。”
月冥覺得他很機智!
云伊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剛剛心里的一絲悸動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妥妥的霸權主義!
……
月冥將云伊拉回了月隴薄云,云伊站在月隴薄云門口,望著頭頂上行云流水的四個字。
從前她都不知道幾次在冥宮住的地方竟叫這個名字。
月隴薄云……
云伊的心又跳了一下。
她似乎察覺了什么,抬頭望向在前面已經走到門口,去推門的月冥。
月冥回頭,看見云伊呆愣不動,以為她對獻血服務還沒死心,便冷聲道,“別惦記了,用你的血給他們解毒,本王是不會同意的!”
砰!砰!砰!
心跳加速了。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霸道總裁愛上我?!
這顏值,這地位,這看似威脅實則關心的語氣?
還沒平復多久的腦袋,瞬間又燒起來了。
禁欲快三十年的云伊,第一次體會到什么叫不知所措。
她的腦海里此刻全都是這五年來兩人朝夕相處的畫面。
他一次次挺身而出,維護她的畫面。
他為她療傷治病,帶他游歷凡間妖島的畫面。
以前她不愿意想,也沒往那方面想過,近日這是怎么了?
“我,我還有事,回一趟食修館。”
云伊轉身就走,月冥疾步竄到云伊近前,將她拉住,“你不是想瞞著本王去獻血吧?”
“沒,沒有,我發誓,我真的是回食修館。”
云伊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結巴。
月冥將信將疑,卻還是松開了手,反正他都已經關照神荼和楚江王絕對不能給云伊逞英雄的機會,他還有別的事情要辦,云伊回食修館也是好的。
云伊一得到自由,便一溜煙的沒了蹤跡。
月冥覺得今日的云伊有些奇怪。
但是近日的糟心事一起接一起,他也沒有太多心思去想,只御空朝夜宮去了。
云伊回到食修館,又恢復了忙碌,她的心思也跟著平靜了下來,后來她也想了下,她和月冥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月冥比她大了萬歲還帶拐彎的。就算她如南宮婉一般犯了花癡,就算月冥真的對她有那么幾分的特殊,那她們也不是能在一起談談戀愛,論論婚嫁的關系。
他是獸,她是人。
他是天神,她是小鬼,即便她已經升了仙階,他們也是殊途。
最起碼,她覺得現在若是和月冥配成一對,還是倍感壓力的。
所以云伊很快便又將心思投入到了工作中,近日凡間過來的祈禱信,竟然也有驅魔除鬼的愿望了,看來,凡間也是不太平。
月冥來到夜宮,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石桌上落了旁邊枯木樹枝的影子,月冥無聊,會偶爾抓一抓。
不一會兒,夜笙就出來了,她像模像樣的給月冥倒了杯花茶,“王上這幾天來我這里很頻繁啊,不怕你那小女友吃醋?”
月冥沉聲長嘆,“她要是知道吃醋就好了。”
夜笙嗤笑一聲,“沒想到你小子也有這一遭。”
月冥并不在意夜笙的語氣,也不想與這個男人婆繼續這個話題,只道,“近日你要格外小心,本王懷疑他們在冥界這么折騰,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在什么?”
“你。”
“我?”
月冥點點頭,“日前妖島傳來消息,說聽到顏蒼在研究什么滅日計劃。而且在妖島還有一個無人能進入的秘密領地,不知在密謀什么,不過本王直覺,此次顏染來,目的并不單純。”
“那只花公雞?”
“人家是九尾墨狐。”說道這,月冥的語氣里也有一絲調侃。
“管他什么狐,只要來老娘這里,老娘就讓他斷子絕孫!”
“你能打的過他?”
“……”
月冥起身,看來是準備要走了,“本王已經秘密讓郁壘加派了人手,只要你不出夜宮,定然安全無虞。”
“老娘何時出過夜宮?”
“本王只是過來提醒你一下。”
“心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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