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盯著那搖晃不穩的背影，拳頭無聲握緊，青筋暴露，冷聲開口：“她全是為了你。”一句話落，讓羅卿涼腳步亂了節奏，卻在他目光的注視下，仍未回頭，朝前走去。

    許久，直到他轉身繞過那堵土墻，消失在自己視線之中。

    土墻之后，銀發在空中輕輕垂在墻壁之上，那人倚靠在墻上，修長的眼微微閉起，睫毛輕顫。

    “某...又如何不知？”

    一聲之后，他緩緩從懷中摸索出一朵干枯的白色蔓羅花，凝目看著在手心打轉的花兒，眸中一道凄涼之色一閃而過，忽的強行扯開嘴角：“就是因為這樣，才值得恨，才值得厭惡。”

    就是這樣，才恨她，厭她，無法釋懷她。

    那個女人...

    他無時不刻，都想殺了啊。

    那灰黃的土地之上，暗淡的如那一層層黑布掩去的光下，只有那唯一的一抹雪白緩緩行走，紫袍寬大飄逸，卻掩不住沉重的步伐，如那病入膏肓之人一般。

    暗幕之下，一堆鼓起的泥土黃沙之中，忽的輕輕動了一下。

    猛地，從土堆之中，伸出一只瘦弱的手，應常年受日風暴曬而染上的黑，如那長年受盡饑荒，食不果腹的手，就連手臂之上，只包上了一層薄薄的皮，骨節分明。

    那手在四周的摸索了片刻，忽的似扯到了什么，猛地將抓住的東西扯下。

    土堆中，傳出一陣陣咀嚼聲，在這暗夜之中，尤為醒耳，過了一陣，咀嚼聲戛然而止，從土堆中拋出一堆剩余的植物根蔓，又嗝的一聲，悠長帶著一絲滿足，土堆下的人又動了動，從沙土中先是伸出雙手，然后是雙腳，整個人一個鯉魚打挺站起。

    一瞬，飛沙嘩啦啦的掉落，從他身上掉下。

    小乞丐左右搖晃腦袋，仍然甩不掉煩人的沙子，連忙用手拍了下頭。

    “哎呦！”他一聲呼痛，立馬揉了揉腦袋后，一臉懵的盯著自己的手，仿佛從這手中，能盯出一朵花出來。“什么個鬼情況，怎么感覺力氣大了許多？”

    這一手打下，他腦袋現在還有些懵，耳朵嗡嗡作響的，要知道，他還沒怎么用力，就這樣了？

    這一想，小乞丐摸了摸下巴，一臉深沉狀。

    他記得自己是被一堆銀絲拽下了一個巨大的血池之中，然后血池中有個金色的光團朝自己砸過來，砸的腦殼生疼，直接給砸暈了過去，然后做了一個很凌亂的夢，醒來就在這里了？

    夢很短暫，看不真切那群人的臉，也很凌亂，理不清楚，只有最后一幕，一個男人刺了另一個男人一劍，在一處立下了一個巨大的陣法，然后畫面一瞬碎裂，他便醒了過來，結果這一睜開眼，原本看的黑乎乎的景色看的更加真切了，這不，十丈之內，就那地上的細小一顆沙礫，隨著那夜風而動，被輕輕吹起，卡在身旁的布條之上，他看的都很清楚。

    布條？小乞丐立馬瞪大眼睛，蹲下撿起地上的布條，展開一看，布條上用利器割開縫隙，割著幾個大字，雖然不甚工整，割得卻極為清晰，透過布條上的縫隙，露出暗金色的眸子，滿是茫然。

    許久。

    “寫的是什么鬼玩意？”他不認字啊，只有字認識他的份，字是什么？他他他他，不曉得啊！

    憤憤把布條扔在地上，準備離開，剛走兩步，小乞丐又想了想，折回撿起地上的布條，揣進兜中。“還是帶著好了。”他嘀咕一聲，看向一處，朝前走去。

    有件事情，他需要是去證實。

    關于那個夢的...真實性。

    *

    九層塔下，不知何時，一個瘦弱的身影站在那里，他仰頭，看向那九層塔上的陣法，陣法幽暗無比，籠罩著下方的九層塔，中心刻著一道符文，

    卻與之不同的閃著淡淡的藍光。

    “居然是真的，和夢中位子一樣。”小乞丐忍不住嘀咕，左右張望了片刻，確定四周無人后，便摩擦了下雙手，立馬一個蹬腳，如壁虎一般，緊緊的貼在墻上，一點點的攀爬上去。

    越爬越上，他心中愈加駭然，直到快攀上塔頂的時候，卻停下了腳步，看向那塔頂之上。

    塔頂之上，一顆白玉圓潤的珠子被重重蔓羅花掩住了光芒，珠子被重重的陣法包裹，而另一邊，與這個陣法重疊著的，一朵巨大的白色蔓羅花垂

    著花心，源源不斷的珠光朝它聚攏。

    然而，小乞丐看的卻不是這個白蔓羅，他目光投向與這兩個組成一個三角形狀的另一角，捂著砰砰的跳的小心臟，艱難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

    那個是什么？

    在另一角，空中陣法中符文籠罩住那個跳動不止的心臟。

    小乞丐敢肯定，這座塔，這個塔頂的所有，包括那個陣法，都是在提供給這個跳動不已的心——生機！

    一把捂住張大的嘴，他立馬死死貼在墻上，瞪大眼，看向下方。

    塔高數百丈，下方景色一覽無遺，只見那地上的一草一寸，似極有規律的擺放著，組成了一個神秘的圖紋，與這塔上的陣法相對呼應。

    “不，不應該說只有這個塔給那個東西提供生機。”他艱難的將喉中那如鯁一般的空氣咽下，俯瞰整片大地。

    應該說，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

    夢中的，都是真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小乞丐目光眺向遠處，不知何時，遠處出現了一群小小的身影，在一個女子的帶動下，僵硬毫無神采的跟隨著她的步伐。

    女子妖嬈的邁著貓步，露出雪白的玉肌，媚中帶惑，提著一個拂塵在空中輕輕一揮，隨著她的動作，那群小孩也跟著她的動作加快了腳步。

    “鬼門開，非輪回，獻祭...”

    小乞丐掩在暗夜之中，縮成一團，看著她站在九層塔下，手中拂塵輕輕一甩，口中念念有詞，他聽得不是很清楚，放緩了呼吸，生怕女子會看見自己。

    塔下廣地之上，隨著她的一聲“啟。”

    驟然亮起一道道血鏈，她的手在這血鏈微紅的光下，顯得白皙的毫無血色，再次一揮，那些目光毫無神采的孩子一個接著一個跳下，被那一道道的血鏈纏住，包裹，不見蹤影。

    “三月三日早過了，現在獻祭，還來得及嗎？”她目光憂慮，卻并非是對著這些孩童的憂慮。

    “右，這不是你所管的事情，姥姥自有定奪。”

    不知何地，響起一聲，低沉無比，暗含警告的意味，連忙讓那個名為右的女子住了口，眸中閃爍不定，也讓小乞丐更加縮了縮身影，生怕會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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