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點，冷靜點！”黎清將章瑤攬到自己懷里，“不要慌，還沒有確定下來，我們去醫院檢查好了。你放心，一切都會沒事的。”

    黎清很清楚，對章瑤來說，無論這個孩子要還是不要，作為母親，她肯定不希望自己做過什么事情，害了這個孩子。如果因為自己無知的原因，導致孩子不健康，章瑤肯定沒辦法原諒自己。

    “那、那我去開車好了，還要拿病歷。用我的病歷可以嗎？就說瑤姐是我，這樣比較安全。”

    “去安全性比較好的醫院吧，最好先預約。找個靠譜的醫生。病歷用曉曉的先，你們年紀相仿，容易混過去。無論后面你有什么決定，都還有挽回的余地。”黎清當機立斷，讓朱曉曉去準備。

    “謝謝你們。”章瑤看著兩人，誠懇地說道。能在這個時候這般為自己著想，可見她們是真的將自己放在心上的。

    醫院。

    聽到叫號，章瑤在黎清和朱曉曉的陪同下走進診室。

    “朱曉曉？今年二十三歲？”醫生看向三人，都帶著口罩帽子，看起來挺神秘。

    章瑤點點頭，但沒出聲。

    “驗血和B超的結果顯示，你懷孕了，孕期七周，宮內孕。”

    章瑤的手一下子握住黎清和朱曉曉的手臂，“我……”

    黎清拍了拍章瑤，示意她別出聲，“醫生，是這樣的，我家妹子之前什么都不懂，吃了些涼的、辣的，還有喝過預防感冒的沖劑，不知道對孩子有沒有影響。”

    “看檢查結果，沒有多大問題。生冷的、辛辣的，最好忌口。感冒沖劑大部分是中成藥，對孩子影響不大。但母體還是需要注意點，盡量不要生病了。對了，確認在我們醫院生嗎？如果是的話，需要建檔立卡了。等等，你這里寫的……未婚？”

    黎清尷尬地笑笑，“對啊，妹妹妹夫也還年輕，這不，搞出人命來了。”

    醫生皺著眉，“那孩子要嗎？我需要提醒一下，目前孩子已經七周了，如果不要，需要盡早手術。拖久了，可就只能引產。到時候風險會很大。”

    黎清：“您看，我妹子這個身體，能受得住流產手術嗎？流產的話，對她身體有什么影響？將來懷孕會不會……”

    醫生嘆了口氣，又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女孩子啊。“目前看來，孩子和母體都很健康，不存在宮外孕。流產手術當然是沒問題的。但如果拖久了，自然風險會越來越大。再一個，流產對身體肯定是有影響，這個要看術后恢復了。會不會影響將來受孕，這個也不好說，大部分情況下是不會的，但不排除某些原因，比如造成習慣性流產這種。作為醫生，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好好考慮，能夠生下孩子自然是最好的。孩子和母親是講緣分的，能夠懷孕是一件好事。”

    醫生不知道章瑤的情況，又聽黎清說是有未婚夫的，自然以為是小年輕害怕生養孩子，或者家庭條件不好。但凡可以，醫生還是希望孩子和母親都健健康康的。

    黎清嘆了口氣。

    醫生：“我看你們也還沒有做好決定，這樣吧，先回去和家里人商量商量。孩子不是一個人就能生的，也還要讓孩子父親知道的。不過無論是要生，還是要流產，醫院這邊都得建檔的，你們盡快決定吧。孩子越大，流產風險越高。”

    黎清說了謝謝，示意朱曉曉將病歷收好，三人出了診室。

    診室內，醫生對著助理護士搖頭道：“這年頭的小年輕還真是，不想要孩子就做好保護措施嘛。二十三歲，這么年輕……”

    護士幫著處理叫號，聞言評論道：“可不是，孩子都是天使，唉。不過，我看那個女人也真奇怪，她懷孕了反而一句話不說，都是她姐姐在問話的。”

    “三個人都古古怪怪的，進了診室還要帶著口罩帽子……”醫生見下一位病人進來了，也就打住了這個話頭。

    將東西收好，朱曉曉去自動售賣機買了三瓶寶礦力。

    “瑤姐，這個補充微量元素的，你喝這個吧。”

    “謝謝。”

    黎清將車開過來，三人回了章瑤家。

    因為章瑤懷孕，黎清和朱曉曉一下子變得畏手畏腳起來。不管之后這個孩子是要還是不要，至少此時此刻，她們緊張得很。

    黎清在章瑤坐下之前，將好幾個抱枕放到沙發上，唯恐章瑤磕著碰著。朱曉曉原本打算從冰箱里拿冰水的，轉頭扎進廚房做了一壺山楂水。

    “你們不用這么小心。”章瑤無奈地看著如臨大敵的兩個人，低頭將手覆到小腹上頭。“他還只是個小豆丁呢，哪兒這么金貴。”

    黎清勉強扯了個笑容，“胡說，小孩子都是寶貝，可不就是金貴著呢。”

    朱曉曉將包里的病歷拿出來，上頭還寫著她的名字。翻到今天醫生寫的那一頁，朱曉曉還是覺得難以置信：“我就這么懷孕了？哦，不對，是瑤姐……”

    她們沒有建檔立卡，自然也就沒有出示身份證件，不擔心被認出來。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沒有狗仔偷拍的干擾，黎清終于可以冷靜盤算，詢問章瑤之后的打算了。“第一個問題，就是孩子。你……我猜，你肯定沒有做好當母親的準備。這個孩子就是個意外。”

    “女王你剛才還說孩子是個寶貝。”朱曉曉忍不住打斷黎清。

    黎清嘆了口氣，“是，是個寶貝，但也是意外得來的寶貝。你讓我怎么辦？章瑤，如果沒有做好準備，就要這個孩子，說真的，是很不負責任的。”

    章瑤低著頭，視線始終盯著自己的小腹。

    “所以，你要這個孩子嗎？”黎清頓了頓，又補充道：“或者，你要和江耀商量一下？他是孩子的父親，有權利知道。”

    “對啊！總不能就讓瑤姐一個人面對吧？他在隔壁嗎？我去叫他。”朱曉曉說完就要起身，被章瑤攔住了。

    “他去國外了，說要處理之前在國外遺留的問題。”

    “我看了新聞。”黎清是經紀人，對這些事情很敏銳，“很棘手，對嗎？甚至連流年都不知情，我看他們的公關，完全就是一問三不知的狀態。”

    “嗯。可能，是個難關。”回想江耀臨走前的神色，以及他不斷作響的手機，章瑤能猜到，男朋友遇到了大難題。

    “看來一時半會是不好聯系了？你們之間還有時差，他現在根本不可能陪在你身邊。那你怎么想的？”意外懷孕不是說笑，黎清知道，沒有男人在身邊陪著，對孕婦來講，不利于身心健康。

    客廳陷入了長久的安靜。黎清等著章瑤的回答，朱曉曉更是不敢說話。

    “黎清，你知道的，我父母緣淺。這個孩子，是我的第三個親人。我想留下他。”好半晌，章瑤還是開口了。她似乎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每個字都斟酌很久，以至于用去了大半勇氣。

    黎清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松口氣，還是該將心臟揪起來。章瑤想留下孩子，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事。她們合作幾年了，章瑤是黎清一手帶出來的藝人，如果章瑤說不要，黎清可能覺得正常，但卻會很難過。但章瑤說要留下孩子，黎清又開始焦慮。

    十月懷胎，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何況章瑤身份特殊，孩子的父親同樣如此。作為藝人，十個月不接工作不露面，相當于自我雪藏。更別提這不是主流價值觀認可的懷孕情況——未婚先孕。章瑤要怎么宣布自己不接工作的原因？要怎么解釋她的懷孕？而在這種事情上，容易吃虧的，始終是女方。

    要考慮的事情太多，黎清張張嘴，竟然不知道從何處說起。最終，黎清只能拍了拍章瑤的手背，寬慰道：“先別想太多，既然決定要留下他，就好好養胎。工作的事情有我撐著，我回去先給你做個計劃表出來。這段時間讓曉曉搬到這里，有人陪著你，我也好放心。”

    “謝謝你，黎清。”章瑤反握住黎清的手。

    “如果可以，還是跟江耀商量一下。無論如何，多一個人陪著你總是好的。倘若江耀說不要這個孩子，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你們都是藝人，也都還是上升期，江耀雖然拿到影帝的榮譽，但到底還年輕。有孩子，有家庭，對藝人來講是完全不同的發展路線。所以，說的時候心平氣和一些，有任何情況，就告訴我。你記著，我總是站在你這邊的。”

    “好。”

    “還有，你最近的工作，能推的，我都會幫你推掉。幸好梁導那邊的拍攝周期不長，你先拍著。但一定要以安全第一為重。但凡有什么大動作，盡量和導演編劇商量，看能不能改。不過小童這個角色的劇本我看過，也就是情緒上比較波動，不需要太夸張的跑跳。曉曉你多看著點，別讓你瑤姐干什么重活，也別跑啊跳的，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朱曉曉連忙應下來。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梁導這部戲之后，我就先不考慮給你接戲了。三個月后肚子也開始慢慢顯懷了，還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呢。那，我就想回公司了。”黎清拍了拍章瑤的后背，眨眨眼，將眼里眼淚憋回去。

    黎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想哭，只是突然覺得，命運真的很會開玩笑。

    章瑤雙手捧著黎清的臉，笑道：“別這樣，我的女王大人，可是無所不能的。”

    在一旁看著的朱曉曉，莫名覺得心跳加速。看著黎清和章瑤這個樣子，朱曉曉突然有種預感，似乎有什么難以掌控的事情，即將發生了。

    ……

    夜晚，朱曉曉因為需要收拾行李，所以明天才能搬過來。章瑤一個人睡不著，干脆從床上坐起來。拉開飄窗的窗簾，天空沒有星星，只有一彎皎月。可惜云太多了，月亮半遮半掩的，看不真切。

    算了算時間，江耀那邊正是早上。章瑤拿起手機，看著那串號碼，猶疑著。恍惚間，手指無意識地按到了撥打鍵。

    漫長的等待后，是一聲熟悉的“喂”。

    章瑤咬著下唇，發出哼唧的聲音。

    “很晚了，還沒睡？”江耀從厚厚的文件中抬起頭，跟辦公室里的其他人打了個手勢，走出門接著聊。他落地之后給章瑤報了平安，但因為需要，還是換了一張國外的電話卡。手機號給了章瑤，本來想等章瑤睡醒之后打給她的，沒想到章瑤先打過來了。

    “嗯，睡不著。”

    女朋友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江耀難免擔心：“怎么了？我才走兩天，皮皮貓就蔫了？”

    章瑤輕笑道：“誰蔫了？你又知道？”

    江耀：“我的皮皮貓啊，聽聲音一點都不皮，乖得很。”

    “不好嗎？”

    “嗯……挺好的。不過我還是喜歡調皮搗蛋的，那樣比較好玩。”

    “哦——”章瑤抿唇，不作聲了。

    也許是距離，也許是時間，時空的差異總是讓人產生疏離。不知道為什么，兩人突然就靜了下來，明明彼此都有很多問題想問，吃得好不好、有沒有按時睡覺、工作進展是否順利……但這一刻，他們卻都沒有問出口。

    黎清希望章瑤能和江耀商量孩子的事情，但章瑤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怎么說？說恭喜你，喜當爹了？雖然江耀不是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但也肯定沒有想過，現在就要個孩子吧？

    這通電話最后以江耀被人叫走作為結束。辦公室的人開始催了，江耀沒奈何，只能匆忙說了再見，叮囑章瑤早點睡，便掛斷了電話。

    章瑤看著黑掉的屏幕，想了很久。說到底，他們之間的戀情來得太快，也太不真實了。所以，才會有這種迷茫和陌生感吧？到最后，懷孕的事情，章瑤還是沒有告訴江耀。

    再等等吧。

    章瑤是這么跟自己說的。

    等自己確定要這個孩子了，等自己做好了充足準備，又或許，等江耀處理完事情從國外回來……總之，不著急的吧。

    －－－－－－題外話－－－－－－

    我要開始虐啦~~包子餡等下一卷出來就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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